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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宠儿》管窥托多洛夫的叙事语法研究

2022-02-10直安丽

延边教育学院学报 2022年5期
关键词:宠儿陈述句句法

直安丽

(丽江文化旅游学院,云南 丽江 674100)

尼采说:“魔变是一切艺术戏剧的前提。”确实,没有魔变,艺术就缺乏感染力。小说《宠儿》就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美国南部肯塔基农庄——“甜蜜之家”的女性黑奴塞丝为获得自由,带着还在腹中的婴儿逃离农庄到北部婆婆居住的辛辛那提的农舍。在与家人度过一个月的时光后,奴隶主追赶而来,为了不让孩子过着和自己一样的奴隶生活,赛丝采取极端的手段让孩子摆脱悲惨的命运束缚——割断了大女儿的咽喉。《宠儿》的艺术感染力集中在蓄奴制下塞丝杀婴的“正义的反母性行为”当中。所谓魔变,按照尼采表述可以理解为:“个人通过逗留于一个异己的天性而舍弃了自己。”作为蓄奴制下被物化的奴隶族群,杀死幼女的塞丝“看上去就像他没有眼睛似的,眼白消失了。于是她的眼睛有如她皮肤一般黑,她像个瞎子”。‘Since the whites in them had disappeared and since they were as black as her skin,she looked blind’可以看出,母性愤怒让塞丝失去了理智,目光变得呆滞,杀婴亦成为塞丝反抗规训与书写的唯一途径。莫里森运用魔幻和超自然的艺术写法使小说中的所有人物都应必须面对复活的宠儿而开始重述历史,并以此使黑人的主体意识得以重建,蓄奴制的罪恶昭然若揭。本文将从结构主义视角下托多洛夫的叙事语法研究对托尼莫里森的《宠儿》的叙事结构进行研究。

托多洛夫(1939— ),法国批评家、符号学家,生于保加利亚的索菲亚,1966 年入巴黎大学学习。1969 年发表代表作《〈十日谈〉的语法》,这部著作着重作品的语法结构分析,在语句排列基础上,探讨叙述结构。正如我们所知,陈述句的句法构成为:主语+谓语+宾语,而托多洛夫把叙事作品中的人物看作是陈述句中的主语;把叙事作品中的人物的行动看作是陈述句中的谓语;把叙事作品中人物行动所指向的对象或造成的结果看作是陈述句中的宾语。这样,就得出了他的叙事句法的基本结构,即:人物(主语)+人物的行动(谓语)+行动的对象或结果(宾语)。在这个叙事句法的基本结构中,叙事谓语,即人物的行动,是整个叙事句法中变化最多也最为关键的部分。以《宠儿》中的九个序列为例,叙事谓语分别为“生活——被虐待——逃离——逃至——追踪——杀婴——入狱——释放——憧憬——讨债——离开——消失——回归”。在这9 个序列中,包含13 个叙事谓语,3 次”平衡——平衡被打破——新的平衡”。

一、陈述与序列

托多洛夫在《叙事作为话语》这篇文章中将叙事语法分为叙事时间、叙事体态和叙事语式三个部分,这篇文章整体上划分出了托多洛夫叙事理论的研究范围。然而,在他所提出的众多叙事理论当中“叙事句法”理论可以说处于基础地位。1969 年托多洛夫首次提出“叙事学”术语,从此现代叙事作品研究有了一个科学名称。在承认叙事作品的背后有着类似于语言学中的语法结构的普遍的“叙事语法” 。在此基础上,托多洛夫首先把叙事作品的结构分为两个基本的要素,分别是:“陈述”(proposition)和“序列”(sequence)。陈述是构成叙事作品的基本单位,它类似于语句中的词类。序列则将叙事作品中的一个个陈述组织排列起来,使它们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在一个完整的故事中,可以有多个不同的序列,但是,最少也要有一个完整的序列,序列是一个完整的叙事作品的最小单位。莫里森运用了“圈内局外人的叙述视角”,以及散点透视,交叉重叠的叙述手法,描写了众多的人物事件。托多洛夫说过一个故事可以包含许多序列,它至少必须包含一个序列。以《宠儿》为例,运用托多洛夫的叙事语法研究可将它简化为九个序列,它们依次为:

1.塞丝生活在“甜蜜之家”(平衡状态);

2.甜蜜之家被学校老师接管,塞丝被“学校老师”的侄子强暴虐待(平衡被打破);

3.塞丝逃离“甜蜜之家”(新的平衡);

4.塞丝逃至蓝石路124 号并度过了28 天短暂的幸福时光(平衡状态);

5.被“学校老师”追踪而至,塞丝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大女儿——宠儿(打破平衡);

6.塞丝被关进监狱,之后被释放,重回124 号(新的平衡);

7.18年后保罗·D 的到来,塞丝和保罗·D 一同憧憬美好未来(平衡状态);

8.宠儿肉体还魂向塞丝讨债,保罗·D 得知塞丝杀婴离开124 号(打破平衡);

9.在塞丝大女儿丹芙和黑人群体的帮助下,宠儿的冤魂消失,保罗· D 回到塞丝身边(新的平衡)。

二、连接与转化

托多洛夫将叙事作品中人物行动的变化原则分为两种,分别是“连接”与“转化”。托多洛夫认为: “小说叙事则是作为小说谓语的人物行动通过连接和转化完成的,所谓连接,是指小说叙事中前一个行动引发后一个行动,相连相续构成一个完整的事件过程……所谓转化,则是指小说叙事过程中,由于某种原因使情节连接的平衡状态被打破,由平衡转为不平衡,再转为新的平衡。”新的平衡不断升级叙事结构而在升级的过程当中,人性得以彰显,作品主题得以显现。至于动词谓语的转化,则使小说由原来情节的平衡转为不平衡,以后又转为新的平衡,他将此称为叙事转化。探讨叙述结构。正如我们所知,陈述句的句法构成为:主语+谓语+宾语,而托多洛夫把叙事作品中的人物看作是陈述句中的主语;把叙事作品中的人物的行动看作是陈述句中的谓语;把叙事作品中人物行动所指向的对象或造成的结果看作是陈述句中的宾语。这样,就得出了他的叙事句法的基本结构,即:人物(主语)+人物的行动(谓语)+行动的对象或结果(宾语)。在这个叙事句法的基本结构中,叙事谓语,即人物的行动,是整个叙事句法中变化最多也最为关键的部分。以《宠儿》中的九个序列为例,叙事谓语分别为“生活——被虐待——逃离——逃至——追踪——杀婴——入狱——释放——憧憬——讨债——离开——消失——回归”。在这9 个序列中,包含13 个叙事谓语,3 次“平衡——平衡被打破——新的平衡”

在时序上、因果上是连结的,而在内在逻辑上则是一种转化关系。其中,1、4、7 相对称,2、5、8 相对称,3、6、9 相对称,3 和2,8 和5,9 和8 互为转化关系。

三、叙事句法结构

托多洛夫和巴尔特等人都认为,小说的基本结构与陈述句的句法可以类比,在标语句即主语+谓语+宾语的格式中,小说中的人物相当于主语,他们的行动相当于调运他们行动的对象、结果等相当于宾语。在陈述句中的动词谓语可以归纳出若干基本类型同理。各类小说中也有常见的谓语,如爱情小说中常用“追求”“接受”等,战争小说常用“隐蔽”“攻击”“消灭”等。在小说中的动词谓语可以随着情节演化而有“连结”或“转化”。托多洛夫曾以侦探小说为例,指出它包含了两个基本部分,前一部分为“犯罪”,后二部分为“侦破”。正是由于前一部分的实施才引发了后一部分,它们各还可分为若干细节。如犯罪部分可以包括犯罪动机的形成、行动的实施、结果等,侦破部分可以有发现案情、进行侦破、缉拿案犯等。以《宠儿》为例,可以总结出多个叙事意义上的陈述,在上面的叙事句法中可以看出谓语动词的转化集中体现为“生活——被虐待——逃离——逃至——追踪——杀婴——入狱——释放——憧憬——讨债——离开——消失——回归”则使小说由原来情节的平衡转为不平衡,以后又转为新的平衡,托多洛夫将此称为叙事转化。转化的实质是叙述由一种状态向相对立的另一种状态的转变。

小说第一章节中正如贝比萨格斯所说:“一个男人不过是个男人,可是一个儿子?嗯,那才是个人物。”塞丝三生有幸与那个“人物”儿子——黑尔度过了整整六年的婚姻,还跟他生了她的每一个孩子。她满不在乎地觉得福气是理所当然而又靠得住的,好像“甜蜜之家”果真是个甜蜜之家似的。这是第一个平衡。“学校老师”的侄子们玩弄她抢她的奶水,奶水被抢夺意味着对其母亲身份的否定,而“学校老师”在一旁用她亲手制作的墨水记录下来,以及当时马厩里窥探到的黑尔涂满牛油和酸酪的脸,他自己勒着铁嚼子的嘴,以及之后黑尔的出走,这一切都为之后塞丝的母性愤怒以及她杀婴的反母性行为埋下了伏笔,在这里平衡遭到破坏。之后学校老师的到来,塞丝杀婴的对抗以及宠儿肉体还魂让124 号关闭的大门开始打开,是宠儿的到来让她诉说那段身体被刻写的历时。宠儿对塞丝的爱的贪婪掠夺导致“宠儿越来越大,塞丝越来越小”,也在某种意义上唤醒了塞丝爱的能力的回归。她在对死去女儿爱的弥补中卸下了一直以来的罪孽感,终于18 年来压在心头的沉重的历史和记忆伴随着宠儿的消失而被移除了,塞丝获得了新生,新的平衡得以重建。在塞丝看来,未来就是将过去留在绝境。小说文本的结尾,保罗·D 对塞丝说:“我和你,我们拥有的昨天比谁都多,我们需要一种明天”文中也多次提到眼睛的描写,塞丝18 岁进入“甜蜜之家”时的铁的眼睛,到塞丝杀婴时眼白消失,像极了一个瞎子,再到塞丝那从不旁观的眼睛变成了两道缺少睡眠的缝隙,眼睛宰制下的自我迷失也令人唏嘘不已。宠儿最后的消失间接使读者批判的重心从塞丝的反母性行为转移到了罪恶的蓄奴制。

总体而言,本文从结构主义大师托多洛夫的叙事句法结构的视角下分析《宠儿》中的塞丝形象,深挖莫里森笔下的黑人女性形象的身份建构,进一步深化莫里森小说的母性主题研究,使得叙事作品的内部结构也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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