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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估中国创新体系

2022-02-10波士顿咨询公司

21世纪商业评论 2022年1期
关键词:体系

回顾1978—2018年,40 年间中国 GDP 的年均增速达到了9.5%。然而,过去中国经济高速发展期所依赖的要素红利(即资本与劳动力)正不断减弱。

中国政府已经意识到经济增长动能转换的需求,并提出了明确的创新型国家建设愿景。2016年,中国政府发布《国家创新驱动发展纲要》,目标在2030年研发投入占GDP总量比例达到2.8%,跻身创新型国家行列;到2050年,建成世界科技创新强国,并成为世界主要的科学中心和创新高地。

当下,中国正在从要素与投资驱动的发展阶段,转向创新驱动增长的新阶段,未来可期。

中国创新体系建设起源于计划经济时代,科技与经济活动的有效融合是体系建设的核心主题。

过去40年,中国创新体系的发展脉络经历了五个阶段:科技活动恢复期、科研体制改革期、科研体系调整期、创新体系建设期、创新驱动发展期。

梳理中国创新体系的发展脉络,可以总结出三大特点:

回顾过去40年中国科技创新体系改革的关键举措,其创新战略、政策法规和机构改革,在不同的发展阶段具有不同的主题和特色, 并具有清晰的升级脉络和延续性。

中国的创新体系早期仅聚焦科学技术研究的投入与配套机制设计,随着市场经济的逐步建立与中国融入国际市场,企业等创新主体逐步进入创新体系。

在计划经济时代,中国政府不仅参与创新活动的统筹协调,甚至参与创新的实施。随着中国经济市场化程度的提高,政府不断授权给以企业为代表的创新主体,根据市场需求决定创新方向。

从资源配置的角度来看,中国的创新体系具有“混搭共生”的特点。

国企因其主要承担前沿战略性、需长周期投入的技术创新,在创新资源的分配上仍居主导地位。民企中存在大量应用/模式创新及关键零部件领域的隐形冠军,三资企业从事海外技术引进、吸收、消化和适应本土市场的改进式创新,二者因其在创新生态中的不同分工,在资金与技术获取上各具特色。

中国在科技创新领域已经快速崛起。在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发布的2020年全球創新指数中,中国排名第14位,与 2015 年相比大幅上升了 15 位,是前 30 名中唯一的中等收入经济体。

在大部分创新维度上,中国均接近甚至超越 OECD (经合组织)国家平均水平, 并且在基础教育培训、市场规模、专利与商标产出和创意产品出口等方面领先全球。

研发支出是衡量国家创新投入程度的重要指标。一个国家的研发支出是指系统性创新工作的经常支出和资本支出(国家和私人),其目的在于提升知识水平,包括人文、文化、社会知识,并将知识用于新的应用。

通过分析研发支出数据,我们发现,中国的创新投入具有五大特点:

中国研发支出占GDP的比重,从2010年的1.7%,上升到2020年的2.4%,已接近OECD 国家的平均水平(2.5%)。中国计划到 2030 年将这一比例提升至 2.8%,未来与科技强国(如美国、德国、日本、以色列等)之间的差距将逐渐缩小。

研发资金的来源有三种:企业、政府、其他(包括高校与私人非盈利机构、外国投资)。

中国创新体系。来源:BCG 亨德森智库分析

国企在获取创新资源方面仍有系统性优势,民企/ 外资凭借活力和效率优势赢得相应资源,逐渐形成不同分工。来源: 案头研究;BCG 亨德森智库分析

中国的研发投入来源分布与日本和韩国类似,企业投入占比超过 75%,高于美国及欧盟。而政府投入占比为 20%,低于美国和欧盟国家。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数据不应被解读为政府在创新投入中的作用较弱,原因在于企业投入包含了中国国有企业的研发投入。

中国推动企业作为创新主体的努力有目共睹。2013—2019年,中国所有研发活动中, 有 77.1% 是由企业进行的,高于美国(72.3%)和 OECD 国家的平均水平(69.9%)。

中国政府使用的研发经费占总支出的比例为15.7%,高于美国(10.5%)和欧盟(12.1%) 等发达经济体。与此相对应,中国高等教育机构研发经费占比仅为7.2%,低于美国(12.9%)、日本(12.3%)、欧盟(22.3%)和 OECD 成员国平均水平(17.4%)。在中国,高等教育机构的研发经费主要来源于政府支持,中国政府将更多的资金投入到其下属研究机构而非高校当中,这是造成中国高校研发费用占比偏低的原因之一。

中国研发经费来源以企业为主,与发达国家类似。来源: 国家统计局;UNESCO;OECD;BCG 亨德森智库分析

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方面的研发投入对于发展新的科学思想和尖端技术至关重要。中国近 20 年的基础研究投入占研发投入比重僅为 5%、应用研究占比为16%,低于美国(17% 、20%)、日本(12%、21%)、法国(24%、36%)和韩国(15%、22%)等发达国家。

中国政府已经意识到这一问题。科技部正在制定《基础研究十年行动方案(2021— 2030)》,计划在“十四五”期间基础研究经费投入占研发经费投入比重达到 8%。即使如此, 这一比例仍与发达国家存在较大差距。

从行业研发投入角度来看,中国呈现出工业化和数字化叠加并存的特点。

一方面,建材行业在过去5年一直位居前五大研发投入行业,反映出中国仍在大力推动工业基础设施建设;另一方面,中国企业的研发资金也在进一步向计算机、通信、电子电气等新兴行业聚集。2013年,油气与工业工程位列前五大研发投入行业,到 2019年时,已经被软件、计算机与电子电器设备行业所取代。

发达经济体均已完成工业化进程,研发投入前十企业集中在信息技术,医疗和汽车领域。中国呈现出混合模式,前十名企业既有华为、阿里、腾讯和百度等新兴科技巨头,也有中国建筑集团、中国铁建等传统工业企业。

工业化与数字化并行发展,意味着中国创新的破坏成本较低,有机会在数字化进程中采用“蛙跳模式”,赶超发达国家。

创新产出是指创新活动的实际结果,中国的创新产出具有两大特点:

首先,数量优于质量,整体优于局部。整体来看,中国创新正在从“引进跟随”向“自主创新”转型。从创新规模来看,中国已成为名副其实的“创新大国”,但距离建成“创新强国”还有一定差距。

从数据中可以看到,我们创新成果丰富,但质量与转化率低,以及行业产出占比高,但尖端创新不足。

其次,创新基建完备,极具发展潜力。中国高度重视基础设施建设。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中国政府提出要建立“新型基础设施”,以抵御经济下行压力,寻找新增长来源。

根据中国政府的定义,新型基础设施包含三部分:信息基础设施、融合基础设施、创新基础设施。中国已经在人工智能、5G、物联网和数据中心等多个领域处在世界领先水平,未来极具发展潜力。

中国创新能力建设已取得显著成效,未来将在全球创新格局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

中国内部不同区域间发展不均匀、不平衡的现象较为明显,在欠发达地区有着巨大的市场潜力。未来在医疗、健康、养老、消费升级、公共服务、教育等行业有极大的想象空间。

新冠疫情常态化与逆全球化趋势促使中国提高产业链环节本土化布局比例,以避免在关键技术上“卡脖子”。

“追赶者”身份不足以驱动长期增长,中国需加强高精尖技术创新水平, 与国际前沿一道寻找新科技革命突破口,创造长期价值,做大增长蛋糕。

组织应充分重视创新,将创新视为发展的最重要驱动因素,即使在面临挫折和失败的情况下,也应始终怀揣对创新的坚定信念。

想要在当下或未来保持竞争优势,组织需要持续进行创新投资, 包括资金与人才的投入。

组织应制定长期的创新战略规划,并根据内外部环境变化定期审视和调整;应保证战略的连续性稳定性,敢于承担风险并接受阶段性的挫折和失败。

将创新集群化有助于形成良好的创新氛围,可以加强集群内部各创新主体之间的协作,促进信息和人才在集群内部的流动,有利于加速创新技术的扩散。

没有一个组织可以拥有全部创新人才,组织受自身视野及过去成功经验束缚,虽渴望实现创新,但却不具备相应的能力。此时应积极融入外部创新生态,引入外部创新能力为己所用。

后发不意味着永远落后。一些发展不成熟的领域往往蕴含着颠覆式创新的机会,组织应跳出“追赶者”思维,另辟蹊径,捕捉市场痛点与创新方案的结合点,获得快速发展。

本文节选自波士顿咨询公司(BCG)亨德森智库《解码中国创新——过去、现在与未来》报告一文,由 阮芳、何大勇、李铎、周瑾所著,经授权刊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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