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yer结介导的小肠黏膜免疫及其物种间差异的研究进展①

沈 阳 孙 静③④⑤ 葛良鹏③④⑤ 张进威③④⑤ 李周权

（西南大学动物科学技术学院生物饲料与分子营养实验室，重庆400715）

小肠是动物消化道的重要组成部分，专门负责营养物质的消化和吸收。肠腔内含有共生微生物、食物等外源性抗原，肠道免疫系统在耐受外源性抗原的同时，还要保护机体免受病原菌入侵。与全身性免疫系统不同，肠相关淋巴组织分为诱导部位（Peyer结、肠系膜淋巴结）和效应部位（肠上皮细胞、上皮内淋巴细胞和固有层淋巴细胞）。Peyer结是典型的黏膜淋巴组织，包含大部分淋巴细胞，是机体IgA 的主要来源，在肠道黏膜免疫过程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已有研究表明，肠道Peyer 结的分布和发育时间在物种间有较大差异，其功能上也有所不同。因此，充分理解Peyer 结的细胞组成并阐释其在黏膜免疫过程中的功能十分必要。

1 小肠黏膜免疫概况

动物黏膜表面与外部环境直接接触，是机体与环境进行物质交换的主要场所，同时也是防御病原体进入机体的第一道屏障。黏膜免疫系统（mucosal immune system，MIS）由各部位腔道的黏膜及其附属的淋巴细胞或组织构成，MIS 含有最大的免疫细胞库，约占机体淋巴组织的50%以上。由于长期与外界病原微生物接触，MIS 逐步进化形成特有的淋巴组织，在消化道中最为明显［1］。肠道黏膜淋巴组织被称为肠道相关淋巴组织（gut-associated lymphoid tissue，GALT），根据解剖学及功能特征可将GALT分为诱导部位和效应部位。诱导部位负责抗原的捕获、处理和递呈，通过不同类型免疫细胞诱导免疫应答，包括Peyer 结和肠系膜淋巴结；效应部位主要由GALT 响应各类抗原后作出免疫反应，包括肠上皮细胞、上皮内淋巴细胞和固有层淋巴细胞。Peyer结含有大量免疫细胞，具有生发中心（germinal cen‑ter，GC）结构，是典型的黏膜淋巴组织，同时也是肠道IgA的主要来源［2］。

2 Peyer结的组织学特征

Peyer 结由瑞士解剖学家JOSEPH HANS CON‑RAD PEYER 于1677 年首次发现，其作用与功能在160 年后才被临床医生LOUIS 系统阐述［3］。Peyer 结主要分布于肠系膜附着缘对侧的肠壁及黏膜下侧，是由多个淋巴滤泡聚集而成的具有高度器官化的黏膜相关淋巴组织。Peyer 结有确定的B 细胞和T细胞依赖区，是典型的次级淋巴器官［4］。Peyer 结对黏膜免疫的诱导和起始至关重要，根据T 细胞和B细胞的分布特点，可分为滤泡区（follicular region，FOR）、滤泡下圆顶区（subepithelial dome region，SED）和滤泡间区（interfollicular region，IFR）。滤泡相关上皮（follicular associated epithelium，FAE）是覆盖在Peyer 结上皮细胞，主要包含单层柱状上皮细胞及微皱褶细胞（microfold cell，M cell）。M 细胞表面具有很多短而不规则的微绒毛或微皱褶，基部胞膜向顶部呈穹窿状突起，形成“口袋”样结构，含有B细胞、T细胞以及少量巨噬细胞（macrophage，Mφ）。

FOR 是SED 穿过黏膜基层延伸到黏膜下层形成的淋巴滤泡，主要由B细胞组成，并有明显的GC。与普通动物相比，无菌动物的Peyer 结发育迟缓，滤泡中无明显GC［5］。Peyer 结的GC 含有不同发育阶段的B 细胞（约75%）和滤泡树突状细胞（dendritic cell，DC），IgV基因体细胞高频突变、类别转换（IgM→IgA）、高亲和B 细胞受体选择均在GC 中完成，这与一般淋巴组织的GC 有所不同［6］。IFR 主要由T细胞组成，也称为胸腺依赖区，主要为CD4+CD8+T细胞，95%以上为αβ T 细胞，而另一部分为γδ T 细胞。IFR 还具有丰富的高内皮微静脉（high endothelial venule，HEV），HEV 是淋巴细胞进出Peyer 结的通道。Peyer 结有输出淋巴管，但没有传入淋巴管，这在淋巴组织中是特有的［7］。SED 位于FAE 和滤泡之间，此区域细胞成分高度异质，包含T 细胞、B 细胞、DC 和Mφ 等，其中DC 比例最高，且通常处于未成熟状态，与FAE上的M细胞紧密相连［8］。

3 Peyer结介导的小肠黏膜免疫

黏膜免疫是一个由多种细胞和活性分子共同参与的免疫过程，其作用机制非常复杂。Peyer结中含有许多免疫细胞，如M 细胞、T 细胞、B 细胞、Mφ和DC，它们分布不同解剖学区域，在黏膜免疫过程各个环节发挥重要作用。

3.1 M 细胞 M 细胞摄取抗原是启动黏膜免疫应答的关键一步。M 细胞顶膜面是由糖复合物（被称为糖萼）构成，易被抗原微生物识别。不同动物或同种动物不同肠段的糖复合物结构均有所差异，顶膜面糖萼的不同，M 细胞摄取抗原的方式也不同。例如：M细胞摄取大颗粒物质或细菌，主要依赖肌动蛋白参与的吞噬作用，形成伪足样结构将其吞噬；摄取病毒或其他黏附颗粒，主要通过膜网格蛋白小泡的胞吞作用吸收；摄取液体或非黏附物质，主要依赖巨胞饮作用吸收［9］。近年来研究表明，Peyer 结摄取抗原有三种途径：①M 细胞非特异性吞噬；②M细胞特异性受体介导的吞噬；③DC突起跨M细胞间隙摄取［10］。这些抗原进入细胞后，通过内吞囊泡被转到胞内腔中，再通过胞吐作用释放到基底膜外侧。M 细胞中没有降解蛋白质的溶酶体，只能将抗原传递给附近的抗原递呈细胞，经过加工处理后的蛋白质抗原降解为多肽，最终和MHC Ⅱ类分子结合呈递到辅助性T细胞（helper T cell，Th），产生局部免疫反应［11］。M 细胞摄取抗原受到多种因素的调节，如SIgA、DC 和一些细菌的产物（金黄色葡萄球菌、肺炎链球菌）。M细胞表面标志与抗原摄取密切相关，这些表面标志可以监视微生物的入侵，从而启动免疫应答。目前已知的M 细胞表面标志物有：Glycoprotein 2（GP2）、PrPC、Mracks11、Ulex Europaeus Agglutinin（UEA）-1、CCL9等［12-13］。

3.2 DC 和Mφ DC 和Mφ 是肠道内的专职抗原递呈细胞（antigen-presenting cells，APC）。DC 主要位于SED，少量分布于IFR；Mφ 在整个肠道均有分布，尤其在结肠中居多。DC 和Mφ 执行不同但互补的免疫功能，DC 表达的多种模式识别受体识别抗原，摄取和加工后，以抗原肽-MHC Ⅱ类分子复合物的形式递呈给CD4+T 细胞。不同DC 的亚群有不同的表型，产生不同的功能（表1）。DC 产生的细胞因子还能进一步诱导活化T 细胞增殖和分化，启动免疫应答［14］。未成熟DC 表达低水平MHC Ⅱ类分子，递呈能力以及免疫应答能力较弱，在外界刺激下（LPS、IL-1β、TNF-α），发育成为成熟的DC，成熟DC可明显提高MHC Ⅱ类分子表达，启动适应性免疫应答［15］。Mφ 将摄入的外源性抗原加工处理成为小分子肽段，以抗原肽-MHC Ⅱ类分子复合物递呈给CD4+T 细胞识别，增强适应性免疫应答；Mφ 还可以将摄入的外源性抗原通过交叉抗原反应途径，以抗原肽-MHC Ⅰ类分子复合物形式递呈给CD8+T细胞识别，产生免疫应答。一般情况下，Mφ 低水平表达MHC Ⅰ、Ⅱ类分子，在IFN-γ 等作用下，表达水平提高，增强清除病原菌的能力［16］。在MHC Ⅱ类分子存在的情况下，DC 和Mφ 都能摄取抗原，并递呈给T细胞和B细胞，进而引起局部黏膜免疫应答。

表1 DC亚群及功能Tab.1 Subgroup and functions of DC

3.3 T 细胞 当初始T 细胞与DC 或Mφ 表面的抗原肽-MHC 复合物特异性结合后，在辅助因子的参与下，增殖分化成效应T细胞，对抗原产生免疫性应答。T 细胞有多种形式参与调节免疫过程。根据分泌的细胞因子不同，将CD4+T 细胞分为Th1 和Th2，Th1 分泌因子主要促进细胞介导的免疫应答，如IL-2 是引起T 细胞增殖和激活并进入细胞增殖的主要因子，IFN-γ 不仅能促进Th0 向Th1 分化，诱导辅助性B 细胞应答，IFN-γ 不仅能促进Th0 向Th1 分化，诱导辅助性B 细胞应答，抑制Th2 细胞活化，调节B 细胞和T 细胞的应答，而且是一个重要的B 细胞类型转化因子，能够诱导B 细胞分泌抗原特异性IgG2a，甚至可以增强MHC 表达，加强抗原的递呈，提高IgA的分泌；Th2分泌因子主要促进体液介导的免疫应答，参与B 细胞增殖、分化和成熟，如IL-5 和IL-6可以诱导IgA+B细胞分化成IgA+浆细胞，IL-6还能促进B 细胞的类别转换，IL-12 和IL-4 协同刺激B细胞的生长和分化，增强成熟B 细胞合成IgA 的能力［26-27］。Th17 在黏膜免疫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如IL-17 促进B 细胞分化成IgA 分泌细胞，上调黏膜上皮细胞中多聚免疫球蛋白受体（polymeric immuno‑globulin receptor，pIgR）表达，促进SIgA 的分泌［28］。调 节 性T 细 胞（regulatory T cell，Treg）也 称 为CD4+CD25+Foxp3+T 细胞，它通过分泌抑制性因子参与抑制获得性免疫的激活，如IL-10能抑制自身T细胞免疫，维持免疫耐受；TGF-β 能调节IgA 的产生［29-30］。T 细胞分泌的细胞因子在IgA+B 细胞的不同分化阶段发挥着重要作用，如TGF-β 和IL-4 参与启动IgA+B 细胞的早期分化；在B 细胞成熟后期，T 细胞分泌的细胞因子可以调节抗原特异性IgM+B细胞分化为IgA+B细胞，最终分化为IgA+浆细胞。

3.4 B 细胞 B 细胞的发育分为抗原非依赖期和抗原依赖期。抗原非依赖期主要在骨髓中进行，经历了祖B 细胞、前B 细胞、未成熟B 细胞和成熟B 细胞等阶段；抗原依赖期的成熟B 细胞迁移到外周淋巴组织，在抗原刺激下分化成为浆细胞和记忆B 细胞，从而发挥免疫效应。B 细胞根据是否表达CD5分为两个亚群，B1 和B2。B1（CD5+）细胞参与固有免疫，表达低亲和力的IgM；B2（CD5-）细胞主要参与适应性免疫，在抗原和Th 细胞的参与下，分化成浆细胞［31］。小肠固有层的天然B细胞在接触外来抗原刺激后，聚集到GC，完成增殖、分化和成熟。IgA 分泌细胞在胞质内与J 链合成多聚体IgA（polymericIgA，pIgA），再与上皮细胞表面分泌的分泌片（secre‑tory component，SC）结合，并转运到上皮下细胞形成SIgA，最后释放到肠腔［32］。SIgA 可通过免疫屏障作用、不依赖补体的中和作用、对抗原物质的封闭作用、增强抗菌因子的抗菌作用等途径增强机体的免疫能力，阻止病原菌入侵［33］。SIgA 作为黏膜免疫的效应因子，在抵抗胃肠道感染中也发挥重要作用［33］。

4 IgA合成的调控机制

IgA 的合成受到两种途径的调节作用——T 细胞依赖（T cell-dependent，TD）途径和T 细胞非依赖（T cell-independent，TI）途径。在TD 调节途径中，首先依赖活化T 细胞表达的CD40 配体（CD40 ligand，CD40L）和多种细胞表达的TGF-β 调控抗原特异性IgM+B 细胞分化为IgA+B 细胞，然后利用同型特异性T细胞诱导的IgA+B细胞分化成浆细胞。在TI调节的过程中，初始B 细胞合成IgA 受到DC 细胞或上皮细胞衍生分子的诱导，如B 细胞活化因子（B cell activating factor，BAFF）、维甲酸（retinoic acid，RA）、TGF-β、一氧化氮（nitric oxide，NO）或增殖诱导配体（a proliferation-inducing ligand，APRIL）［34］。IgA+B细胞分化为浆细胞受到多种细胞因子的调控，如CD4+Th2 细胞分泌的IL-2、IL-5 和IL-10；DC 细胞分泌的维甲酸、TGF-β和IL-6；肠上皮细胞分泌的TGF-β和IL-6［35］。DC 在IgA 的产生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它可以产生TNF-α 和诱导型一氧化氮酶（inducible nitric oxide synthase，iNOS），NO 增加TGF-β 受体的表达，促进类型转换重组（class switch recombina‑tion，CSR）产生IgA［36-37］。Peyer结中含有不同成熟阶段 的B 细 胞，包 括IgM+B220+、IgM+IgA+B220+、IgA+B220+、IgA+B220-［38］。成熟的B 细胞为IgM+IgD+B 细胞，经过CSR 后形成IgA。CSR 过程受到多种因子调控，其中胞嘧啶核苷脱氨酶（activation-induced cytidine deaminase，AID）必不可少，AID 可通过B 细胞的CD40 和CD40L 结合后招募肿瘤坏死受体相关因子蛋白（tumor necrosis receptor-associated factor protein，TRAF），进而激活NF-κB 通路诱导CSR［39］；TGF-β 在CSR 中也发挥重要作用，主要通过诱导核转运抗decapentaplegic 蛋白（nuclear translocation of mothers against decapentaplegic protein，SMAD）、Runt相关转录因子3（runt-related transcription factor 3，RUNX3）及环磷酸腺苷反应结合蛋白（cyclic AMP response element binding protein，CREB），共同启动Ig 重链中编码抗体的Cα 的基因转录诱导IgA 的CSR［40］；BAFF 和APRIL 在跨膜受体激活剂、钙调节剂、配体相互作用因子和髓样分化因子作用下调控NF-κB 通路，激活Iα 和Iγ 转录以及AID 的表达诱导IgA 的CSR［41］。此外，Peyer 结中的一些细胞因子如IL-2、IL-4、IL-5、IL-6 和IL-10 也 能 促 进IgA 的CSR［42］。

5 人及主要模式动物Peyer结的研究现状

在分布特征上，动物的Peyer 结有两种分布位点：一种呈离散型分布于空肠和回肠前段，称为空肠Peyer结（Jejunum Peyer's patch，JPP）；另一种连续分布在回肠末端，称为回肠Peyer 结（Ileum Peyer's patch，IPP）。IPP 和JPP 在发育时间、数量、位置、结构及组织学特点上的差异见表2［43］。

表2 IPP和JPP的区别Tab.2 Differences between IPP and JPP

5.1 人 人类小肠中Peyer 结呈椭圆形，在肠系膜对侧不规则分布，回肠末端数量最多，形成一个长条状的淋巴集结。事实上，至少46%的Peyer 结集中在回肠末端25 cm 处。研究发现，在怀孕第14～16周时，可以明显看到T、B细胞聚集；在第19周时，成熟为可以识别的Peyer 结；在第24 周时，Peyer 结肉眼可见。在怀孕30周之前，小肠内平均含有60个Peyer 结，出生时小肠约有100 个Peyer 结，之后数量会逐渐增加，到青春期可增至225～300个，以后随年龄增长，其数目又会逐渐减少，到90 岁时其数量减少至与出生时相近［44］。VAN KRUININGEN 等［45］指出，回肠Peyer 结在30 岁时面积达到最大。这些变化规律表明，人的Peyer 结在出生前就开始发育，在出生后逐渐成熟。此外，近年来临床研究发现，肠道疾病的发生与Peyer 结功能密切相关，如克罗恩病（一种消化道炎症疾病）被认为与肠道Peyer 结有关，并且已经证实Peyer 结数量随着年龄的变化曲线与克罗恩病发病率曲线平行，这些结果支持了VAN KRUININGEN 等提出的Peyer 结发育与克罗恩病之间的时间关系［46］。最近的单细胞测序研究表明，克罗恩病患者受肠道富含与有组织淋巴结构相关细胞类型的影响，包括HEV、Treg、天然T 细胞和记忆T细胞、天然B细胞和记忆B细胞［47］。

5.2 鼠 小鼠Peyer 结的发育源于间充质VCAM-1+ICAM-1+细胞，在胚胎发育第15～16 天时，小鼠的第一个原始Peyer结出现［48］；在胚胎期的第16～17天IL-7Rα+，CD4+在VCAM-1+区域聚集，在出生前CD3+和B220+淋巴细胞成熟［49］；小鼠出生后，在抗原物质的刺激和作用下，循环淋巴细胞被吸引到原始Peyer结内，T细胞和B细胞分布到相应的区域，完成Peyer结的最终发育［50］。小鼠的Peyer 结有8～10 个，随机分布在空肠和回肠，两者结构、细胞亚型相似。HARA 等［51］研究表明，与无菌鼠相比，普通鼠Peyer结的B 细胞和CD4+T 细胞较多，而Peyer 结的数量以及大小差异不显著。此外，SMINIA等［52］对大鼠Peyer结的研究显示，与小鼠Peyer 结的发育相似，大鼠次级滤泡约在出生后18 d 形成，第一个Peyer 结的成熟约在出生后4 周形成。CHARLES 对大鼠Peyer 结基因表达结果表明，十二指肠Peyer 结基因表达明显低于空肠、回肠，表明Peyer 结基因表达模式受肠道位置的影响，可能与Peyer 结在该肠段中的作用有关［53］。BAKER 等［54］对负鼠免疫系统的发育研究显示，负鼠的肠道免疫系统发育较迟，在出生73 d后才能形成成熟的Peyer结。

5.3 猪 猪妊娠期第50 天起，胎儿空肠出现具有典型滤泡分布的淋巴细胞，随后肠道内淋巴滤泡逐渐增大，在妊娠第90～100 天，淋巴滤泡中出现了明显的淋巴细胞聚集，直到出生后才出现皮质-髓质分离的结构［55］。妊娠期第76天，回肠没有明显的淋巴聚集物，在妊娠期第76～91天加速形成淋巴聚集，妊娠期第110 天，出现明显的滤泡区和滤泡间区［56］。CHU 等研究猪出生后Peyer 结发育情况发现，刚出生时空肠和回肠前端JPP 约有15 个，一个连续的IPP 位于回肠末端，随着年龄增加，在外界抗原的刺激下，IPP 淋巴滤泡的数量和大小逐渐增加，增速较快，而JPP 仅淋巴滤泡的大小增加，且增速较慢［57］。IPP 和JPP 在出生后6 周内增长很快，到18 月龄时，Peyer 结增长变缓；到48 月龄时，JPP 与之前差异不显著，而IPP 几乎已经退化，只剩下散在的淋巴小结［58］。IPP 在快速发育过程中，淋巴滤泡变成长囊状，滤泡间区和圆顶区变小，这与IPP 淋巴滤泡中大量的B 细胞和少量的T 细胞结果一致［59］。此外，出生前后Peyer结的位置、数量没有变化，无新的Peyer结生成。这些结果说明，猪Peyer 结是在胚胎时期形成的，但发育成熟是在出生后逐步完成的。肠腔内微生物对Peyer 结的发育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普通猪和无菌猪肠道Peyer 结存在明显差异。出生38 d后，普通猪JPP和IPP的长度和大小较刚出生时约增加3倍，无菌猪的JPP和IPP长度只增长2倍，而大小几乎没有变化［60］。普通猪和无菌猪Peyer 结的细胞成分也存在差异。MAREK SINKORA 等［61］比较45 日龄的无菌猪和普通猪的IPP 发现，普通猪IPP中最常见的淋巴细胞群体是B 细胞，占所有淋巴细胞的90%，主要表型为CD2-CD21+，无菌猪的B 细胞仅占所有淋巴细胞的10%，主要表型为CD2+CD21+，而γδ T 细胞所占比例很高。最近的研究表明，切除新生小猪的IPP以后，不会导致T细胞和B细胞及其亚群水平的变化，证明IPP 对猪全身性B 细胞发育和维持不是必需的，其功能还有待进一步研究［61］。

5.4 羊 羊是目前Peyer 结研究最多的反刍动物。JPP 在妊娠期第60 天的小肠中可以被检测到，妊娠期第75 天出现淋巴滤泡，妊娠期第100～132 天淋巴细胞在滤泡区明显增殖；而IPP在妊娠期的第110天才检测到，并在出生后40 天内淋巴滤泡迅速增殖［62］。两种类型Peyer 结中淋巴滤泡主要由IgM+B细胞组成，发现极少CD3+T 细胞和IgG+B 细胞。妊娠期成熟滤泡由四个区域构成，即圆顶区、生发中心、冠区和滤泡间区，淋巴小结这四个区域的形成是Peyer 结发育成熟的标志［63］。妊娠期最后1个月，JPP和IPP在组织学上成熟，在此期间淋巴滤泡的大小增加，但数量不变，空肠和回肠近端有25～40个散在的JPP，回肠末端存在一个长约2 m 的连续IPP。出生前10 d，Peyer结组织重约20 g；在出生后3～7周，Peyer结组织重约120 g；出生6周后，Peyer结组织重约为体重的1.2%。出生后第12周开始，IPP 开始退化，到18月龄时，几乎完全退化，剩下几个散在的淋巴小结；而JPP 仍然存在，并不断产生淋巴细胞，发挥黏膜免疫作用［64］。刚出生时JPP 和IPP 的细胞亚群相似，但不久后就会产生差异［65］。与JPP 相比，IPP 有更多表达MHC Ⅱ的淋巴细胞［66］。另有研究表明，在怀孕期间没有抗原刺激的情况下，羊IPP 的淋巴小结内会形成许多B 细胞，而产前切除IPP 会导致产后B细胞明显减少［67］。这些研究表明，羊IPP具有产生B细胞的功能，发挥初级免疫器官作用。

5.5 牛 关于牛Peyer 结发育相关的研究较少。在妊娠期第5 个月可以观察到JPP，在妊娠期第6～7 个月才能观察到IPP，JPP 的数量在妊娠期不断增加，到妊娠期晚期数量可达76 个［68］。CARLENS［69］研究发现，有24～49 个JPP 在妊娠期出现，并持续整个生命周期。IPP 长度在出生后显著增加，一般从85 cm 增加到185 cm，最高可达到3 m，之后随着年龄增加逐渐退化，并被一些结缔组织所取代。一般来说，3 月龄的犊牛小肠淋巴组织的8.6%被Peyer结所覆盖，JPP 约占1/3，IPP 约占2/3［70］。妊娠期到出生后20 d内，JPP和IPP中淋巴细胞亚群没有明显差异。从出生后1 个月，CD3+T 细胞，IgG+、IgA+B 细胞在JPP滤泡中表达，在IPP中很少表达。根据组织学的结构，将IPP 和JPP 的滤泡发育分为四个阶段：①可以识别出以胎儿期的滤泡区、滤泡间区和圆顶区为特征的Peyer结，在这个阶段，IPP初级B细胞库以寡克隆方式进行扩增；②可以通过单克隆抗体检测到许多含IgG+B 细胞的Peyer 结；③JPP 中发现较多的CD3+T 细胞，而IPP 中很少；④IPP 在性成熟后逐渐退化，JPP仍然存在［71］。

5.6 鸡 鸡的Peyer 结位于回肠中段的黏膜内侧面，呈粉红色圆斑。研究表明，在孵化后的第1 天，肉眼无法在鸡肠道中观察到Peyer 结，但在显微镜下可观察到Peyer 结的一些淋巴细胞。出壳10 d后，可在鸡肠道内检出1～2个Peyer结，且Peyer结的大部分特征已经可以识别。随后，Peyer结的大小一直增加，12 周龄时，Peyer 结发育成熟，16 周龄时，Peyer 结的数量为6 个，达到峰值。随着日龄增加，鸡肠道Peyer 结数量会逐渐减少，52～58 周龄的老龄鸡肠道内仅在靠近回盲口处检测到1个Peyer 结［72］。除了Peyer 结，鸡的肠集合淋巴结还包括盲肠扁桃体（cecal tonsil，CT），CT 发育较迟，5 周龄发育才成熟。成熟的CT 结构类似Peyer 结，由密集的淋巴组织和弥散性淋巴组织组成［73］。

6 展望

肠道是动物营养物质消化吸收、微生物定植以及黏膜免疫发挥作用的共同场所。目前关于肠道黏膜免疫已取得一些研究进展，但对于肠道免疫的主要诱导位点Peyer 结及其参与的黏膜免疫作用机制研究还不深入。在未来的研究中，利用单细胞测序技术从V（D）J 取用频率、CDR3 长度、体细胞高频突变等角度揭示Peyer结抗体库的多样性以及Peyer结细胞类型，有助于系统阐释Peyer 结参与的黏膜免疫机制；另外，Peyer 结介导的黏膜免疫在物种间存在差异，阐释黏膜免疫在物种间的保守机制，有利于从进化角度理解黏膜免疫系统的形成，为后续深入研究Peyer 结介导的黏膜免疫提供基础资料，同时也为人类肠道相关疾病的防治开拓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