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4月14日,恽代英到黄埔军校发表题为《革命之障碍》讲演
2022-02-14贾晓明
□ 贾晓明
1926年4月14日,恽代英到黄埔军校发表题为《革命之障碍》讲演,认为主观障碍是革命党员自己的缺点,觉悟程度、组织程度和团结等方面问题,客观方面是反革命势力利用各种手段进行破坏和迫害。先要改正自己的错误,然后才能扫除客观障碍。恽代英的讲演,得到黄埔师生的广泛好评。
恽代英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青年运动领导人之一,在黄埔军校任政治教官期间,他继承和发展了周恩来的军队政治工作思想,先后编写、撰写了大批教材、论文阐发军队建设等问题,对军队政治思想工作的论述尤为突出,其思想政治工作理论为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工作理论的形成和创建人民军队的思想政治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关于恽代英与黄埔军校的事迹在《黄埔》杂志已有详细研究,在这里不再赘述,现仅将恽代英参与的重大历史事件,略摘几则以记之。
早年创建互助社
1913年,恽代英入武昌中华大学预科班学习,1915年进入该校文科中国哲学系学习。这一年,陈独秀创办了《新青年》,受其影响,恽代英积极在武汉地区传播新思想、新文化。
恽代英十分重视社团在新思想传播中的作用。1917年10月8日,恽代英和梁绍文、冼震、黄负生开会,决定成立一个以“砥砺品行、帮助学业、群策群力、自助助人”为宗旨的小团体——互助社。这是“湖北武汉地区第一个进步团体,它既是一个青年思想修养的团体,也是一个学习和传播新文化新思想的团体”。该社主张“本牺牲精神,尽天赋之本能,合群策群力拒社会之恶,倡社会之善,则庶几乎社会日进于改善矣”,把“伺候国家,伺候社会”作为互助社发展的目标和任务,不久便吸引了一批思想活跃、要求进步的中学生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早期活动人物林育南、刘仁静等人也是该组织成员。
恽代英要求互助社成员加强自我教育,培养集体精神,为社员们制订了严格的自修和服务制度,其中包括不谈人过失、不失信、不恶待人、不作无益事、不浪费、不轻狂、不染恶嗜好、不骄矜的“戒约八则”。互助社每天开会,社友自我反省,检查自己是否做到不嫖、不赌、不吸烟、不饮酒、不谎言、不夹带等。
在恽代英的带领下,互助社成员每天下午放学后开半小时(后来延长至一小时)的会。会议开始时朗诵《互励文》(大意是说军阀横行,社会腐败,我们应该进德修业,力图挽救才好)。会议开始后,每位社员报告自己的“一日经过”——自己在这一天里做了些什么好事情,做了些什么不好的事情,说过一些什么不好的话,思想上有些什么样的活动,等等;然后互相提提意见,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
互助社还提出“交朋友,帮助朋友”的口号,以助人为乐。恽代英以身作则,如社员中只要有人提出需要补习功课的,他有求必应。因为互助社提倡助人为乐,所以社员常给人解释结社的益处,在开会时也欢迎社员以外人士参观。一些人参观后,看到了立会的益处,因而提出要求加入互助社。
恽代英极力反对学生闭门读书,不关心国家大事,互助社经常利用星期天、假日组织大家到城外游览、旅行和参观,大家在恽代英的带领下,一起爬山,登高远眺,舒展胸怀,锻炼体力和意志。
1918年6月,恽代英在中华大学毕业后应聘担任中华大学附中教务主任。在恽代英的倡导下,互助社在中华大学门口办起了“启智图书室”,许多青年学生来这里借阅宣传新思想的刊物。恽代英为了让青年学生了解世界最新政治潮流、思想潮流,在启智图书馆的基础上又组织了书报代售部,向武汉地区广大青年推销进步书刊。恽代英还定期和社员研讨国事,如中国的出路、社会的改造、知识分子的出路和青年学生的前途等问题,对社员进行新道德的教育。在恽代英的谆谆教诲下,到五四运动前夕,“多数社员已经有了改造社会,建立新国家的伟大抱负”。
1918年,为反对北洋政府和日本帝国主义签订丧权辱国的《共同防敌军事协定》,恽代英和互助社社员立即行动起来,油印传单,举行抗议活动,揭露帝国主义侵略罪行和反动军阀卖国的勾当,呼吁民众奋起反抗。互助社迅速成为武汉地区反帝爱国的骨干力量,其活动产生了很大影响,也吸引了更多追求真理的青年加入进来。在互助社成员的努力下,武汉学生中的进步小团体也如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
五四运动期间,恽代英着手创办新的社团,以适应日益变化的社会局势。1919年12月,恽代英受中华大学附中创办的书报代售部的启发,同互助社的朋友们商量后,决定把互相社、辅仁社、黄社、仁社、日新社、健学会等进步团体组织起来,组成一个新的联合社团。1920年,恽代英辞去中华大学附中部主任的职务,和林育南等互助社社员筹办利群书社。
1920年2月,利群书社正式营业。不久,互助社还出版了小册子《互助》。《互助》刊载了恽代英写的《未来之梦》《共同生活的社会服务》两篇文章以及社员们试验新生活和开展“社会大辩论”的通信,对互助社的工作进行了总结。该刊物共印刷1000册,被社员带到全国各地传播,引起很大反响。
1920年夏天,互助社根据恽代英的指示正式解散,其大部分成员加入了社会主义青年团。
在广州黄埔主抓政治教育
1925年年底,恽代英从上海来到广州,参加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1926年1月,在国民党“二大”上,恽代英和李大钊、林伯渠等7名共产党员一起当选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5月,中国共产党为加强在黄埔军校中的领导力量,派恽代英担任该校的政治主任教官兼中共党团书记,“督同各教官负有实施政治教育全部大权”。军校中许多来自四川、湖北、湖南、河南、上海等地的青年,有的以前直接受过恽代英的教育,有的受过其主编的《中国青年》的影响,所以恽代英一进军校,就无形中扩大了共产党人和国民党左派的力量。
恽代英继承和发展了周恩来的军队政治工作思想,他在黄埔军校期间先后编写、撰写了《政治学概论》《国民革命》《国民党重要宣言训令之研究》《军队中政治工作的方法》等教材、论文,就军队的建设问题等进行了重要论述。其中由他起草刊载在《黄埔日刊》上的《修正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政治教育大纲草案》(以下简称《大纲》)一文对军队政治思想工作的论述尤为突出。在《大纲》的总纲中,恽代英认为军队的学生应该依据十个条件来计划施行政治训练,这些训练方法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服从党、服从领袖、服从党章和军纪。
在恽代英等的努力下,黄埔军校特设政治科,以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为政治教官,由恽代英主抓这个科的工作。政治科的教员和学生多数是共产党员和团员,学生毕业之后大多担任军中各级党代表。经恽代英的努力,军校形成了较完整的政治教育体系。此外,他还负责入伍生部的政治教育工作,以及步、炮、工、辎四科的政治课程和政治教育工作。为了进一步加强政治教育工作,恽代英还积极支持学员举办“政治讲座会”,和萧楚女、张秋人等政治教官经常参加学员讨论会。会上,学员可以自由讨论、自由发表意见,或提出疑问互答,或请政治教官解答。对学员提出的问题,恽代英或立即解答,或在课堂上解答,或在《黄埔日刊》等校刊上解答。后来军校将讨论会的问答编成《政治问答集》,长达十余万言,在军校师生中影响很大。
恽代英的教学方式灵活,不仅可使学员较为快速地理解和接受科学知识,提升政治素养,更使得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和中国共产党的革命方针得以进一步传播。恽代英讲的课很受军校学生欢迎,听者如潮。由于听者太多,他讲课经常不在教室里讲,而是在操场上讲。中间放一张桌子,学生在四边围着,军官喊一声坐下,大家都安静地坐下来,恽代英就登上桌子开讲。恽代英声音洪亮,但口音很重,为了把话讲清楚,在讲课时常常不厌其烦地重复说话,这样一讲就是几个钟头。他的讲话“旁征博引而又深入浅出,使人感到通俗易懂、生动活泼、幽默风趣,确有真知灼见”,学生们听得全神贯注,尽管操场上骄阳似火,但大家丝毫不觉得热。“偶尔军官忘了让大家坐下,学生们一站几个钟头,也都聚精会神地听完。”
恽代英在军校教的课程先后有《阶级斗争》《社会发展史》《帝国主义侵华史》《政治常识》《社会科学概论》等,这些课目都包含马克思主义的内容。当时正值中山舰事件发生后不久,蒋介石在军校加紧排挤共产党员。恽代英深知斗争必须讲究策略,于是与蒋介石等进行了有理、有节的斗争——将课程换了名称——比如他讲《社会科学概论》,实际上是历史唯物论与辩证唯物主义的综合科学;再如讲《政治常识》,课的名称对外叫“三民主义”,即把课程的重心放在对待孙中山三大政策的态度问题上。这样,不仅共产党员拥护,国民党左派也支持,中间派也觉得有道理,搞得蒋介石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
蒋介石知道恽代英是个人才,想拉拢他,经常派副官给恽代英送点好吃的,“以示关怀”,但发现恽代英生活十分简朴,且无任何不良嗜好。每月薪金的大部分会作为党费上交中共粤区区委,剩下的钱,在每次开完学委会后,就用于请参会者吃饭。同时,他还搞“经济公开”——他的钱都放在抽屉里,也不上锁,别人有困难,可随时拉开抽屉自取。起初,恽代英对蒋介石送来的东西一概拒收,后来他见有的学生生活很艰苦,就把蒋介石送来的罐头、巧克力拿去送给学生。
11月26日,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第二次临时会议决定国民政府暨国民党中央党部从广州迁往武汉。恽代英奉令到中央军校政治科担任领导工作。12月中旬,他将工作交给孙炳文后,便告别了黄埔军校,踏上了去武汉的路途。
参与领导广州起义
1927年10月15日,中共南方局与广东省委召开联席会议,改组广东省委,恽代英任南方局委员,当选为广东省委委员、常委,任宣传部长,主编省委机关报《红旗》半周刊。11月17日,中央临时政治局通过了由苏兆征、张太雷起草的《中央对广东目前政治任务决议案》,恽代英在《红旗》上发表《冬防》,号召工农兵行动起来,在广州举行暴动。
11月26日,中共广东省委在广州召开常委会议,讨论中央《决议案》,决定立即举行暴动,成立以省委书记张太雷为总指挥的起义指挥部,并根据中共中央训令,于28日发表《中国共产党广东省委员会号召暴动宣言》。张太雷又即去函留在香港主持省委日常工作的恽代英等汇报起义准备情况,恽代英立即原文照录作为省委报告转报中央。
根据省委决定,恽代英于12月初从香港到广州,直接参加起义的组织发动工作。在此前后,正值广州爆发了国民党军阀的派系斗争——张发奎将部队主力用于和李济深、黄绍竑的战斗,广州兵力空虚。他害怕共产党人乘势起义,就多次派代表乞求共产党人和他合作,“保护广州”。恽代英毅然只身前往和张发奎见面,调查情况,却发现张发奎毫无合作诚意,“仍逮捕我们同志及工友”,于是正确判断“这只不过是他的缓兵诡计”,在将情况向组织汇报后,和同志们继续着手准备起义。
几天后,起义指挥部成员在广州召开秘密会议,讨论决定了起义的力量部署和起义日期,提出了广州苏维埃组成人员名单等重要问题。“恽代英虽然深度近视,写字的时候几乎胸口顶住桌子,头和笔杆差不多挨着了,但是他写得非常快,而且流利。有时候他停下笔来,挪动一下眼镜,看看发言的人,也插几句。”恽代英宣读了事先草拟的政纲、宣言、告示,等等,由会议逐项研究通过。会后,恽代英随即安排文告付印,部署宣传工作。
12月11日凌晨,恽代英随同张太雷、叶挺等前往起义部队教导团做动员讲话。教导团是原武汉黄埔军校师生改编的,恽代英是该校政治总教官。当恽代英等突然出现时,教导团的干部战士为之振奋。在张太雷作了动员讲话后,恽代英接着说:“我们要坚决发扬中央独立师的战斗精神,摧毁国民党反动派的血腥统治,建立自己的武装和工农兵政府。”3时30分,震撼中外的广州起义爆发了。起义军民经过4个多小时的战斗,消灭了珠江以北市区的国民党军、保安队和警察武装。
天一亮,恽代英来到被起义部队夺取的公安局,和起义领导者在大厅举行了广州市苏维埃政府成员和工农兵执行委员会第一次会议,讨论通过了广州一切政权属于工人、农民、兵士,以及建立工农红军等十项决议,并决定发表《广州苏维埃政府告民众》《广州苏维埃宣言》等文告,公布革命政纲,宣告广州苏维埃政府正式成立,恽代英任苏维埃政府秘书长。
恽代英实际担负了苏维埃政府的一切具体工作。他组织由青年学生和妇女组成的宣传队,巡回各马路,高呼口号和散发传单……“永不感觉疲劳似地工作”。12日,敌援军从各地赶到,向起义军反扑。恽代英临危不惧,依然沉着镇静地指挥战斗。随着观音山阵地失陷、张太雷在前线牺牲,恽代英认识到起义部队无法再坚持下去了。为了保存革命火种,经他和其他起义指挥部成员研究决定,命战士们突围前往海陆丰,和彭湃指挥的革命军会合。直到深夜,恽代英等人才离开苏维埃政府办公大楼。13日上午,恽代英随最后撤退的起义军撤出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