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湖之美

严维佳

有道是：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也许是一种巧合，属龙的我虽算不上智者，却天生与水有缘，三次进藏，我走遍了以雪山为伴、以冰川为源的西藏三大圣湖，用心灵感受了玛旁雍措的神奇与纯美，用脚步丈量了纳木措的雄浑与壮美，用双眸目睹了羊卓雍措的神秘与静美，无不令我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一

2015年10月，因为工作关系，我第一次进藏就从拉萨直飞藏西阿里，在前往普兰县看望援藏干部途中，正赶上60年一遇的藏历木羊年。据藏族司机讲：羊年转湖，与马年转冈仁波齐和猴年转扎日神山并称为西藏三大朝山拜湖活动。

玛旁雍措距普兰县35公里，海拔4588米，居于神山冈仁波齐峰与纳木那尼峰之间，是世界上透明度最高的淡水湖，中尼印三国交界的独特地理位置造就了这里原始纯净的自然与人文之美。十一世纪在此曾发生过一场宗教大战，结果藏传佛教噶举派大胜外道黑教，藏语中“玛旁”就是纪念佛教的胜利之意，玛旁雍措因此而得名：永恒不败的玉湖。高僧玄奘曾在《大唐西域记》中称其为“西天瑶池”。由于它与神山冈仁波齐峰在佛教中的地位极高，又被四大宗教公认为世界中心、四大江河之母，因而位列三大圣湖之首，其中横贯中印的狮泉河就发源于此。

沿着湖边90公里的砂石路，我乘坐的越野车小心翼翼地颠簸前行，路两旁挤满了四面八方前来转湖的信众，他们或五体落地三步一磕头，或双手捧着圣水沐浴全身，或圈一方空地念经祈祷，甚或趴在湖边长跪不起，临走时还不忘用各种器皿装上湖水回去馈赠亲朋好友……

当车行至果粗寺的观景台时，我下车极目远眺，神山圣湖一览无余，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峰、青青的牧场、低飞的黑颈鹤、迎风飘扬的风马旗、圆石垒成的玛尼堆，以及成群结队的转湖者，我感慨这些磕着等身长头的信众们的虔诚与执着，也惊叹着他们穷尽一生，坚持一种信仰、追逐一种梦想，以及在追逐信仰道路上的艰难与辛酸！但我也试图理解他们，或许正是他们诠释着信仰的力量，并用两千多年来古老的传统与习俗守护着玛旁雍措的纯净、圣洁之美！

二

2018年夏，为帮家中八十高龄的岳父和我母亲实现夙愿，我和妻子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陪伴两位老人走进西藏，开启了一趟近乎冒险的生命之旅，也使我得以邂逅位于藏北草原的中国第二大咸水湖——纳木措湖。

纳木错湖位于西藏中部，湖面海拔4718米，为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型湖泊。其东西长70公里，南北宽30公里，面积约1940平方公里，足足是玛旁雍措的5倍，来自念青唐古拉山的冰川积雪融水和数千条大大小小的河流源源不断地注入，使纳木措显得雄浑而壮阔，好似一面仙女遗落在人间的通灵宝镜。

从拉萨沿109国道翻越喀喇昆仑山海拔5100米的那根山口，向北远望，雪山拱卫的纳木措明净辽阔、波涛阵阵，轻盈浩瀚的湖水与厚重静谧的念青唐古拉雪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念青唐古拉因纳木措的衬托而显得更加英俊挺拔，纳木措也因念青唐古拉的作陪而愈加绮丽动人，这种以灵魂相伴、让时间停滞、令苍穹空灵的雄浑与壮阔之美，只有在海拔5000米之上才能感受得到！

我久久地伫立于湖畔，既被眼前壮美的景色所震撼，又竟然一时神情恍惚，被这如潮的浪花、如海鸥般翔集的沙燕迷惑得分不清究竟是湖还是海？

微风吹过，浪花翻滚，时而拍打着近处岸边的鹅卵石，发出“啪啪”的声响；时而犹如人的呼吸，有节奏、有层次曼妙地向远处推进，水天相融，浑然一体，似有身临仙境之感，眼前仿佛看见神化为凡人相貌的纳木错与念青唐古拉山伉俪，他们一人身着白衣、头戴白色盔甲、骑着白马，右手高举马鞭，左手拿着念珠；一人骑着飞龙，腾云驾雾，右手持龙头禅杖，左手拿着佛镜，马龙相亲相爱，相携共飞……

三

今年国庆，正值西藏和平解放七十周年，我因参加西部散文学会、南国文学社组织的“走进西藏”征文颁奖活动，再一次飞到拉萨。时间关系，我决定就近去距离拉萨不遠的羊卓雍措看看。

出拉萨沿国道G349线西行70公里，一路驱车爬升到4400米，就到了位于西藏山南市境内的羊卓雍措。藏语里“羊”是“上面”“卓”是牧场、“雍”是“碧玉”“措”是“湖泊”，合起来就是“碧玉之湖”。由于其湖面从百度地图上看形状既像珊瑚（所以又被称为“天上的珊瑚湖”），又像一只巨大的蝎子，蝎子的形状又与藏传佛教中莲花生大师手持的法器铁蝎相似，故被奉为西藏三大圣湖之一。

据当地村民介绍：羊卓雍措是亿万年前因冰川泥石流堵塞河道而形成的高原堰塞湖，面积大约675平方公里，湖形奇异、湖岸曲折蜿蜒、湖面静谧湛蓝，集雪山、高原、湖泊、牧场、岛屿、温泉、寺庙、农庄为一体，古老而沉寂。当地有首民歌就把人间的羊卓比作天上的仙境，把湖边的牛羊比作天上的繁星。

站在景区最佳观景处，空中俯瞰羊卓雍措就像一颗山南高原上的蓝宝石，又宛如深邃魅惑的天使之眼。朵朵白云、缕缕阳光下，水碧山翠，波光粼粼，湖泊与雪峰、蓝天、白云融为一体，让我震撼沉醉，痴迷流连。尤其凝视、追逐着时深时浅、变幻莫测、宁静清澈的湖水，我的心刹那间变得柔软无比。透过湖水，我仿佛看到了神山圣湖的前世今生，耳畔不由响起《蓝蓝的羊卓雍措》熟悉的旋律：

转山转呀转过了冈巴拉山口哎

仿佛看到了宝石在闪光

雪峰冰川，湖水荡漾

白云深处，玉鸟飞翔

飞翔

蓝蓝的羊卓雍措

像圣洁的碧玉镶嵌在圣洁的路上

蓝蓝的羊卓雍措

是圣洁的莲花开在圣洁的天堂......

岁末回首，我六年三次走进雪域高原，走近这个令人神往且一生中最值得一去的地方，饱览圣湖之美，深感大自然造化之神奇绝妙：山与水相依相融，共存共生，冰雪消融，滋生湖水；湖水又润泽着湖畔绿茵茵的丰美草场，也触动、荡涤着所有藏民以及走进西藏的过客的心灵。

身处西藏，无论走到哪里，这里的人都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守护着神山圣湖。他们从穿着打扮到衣食住行，虽不像我们衣着时尚、交通快捷，但在他们心中，雪山就是生息之地、情感寄托、信仰化身，雄壮而威严，容不得任何人践踏和侵犯；圣湖就是他们身体的魂魄、精神的图腾，圣洁而宁静，容不得任何人亵渎和纷扰。

正是美丽的传说、浓厚的宗教色彩以及生灵对自然山水的崇拜敬仰赋予了圣湖神奇、神秘和美好。这种美，如我的好友、援藏干部、《藏西笔记》作者高宝军书中描述：“登此地也，观天地似水乳交融，若身临仙境；临此原也，瞰山川若众兽聚会，慨神奇自然。湖滨天鹅舞，关山南飞雁，大漠羚羊骋，江措游鱼欢，赏之心神俱醉；蓝天衬白云，平湖映雪山，长河伴落日，牛羊撒碧野，忆之梦魂共牵。”

我们向往圣湖的湖光山色，我们赞美圣湖的如诗如画，我们更应膜拜圣湖的神奇纯洁，我们的先辈、我们以及我们的子子孙孙都应为此而骄傲，为此而敬畏，为此而不惜一切甚至生命去呵护、捍卫。唯有此，才能真正不负这圣湖之美！

——选自“汉中文联”微信公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