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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语区的语音、词汇特征研究

2022-02-13陶还瑛

雨露风 2022年12期
关键词:声调语音词汇

摘要:方言为地域文化重要活化石。浙江缙云方言下属吴语处州片区,具有独特的汉语史、汉语方言学文化研究价值。基于当地方言缺乏系统性研究的现状,本文通过语音实地研究与文献研究相结合的方法,对当地方言文化符号发掘凝练与保护研究,从而进一步发展当地传统文化。本文从其历史沿革、文化价值等角度进行发掘阐释,探究浙江缙云方言语音、词汇等的文化内涵,通过研究浙江缙云方言的语音及词汇实例,总结整理方言语料,并提出建立熟语料库、完善音像典藏、体验文娱活动等建议,望为浙江缙云方言的文化保护与传播助力。

关键词:文创活动;缙云方言;语音;词汇;声调

一、缙云方言历史沿革

浙江缙云县有“南方祭祀轩辕黄帝中心”的美名。全县属于中亚热带季风区域,气候分明,可谓“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县区地形以山地、丘陵为主,夹杂有小面积谷底,即壶镇、新建河谷盆地。全县地势崎岖,崇山峻岭,海拔在千米以上的山峰共有343座。据《缙云县志》记载,缙云在春秋战国时属于吴、越的版图。西汉时,缙云为会稽郡之地,东汉初年回浦改名为章安。1949年5月,缙云解放。1949年9月,缙云县下属第七专区。1949年10月,第七专区改为丽水集中区。1968年11月,缙云县属于丽水土地区。[1]

缙云县经历过人口大幅变动。在唐代,即有金华居民迁入。据《缙云县志》记载,唐广明元年(880年),黄巢骑兵一路从婺州至缙云,当地人纷纷逃往客星山顶。①唐代之后,由于北方多战乱,大量人南下迁移。再加上反叛起义等重大事件及大旱雨雹等重大灾害,缙云人口一度减半。直到近代,外地商家的迁入才导致缙云人口的增加。到抗战时期,政府机构的迁入也使得当时缙云人口增加。截至2021年末,全县户籍总人口共计46.79万人。

二、缙云方言语音文化符号研究

“缙云三乡,讲话七八十腔”,缙云方言处于吴语金衢片区,声调保有“四声八调、阴高阳低”的格局,方言词汇与普通话对应关系复杂,反映出处州金衢片特有的文化符号色彩。

缙云方言共有声母30个、韵母45个、声调即四声八调,按照不同地方语调的差异,有东乡腔、南乡腔、西乡腔与城内腔四种。其中东乡腔调音质婉转柔和,类比细音;南乡腔调音质粗犷不羁,类比洪音;西乡腔则同城内腔较为相似。

(一)方言语音声母研究

缙云方言中共有声母30个,其中唇音6个(或7个,?只见于少数地点,可与f合为一个音位),舌尖中音、舌根音及舌面音个数分别是5个、6个、5个,舌尖前音5个,半元音3个。

通过调查法得知,缙云方言中古浊声母保留浊音特点(浊流),比如,在缙云方言中“骂”读作[mu213],“大”读作[du213]。且缙云方言保留声母平翘舌音不分的特点,部分翘舌音读作平舌音(世读作[s?453]),而部分平舌音读作翘舌音(“刺”读作[tsh?453])。

(二)方言语音韵母研究

缙云方言中,共有韵母45个(城内和各乡合计、如果分开计算,则东乡没有?、i?、u?三韵,共有韵母42个;城内没有io、eu、u?三韵,也是42个韵母)。其中,单韵母、复韵母、半鼻音韵母及鼻音韵母的个数依次是13个、21个、4个、7个。

方言韵母主要表现为古入声韵发音带喉塞音[?](“叶”读作[?i?13]),且韵母的发音开口度小,口腔扁平,典型发音特征是[an]多发成[?]。[2]此外,当地韵母还具有丰富的?尾儿化韵(“星”读作[s??44])。

(三)方言语音声调研究

缙云方言属于吴语,共8个声调:阴平[11]、阴上[41]、阴去[53]、阴入[435]、阳平[24]、阳上[32]、阳去[214]和阳入[35]。

缙云方言保留四声八调的格局特点,平上去入四个声调按声母清浊分为阴阳两大类,阴调时短而阳调时长,具备吴语“阴高阳低”的典型特征。[3]

(四)语音连续变调研究

连调变化规律大致分3种,即“前不变后变”、“后不变前变”(较多)、“前后都要变”。总体来说,连调变化中两字组逢并列式(如轻重)和动宾式(如签名、打人)通常不变调,其他情况大多后字不变而前字变。例如:“煤”单独读作[mei214],而“煤油”读作[?iɑ21?iu?453]。[4]字组中末字逢浊声母有时变清音,如“苗头”“旗袍“蜻蜓”“橘皮”(末字变为降调)。数字词组中,基数词加“十”“百”“千”“万”时,后字通常读作轻声。只有“一”字由于常读作轻声而例外。

(五)语音小称变音研究

小称变音指本音的派生形式(derivative form)。这是一个比较笼统的概念,由儿尾的弱化和消失进一步发展,从而产生声调、韵母等的变化。有关小称最早的出处是在王力先生的《汉语史稿》中。他认为在广西博白方言中,“鹅”念[ro],但如果指小并加上感情色彩,便讀作[ron]。顾名思义,小称即指细、小的称呼,且语义附带感情色彩,一般指亲昵、活泼、戏谑、轻蔑、隐语、风趣这6类。

本文采用王文胜的分法,将缙云方言的小称变音模式分为4种(本文中混合型不作赘述):“鼻尾/变调”型、“鼻化/变调”型、“儿缀/变调”型及“紧喉/变调”型。“鼻尾/变调”混合型类比北京音儿化,南部吴语中的“儿”字(读为[n]、[?]等)处在词尾时,会同前面音节进行合音,构成鼻音韵尾,同时元音变调;“鼻化/变调”混合型中,本音的鼻尾进行鼻化,从而构成鼻化型小称;在缙云话中,儿缀用于“表小”,且多用在动植物名词后面。此时“儿”不读本调,读作阴入调。这是“儿缀/变调”型;“紧喉/变调”混合型顾名思义,指缙云方言中某些词组词尾会产生变调,同时伴随紧喉的感觉。

(六)语音文白异读研究

文白异读不能简单理解为“普通话同方言”的关系。它指在一种方言里由于口语、文言的差异,使得来源相同的语素读音产生系统性层次又音的现象。通俗来讲,就是地方方言中,某个字有两种读音:说话交谈的口语音及书塾教学的读书音。大多情况下,“白”多指古代遗留读音,“文”多是方言受普通话影响产生的读音。在本文的结论中,缙云方言的文白异读现象分为两种,一种是某字口语发一种音,而书面语发另一种音,另一种是某字在口语及书面语中均可出现,但不同语境中读音也不同。

三、缙云方言词汇文化符号研究

广义来说,方言词指一个方言区域内所涵盖的全部词汇,而从狭义的角度来理解,方言词专指地方性造词的部分,即指不同于民族共同语的词语。

缙云方言词汇特点主要有3条:词汇与普通话关系对应复杂;保留古义成分较多;受普通话影响方言词语的变化。因此,本文从以下3个视角展示结论。

(一)“方言—普通话”言语差异释例

对同一事物来说,缙云方言和普通话会选取不同的语素来进行表达,从而产生意义相近而形式不同的词汇现象。普通话中“公公”指妻子对丈夫父亲的称呼,而在缙云方言中是“爷爷、祖”的意思,两者之间有细微差别;或者普通话中“老奶”指年老的女人,而在缙云方言中是指“保姆”的意思,词义有所转移。

词义转移中还包含一类感情色彩变化的词语。普通话中“女客人”是指女性客人(中性词),而在缙云方言中女客人指乱嚼舌头的中年妇女,暗含贬义;普通话中“鬼”多指小孩子机灵敏慧,如“鬼精灵”(褒义词),而在缙云方言中“鬼”仅用于指卑鄙阴险的人(贬义词)。

此外,动宾的搭配顺序也有所改变。普通话的“给你点颜色看看”在缙云方言中,表现为“给点颜色你看看”,普通话中“喝茶”会说成“茶喝一下”。

(二)“词汇—内涵”地域文化释例

Edward Sapir在《语言论》中有过相关表述:语言是有载体的,无法离开文化而独立存在。地理环境影响语言环境,缙云方言中有诸多词汇可以深入探析,查询其背后的地域文化色彩。关于缙云方言中“菜咸、量气、豆腐干”等说法,可以追溯到古越语的词序倒置特点。“食”最早见于商代甲骨文,有张口就食之意。在缙云话中,“吃”读作“食”,保留其古义;而“目”的字形似眼睛,引申义为看。故在缙云话中,“面目丑陋”读作“难目”,意为难看,难以入眼。

(三)“方言—词语”变化类型释例

受普通话影响,方言词语有新的变化。部分词汇不是自古就有的,它们首先由普通话提出对应的概念。在传播过程中,缙云方言没有将它们与本地方言结合或是创造出具有方言特色的新词,而是沿用了普通话中的说法。因此,方言中出现了同普通话表达类似的词汇。例如:冰淇淋、手提箱、电影、文盲、浪漫、咖啡。改革开放之后,缙云进一步与外界通商交流,当地方言受到普通话影响,逐渐形成“方言词+普通话”的新型表达模式,这类表达也被归入方言行列里。

四、缙云方言文化價值转化

(一)熟语料库

如果缺乏基础性的方言资料,那么不管是做研究还是实际应用,都会显得捉襟见肘。因此,建立可供人使用的方言熟语料库是必须的;此外,“殊方异语”的现象要求方言必须建立一个可供参考的标准体系,方便传承。

相较于普通话,缙云方言中最大的问题无外乎是平翘舌不分(如[ts]发成[t?])、发音开口度低等(如[an]发成[?])。在建立熟语料库时,可以根据本文研究的语音、词汇规律,总结缙云方言典型特点,更有利于系统、全面地理解及弘扬方言文化。

此外,地方可以编写方言文化创意读本,并在书本后面附带二维码。读本一般要包括方言常用字词、地方文化等。地方方言是重要的文化瑰宝,利用信息化技术,方言可以被便捷地查询搜索,老百姓喜闻乐见。简化的方言才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二)音像典藏

数字化传播方式走在当下的科技前沿,方言文化也可以通过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等数字化新媒体传播形式,将自身文化创意产业与现代技术相结合,并且充分利用新媒体所具有的广度、深度和速度优势,构建全新的文化产业传播模式,进而提高“缙云方言”文创品牌影响力。

相比较传统文本,音频、视频是更为有效的传播手段,从多维的角度传递信息。对于方言中值得保留的精粹部分(语音发音、基本词汇、语法语用、特色文化等),本文建议开展专门的语言点调查,将音像资料整理归类,并对外开发。[5]例如:县档案局可以建设方言档案资源体系,应用数字化手段来开设资源共享平台。

(三)文创活动

缙云方言含有深厚的传统文化意蕴。在保护传统文化方言的路径中,本文建议对传统文化典型元素进行探索、研究、重组,并从中提取最具象征意义的文化符号,结合现代审美意识对文化素材进行重组和构建。重新阐释和发掘方言文化的精髓所在,在多元文化交融间迸发灵感,在当代技术条件和审美特征下进行结合与再创造,从而形成具有传统文化气息的文化创意设计作品。例如:旅游部门可以设计以“寻找缙云方言”为主题的文化创意周边产品,并进行线上售卖推广,延续旅客游览观赏的记忆体验。

五、结语

本文基于对缙云方言点语音、词汇的研究,总结缙云方言语音、词汇等文化特征,并阐述地域方言文化价值转化的三条路径,即熟语料库、音像典藏、文创活动。这既为缙云区域方言保护提供了全新路径,也为其他吴语区的方言保护提供了一定参考意义。方言快速消亡的社会现实,推动着传统文化遗产的思考与转型,而这其中的关窍便是如何打造区域文化方言名片,创新方言特色产业经济,树立地方方言文创品牌,从而增加地方文化的知名度与影响力。

作者简介:陶还瑛(2000—),女,汉族,兰州大学文学院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语言与跨文化交流研究。

参考文献:

〔1〕缙云县志编纂委员会.缙云县志[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6.

〔2〕朱晓农.语音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3〕平悦铃.吴语声调的实验研究[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1.

〔4〕曹志耘, 秋谷裕幸, 太田斋等.吴语处衢方言研究[M].东京:日本好文出版株式会社,2000.

〔5〕王洪钟等主编.浙江方言资源典藏(第一辑)[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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