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校歌》词作者的创作心路与人生路
2022-02-11陈宇
□ 陈宇
黄埔军校建校初期,是一个将星璀璨的年代,也是一个文化达人辈出的时期。茅盾、郭沫若、成仿吾等著名文人都曾在黄埔军校做过教官,大文豪鲁迅在黄埔军校做过“革命时代的文学”的演讲,被誉为我国近代史上第一个女兵作家的谢冰莹是黄埔6期毕业生。传唱近一个世纪的《黄埔校歌》词作者、军校政治教官陈祖康,在当时即是一位才华横溢的文艺青年,其亢奋的创作心路和曲折的人生之路耐人寻味,同时值得人们深思。
开学典礼“唱校歌”现场的心灵触动
1926年11月15日,广州黄埔军校大操场上,第5期学生举行升学(开学)典礼。大会上除了几位显赫的党政军领导人致训词外,军校还特别安排了几位深受学生爱戴的教官演说,其中就有少校政治教官陈祖康,他在典礼大会上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半年前,陈祖康刚应军校政治部副主任熊雄的邀请,到黄埔军校任教,主讲帝国主义课程。
/ 陈祖康。
陈祖康在两年前获得法国乌灵大学(有说马赛大学)理科硕士学位,后又毕业于法国西方工学院力学系获土木工程师证书,并被聘为该院的助理教授。这位典型的“理科男”还擅长写诗。他的演说令青年学生们激情澎湃、热血沸腾。他讲道:“同志们:你们来了!六个月的兵营生活,已经锻炼了你们的精神,增益了你们的健康,校门的旗帜含笑着看你们进来受革命的训练。”“你们不仅是自身去革命,还要引导民众去革命。这个引导的责任将使你们越显其伟大。但是这伟大的精神须于训练时期预备充足。要不然,将来你们无论做了营长、团长、主任、党代表,尽是可羞的头衔。”“你们须完成以前同学的事业,你们的使命是何等雄伟!”
陈祖康,字绍文,号宜安,福建漳平菁城人。1901年出生于一个殷富的书香世家。1916年入龙岩九中读书,1919年秋由陈炯明推荐赴法国朗得城乌灵大学工学院勤工俭学,同时在巴黎西郊圣日耳曼公学补习法语。这时,熊雄也在法国勤工俭学,与陈祖康同校补习法语时相互认识。1923年,熊雄介绍陈祖康加入中国少年共产党(共产主义青年团)旅欧支部。1924年6月,由周恩来推荐转为中国共产党正式党员。
1925年9月,熊雄回国到黄埔军校任政治大队副队长,在第二次东征中任东征军指挥部政治部秘书长,协助政治部主任周恩来工作。后来,经周恩来推荐,熊雄调任黄埔军校政治部副主任,主持政治部工作。熊雄多次联系还在法国巴黎西方工学院任教的陈祖康,邀请他回国参加国民革命。陈祖康遂辞去教职,于1926年春离法回国,到黄埔军校任教。陈祖康的激情和多才多艺,让他很快在军校名声大振,所以在第5期开学典礼上被推荐作为“本校长官”之一“致训词”作演说。
第5期开学典礼大会程序共有18项内容,陈祖康的演说在第9项,此后还有“来宾演说”“学生演说”“主席答词”等,第13项内容是“唱校歌”。大会是上午11时开始,在结束了各位嘉宾讲话、训词、演说、答词等各种项目后,大会接近尾声,时间已近下午2时,有学生已经在吃装在衣袋里的饭团,这是军校事先通知让各学生队携带的午饭。因此,在这个时间段唱歌,学生们的体力和精神显然都不如平时状态。
当时的黄埔军校校歌,是1924年由时任军校政治部主任戴季陶作词的“莘莘学子,亲爱精诚,三民主义,是我革命先声”。后面还有三段歌词:“革命英雄,国民先锋,再接再厉,继续先烈成功。同学同道,乐遵教道,始终生死,毋忘今日本校。以血洒花,以校作家,卧薪尝胆,努力建设中华。”歌词中的“乐遵教道”后改为“以学以教”。四段歌词长达72字,很多同学记不住歌词,还常常唱串了段落。加之歌谱是2/4拍,唱起来慢悠悠的,没有军队的行进气势,韵律不流畅,唱起来词也不合曲调。虽然校长蒋介石几次在全校大会上带头唱,但军校教官和学生普遍不喜欢唱这首难以上口的校歌。因此,此校歌在校内和社会上都难以广泛流传。这天的典礼大会,在师生们比往常吃午饭已经晚了两个多小时、少气无力的情况下再唱这“催眠”歌曲,现场的低沉状况可想而知。
/ 《黄埔日刊》上戴季陶作词的黄埔校歌。
“唱校歌”这个环节,显然成了整个大会的“低音符”,与大会始终高昂的气氛形成明显反差。作为负责军校政治工作的主官,熊雄耳闻目睹了眼前的一幕,他一方面为军校师生们的高涨激情而兴奋,也为军校缺少一首好的校歌而感到遗憾,特别是在举行全校集会和大型活动时,没有好的校歌很难调动起青年学生们的情绪。于是,熊雄有了重新创作《校歌》的想法和决心,包括陈祖康在内的军校师生也都有这个想法。
《黄埔校歌》歌词由文章“关键词”到入歌
第5期学生开学典礼的同一天,军校主要出版物《黄埔日刊》出版了专刊《本校第五期开学纪念号》(总第190号,1926年11月15日)。仅有的四页版面,报头、通令、通知、口号等占了约一页半多,剩下的不足两页半共登载了教育长方鼎英、训练部主任吴思豫、政治教官萧楚女、成仿吾和陈祖康5个人的文章。其中竟然刊登了陈祖康的两篇长文,占了大半页,从第三版转至第四版,除了典礼大会上的发言稿《告第五期同志》,还有他近日所写《革命的教育与教育的革命》,文末标明11月写作于黄埔岛上的海关楼。同一天的《黄埔日刊》登载同一个作者的两篇文章,这还是极其少见的。
在《革命的教育与教育的革命》一文中,陈祖康写道:“黄埔是国民革命的中心点,因为黄埔是陶铸革命人才的大火炉,是革命武装势力的大本营。所以黄埔的教育,根本是革命的教育。”他详细阐述了“以革命教育的精神,不断的来做教育的革命,而教育革命越显出革命教育的精神”的道理。还特别阐述了“军政并重”的教育方针,强调指出:“军事与政治是不能分开的,军事行动与政治工作便是革命的全部势力。”这也正是军校倡导的教育指导思想,无疑深刻影响着黄埔精神“爱国革命”内涵的形成。
陈祖康在文章中身临其境地讲述了青年们考入黄埔军校前后的心境:“青年遂彷徨道侧,大有茫茫何之之慨,加以饥寒交迫,而憎恶现社会之心遂日甚一日。突然革命的旗帜飘扬空际,他们就似怒潮的汹涌到黄埔来。这整千整万的青年来历大半如此,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别样的分子:或是抱升官发财的思想而来者,或是因浪荡放纵为旧社会所不能容而来者,或是专凭情感受友人的鼓吹而来者。但总说一句,无论他们的怀抱如何,他们到了黄埔,便入了革命之门。”
/ 《黄埔日刊》上陈祖康作词的黄埔校歌。
看到陈祖康本文中的“革命的旗帜飘扬”“怒潮的汹涌到黄埔来”字句,熟悉《黄埔校歌》的黄埔同学乃至今日熟悉黄埔历史的人,都肯定会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怒潮澎湃,党旗飞舞,这是革命的黄埔……”
这首由陈祖康作词的校歌,首发在1927年1月19日《黄埔日刊》上,这是军校2.0版新“校歌”。1926年11月15日《黄埔日刊》上,也就是之前所提的刊登陈祖康那两篇文章的同一个版面上,还登载了由戴季陶作词的“莘莘学子,亲爱精诚,三民主义是我革命先声”的《校歌》(全称《陆军军官学校校歌》,简称《校歌》)。两首不同的“校歌”都登载在《黄埔日刊》第三版中间位置,时间仅相隔65天。这肯定不仅是巧合,也就是说,陈祖康的《黄埔校歌》歌词即是在这段时间内创作完成的。
可以想象11月15日的场景,当陈祖康双手拿着报纸欣喜地看着自己的两篇文章时,同时也看到了戴季陶作词的《校歌》。他亲临了典礼大会现场,那“唱校歌”的场景深深刺痛了他的内心,脑海中顿时涌满了创作新“校歌”的冲动。他知道,前几期学生都反映不喜欢这《校歌》的歌词和曲调,所以此《校歌》也难以在军校流行。
创作新《校歌》的时机在日渐成熟。第5期学生开学典礼大会召开一个月后的12月14日,军校任命政治部副主任熊雄为军校代政治部主任,全面主持本校政治教育工作。这时,前线北伐军捷报频传,全校师生情绪高涨,熊雄特别邀请老朋友陈祖康创作新的校歌。
陈祖康受书香门第的家庭影响,从小爱好文学,曾受业于名师陈步韩和刘岑仲,打下深厚的国文基础。他很快写出了这首脍炙人口的军歌,最后定稿的《黄埔校歌》歌词是:“怒潮澎湃,党旗飞舞,这是革命的黄埔!主义须贯彻,纪律莫放松,预备做奋斗的先锋!打条血路,引导被压迫民众。携着手,向前行;路不远,莫要惊。亲爱精诚,继续永守,发扬本校精神,发扬本校精神。”
《黄埔校歌》的问世和传世
有文章说,陈祖康萌发“怒潮”“党旗”“革命黄埔”几个关键词的灵感,来自他接受熊雄的工作任务后,接连几天冥思苦想,写了多稿却始终不满意。有一天早晨,他信步江边,望着眼前奔腾而过的珠江,犹如革命洪流滚滚向前,一发不可阻挡。回过头来,军校的练兵场上红旗招展,与刀枪交相辉映,军号声和喊杀声此起彼伏。看到这一派生机勃勃的革命气氛,陈祖康不禁思潮汹涌,豪气顿生,回到宿舍后,挥笔写下了这段歌词。这种说法,显然是没有看到陈祖康1926年11月15日发表在《黄埔日刊》上的那篇文章。
对《黄埔校歌》有重大思想影响的应该还有与陈祖康同日、同台演讲的军校政治教官萧楚女,他的发言题目是《做黄埔学生所要的根本质素》。他依据马克思生产力的观点,从生产工具讲到经济关系、社会形态变革。会上,萧楚女高声宣讲:“溯金沙江、怒江而上,循哈喇昆仑而发见江河南北,分流之源,则人类社会所以演成今日之一幕者,一生活上所用的工具之变化为其关键而已。因工具变而生产出来的物品生产量亦变。因工具之性质变而技术之程度亦变,而分配生产品质方法——即社会上一切人与人之间的经济关系亦变;人类共同生活的范围亦变。这就是‘社会’的定性分析。”这个发言稿也登载在那一天的《黄埔日刊》上。
与陈祖康同日、同台演讲的还有军校兵器处代处长成仿吾,他的发言题目是《兵器的进步与我们》。他从兵器史的角度展望世界军事,极有远见地预测:“现在军队的编制与从前变异,而且新的兵种当取代新的编制,所以将来的军队的组织必定与兵器同时变迁。”成仿吾的发言,从世界科学的角度为陈祖康的创作展现了另外一个新的思维角度。
1926年下半年的《黄埔日刊》,几乎每期都有《本校本周口号》,其中登载最多的就是“发扬黄埔精神,严守学校纪律”等口号。陈祖康作词的《黄埔校歌》无疑也从本报中吸取了高昂的精神和词语精华。
陈祖康的歌词创作完成后,熊雄很满意,立即把它交付本校音乐教官林庆梧少校谱曲,林教官也很快高质量地完成了这一历史使命。林庆梧毕业于广东大学音乐系,与陈祖康同岁。1927年1月19日,《黄埔日刊》刊登了这首《黄埔校歌》。歌词76个字,不分段,一气呵成,朗朗上口,意境高远;歌谱4/4拍,雄壮激昂而铿锵有力,适合于队列行进中高歌,很有气势,“前奏一响就振奋人心”。
新校歌充满着革命的激情,很快在军校内外传唱开来。半年后校庆时,在校园内树立了刻有《黄埔校歌》的石碑,并署名词曲作者。新校歌激励着黄埔军校的将士们在北伐和抗日战争中抛头颅、洒热血。
主持黄埔军校政治部工作的熊雄,参与和指导了《黄埔校歌》的创作,功不可没。当时他是中国共产党在军校的主要负责人,还是中共广东区委军委的负责人。为此,当时就有人别样理解《黄埔校歌》中的“党旗飞舞”,是中共党员熊雄、陈祖康共同有意为之,建议把有政治歧义的“党旗”二字改为 “军旗”“国旗”“红旗”等,熊雄一笑了之,不予理睬,仍保留了《黄埔日刊》所刊登《黄埔校歌》的原貌。历史雷同的是,多年后的台湾陈水扁执政时期,又对“党旗飞舞”这句歌词挑毛病,台湾陆军官校一度禁唱,2008年马英九上台后解禁。在《黄埔校歌》诞生90多年后的2016年11月,沉渣再次泛起,台湾民进党“立委”刘世芳在立法机构质询时表示,为了培养军校生的“国家认同”感,台湾“国防部”须将在台陆军军官学校(其前身“黄埔军校”)校歌中的“党旗飞舞”一词改为“国旗飞舞”,以避免“党国不分”的状况。台湾“黄埔官校”初步研拟旧校歌将来可能作为校史保存,再选其他军歌作为替代。对此,台陆军退役中将吴斯怀、前“国防部长”高华柱、陆军退役少将于北辰等表示要尊重历史。对于相关争议,台“国防部”发言人陈中吉“和稀泥”,表示尊重双方的说法,至于绿营民进党代表要求更改《黄埔校歌》的要求,他则说防务部门会“综合考量”,此“问题”也就搁置了下来。
/ 石刻黄埔军校校歌。
《黄埔日刊》在两个多月时间里,分别登载了两首不同版本的黄埔军校校歌,做黄埔文献历史研究的学者还会细心注意到前后“校歌”歌名的区别,老歌名为《校歌》,新歌名为《黄埔校歌》。
从最早登载“校歌”的《黄埔日刊》看,陈祖康作词的校歌正名就是《黄埔校歌》,后来又有《黄埔军校校歌》《陆军军官学校校歌》《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校歌》等名称,是后人所加而已。有文章在说到《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校歌》时,后加注为“简称《黄埔校歌》”,这更是本末倒置了。
《黄埔校歌》最初发表时末句为“发扬本校精神”,后来直至今日传唱的《黄埔校歌》末句是“发扬吾校精神”。改“本”为“吾”,有可能是出于追求文字文雅的缘故,在古文及当时的文辞用语中,“吾”常通用于“本”“我”。30多年前,本文作者在采访黄埔军校前几期毕业生时,曾问到为什么改“本”为“吾”,记得第1期毕业后留校工作的侯又生老人幽默地说:“在当时军阀部队林立的年代,有军阀部队官兵取笑‘本校’谐音为‘笨校’。改‘本’为‘吾’而不是‘我’,主要是孙中山先生及蒋校长行文多用‘吾’,并且‘吾’还有‘我们’这个集合体的含义。”第1期毕业后留校工作的苏文钦等老人在接受本文作者的采访时,也有如此说法。
还有必要一说的是,现黄埔军校旧址或纪念地有石刻《黄埔校歌》或《陆军军官学校校歌》,末句是“发扬吾校精神”,由此亦见该石刻不是1927年6月16日所立原石,是后人的仿制品。因为原石刻末句应该是“发扬本校精神”,在1927年军校出版的多种刊物中《黄埔校歌》仍是“发扬本校精神”。
从相关资料看(1927年1月19日的《黄埔日刊》上登载了陈祖康作词的《黄埔校歌》,而他对创作的校歌歌词被采用并不知情),陈祖康在创作校歌歌词后不久离粤赴闽参加北伐战争,时间大约在1926年12月底。1927年春,有军校学生自黄埔来见陈祖康,告诉他黄埔军校有了新校歌,并唱了原词,这时他才知道他创作的那首歌词已被采用。
陈祖康作词的《黄埔校歌》一直沿用了下来,传唱至今。今日不仅仍是台湾黄埔官校的校歌,还是广州市第六中学(黄埔军校纪念中学)的校歌,许多企业在团建活动中也将此歌作为激励团队士气的必唱歌曲。
陈祖康的曲折人生路
1927年1月,陈祖康到北伐军中任总司令部交际处外交参赞官、北伐东路军总指挥部高级参议、独立第4师总参议兼漳州警备司令部参谋长。后来,他到闽南从事军事活动,参加了国民革命军东路军政治部的工作,先后任东路军政治部宣传科长、福建陆军干部学校政治教官。8月中旬,当选为中共闽南特委宣传委员兼军事委员、福建临委委员。9月,回闽西传达“八七”会议精神。10月,任中共闽西特派员。12月4日,当选为中共福建临时省委执行委员。
1928年初,陈祖康以教书为掩护,活动于龙溪程溪的南坑一带,曾组织农民进城请愿以减交鸦片捐,赢得群众的好感。2月10日,当选为中共福建临时省委常委,分管组织和漳州党务工作。本月还当选为中共闽南临委常委兼省临委组织部部长。4月,中共福建临委书记罗明去莫斯科参加中共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指定陈祖康代理临委书记,这是陈祖康在中共党组织内的最高职务,时年仅27岁。
4月下旬,驻漳州国民革命军独立第4师师长张贞,派黄澄渊和郑墨西劝说陈祖康与其合作。在多方影响下,陈祖康的革命意志开始动摇,投靠国民党张贞部任上校参议。6月16日,陈祖康以子侃署名在《漳州日报》上发表《中国革命的前途》一文,公开声明脱离共产党,宣布正式加入国民党。6月24日,中共福建临时省委决定开除陈祖康的党籍,并对他所写的《中国革命的前途》一文进行批判。8月,中共中央派郑超麟为巡视员到福建整顿省委党组织。陈祖康得知郑超麟到达厦门,派人跟踪,伺机捉拿未遂。这年冬,陈祖康与陈卓凡一起到上海找谭平山介绍他们加入中华革命党(即“第三党”),并被委任为闽南地区中华革命党党务筹备员,在漳州、厦门一带发展“第三党”组织。
1929年8月8日,红四军解放漳平城。12日,群众到陈祖康家杀猪出谷,放火烧毁其房屋。8月19日,红四军挺进闽中,陈祖康即以国民党“岩平宁剿抚特派员”身份与张贞派来的张汝劻旅乘虚进占漳平县城。他推荐心腹陈应标为漳平县县长,并让其进行疯狂报复,捕杀革命人士陈福庆、苏振源、苏金等。此后,陈祖康与共产党分道扬镳,越走越远。
1930年秋,陈祖康到上海向“第三党”的邓演达汇报工作后,10月回漳州创办《回风报》。1932年6月,报刊因资金不济而停刊。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第三党”的抗日要求和行动得不到蒋介石政府的支持,与蒋介石的矛盾日益激化。1931年冬,陈祖康参与“第三党”在漳州筹办《漳州日报》,因受第19路军影响,宣传反蒋抗日。
1933年11月20日,李济深、蔡廷锴等人以第19路军为主力,在福州发动抗日反蒋事变,史称福建事变,建立了反蒋政权,成立“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12月13日,陈祖康被委任为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漳浦县县长。
1934年1月,蒋介石国民党军闽南自治军司令胡捷进攻漳浦时,陈祖康率部与之酣战,后得第19路军驰援,反守为攻。陈祖康将胡捷枭首示众。1月15日,蒋介石的军队攻陷福州。1月21日,福建事变失败,陈祖康避居长沙。几经打击,此时的陈祖康完全悲观失望,对革命甚至对人生失去了信心,整天以喝酒、打麻将虚度时光。后来,长沙警备司令部的军统特务范裕厚由于在军校曾经听过陈祖康的政治课,对他倍加欣赏,以师生名义将其拉入军统组织。
1936年,两广事变爆发后,陈祖康到湖南醴陵收集广西方面的军事动态,“成绩良好”,为军统头目戴笠所赏识,旋被派回福建家乡工作,主要负责收集日本方面的情报,为对日作战做准备。陈祖康先后担任福建警官训练所政训主任,驻闽绥靖公署情报处上校秘书兼第一所所长,省保安处谍报股上校股长。在担任军统闽北站站长期间,他曾查到一封日本驻台湾总督中岛满从香港寄给福建省政府主席陈仪的信,并上报蒋介石,吓得陈仪赶快把他的日籍太太送到长沙,并表示对中央的忠诚。因为此事,陈祖康与陈仪产生尖锐矛盾,结怨也越来越深,以致陈祖康后来到台湾受到时任台湾省主席陈仪的奚落和报复。
陈祖康后来得戴笠之助,调任蒋介石成都行辕调查处第二股上校股长。1939年夏,陈祖康奉戴笠令赴上海部署抗日敌后组织,负责搜集日、汪、共情报。这年秋冬,他从陈公博那里获得了美国需要的日本剩余海军舰只位置的情报,从而帮助美军飞机彻底解决了日海军舰队。他多次征集到的日伪机密情报,使中方军队掌握了先机,这也算是他对抗战的一些贡献。
抗战即将胜利时,为了保证国民党军队顺利进入上海,陈祖康与日军高级军官勾结,破坏了共产党在上海日军下级官兵中的策反工作。抗战胜利后,陈祖康获得国民党当局的忠勤勋章。1947年,陈祖康任华安“中美合作所”少将督察组长。11月,陈祖康返乡竞选所谓“第一届国民大会”代表,与刘子明同时当选,参与制宪工作。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陈祖康携妻子随国民党去了台湾。1960年,受命赴香港进行反共的情报工作,部署香港情报机构并担任香港情报局少将局长。1962年,由于陈祖康的特务活动过于猖獗,引起了国际纠纷,被香港当局拘捕。在狱中,他多受酷刑,晚年才得以放归台湾。回台后,他仅靠“国大代表”薪俸及补贴维持生计,晚景凄凉。晚年著有《花落去斋诗词集》存世。
1979年2月25日,陈祖康因旧伤发作在台北病故,终年7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