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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系研究
——以长三角地区26个地级市为例

2022-02-12管昌玲张继彤

资源开发与市场 2022年2期
关键词:韧性长三角高质量

管昌玲,张继彤,2

(1.南京师范大学 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2.江苏省创新经济研究基地,江苏 南京 210023)

我国经济正从高速增长阶段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转变,需要在新的发展条件下实现经济增长范式的转换。经济发展不再是简单追求经济数量和经济规模上的扩张,而是在结构优化、动能转换、系统稳定、绿色发展和福利共享等质量方面的全面提升。在动力机制转变和经济增速换挡的过程中,要防范各种不确定因素和风险的冲击,使经济发展缓中趋稳、稳中向好。近年来,国外不确定事件频发,全球经济发展环境错综复杂。我国经济发展正处于转变发展方式、优化产业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全面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客观上需要构建一个强韧性的经济系统。中国经济保持长期向好的基本面和内在向上的趋势,强劲韧性是保证经济系统平稳运行的关键。经验证明,经济韧性较强的地区能有效抵御外来冲击,保证经济平稳运行,推动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经济韧性较差的地区,受到干扰后可能导致经济下行,经济发展质量提升困难。经济系统韧性的强弱决定了冲击后经济是“成功复苏并稳步增长”还是“一蹶不振经济下行”,其实质是实现经济稳定持续的高质量发展[1]。但是,目前经济韧性与经济质量二者关系还处于“黑箱”解密阶段,经济韧性能否促进经济发展质量提高还缺乏有效证据。现阶段,研究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下中国经济韧性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并在此基础上构建有利于增强经济韧性,促进高质量发展的政策体系,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经济韧性反映了经济系统对抗冲击的能力,强劲韧性意味着经济发展具有强稳定性和持续性。经济韧性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内涵尚未有统一的定义。从研究视角差异来看,经济韧性可以区分为工程韧性、生态韧性和演进韧性;从研究方法看,经济韧性划分为单维指标或多维指标。一些学者将单一的地区敏感度指数作为衡量经济韧性的指标[2],另一些学者,如Martin[3]从抵御力、复原力、重新定位能力和更新力4 个维度定义经济韧性,张振和赵儒煜[4]从抵抗力和重构力两个层面解释了区域经济韧性。经济系统具有非均衡、动态演化和复杂适应的特征,多维度定义经济韧性是目前较被认可的方式。本文关注的经济韧性区别于其他研究中的城市韧性、产业韧性(如工业韧性和微观企业韧性),强调区域经济系统的发展韧性。因此,定义经济韧性为区域经济系统对抗外来冲击的抵抗力和冲击后维持自身发展或转变发展方式的恢复力。围绕经济韧性的影响因素,现有文献普遍认为产业结构使影响区域经济韧性的主要因素[5],从产业多样化、产业相关多样性和无关多样性等角度分析了不同产业结构对经济韧性的影响[6]。还有一些学者认为社会资本、制度安排和文化因素都会对经济韧性产生影响[7]。

以往研究中,经济发展质量反映了一个国家或地区国民经济发展的优劣程度,多从有效性、充分性、协调性、持续性、创新性、稳定性和分享性等7 个方面进行综合评价[8]。而在经济向高质量发展的转变阶段,经济系统要求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稳定、更为绿色和更加共享的经济发展模式。有关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涵探讨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围绕社会矛盾,高质量发展对应着人民对美好生活需要的满足程度,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根本目标[9,10];另一类是立足于高质量发展,强调经济从高速度向高质量的转变[11,12]。赵建波、史丹、邓洲[13]认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是道路创新,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就是在“中等收入”条件下实现经济增长范式的转换。经济高质量发展坚持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根本理念,保障经济发展更有效率、更高水平、更加公平、更加协调和更可持续的发展。关于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测算,部分学者运用全要素生产率作为高质量发展的评价指标,大多数研究通过建立评价指标体系测算高质量指标[9,14,15]。

经济系统受到冲击过后,通过资源重组、产业调整、科技创新、政策扶持等方式转变经济增长路径,可能加速经济向高质量阶段转变。孙慧和原伟鹏[16]研究表明,短期内西部地区经济韧性能够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长期中二者互为因果。但这种经验研究较少,还需进一步拓展。长三角地区作为我国经济发展的示范区域,探讨长三角地区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之间的作用更具典型性和示范性。为正确认识区域经济韧性和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作用关系,本文基于长三角地区26 个城市2006—2019年面板数据,运用熵值法、耦合协调模型、多种面板回归模型测度分析二者之间关系,以期对该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借鉴和科学参考。

1 评价指标与模型构建

1.1 评价指标构建

经济韧性和经济高质量发展均具有多维性,单一指标无法全面描述经济系统的相关特征。综合评价指标体系能够体现经济韧性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多维特征,测算结果更加科学,故本文从多层面构建综合评价指标体系,用以评价经济系统的韧性水平和高 质 量 发 展 程 度。Martin、Peter、冯 苑 等[17,18]将 经济韧性定义为抵抗能力和重构能力,从宏观经济发展、产业结构特征、资源禀赋、基础设施、消费市场等多个层面评价经济系统的韧性水平。借鉴前者做法,本文将经济韧性定义为抵抗力和恢复力。经济系统的抵抗力表现为应对冲击时的防御能力,依赖于宏观经济水平、产业结构和资源禀赋等,本文从经济水平、产业结构和劳动力3 个层面选取6 个具体指标进行评价。恢复力指系统在受到冲击后的一段时间内,调节适应后使经济恢复至干扰前或更优发展路径的能力。经济系统的重组和调整依赖于市场和创新等因素,投资和消费能够调节经济内部的生产结构和生产安排,科教创新是推动经济发展模式转变的根本动力,本文从投资、消费和科教水平3 个层面选取6 个具体指标刻画经济系统的恢复力。

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根本目的在于激发经济的发展活力、创新能力和竞争能力。第一,经济发展的动力机制由要素驱动和资本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加快我国经济从速度经济向质量经济转变,走以提高经济效率为主的发展之路。第二,经济质量不高直接表现为发展不平衡不充分,因此提升发展质量要求提升经济发展的协调性和充分性。其中,协调发展是高质量发展的内生特点,主要体现在产业结构、城乡结构、金融结构、贸易结构等方面。第三,绿色发展关系到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是高质量发展的普遍形态,要求生产的同时降低能耗和排污,以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相协调。第四,在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对外开放应是更加全面深入的,要不断培育参与国际竞争与合作的新优势。高质量发展的根本目的是福利由人民共享,经济成果惠及全体人民,推进收入分配、教育、医疗等重点领域改革,提高人民的幸福感。综合以上的观点,本文从创新高效发展、经济协调发展、经济绿色发展、开放共享发展等4 个层面构建了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综合评价指标体系(表1)。

表1 经济韧性综合评价指标体系Table 1 Comprehensive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economic resilience

创新高效发展:经济创新发展指技术创新在生产发展中的作用,通过技术变革提高生产效率。从3个角度刻画城市的创新能力,即研发经费衡量创新投入能力,专利授权数表示创新产出能力,信息化程度体现创新环境。创新的最终目的是促进技术的变革,不断提高经济生产效率。因此,采用劳动生产率、资本生产率和全要素生产率来表示经济发展效率,以上均为正向指标。其中,全要素生产率采用DEA- malmquist指数法测算全要素生产率,采取“永续盘存法”计算固定资本存量。基期为2005 年,初始资本存量为2005 年固定资本形成除以10%表示,投资品价格指数为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经济折旧率为9.6%。

经济协调发展:经济协调发展要求全面优化经济结构。本文从产业结构、城乡经济结构和金融结构3 个方面测度协调性。产业结构在经济结构中占主导地位,是衡量经济发展质量的重要内容,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城市经济发展的方向,其协调性采用产业升级水平、高级化指数和合理化指数表示。其中,产业升级水平通过赋予第一、二、三产业产值占比的一定权重计算,即产业升级率=一产产值占比+二产产值占比×2 +三产产值占比× 3;高级化指数用第三产业与第二产业产值计算,二者为正向指标;运用泰尔指数(TL)衡量产业结构合理化程度,泰尔指数越小,说明产业结构越合理,因此该指标为负。城镇与农村居民的人均收入比作为衡量城乡协调的指标,数值越大表示城乡差距越大,为负向指标;金融结构用存贷余额占GDP的比重表示,指向为正。计算公式为:

式中,i为产业类型,即三次产业分类;n 为产业个数;Y为产业增加值;L表示就业人数。

经济绿色发展:发展经济与保护环境不是对抗的,二者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达到和谐,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绿色发展包括低碳循环和绿色环境两方面。单位GDP能耗量既能体现对资源的使用效率,又能反映出生产中高耗低效的产品,是指导打造资源节约型社会的重要指标。降低污染排放量是绿色发展的另一要求,单位GDP废水排放量作为评价低碳循环的其他指标。高能耗和高污染不是高质量发展的体现,因此这两个指标均为负向指标。绿色环境有利于经济的健康发展,用绿化率表示,为正向指标。

开放共享发展:对外开放是经济高质量发展阶段的一项基本国策,促进我国经济与世界经济的深度融合。外贸依存度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我国经济发展水平和国际经济的参与程度,因此以外贸依存度衡量对外开放水平。高质量发展通过提高社会福利水平,实现人民共享经济成果,提升人民的生活质量。经济福利共享体现在医疗、教育和生活质量3个方面,包括床位数、图书馆藏书数和普通高等学校数3 个四级指标。城镇和农村恩格尔系数既可以反映人民生活质量,也可体现出城乡居民生活水平的差异化。其中,恩格尔系数为负向指标,其他均为正向指标。具体描述见表2。

表2 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评价指标体系Table 2 Comprehensive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high- 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续表2)

1.2 评价方法

熵值法:熵值法能够避免主观因素影响,使评价结果更具客观合理性。为了保留最终评价指数的时间趋势,参考方大春、马为彪[9]做法,加入时间变量。首先设有a个年份,m个城市,n个指标,则xτ,i,j为第τ年i 城市的第j 个指标值。对xτ,i,j标准化处理,根据指标的指向性选择正向或负向标准化公式。公式(2)为正向标准化公式,公式(3)为负向标准化公式。

对各个指标赋予权重:首先计算i省第j项指标的贡献度,再算出第j 项指标的熵值,求出第j 项指标信息效用值,最后算出第j 项指标权重。计算公式分别为:

根据公式(8),计算得出经济韧性、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综合评价指数。

耦合协调模型:耦合协调模型用于分析多个系统之间的协同效应,采用耦合协调模型分析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协同关系。公式(9)为耦合度模型,用来描述经济韧性和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作用强度;协调度模型如公式(10)所示,反映经济韧性和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协调程度。其中,C 为耦合度,T 为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协调指数,D为耦合协调度,α和β分别为经济韧性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贡献系数。考虑到我国经济稳中求进的主基调和高质量发展的主旋律,认为经济韧性和经济高质量发展处于同等重要的地位上,假定α=β=0.5。

为了更好说明区域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协调关系,本文借鉴相关研究,将耦合协调度划分为10 个等级(表3)。

表3 耦合协调等级划分Table 3 Classification of coupling coordination levels

面板回归模型:结合以往研究经验,假设经济韧性能够提升经济发展质量,助推经济高质量发展。在建立综合指标体系时,由于已经考虑了较为全面的评价指标,构建简化的基准回归模型,以期分析二者之间的影响效应:

式中,qualityit、resit为熵值法测算出的i 城市第t年的经济质量指数和经济韧性,urbanit、govit、manit和μit为控制变量,分别表示城镇化水平、政府干预程度、制造业发展水平。城镇化水平是区域经济发展程度的重要标志,对区域经济质量产生了重要影响。政府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经济资源的配置,政府对经济的干预影响了经济的合理发展,选用政府财政支出占比表示政府对经济的干预程度。长三角地区制造业不断朝着数字化和信息化的趋势发展,高端制造业在经济发展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将制造业发展水平纳入回归模型。为了防止重复变量可能导致的问题,本文在选取控制变量时避开了以上评价体系中的指标,主要做回归补充。

由于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具有一定的惯性趋势,为了避免模型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参考孙慧、原伟鹏[16]做法,假设工具变量为各城市市政府与上海市政府之间的地理距离和经济韧性评价指数的滞后一期。地理距离不因外界因素改变,各市政府与上海市政府之间的距离固定不变,具有外生性。上海市作为长三角地区经济最发达的城市,其经济韧性会影响周围城市经济波动。因此,城市距离的远近对经济韧性具有一定的相关性。

1.3 数据来源及说明

考虑数据的连续性、可获得性和可靠性,本文以长三角地区26 个城市2006—2019 年面板数据作为样本数据,数据来源于2007—2020 年《中国统计年鉴》,各省市统计年鉴、《城市统计年鉴》和统计公报,缺失的数据使用均值法或插值法补齐。根据《长江三角洲城市群发展规划》中包含的26 个城市,核心城市主要包括上海、南京、无锡、常州、苏州、南通、扬州、镇江、泰州、杭州、宁波、嘉兴、湖州、绍兴、舟山和台州等16 个城市,其他为边缘区。

2 综合水平分析

2.1 时空综合评价

本文运用熵值法计算得出2006—2019 年长三角地区26 个城市经济韧性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得分,选取部分年份利用ArcGIS 软件,采取自然间断法对评价指数划分4 个等级(从低到高依次为低值区、中低值区、中高值区和高值区),绘制了长三角经济高质量水平和经济韧性的空间格局图(图1),以反映长三角地区2006—2019 年整体经济韧性水平、经济质量水平的时序演进特征和空间分异特征。

图1 长三角城市群经济韧性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空间格局Figure 1 Spatial pattern of economic resilience and high- quality development in Changjiang River Delta Region

从时间趋势来看,长三角地区经济韧性总体改善。受地理位置和经济发达程度的影响,东部城市韧性增长显著快于西部地区,皖南和皖北部分城市经济韧性提升不明显,属于低经济韧性地区。如上海、南京、苏州等经济基础较好、发展实力雄厚的城市,在对抗外来冲击时经济显示出强大韧性,而经济基础薄弱、发展模式受限的城市提升韧性较为困难。较高经济韧性城市聚集东部地区,原经济韧性较强城市的提升速度普遍快于经济韧性较低城市。经济韧性达到中高值区及以上的城市占比由2006 年的23.1%提升至2019 年的65.4%,经济韧性提升显著。对于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浙南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提升速度较快,至2019 年全部转变为中高值水平。2006—2019 年,低值区城市占比由26.9%下降到7.7%。总体来看,长三角城市群实现了由中低质量向中高质量的转换。

长三角高经济韧性和高质量发展的城市的空间聚集在核心区,低经济韧性和低经济发展质量的城市聚集在边缘区,在不同空间尺度上呈现出“核心—边缘”格局。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水平相同空间特征表现为核心城市向边缘城市衰减,同期的高韧性城市聚集也会发生相应的高质量城市聚集,经济韧性较好的城市,经济发展质量提升也较为明显。中高指数值的城市数量也在不断增加,表现出一定的空间扩散特征。核心区的经济韧性和经济发展质量对边缘区表现出辐射效应,但由中低质量转换为中高质量的城市快于中低韧性向中高韧性转变的城市,经济发展质量的溢出效应要高于经济韧性。

2.2 耦合关系分析

时序分析:本文运用耦合协调模型分析了城市经济系统中经济韧性和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协同关系。长三角整体、核心城市和边缘城市的逐年平均情况见图2。

图2 长三角城市群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耦合协调度时间演进Figure 2 Time evolution of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between economic resilience and high- 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Changjiang River Delta Region

从时间趋势来看,2006—2019 年长三角地区经济韧性与经济发展质量的耦合协调水平呈波浪式上升趋势。长三角地区整体城市群、核心城市群和边缘城市群的变化趋势大致相同,金融危机前后出现短暂下降趋势,随后逐渐回暖,2013—2019 年呈现出先降后升趋势。长三角地区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耦合协调度总体表现为稳中有升态势,说明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协同性趋好,二者之间的关系强度表现为收敛性增长。整体均值最小值为2006 年的0.55,最大值为2019 年的0.58,属于勉强协调,还存在很大的改进空间。

分地区看,16 个核心城市的平均耦合协调度最高,超过整体水平,达到初级协调水平并向中级水平趋近。2011—2017 年边缘城市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协同关系较为稳定,但整体的协同水平较差,属濒临失调状态。长三角地区经济韧性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耦合协调水平在不断提升的同时,核心城市和边缘城市的相对差距也愈发明显。因此,为了实现经济韧性和经济发展质量的协同联动作用,需要全面贯彻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战略,促进核心城市与边缘城市的资源共享,加速区域经济的增质提效。

城市耦合协调分析:长三角26 个地级市部分年份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耦合协调情况见表4,耦合协调关系存在显著的空间差异。

表4 长三角城市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耦合协调度Table 4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of economic resilience and high- 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Changjiang River Delta Region

达到初级协调及以上的城市分布在核心区域,边缘城市多为濒临失调或勉强协调。根据协调等级,2006 年达到初级协调及以上的城市有6 个,处于勉强协调和濒临失调等级的城市占比分别为50%、15.4%,3 个城市处于轻度失调状态。至2019 年,26个城市的耦合协调值均大于0.4,初级协调及以上的城市数增加至10 个,勉强协调、濒临失调的城市占比分别为38.7%、26.9%。核心城市不断向更高协调等级改进,边缘城市脱离轻度失调阶段,逐步向协调阶段调整。核心城市中如上海的耦合协调系数始终保持在0.8 以上,属于良好协调;杭州市始终保持在中级协调阶段;南京市和苏州市从初级协调向中级协调转变。根据各城市产业特征,上海市金融业、高端装备制造业和信息技术等产业较为发达;杭州电子商务、信息技术服务业蓬勃发展;苏州产业园区集群效应明显,电子、通用设备等制造业实力较强;南京市拥有比较丰富的高校资源和科研院所,科研实力强劲,在信息技术、智能电网、高端装备制造业等方面具备优势。这类城市经济基础强大、产业门类较为齐全,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同步发展。2006 年,滁州、池州和宣城等边缘城市处于轻度失调状态,后逐渐提升到濒临失调阶段。这类城市的经济韧性与经济发展质量之间尚未形成良好的协调关系,可能的原因是城市经济发展布局不合理,在经济发展的初始阶段,往往集中于经济增速,产业定位不明确,忽略了生态、人文等质量方面的建设,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难以协同。

3 影响效应分析

3.1 回归结果分析

对长三角地区26 个城市进行整体回归(表5),本文发现经济韧性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呈显著的促进作用。首选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进行分析,此时经济韧性指数的回归系数为0.51,认为该结果偏高,可能的原因是:在评价经济韧性指数时存在测量误差。豪斯曼检验结果为P = 0.0000,选用固定效应模型做进一步回归,核心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大大降低。检验工具变量的有效性,弱工具变量检验中Cragg- Donald Wald F统计量为502.30,拒绝弱工具变量的假设;过度识别检验的结果显示Sargan 统计量P值等于0.7673,即所选的工具变量均为外生变量,与扰动项无关。采用固定效应工具变量法,经济韧性的回归系数为0.22,变换后的模型继续使用GMM法进行回归,输出结果稳定。也就是说,长三角地区经济韧性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城市的经济韧性越强韧,意味着城市抵御冲击的能力就越强,而强大的经济韧性需要依托合理的产业布局、扎实的创新基础和创新能力,使区域经济在受到冲击后能够通过创新实现增长路径的转型。因此,经济韧性是经济平稳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证。

表5 长三角城市群经济韧性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影响的回归结果Table 5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impact of economic resilience on high- 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Changjiang River Delta Region

关于控制变量,城镇化水平和制造业发展水平的回归系数为正,即城镇化水平提升、制造业蓬勃发展均有利于经济高质量发展。城镇化水平越高,更多的人口向城市集聚,有助于产业结构升级。我国制造业数字化、智能化、信息化发展趋势越来越明显,高端制造业已经取得了发展中的加速度。长三角地区制造产业种类繁多,尤其是上海、苏州、杭州等城市的高端制造业发展势头强劲,是城市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推动力量。因此,长三角地区须继续加强产业集群化发展,加速制造业从中低端向中高端的转型。政府干预的回归系数为负,表明政府对经济的干预抑制了经济发展质量的提升。从政府财政支出结构来看,财政支出多用于城乡社区基础设施建设,用于科学技术的占比较低。政府干预程度越高,导致了社会资源配置的扭曲,造成一些地方科技创新不足,无法实现增长机制的转变。

3.2 稳健性检验

考虑到熵值法测算出的经济高质量指数和经济韧性指数的取值范围为0—1,为0 值截尾数据,故本文运用Tobit 面板模型再次回归以说明稳健性。LR检验结果拒绝原假设,选用随机效应的面板Tobit回归,经济韧性的回归系数为0.39,其他变量回归系数基本一致,这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模型的稳健性。在此基础上,本文还对核心和边缘城市群进行了分组回归,结果如表6 所示。根据回归系数,核心城市和边缘城市的经济韧性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均存在显著的正向作用,但通过对比系数大小,认为边缘城市经济韧性对经济发展质量的影响效果更大。核心城市的经济发展水平优于边缘城市,在城市产业布局、基础设施建设、科研创新能力等方面较突出,其经济发展质量更多地依赖于合理的空间布局。相比于系统协调的核心城市群,边缘城市的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协调度低,难以充分发挥二者的协同作用。不合理的经济结构使边缘城市的经济发展更具“脆弱性”,经济韧性对提升经济发展质量更加重要。

表6 稳健性检验:分地区回归结果Table 6 Robustness test:Regression results by regions

4 结论与建议

本文以长三角城市群为例,采用熵值法测算了2006—2019 年长三角地区26 个城市的经济韧性和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数,在此基础上,运用耦合协调模型和多种面板回归模型进行分析,揭示二者的关系“黑箱”,为提高经济韧性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事实依据。主要结论如下:①长江三角洲地区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总体改善,实现了由中低质量向中高质量的转变,空间上表现一定程度的“核心—边缘”格局,存在空间扩散特征。②经济韧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耦合协调系数呈稳中有升趋势,二者之间协同性趋好,但核心城市与边缘城市的相对差距有所扩大。③经济韧性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在此过程中,城镇化水平和制造业发展水平能够助力经济发展质量的提升,但政府干预可能会导致资源错配,限制经济高质量发展。

本文基于以上结论,为了在不确定性日益增加的经济环境中确保长三角城市群经济发展质量稳中有进,形成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格局,提出以下建议:①长三角城市耦合协调差异主要表现在核心地区与边缘地区的差距,核心地区的经济韧性和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对非核心区存在一定的辐射作用,因此要充分利用上海、南京、苏州、杭州等中心城市和各都市圈中心城市的金融、科研和教育等优势,加强城市间的经济联系,发挥高指数城市的溢出效应。②从抵抗力和恢复力两方面提升经济韧性,助力经济高质量发展。多样化的产业结构能够有效分散外来风险,支持长三角城市群产业趋向多样化,大力发展电子信息、新能源及新材料等新兴产业。创新是转变经济发展模式的根本推动力,助力产业转型,政府要把控好科技政策的导向性,合理分配资金,提升地区创新能力。③加速制造业模式升级,既要抓住区块链、人工智能、5G、云计算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快速发展带来的机遇,推动产业、资本、科创要素的协同发展,又要通过合理的制度设计推进长三角金融一体化进程,充分发挥金融资本对制造业的支持作用。④加强城市内和城市间高端制造业的联动发展,更大范围地吸引资金、人才和技术。将产业链系统系统化、本土化,推动高端产业集群化发展,以集群形态参与国际竞争。

由于面对不同类型的外部冲击,经济韧性发挥的作用不同,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方式存在差异。如经济危机具有周期性,通常政府与市场主体能够依据总供给总需求等信号预测到,从而形成一些程式化的应对措施,如刺激需求;能源危机、自然灾害为偶发性,危机或灾害事件过后,政府和市场主体会在原有基础上尽快重建。这3 种类型的冲击通常不会大面积、持久地影响供应链和产业链,更多地是检验经济韧性中的逆周期成长的能力和对抗突发风险的能力(经济的自我修复能力)。近年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具有突发性、广泛性和复杂性等特点,更加考验城市经济韧性的重组能力和创造能力,本文从经济稳定视角审视经济高质量发展并提供相应的测度方式,未来还可以从外部冲击类型着手,进一步分析不同冲击下经济韧性的作用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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