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宁生态批判的内涵、演变及其当代价值
——基于《帝国主义论》的文本考察
2022-02-10张晓峰
张晓峰
(山西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太原 030006)
时至今日,列宁《帝国主义论》所描述的资本垄断和金融寡头等帝国主义特征依然存在,尤其是其对全球资源的猖狂掠夺使得其反生态本质愈加明显,这是导致20世纪以来全球性生态危机产生的制度根源,也更加印证了列宁《帝国主义论》的时代效应。通过对列宁《帝国主义论》的文本考察,尽管该书并未明确出现“生态”一词,但对帝国主义运行逻辑的诠释正中生态危机的逻辑中轴,代表着生态批判的价值指向;且书中大量的实证案例使用了诸如“煤油”“钢铁”“木材”“土地”等代表自然资源的词汇,蕴含着丰富的生态洞见。因此,列宁《帝国主义论》中蕴含的深层生态批判思想,值得我们深入挖掘,其哲学逻辑与当代价值闪耀着真理的光芒。
一、帝国主义的表现形态及其生态危机产生的必然性
在《帝国主义论》中,列宁将帝国主义概括为“资本主义的垄断阶段”[1]650。可见,帝国主义仍然属于资本主义,是其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垄断是其基本特性。列宁在书中第一部分通过引用德、美、英等国的大量工业企业发展的数据分析认为,小的生产企业迅速地集中到大企业当中促进了工业的蓬勃发展,这也成为资本主义的一个“典型特征”[1]584,且“集中发展到一定阶段,会自然而然地走到垄断”[1]588,实现“从竞争到垄断的转变”[1]587。而这些大的资本主义垄断组织的创立和发展正是依靠“自然的”或“超自然的”途径。可见,当资本主义向帝国主义阶段迈进时,资本的本性仍然要实现不断地积累,资本家为了追求资本的积累,以集中、垄断的霸权面目出现,其代价则以打破自然规律、突破资源的限制,以破坏社会结构与生态环境为前提,从而导致生态危机。而“危机(各种各样的危机,最常见的是经济危机,但不是只有经济危机)又大大加强了集中和垄断的趋势”[1]596。显然,列宁已洞察到与经济危机并行的其他危机,且认为这些危机是帝国主义发展过程中的常态。
帝国主义还存在“资本输出”的特征。在列宁看来,资本主义由于立足于自由竞争,侧重“商品输出”;而到了帝国主义阶段,由于垄断的出现并占主导地位,使得“商品输出”转变为“资本输出”[1]626。这种“资本输出”建立在区域发展不平衡及诸多民众半饥半饱的状态下,将过剩的资本“输出到国外(落后的国家)”[1]627,以赚取更加高额的利润,“输出资本国家的获利性质,最终也反映了金融资本和垄断组织的时代特性”[1]629,而资本家们对于利润的追求是通过对外转嫁与转移的一种“伪和谐”的方式来得以实现的。资本在流动和对外输出过程中,使得全球的自然资源成了其手中的“玩物”,资本会根据其自身的需求不断进行掠夺和分配,最终使得其他非资本主义国家被迫卷入这一全球性资本市场之中,成为资本的牺牲品,这正是帝国主义用来压迫和剥削世界其他弱小民族国家的图谋,这也使得“极少数最富国家的资本主义”得以长久“寄生”的原因所在[1]628。在资本输出的过程之中,资本家们对于世界资源的瓜分就是其最直接的表现之一。对此,列宁在书中第五部分“资本家同盟瓜分世界”中列举了资本家同盟对全球的煤油、钢铁等能源的瓜分和大肆掠夺。一方面,“煤油工业提供了企图实行这种重新瓜分”,他引用耶德尔斯在1905年的例子分析道:“洛克菲勒的美国煤油托拉斯(美孚油公司)和俄国巴库油田的老板路特希尔德和诺贝尔这两大金融集团共同占有着世界的煤油市场”[1]634。这些煤油工业的巨头(资本家同盟)为了争夺煤油资源而展开了激烈的斗争:“洛克菲勒的煤油托拉斯为了打击英荷壳牌托拉斯,就在荷兰本土办了一个女儿公司,用以收买荷属印度的石油资源”,在列宁看来,“这个斗争在经济著作中就叫作‘瓜分世界’的斗争”[1]634。另一方面,20世纪初英国、德国、比利时、法国、美国、奥地利、西班牙等国的钢铁公司对于世界钢铁能源的占比和瓜分,“1904年初,德国成立了钢铁辛迪加。后来法国也加入了……1905年,美国……奥地利和西班牙也加入了”[1]637。可见,资本因其逐利的本质,使得其不得不向外输出,进而以掠夺、瓜分世界的形式出现,最终必然导致“世界已经被瓜分完毕……就像诗人一样生活在丘必特的天宫里了”[1]637。
以金融寡头为首的资本家同盟打着帝国主义的幌子、以霸权大国的面目开始了大量夺取殖民地活动,进而实现瓜分世界的目的。列宁指出,当资本主义进入垄断资本主义阶段时,便进入了争夺殖民地的高峰期,这一时期“瓜分世界领土的斗争达到了极其尖锐的程度”[1]641,其基本特点是“最大企业家的垄断同盟的统治”,而只有当这些垄断组织独自霸占了所有原料产地的时候,才会显得“巩固无比”[1]645。在这里,列宁深刻揭示了垄断组织对于殖民地自然资源的侵占与破坏,再一次揭露了其对外殖民的本质:“资本家国际同盟拼命地致力于剥夺对方……收买譬如蕴藏铁矿的土地或石油资源等等”[1]645,且“资本主义愈发达,原料愈感缺乏,竞争和追逐全世界原料产地的斗争愈尖锐,抢占殖民地的斗争也就愈激烈”[1]645。此外,随着垄断的进一步加深,会迫使工业人口不断地增加,与此同时,会使得对工业原料的需求大大增加,“城市人口和工业人口的增长,在较近的将来……会遇到工业原料缺乏的障碍”,这会使得“木材、皮革和纺织工业原料,都愈来愈缺乏”[1]645。列宁揭示了帝国主义与自然资源之间暗含着的这对内在的、相互制约的矛盾。为了实现利润的最大化,帝国主义国家垄断全球自然资源最直接的表现形式,即对欠发达国家采取殖民的方式,“按照以完全非和平的方式改变着的新的实力对比重新瓜分世界”,以掌控发展中国家的自然资源,并对这些自然资源进行掠夺和侵占。不仅如此,还导致殖民地人民备受剥削与压迫,同时也会造成发展中国家自然资源的极度消耗与生态环境的严重破坏,威胁着全球生态系统的安全性,从而加剧全球性生态危机的爆发。
垄断资本家们对于自然资源不择手段、永无休止的掠夺,最终导致资本家对于自然资源开采的非理性。“资本家国际同盟拼命地致力于剥夺对方进行竞争的一切可能”,金融资本还“唯恐”在瓜分世界的“疯狂斗争中落后于他人”,因此对于土地的夺取已变得不择手段[1]647,且成为“瓜分世界的全部关系中的一部分”,或是“在世界金融资本活动中的一个必然环节”[1]648。由此看来,由于垄断组织的贪婪和逐利本性,使得他们垄断的爪牙不断延伸至对其他国家原料产地的抢占,而这样的行为必将伴随和导致垄断组织对自然资源更加肆意妄为和不节制的开采,加快了原料产地自然资源的消耗,同时缺乏合理规划的发掘与开采也必然会产生更多的垃圾废料,而这样将进一步加剧生态环境的恶化,最终引爆生态危机。
基于以上所论不难看出,列宁笔下的帝国主义遵循“集中—垄断—扩张”的逻辑进路,其中资本的“逐利”本质是这一进路得以开展的前提。资本主义发展到帝国主义阶段,在逻辑上表现为一种资本的垄断和对外输出(扩张),从而导致世界范围内的生态危机。垄断是生态危机得以产生的罪魁祸首,资本输出使得生态危机进一步加剧,资本家们的非理性表现使得生态危机更加严重,这是资本的本性使然。在逐利的过程当中,为了实现效益的集中而走向垄断,同时垄断必将会向外输出资本,突破国与国之间的界限延伸至全球,从而进行对外殖民扩张。在此基础之上,资本家们为了获得所需的劳动力和原料,对殖民地的资源进行大肆掠夺,并且资本自我扩张的步伐远超于自然界自身运行的周期与更新的节奏。换言之,人类对大自然干预活动的持续性是受地球生态系统有限性的影响,而帝国主义本身扩张的无限性必然会与大自然产生矛盾与冲突,因为资本干扰并违背了大自然的生态规律,使得自然界沦为资本家垄断剥削的对象,进而导致全球生态系统面临崩溃的境地,直至全球性生态危机的爆发。总的来看,帝国主义是一种扩张的制度,而在世界范围内进行生态掠夺则是其资本扩张的结果。只要帝国主义存在一天,它就会对外围的生态产生相应的破坏。在资本之下,外围的生态仅仅只是其获利的来源而已。尤其是当资源稀缺的时候,帝国主义对于自然的掠夺则会变本加厉。如今,帝国主义新同盟为了获取更多的石油资源,以军事力量与经济手段不断在世界富油区发动战争,严重侵害被掠夺地人民的生命与财产安全,也破坏了全球的生态系统。
二、对于帝国主义的双重批判,揭露其反生态本质
(一)技术批判
在《帝国主义论》中,列宁主要是从“瓜分原料产地”“获取最高利润”等角度来论述帝国主义,认为“技术”是促使帝国主义得以形成的催化剂。他在引用美国政府专门委员会关于托拉斯的报告中指出:一些垄断组织为了赚取更多的利润,也开始雇用所谓的“developingengineers(改进技术的工程师)”和购买发明专利,目的就是让其改良和创新原有托拉斯的生产方法,并在此基础上研发新的生产技术。“有许多发明起初是不适用的,必须经过在托拉斯供职的工程师的改进……两个分公司,专门收买发明专利权……这个厂对有关生产纸烟等等的发明进行试验,在这里还对各种发明进行改进。”[1]591同时,为了鼓励创新,一些托拉斯还通过高额奖金的形式用以奖励那些在提高技术或减低费用方面有发明创造的工程师和工人[1]592。最终实现“垄断熟练的劳动力;雇用最好的工程师;霸占交通的路线和工具”[1]593。列宁还注意到了工业技术的发展与其方法的创新二者密不可分,它们对金融资本的扩张有着重要的意义,对此他深刻指出:“因为当代技术的发展异常迅速,今天无用的土地,要是明天发明了新的方法……就会变成有用的土地。矿藏的勘探、加工和利用各种原料的新方法等等,也是如此。”[1]646显然,列宁已经深刻地洞察到作为一种手段的技术对帝国主义的殖民扩张所带来的影响。通过新技术、新方法使得一些此前在人类眼中无用的资源得以创新和改造,使其变成新的资源而被重新利用。不难看出,为了追求利润的最大化,各垄断企业彼此竞争的不二法宝就是采用技术革新的手段来用于扩大自身的生产规模。但是,这样的生产方式与生态环境之间必然会存在尖锐的矛盾。原因在于,帝国主义的生产方式必然会导致其选择并采用技术革新的手段来实现它的资本积累。采用机械代替人力的方式,不仅节省了对劳动力成本的投入,也使得生产流程得以加快,从而获取更高的利润。显然,不断进步的科学技术为帝国主义提供了“先进”手段和“隐蔽”外衣。同时,对利润的无限追求也必然会导致技术运用趋于非理性,即表现为对自然开发与利用的非理性,从而导致生态危机的产生。在对技术批判的基础之上,列宁在书中最后一部分对帝国主义进行了深刻批判,认为剔除技术异化的唯一出路在于变革不合理的生产方式及其相应的社会制度。
(二)制度批判
列宁在《帝国主义论》第八部分深刻地指出了帝国主义本身仍然带着旧有资本主义的“寄生性和腐朽性”,帝国主义的垄断特性根植于原来的资本主义,“并且处在资本主义、商品生产和竞争的一般环境里,同这种一般环境始终有无法解决的矛盾”,因此“这种垄断还是同任何垄断一样,必然产生停滞和腐朽的趋向”[1]660。书中第九部分,列宁最终向帝国主义这一制度本身发起了挑战,对它提出了严厉的批评,“这里所说的对帝国主义的批评是指广义的批评,是指社会各阶级根据自己的一般意识形态对帝国主义政策所采取的态度”[1]669,认为帝国主义的寄生性与腐朽性的致命弱点必然会挑起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之间的矛盾,特别是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霸权国家与殖民地之间的矛盾,进而激起被统治阶级的反抗和革命,必然导致帝国主义走向垂死。正如列宁所言:“应当说帝国主义是过渡的资本主义,或者更确切些说,是垂死的资本主义。”[1]636垄断使得帝国主义拥有强烈的掠夺世界的欲望和称霸世界的野心,这种特性使得资产阶级不劳而获,最终形成新的食利者阶层,但这必然会激起被压迫阶层的反抗;帝国主义对殖民地自然资源的垄断与过度开发,使当地人民的生存处境更加恶化,而这更会激起他们对帝国主义的敌意与仇恨。不难看出,帝国主义在破坏发展中国家的同时也威胁到了其自身的存亡,这种“垂死状态”揭示了资本主义发展的不可持续性。然而,“‘普遍’迷恋于帝国主义的前途,疯狂地捍卫帝国主义,千方百计地美化帝国主义”[1]670,必将导致世界范围内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矛盾的激化,从而助推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发展,为最终实现未来爆发社会主义运动积累革命的力量。与之伴随的将是无产阶级对于打破腐朽制度的意识觉醒,从而把垂死的帝国主义推向“无产阶级社会革命的前夜”[1]582。对此,列宁深刻指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是社会主义的最充分的物质准备,是社会主义的前阶,是历史阶梯上的一级,在这一级和叫作社会主义的那一级之间,没有任何中间级。”[2]
总的来看,在《帝国主义论》中,列宁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制高点上,基于对资本主义特定历史发展阶段的深刻认识,剖析了资本主义的高级形式——帝国主义的主要特征和表现形式。尤其基于自然资源被掠夺的特殊视角,对帝国主义国家掠夺和破坏殖民地自然资源的状况进行了详细论述,深刻揭露了资本主义发展到帝国主义阶段对自然生态的破坏以及对无产阶级压迫的本质。同时,通过对其生产方式以及深层次的社会制度的深刻揭露与批判,列宁洞察到了这一生产方式对自然资源过度开发的错误模式以及由此产生的恶劣影响。而这也恰好论证了资本主义制度本身所具有的反生态性质,指明了推翻资本主义制度的必要性,认为最终取代资本主义的将是一种新的社会制度——社会主义,这种新的社会制度将从根本上解决现实社会中所面临的包括生态危机在内的各种危机。
三、“生态帝国主义”的实质仍然是列宁所批判的
列宁通过对帝国主义的深刻批判,揭示了其反生态的本质,而“生态帝国主义”仍然是列宁所批判的。“生态帝国主义”一词最早是一个生物学上的概念,是由美国学者艾尔弗雷德·克罗斯比(Alfred W.Crosby)率先提出的,并且在其《生态扩张主义:欧洲900—1900年的生态扩张》(1986)一书中使用了这一概念。他眼中的“生态帝国主义”更多代表的是一种物种的对外扩张与侵略。在书中,他援引早期欧洲资产阶级对美洲等殖民扩张的例子,使用“生态帝国主义”一词解释了欧洲殖民者在对外殖民扩张的过程中,偶然或刻意地将一些本不属于殖民地的物种、病菌移植到了这些地区,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殖民地自然资源、生态环境的破坏及社会问题,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生态灾难。显然,克罗斯比所言的“生态帝国主义”仅仅是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概念,而未涉及政治、经济以及社会制度等层面。
随后,“生态帝国主义”这一概念逐渐进入政治经济领域,其主要表现为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对发展中国家在生态剥削、经济压榨与政治干涉,特别指前者将生态危机转嫁予后者并用以获利的卑劣行径[3]。起先,马尔库塞在边缘国家生态债务的问题上就曾指出,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自身发展过程中,对边缘国家构成了相应的生态债务,占世界人口少数的发达国家却消耗着全球的自然资源,而这正是所谓的“生态帝国主义”霸权政策所致,并且他们把本国高污染的企业转移到了发展中国家,构成了新的生态犯罪。奥康纳也提出了与马尔库塞相近的观点,认为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为了赚取高额利润,将眼光投向了边缘国家,而与此相伴而行的还有生态债务,这迫使边缘国家长期处于被压迫状态。在奥康纳看来,“生态帝国主义”是资本追求剩余价值的一种新的表现,认为这一概念产生于资本主义制度的创始阶段,集中表现为中心国家向边缘国家转嫁生态废物和环境垃圾。福斯特认为,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造成发展中国家和欠发达国家生态脆弱并加速全球生态危机的同时,也附带了对后者的“制度性剥削”,并且在资本的“指数式扩张模式”之下裹挟着一种毁掉地球的“生态帝国主义”策略[4],使得全球生态系统面临难以控制的局面,这是一种典型的生态帝国主义行为。
显然,“生态帝国主义”是用以批判当今全球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之间的关系,或是批判现行国际经济政治秩序下的不平等和非公正现象。当前,世界经济主要表现为一种“全球化”趋势,这一趋势的主导者仍然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其典型特征就是跨国公司,而跨国公司的背后仍然是资本在世界范围内的配置和扩张,“经济全球化”这一时代表征使得全球性的生态危机不断强化和蔓延,帝国主义国家在掠夺欠发达地区自然资源的同时也大肆地转移本国的污染企业,其幕后推手正是“生态帝国主义”。这样看来,他们所理解的“生态帝国主义”不仅仅停留于政策层面,而更多地是将其理解为资本主义丑恶本质在他国生态的霸权“投射”。其“快乐”建立在广大发展中国家的经济贫困和生态恶化的“双重灾难”之上[5]。因此,纵观全球的资本主义已然进入“帝国主义2.0”版本,此前“帝国主义1.0”的殖民倾向早已被经济全球化或军事战争所替代,并且国家、民族、阶级之间的对立冲突也随着全球化的深入发展而被日渐淡化,但这只是帝国主义的“障眼法”。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基于新的全球经济秩序和分工体系,通过“生态帝国主义”继续渗透、干预和操纵着欠发达国家,这使得对于后者的生态剥削进而演变成了一种“制度性剥削”。他们通过大肆掠夺发展中国家的自然资源,同时转嫁国内的污染使自身环境成本外部化,这些卑劣行径给全球造成了严重的生态危机,使整个人类共同承担他们造成的环境债务,严重威胁着整个人类的生存与发展。
四、结语
当今的帝国主义仍然继承与延续着自身原有的旧模式,虽然“生态帝国主义”在帝国主义的基础之上出现了新的内涵和外延,拓宽了帝国主义的空间研究,但并未跳出西方现代化理论的围困,也未走出经济主义为中心的藩篱,更未找到发展中国家摆脱落后的有效途径[6],这实质上是“帝国主义”概念的新变种,仍旧是传统帝国主义演进的新阶段。其本质与列宁批判的帝国主义无异,这是资本无限逐利导致全球扩张在生态维度的投射,而贪婪和掠夺始终是各种形式帝国主义的本性。并且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物质基础依然是放眼全球的自然资源,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剥削欠发达国家的主要手段依旧是对后者资源的掠夺,其本质仍然是隐藏在和平外衣下的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特别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全球生态问题上将帝国主义的丑恶本性表现得淋漓尽致。2017年美国政府公然退出了人类历史上应对气候变化的第三个里程碑式的国际法律文本《巴黎协定》,这样的做法无疑是一种对全球生态问题不负责的、非正义的行径,是对当今国际社会公正原则的公然挑衅。有鉴于此,深入挖掘列宁《帝国主义论》中所暗含的生态批判,对于认识与理解当代资本主义的新发展,揭露资本主义制度的丑恶面具,抵御和防止形形色色的帝国主义的渗透和侵略,仍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观照当今社会主义中国,正是在继承了马列主义优秀理论成果和经验的基础之上,才使得当代中国日益“成为全球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参与者、贡献者、引领者”[7]。自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已经把“生态文明建设”定位至治国理政的战略高度,并把良好的生态环境看成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提出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等的科学论断,强调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实现生态价值与经济价值的内在统一,确立了构建“美丽中国”和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历史目标,这些新的理念与实践将坚实有力地推进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前进的步伐。在有序推进本国的生态文明建设的同时,中国还积极参与并引导了全球生态治理体系的建设,提出了在全球范围内构建一个“清洁美丽世界”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方案,为解决全人类共同面临的生态危机贡献了中国智慧。同时,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敢于顶住压力,积极参与国际和区域的生态治理合作,习近平主席在第七十五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上郑重承诺:“中国的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8]。显然,中国正在用实际行动塑造作为一个负责任大国应有的“生态正义”形象,而这也充分显示了社会主义制度所具有的优越性。因此,当前中国的生态文明建设不仅为全世界范围内切实促进生态可持续发展提供了一种必须性选择,同时也为全球生态现状向人类生态命运共同体转型贡献了可替代性的战略,这既是对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生态帝国主义”的一个有力反击,同时也符合列宁帝国主义生态批判的指向,体现了列宁《帝国主义论》的当代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