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在记忆中的画面

王楚嫣

拉开米白色的窗帘，阳光透过缝隙慵懒地洒进屋内，我望着楼下卖石榴的小摊儿，不禁陷入了回忆。

入秋后，我独自坐着车去姥姥家，路上，打开车窗，一阵香味扑面而来，道路两边的野花在风中不停地摇曳，好似在对我招手。

下了车，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出现在我面前，坑中还有不少积水。路的尽头便是姥姥的房子。姥姥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是我，慌忙扶着台阶站了起来，手在围裙上胡乱地擦了擦，迈着碎步向我走来。她的笑容似冬日暖阳，温暖着我。我已经快一年没回来看望她了。一道道皱纹在她脸的上烙下了岁月的痕迹，她的腰也不如上次见面时那般挺拔了……我鼻子一酸，眼眶中布满泪水。她抱抱我，又摸摸我的手，拉着我进了屋。

午饭后，我躺在石榴树下的摇椅上，椅子“嘎吱”作响，树上的石榴红了，满眼的葱绿中透着团团红意。儿时，姥姥经常陪着我坐在石榴树下玩耍。“想吃吗？”慈祥的声音传来，看得入迷的我立刻回过神，姥姥一脸笑意地看着我。我轻“嗯”了一声，姥姥转身去拿了一根长竹竿。走到树下，姥姥双手紧握竹竿，踮起脚，抻着胳膊不断调整竹竿的长度。树不是很高，但姥姥根本够不着。她使劲儿往上一蹿，跳了起来，手里的竹竿“啪”的一声敲到了一个石榴上，可是石榴没掉。姥姥又接连蹦了几下，样子有点儿滑稽。石榴树像一把绿色的大伞，石榴隐没在枝叶中，只露出点点红色倩影。姥姥的银丝随风飘舞，握着竹竿的手微微摇晃。看着眼前的一幕，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记忆中的姥姥总是十八般武艺，无所不能，可就在去年，一场心肌梗死差点儿要了姥姥的命，现在，她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

落叶纷纷扬扬，在空中跳了一段华丽的华尔兹后，又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我走向前，轻轻拍落了姥姥身上的树叶说：“姥姥，我来吧！”姥姥转头看向我，笑眯眯地说：“快去坐着，树上有虫子。”说完，头又扭了回去，专心致志地打石榴。好不容易，一个石榴落在地上，裂开了一条缝。姥姥捡起来，用力掰开石榴。我尝了一颗，酸涩的味道在口中爆开，但我却觉得格外好吃。我挑了一颗晶莹饱满的石榴籽放入姥姥嘴里，“姥姥，您也吃一口。”我轻声说道。姥姥嚼着石榴，对着我一脸笑意。

该回家了，姥姥隔着汽车窗户看着我，直到车开动了，她还一直站在那儿。看着她的影子越来越小，直到模糊成一团黑影，我的心又颤抖了。

姥姥为我蹦跳着打石榴的画面，一直定格在我记忆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