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光时刻

邱红根

母亲去世后

83岁的父亲才开始学种菜

七年，足以把一个农业上的生手

锻炼成菜园地里的熟练工

父亲年轻时担任过生产队长

平时只背着手喊工，叉着腰安排

俨然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社员们听话，因成绩突出年年受公社

表扬

那时候是属于他的高光时刻

后来，联产承包

生产队长已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没有活路需要安排，父亲仍然叉着腰

他不屑于侍弄

指挥过一辈子的庄稼

2013年母亲去世

好日子过到头了。父親才开始学习种菜

“人一辈子都需要成长！”

放下架子的父亲，真可爱

前几天回家

父亲给我讲他的种菜经——

要霜降了，萝卜要盖上塑料薄膜

卷心菜要用绳子捆住腰

只要熬过霜降，菜会更甜

父亲浑浊的老眼

在小村的夜晚分外闪烁

“退休后，你会用得上的！”

那神情，仿佛在晚年

又迎来了他的高光时刻

（《芳草》2021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