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因视角下国内煤矿安全领域研究现状与发展趋势

李红霞，樊欣怡

(西安科技大学 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054)

煤矿作为我国的主要能源之一，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安全生产事关人民福祉，事关经济社会发展大局”的理念也使得煤矿安全问题日趋重要。据统计，2020年1月至7月间，全国共发生煤矿死亡事故63起、死亡88人[1]，虽然全国煤矿安全生产形势向好，但煤矿安全问题仍不可松懈。刘喜军[2]在对2000—2018年煤矿安全事故成因分析中发现由人因失误造成的事故占比很大。鉴于此，要继续保持煤矿安全生产的良好态势，从人因视角出发分析煤矿安全研究领域的现状和发展趋势是必要且有效的。人因视角下煤矿安全事故研究主要聚焦于对煤矿工人的分析，不仅是因为煤矿的安全开采必须依赖矿工的中介作用实现，更重要的是矿工是安全保护的对象，是安全生产的主体。鉴于此，对煤矿工人的研究学者们已有较为丰富的成果，但有关目前研究现状的综述少之又少，不利于研究有效推进发展。为此，本文通过统计分析和文献计量学方法对CNKI平台刊载的有关煤矿工人的研究文献进行分析，梳理总结出当前研究的核心力量、热点领域、主要方向和发展趋势，发现当前研究局限，旨在提升解决有关人因造成的煤矿安全生产问题的效率和针对性，为更好、有效地保证我国煤矿生产安全提供参考。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1 数据来源

本文以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作为检索平台，对2000—2019年间的文献以“煤矿”并含“安全”作为主题词检索，再以“矿工”或含“煤矿工人”或含“井下员工”为主题词在检索结果中检索，得到1490篇中文文献。经过对会议新闻、报告及无作者等条目进行剔除和去重，得到1182篇中文文献作为初步数据。

1.2 数据处理

Citespace作为信息可视化分析软件，被用于科学地分析文献中包含的潜在知识和逻辑结构。[3][4]由于软件采用WOS文本数据格式，因此CNKI的文献数据首先需使用内置的Citespace数据转换器进行预处理，接着进行去重操作后，最终得到1166条有效数据。数据来源与处理结果见表1。

表1 数据来源与处理结果

1.3 研究方法

本文借助陈超美教授开发的可视化分析软件Citespace并对有效数据进行分析。包括年度发文统计分析、主要研究机构及合作关系分析、学者发文量分析、关键词分析等。以上分析有助于理解研究主题的发展变化、揭示煤矿工人研究的科研实力分布、显示学者在领域内的研究实力、揭示研究热点以及前沿领域。

在Citespace上设定2000—2019年的时间阈值，时间切片为1年，完成阈值配置后，在目标分析功能面板中依次选择机构、作者、关键字作为分析节点，绘制科学知识图谱。

2 国内人因视角下煤矿安全领域研究现状

本节对筛选后的文献借助Origin 2019和Citespace软件对年度发文量、主要研究机构、作者共现情况、重要文献引用情况进行图表、图谱绘制和分析。

2.1 发文量统计

文献数量的增幅反映了该领域的研究水平及发展速度[4]，20年间的有效文献数量为1166篇。年度发文数变化与累计发文数的趋势图如图1所示。

图1 2000—2019年度发文数与累计发文数

由图1可知，2000—2019年间与煤矿工人相关研究发文量呈上升趋势且大致可分为3个区间。2000—2004年间发文数量不足10篇，表明该时间段学者对煤矿工人的重视程度不高。图1可清晰看出2005—2006年间的发文量呈双倍增长。2005—2011年度区间内发文数量显著上升，表明煤矿工人在煤矿安全生产中的重要性逐步受到学者们关注。2012—2019年间发文数量呈震荡上升趋势，该区间内的发文量较前一阶段呈现较小的增长趋势，2014与2016年发文量超100篇，说明学者们对于煤矿安全生产中煤矿工人的关键作用更加重视，未来对煤矿工人的研究也将保持持续发展的态势。

2.2 研究机构共现

研究机构共现分析可明确煤矿工人研究的核心科研力量。研究机构共现图谱如图2所示。2000—2019年间发文量排名前10的研究机构见表2。为了更加明确机构研究力量的演变和布局，对排名前四的机构近10年发文量年度变化进行对比分析，如图3所示。

图2 2000—2019年人因视角下煤矿安全研究机构共现图谱

表2 人因视角下煤矿安全研究发文量排名前10机构

图3 领域内排名前4机构年度发文量

如图2和表2所示，辽宁工程技术大学、太原理工大学、安徽理工大学、西安科技大学发文量处于领先位置，这四所机构形成了国内煤矿工人研究领域的主要研究机构。其中辽宁工程技术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发文量位居第一，占总发文量的2.23%。节点间的连线代表机构间的合作关系，由图2可以看出，研究合作常见于同一高校的不同学院，但不同高校间的连线很少，合作的紧密程度有待加强。分析出的机构间合作紧密程度较低的现状，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目前研究存在知识互通交流欠缺的问题。

2.3 作者共现

作者共现能识别核心作者及作者间的合作关系，对核心作者的研究成果进行梳理可以明晰领域内研究现状和方向。本文对2000—2019年间领域内发文量排名前10的研究学者进行了梳理(表3)。

表3 煤矿工人研究领域排名前10的作者

在Citespace 5.5 R2界面中，使用Pathfinder算法共统计了2000—2019年92位核心作者，发表文献310篇，占发文总量的26.6%，占比未达到50%，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煤矿工人研究领域核心作者群还有待稳定。

如表3所示，领域内针对煤矿工人的研究基本以同一高校的学者组成的研究团体进行合作和导师与学生间的合作为主，而跨高校作者合作较少，此现象可能成为制约研究水平和发展速度的因素。尽管如此，结合表3还是可以看出以栗继祖、田水承、李乃文为代表的研究学者正逐步推动有关煤矿工人研究的进展，他们的发文量分别占文献总量的1.97%、1.63%、1.11%。

2.4 基于引用数的重要文献

本节着重分析煤矿工人研究领域重要文献的引用情况。从CNKI获取2000—2019年间的煤矿工人相关文献，统计引用最高的十篇文献，见表4。

表4 重要文献统计

2011年发表在西安科技大学学报上的“矿工不安全行为影响因素分析及控制对策”被引用数最高，该论文对矿工不安全行为的影响因素集进行权重计算排序，结果发现外部因素中的家庭因素和内部因素中的心理因素影响最为显著，获得众多学者的认可。由其他高被引文献可以看出当前研究主要集中在对不安全行为、不安全心理致因因素的探讨。其中被引量大于100次的文献中关于不安全行为的研究占83%，可见有关矿工不安全行为的研究占据主要地位，这10篇文献对领域内其他学者研究也起到引领作用。

3 研究热点及演化趋势

本节对有效文献数据进行关键词共现和关键词突现分析，以此对人因视角下煤矿安全研究的热点、趋势和前沿主题进行总结。

3.1 基于关键词的研究热点

利用Citespace对1166篇文献进行关键词共现，节点越大代表关键词出现的频次越高，可以看出“矿工”频次最高。围绕“矿工”衍生出“不安全行为”、“安全生产”、“安全管理”、“安全心理”、“不安全心理”等位居前列的关键词，说明人因视角下煤矿安全研究热点主要集中在针对煤矿工人群体的不安全行为、安全生产、安全管理、矿工心理的研究，其中“不安全行为”是最高频的关键词。围绕这些关键词，学者们对其影响因素进行分析探讨，“影响因素”和“对策”是研究的主要内容和方向，“结构方程模型”和“博弈分析”是使用最多的研究方法。

3.2 研究趋势及前沿

运用Citespace软件绘制的关键词突现图谱如图4所示，它反映了领域内的研究前沿和走向。可以看出自2012年起，煤矿工人的心理健康、影响因素、安全行为、不安全行为、险兆事件、结构方程模型开始受到更广泛的关注，其中不安全行为、影响因素、险兆事件、结构方程模型的热度持续至今。在2012—2019年间，研究者们更加聚焦心理学领域，对于煤矿工人的研究问题更加细化，研究角度更加丰富，研究方法更加多样。

图4 关键词突现

4 讨 论

经上述分析发现，人因视角下煤矿安全领域的研究主要关注两大类，一是管理层面有关煤矿工人的研究；二是从个体角度出发，研究矿工的行为机理、探究不安全行为的影响因素。第一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管理者和管理组织，涵盖了管理者的领导力、安全文化、安全培训、组织支持等方面。第二类的研究重点是对矿工不安全行为的研究，其核心是对矿工的心理研究。

4.1 管理层面研究成果

管理层面的研究又可继续细分为以下三个角度。

1)作业环境管理角度。毕作枝[6]、杨光林[7]、兰国辉[8]等人从环境角度出发，探讨了煤矿作业环境，如温度、湿度、照明、色彩、噪声、饮食等对矿工不安全行为的影响，发现不适宜的环境会使矿工的生理参数和心理状态发生消极变化从而产生不安全行为。此角度主要采用实验和量表的方法，对矿工的生理指标和心理状态进行测量和评估，以此识别判断出不安全行为产生的外部条件。

2)管理者角度。主要从安全领导力、安全培训等方面进行研究。宫运华、朱亚威[9]和李广利[10]通过探究管理者针对安全问题对矿工施加影响力的互动过程明确了领导力结构、事故的发生机理。张丽燕[11]、欧阳瑜琼[12]探讨了影响煤矿工人安全培训和其有效性的因素，提出了改善我国煤矿安全培训水平和有效性的相关建议。

3)组织管理角度。主要探讨安全氛围、安全承诺、安全文化等因素对于矿工不安全行为发生的影响。屈岩[13]、汪刘凯[14]采用SEM法分别对煤矿井下安全氛围影响因素和其溢出效应进行分析研究。薛韦一[15]探讨了组织管理因素中的组织公平、组织支持、组织安全态度和生产任务与不安全心理间的关系。马健[16]探索了安全承诺对矿工安全行为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管理者和组织管理这两个角度的研究主要采用问卷调查和量表的方法，通过实地调研，结合定性分析和模拟仿真软件探讨各因素与不安全行为的关系。

4.2 矿工行为研究成果

人因视角下煤矿安全研究领域的研究重点集中体现在对煤矿工人不安全行为的研究，热点领域表现在对影响矿工产生不安全行为的因素的研究。矿工个体影响因素研究的主要文献见表5。

表5 矿工个体因素

在对矿工个体因素的探讨中，学者们使用了丰富的理论和方法，为人因视角下煤矿安全领域研究做出了重要贡献。在对工作压力因素的研究中，通过构建关系模型并运用诸如结构方程建模[17][20]或基础理论的分析推演[18]对工作压力影响行为安全的机理和深层逻辑进行更加系统的探讨。在探究情绪与不安全行为的关系研究中，运用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21]、行为和生理学参数实验测量方法[22]、问卷调查和回归分析[23]、结构方程模型构建二阶验证性因子分析模型与因果关系路径分析模型[24]，探讨需求度、主观幸福感、工作满意度等不同情绪态度下矿工行为的变化差异。在对煤矿工人工作倦怠研究中，主要通过构建关系模型[25]、基于量表(心理资本量表PCQ-24、工作倦怠量表MBI-GS[26]、SCL-90量表[28]并结合回归分析探讨工作倦怠与不安全行为的关系，对有效减少工作倦怠产生提供了科学建议。另外在对矿工性格的研究中，朱本亮[29]通过症状自评量表、心理测试系统分析发现一线矿工在抑郁、人际关系敏感、偏执因子中分数偏高，这对在煤矿安全生产中对一线矿工进行必要的心理干预有较高的实践意义。值得一提的是，在对疲劳与不安全行为的研究中，通过测定矿工劳动负荷与疲劳指数[31]、构建不安全行为与疲劳测量系统[32]、基于神经管理学和安全管理学理论与方法的事件相关电位(ERP)测量系统[33]等更加科学准确的方法发现疲劳对事故发生率、生理指标、脑电信号影响显著，更加客观精准地证实了减轻疲劳在煤矿安全中的重要性。

综上，学者们对于矿工不安全行为研究主要包括：①利用多种方法、理论识别出矿工情绪、心理状态、行为意向，判定矿工行为的安全状态；②通过构建模型得出不安全行为致因因素或机制分析不安全行为的心理过程；③借助实验设备或仿真系统对煤矿工人行为进行测试、模拟。随着研究的深入，学者们不再局限于安全管理、安全行为领域，而是更加聚焦于从心理学角度切入。于淼研究了侥幸麻痹心理对预测安全事故的显著作用[44]、刘玉姣[45]重新计算得出SCL-90新常模，提供了新的矿工心理健康测量标准。

5 总结与展望

1)人因视角下煤矿安全领域研究的核心科研力量初步形成，但目前领域内不同机构及作者间合作的紧密度需要加强。

2)人因视角下煤矿安全领域研究重点和热点聚焦在不安全行为、不安全心理致因因素的探讨。研究采用的方法更加多样，包括结构方程模型、层次分析法、调查问卷、量表、模拟仿真、系统动力学、脑电实验等。

3)随着煤矿安全生产研究的深入，学者们不再局限于安全管理、安全行为领域，研究的侧重点更加聚焦心理学领域。

现阶段人因视角下煤矿安全领域的研究处于快速发展阶段，由于影响人心理和行为的因素非常复杂，所以未来在研究人为因素时应更加关注采用何种方法可以合理将因素量化以达到有效的验证结果以及如何探讨因素间的共同作用对于矿工行为的影响。近年来学者们的研究由行为理论到认知心理学再到认知神经学的趋势开始逐渐显现，未来有望借助更具优势的神经测量工具从根本上揭示矿工的行为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