基于结构方程模型的贵阳市女大学生死亡焦虑影响因素分析*
2022-02-15万英李兵刘友琴秦倩周惠玲梁含雨李毅庹安写
万英,李兵,刘友琴,秦倩,周惠玲,梁含雨,李毅,庹安写△
(1.贵州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2.贵州大学外国语学院;3.贵州医科大学医学人文学院 )
于2020年全球暴发的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不仅对公众的生命安全造成巨大威胁,也严重影响了公众的心理健康[1]。由于大部分学生还未树立正确的生死观,对生命和死亡存在错误的认知[2],在经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后,促使学生更多的面对和思考死亡相关问题,这可能会导致学生产生强烈的死亡焦虑。死亡焦虑是指个体想到自己或重要他人死亡、或与死亡相关的情境时,体验到的恐惧、担忧等负性情绪[3]。有学者认为,死亡焦虑会伴随人的一生,即使处于无意识层面,死亡焦虑仍会对个体的日常生活领域和功能产生明显的影响[4]。女大学生作为女性中受到良好教育的特殊群体,多数研究表明,与男大学生相比,女大学生死亡焦虑水平普遍较高[5-6]。由于女生情绪稳定性差,且难以从死亡焦虑这种负性情绪解脱出来,进而会降低其生活满意度[7],因此,研究影响死亡焦虑的因素,并从中寻找缓解女大学生死亡焦虑的对策具有重要意义。
各学者认为,死亡焦虑的产生是个体内部与外部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8]。社会支持作为影响死亡焦虑的重要外部因素。以往多数研究表明,拥有稳定、良好的社会支持是死亡焦虑的保护因素,但也有研究结果显示社会支持会加重个体的死亡焦虑[9-11]。由此可见,社会支持与个体死亡焦虑的关系有待进一步考证。生命意义作为缓解死亡恐惧的心理因素之一,对缓解焦虑以及修复心理创伤具有重要作用[12]。自我效能感是反映个体对自身能否实现某项任务的主观判断和信心,既是影响死亡焦虑的直接因素又是中介因素[13]。此外,心理健康作为衡量个体健康水平的重要指标。研究表明,出现心理健康问题,会导致个体产生高水平死亡焦虑[5]。
综上所述,虽然以往研究已探讨各变量与死亡焦虑的关系,但未充分考虑各变量对死亡焦虑的直接、间接作用。因此,本研究以贵阳市女大学生为研究对象,运用结构方程模型构建各因素之间的关系,以期为高校对贵阳市女大学生心理问题干预和生命教育的开展提供参考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于2020年11月-2021年4月,采用多阶段分层整群随机抽样的方法,从贵阳市本科院校中,随机抽取贵州大学、贵州医科大学、贵州中医药大学、贵州财经大学、贵州师范大学、贵州民族大学、贵州商学院7所高校,按年级分层,从大一到大四每个年级中随机抽取2个班。以抽中班级全部在校本科生为研究对象,在获取知情同意后即进行调查。排除校外实习、有精神病史及严重器质性疾病或因其他各种原因拒绝调查的学生。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2900份,剔除未完成、乱填和规律作答等无效问卷后,剩余有效问卷2666份,有效回收率为91.9%。其中医学专业1429名,非医学专业1237名,年龄17~25岁,平均(20.26±1.45)岁。
1.2 方法
1.2.1 调查工具
(1)一般情况调查表:自行设计,内容主要包括专业、年级、家庭住址、学习压力等。
(2)死亡焦虑量表[14](Chinese Templer-Death Anxiety Scale,T-DAS): 采用由杨红等人翻译并进行跨文化调试后的死亡焦虑量表,共15个条目,所有条目采用Likert5点计分,包括4个维度:情感维度、压力与痛苦、时间意识、认知维度,其中六个条目为反向计分,其余条目均为正向计分,量表总分等于各条目分数之和,得分越低代表个体的死亡焦虑水平越低,总分>35分被界定为高死亡焦虑。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5。
(3)社会支持量表[15](Social Support Rating Scale,SSRS): 本次调查使用肖水源编制的量表,总共有10个条目,分为主观支持、客观主持、支持利用度三个维度。在国内广泛使用,具有良好的信度,十个条目得分之和为量表总得分,分数越高,表示个体获得的社会支持程度越好。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63。
(4)生命意义感量表[16](The Meaning in Life Questionnaire,MLQ):本调查采用刘思斯和甘怡群在Steger学者的基础上修订而成的量表,共有9个条目,采用Likert7点计分,由拥有意义感和寻求意义感2个维度组成。量表得分越高表示个体的生命意义感水平越高。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0。
(5)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17](General Self-Efficacy Scale,GSES) :采用王才康等人翻译修订的中文版量表,采用Likert4点计分法,共10个题目。GSES 为单维量表,十个条目相加得量表总分。经检测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7。
(6)心理健康量表[18](General Health Questionnaire,GHQ-20):采用李虹、梅锦荣修订的量表,共20个条目,包括3个维度:自我肯定、忧郁、焦虑。除两个条目(第7和第10)为反向计分外,其余条目均为选“是”计1分,选“否”计0分。经检测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4。为统计方便,将忧郁和焦虑两个分量表反向计分。故心理健康总分为不忧郁、不焦虑以及自我肯定三个分量表的分数相加,得分越高,表示个体心理健康水平越高。
1.2.2 调查方法
向老师及学生说明本研究的目的及测试内容,在获取学生知情同意后,采用统一的指导语,以班级为单位进行现场抽样调查。施测过程严格按照调查研究的程序进行,所有问卷由学生匿名自行填写。最后由调查员当场统一回收并进行核查。
1.3 统计方法
采用EpiData3.1建立数据库,所有数据录入和核查完成后,运用SPSS25.0和AMOS21.0进行统计分析,采用均数±标准差对各变量进行描述,组间比较用t检验或方差分析。各变量之间的关联性用皮尔逊相关分析。采用AMOS21.0进行死亡焦虑影响因素的结构方程模型分析,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贵阳市女大学生各量表得分情况
贵阳市女大学生死亡焦虑总分及情感维度、压力与痛苦、时间意识、认知维度得分分别为:(46.44±8.18)、(17.40±4.30)、(14.03±3.07)、(5.72±1.88)、(9.29±2.24)分。社会支持总分及主观支持、客观支持、支持利用度得分分别为:(34.51±4.78)、(19.42±3.08)、(7.44±1.76)、(7.66±1.59)分。生命意义感总分及拥有意义感、寻求意义感得分分别为:(41.17±6.37)、(21.46±4.57)、(19.71±4.13)分。自我效能感总分为:(21.34±3.91)分。心理健康总分及自我肯定、不忧郁、不焦虑得分分别为(14.44±3.84)、(5.62±2.34)、(5.14±1.16)、(3.68±1.53)分。
2.2 贵阳市女大学生死亡焦虑情况
贵阳市2666名女大学生不同特征比较,与医学专业学生(45.72±8.05)相比,非医学专业学生(47.27±8.25)死亡焦虑得分较高,有统计学意义(t=-4.901,P<0.001),有学习压力学生(47.19±8.06)的死亡焦虑得分较无学习压力学生(43.95±8.10)高,有统计学意义(t= 8.762,P<0.001),不同年级、家庭所在地的女大学生死亡焦虑得分无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1。
表1 不同人口学特征女大学生死亡焦虑情况比较(¯x±s)
2.3 贵阳市女大学生各量表相关性分析
Pearson相关分析结果显示,社会支持、生命意义感、自我效能感及心理健康均与死亡焦虑呈负相关(P值均<0.01)详见表2。
表2 女大学生各量表得分相关分析(r值,n=2666)
2.4 贵阳市女大学生死亡焦虑影响因素的结构方程模型分析
在文献综述和相关分析的基础上,采用AMOS21.0对社会支持、生命意义感、自我效能感、心理健康、死亡焦虑的关系进行结构方程模型分析。采用最大似然法对模型进行估计,删除无效路径,根据修正指标修正后得到最终模型,见图1。该模型的拟合指数为:RMSEA=0.045,AGFI=0.968,GFI=0.984,CFI=0.960,IFI=0.960,NFI=0.953,RFI=0.922,提示模型拟合良好。最优拟合模型路径系数估计结果见表3。社会支持通过自我效能感、生命意义感、心理健康对死亡焦虑产生间接影响,总效应为-0.301。生命意义感对死亡焦虑有直接负向作用(β=-0.113,P=0.019),也可通过自我效能感、心理健康产生间接影响。自我效能感对死亡焦虑有直接负向作用(β=-0.628,P<0.001),也可通过心理健康产生间接影响。心理健康对死亡焦虑产生直接负向作用(β=-0.125,P=0.003)。各变量与死亡焦虑的标准化效应均有统计学意义(P值均<0.05),见表4。
表3 女大学生最优模型路径系数估计结果(n=2666)
表4 贵阳市女大学生死亡焦虑影响因素的结构方程模型效应分解(n=2666)
图1 女大学生死亡焦虑影响因素结构方程模型图
3 讨论
3.1 贵阳市女大学生死亡焦虑现状分析
本研究结果发现,贵阳市女大学生死亡焦虑总分为(46.44±8.18),超过高死亡焦虑的标准值(>35分),与前人研究结论一致[5],说明贵阳市女大学生死亡焦虑总体状况亦不太乐观。医学专业学生的死亡焦虑得分较非医学专业学生低,与饶嘉等研究结论一致[19]。可能是因为医学专业学生接受较多与死亡相关的教育,且在临床实习中,有更多机会接触危重患者或尸体,而这种暴露有助于缓解学生的死亡焦虑。不同年级学生死亡焦虑得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这与陈玲玲的研究结论不一致[20]。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可能与样本的选取有关,需在此后的研究中进一步深入探讨。有学习压力的学生死亡焦虑得分比没有的高,可能是由于本调查实施阶段正好临近学生期末考试或预答辩,而在此期间学生感受到的压力较大,容易体验到紧张和失控感,从而导致学生产生高水平死亡焦虑,提示各高校对女大学生进行死亡焦虑干预的必要性。
3.2 各量表对贵阳市女大学生死亡焦虑的直接或间接影响
结构方程模型分析结果显示,社会支持可通过心理健康、自我效能感、生命意义感对女大学生死亡焦虑产生间接负向影响。社会支持作为重要的外部心理支持,可降低学生的负性情绪体验,从而提升其心理健康水平。学生获取的社会支持越多,其自我效能感和生命意义感也较高[21],有助于学生运用各种社会关系来应对死亡焦虑,从而减轻其死亡焦虑水平。由于女生倾向于表达自己的情绪感受,其更渴望建立融洽的人际关系,追求与朋友之间的亲密相处。提示家长、学校应重视给予女大学生适当的支持和鼓励,帮助学生建立和谐融洽的人际关系,这将有助于增强学生应对应激事件的信心和勇气,促使学生以积极乐观的态度对待生命。本研究发现,生命意义感不仅对女大学生死亡焦虑产生直接负向影响,也可通过自我效能感、心理健康产生间接影响。生命意义感作为一种积极的心理品质,学生对生命意义感的知觉度越高,其自我效能感和心理健康水平越高,越能以积极正确的态度面对死亡,其体验到的死亡相关负性情绪也就越少;而对生命意义感不明确的学生,会体验到更多的负性情绪,在面临死亡时则会产生更多的焦虑情绪[22]。提示各高校应继续加强生命意义教育,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生命观和价值观。本研究结果表明,自我效能感对女大学生死亡焦虑影响作用最大,且自我效能感受社会支持和生命意义感的影响。一方面,学生对生命意义的知觉度越高,其越能对自我能力和价值给予肯定评价[23];另一方面,拥有良好的社会支持,可增强学生实现某类目标的信心。而拥有高自我效能感的学生能够以积极乐观的态度看待死亡相关事件,其死亡焦虑水平较低;反之,低自我效能感的学生则会报告更高的死亡焦虑[13]。由此可知,通过增强学生的自我效能感,可促使其更有信心应对生活中的困难和挫折,从而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学生的死亡焦虑。此外,本研究还发现,心理健康对女大学生死亡焦虑有直接负向影响。研究表明[13],有心理问题的个体会因生活意义的缺失而想到死亡,从而产生死亡焦虑。由于女生情绪稳定性差,在面临各类生活应激事件时,更倾向于采用消极的应对方式,导致其焦虑、抑郁心理症状发生率较高。提示各高校应多关注女大学生的心理动态,采取适当的心理干预,加强学生应对各类生活事件的能力,从而改善女大学生死亡焦虑现状。
综上,除了不同专业、学习压力会影响女大学生死亡焦虑,社会支持、生命意义感、自我效能感、心理健康等因素在缓解女大学生死亡焦虑也发挥着不可小觑的作用。来自家人、亲朋以及老师的各种社会支持是影响贵阳市女大学生死亡焦虑的外部因素,而自我效能感、生命意义感和心理健康则是缓解女大学死亡焦虑的内部因素。即使外部因素无法改变,提高贵阳市女大学生自我效能感,开展生命教育,改善学生心理健康水平,均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学生的死亡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