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南路农民运动史研究述评

□梁小娟

广东南路农民运动发生于大革命时期，经过了前期的秘密发动、随着广州国民政府的南征而转入公开迅猛发展、又由于革命统一战线中的矛盾不断升级而跌入低谷的过程。这段厚重的历史是在国共合作的特殊历史条件下发生的，其成功与失败，均与国共两党有着密切关系，但由于较多研究资料零散于各种档案、报刊、杂志、方志、回忆录、文史资料、口述资料、资料汇编、文集等，有系统的研究起步较晚，早期研究成果不多。近年来，学者们接续此前的研究积累，挖掘新史料，在新的学术层面取得了持续进展，出版了一批史料整理成果和专著论文，对已有的研究成果进行梳理，有利于该研究的深入推进。

一、各种史料的整理出版

广东南路农民运动史料最早主要通过当时的报刊杂志刊载，较零散。《广州民国日报》（1923—1926年）以及省港罢工委员会机关报《工人之路特号》（1925—1927年）这两份报纸报道了较多当时广东南路社会状况、广州国民政府南征、广东南路农民运动情况等；1926年1月，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农民部创办《中国农民》，至1927年6月终刊，共11期，其中第1、2、4、5期及第6、7期合刊刊载了一些广东南路农民运动史料，第4、5期刊载的南路农民运动领袖黄学增的三万五千多字报告《广东南路各县农民政治经济概况》[1]，是后人研究广东南路社会状况和农民运动的重要史料；1926年由国民党中央农民部主办的广东“全省农民喉舌”《犁头》共23期，是研究大革命时期国共合作历史和农民问题的重要历史文献，也收录了一些南路农民运动相关史料。中国国民党军事委员会主办的《军事政治月刊》第4、5、6、10、11期；《国民党广东省党部党务月报》第2、6期、第10、11期合刊；《政治周报》第8、12期等刊物对广州国民政府南征的经过以及宣传、南路的社会状况等也有记载。湛江市、雷州市、遂溪县、高州市等地方档案馆馆藏的民国档案也有史料价值较高的南路农民运动及地方党组织文献史料。

改革开放后，档案史料整理工作得到重视并出了许多成果。1980年代中后期，中央档案馆、广东省档案馆所编大型史料集《广东革命历史文件汇集》（内部发行），共72册，其中12册为大革命时期，有较多关于中共党组织和农民运动的史料；1982年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荣孟源的《中国国民党历次代表大会及中央全会资料》，刊载了有关这一时期中国国民党对农民运动会议决议资料；1983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广东省档案馆、中共广东省委党史研究委员会办公室编的《广东区党、团研究史料（1921—1926）》；1989年中共中央出版社出版中央档案馆编的新中国成立前《中共中央文件选集》，共18册，其中3册为大革命时期，刊载了这一时期中共关于农民运动的会议决议史料，这些史料通过影印扫描的电子方式方便了学者们的查阅。

广东省湛江市党史部门和专家学者通过资料整理及研究，出了不少成果。1981—1989年中共湛江地委党史办公室和湛江文艺编辑部联合主办的刊物《南路风云》共15期，开设有“英烈传”“回忆录”“战火硝烟”“老区觅踪”“传奇人物”“文物天地”“诗词之页”“党史辑述”“峥嵘岁月”“党史论坛”等栏目，其中回忆和介绍的南路农民运动英烈有黄学增、韩盈、梁本荣、钟竹筠、黄平民、黄广渊、黄凌氏、沈卓青、黄河等9人，南路农民运动历史事件共15件，给后人进一步研究南路农民运动提供了许多重要的史料线索。广东人民出版社也出版了系列中共湛江市委党史研究室所编文献史料整理成果：1996年出版的《中共南路党史大事记》，以编年纪事体为主，按照历史事件发生的时间顺序排列，用了38页的篇幅介绍了大革命时期中共广东南路党组织建立及活动的情况；1997年出版的《南路农民运动史料》，按“历史文献”（28份）“报刊传单”（20份）“回忆录和访问记录”（合书信、诗歌共22份）“农运人物”（13人）“表”（3份）等5个部分分类编撰，为研究大革命时期广东南路农民运动历史提供丰富的重要参考史料；1997年出版的《黄学增研究史料》，按照“黄学增著述”“黄学增活动资料”“回忆、论述黄学增资料”三大版块；选编了黄学增所写文章、工作报告、调查报告以及所拟计划、宣言、命令共14份；有关黄学增活动的会议记录和报刊资料共16份；有关黄学增的回忆录、访问记录、传记和事迹系年录等共24篇，为研究者了解其生平、思想和有关历史提供了翔实的史料。2021年新华出版社出版陈国威、许冰的《黄学增年谱》，全书收集照片、报道、文献等截图图片29张以及档案、报道、文稿、回忆等材料，分“黄学增年谱”“黄学增文集”“回忆文章”三大部分记述了黄学增从出生到牺牲的29年间的生平和革命足迹。

各地方党史部门关于大革命时期中共广东南路党组织的研究也取得系列成果。1991年中共湛江市委组织部、中共湛江市委党史研究室、湛江市档案馆编《中国共产党广东省湛江市组织史资料（1925—1949）》；1996年中共茂名市委组织部、中共茂名市委党史研究室、茂名市档案馆编：《中国共产党广东省茂名市组织史资料》（1924.5—1987.10）；1998年中共广东省委组织部编《中国共产党广东省组织史资料》；2000年中共中央组织部等编《中国共产党组织史资料》等。这些成果对中共广东南路党组织的建立和活动提供了重要史料。

2000年后，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了系列地方党史部门研究和整理的地方史成果：2004年中共遂溪县委党史研究室编《中国共产党遂溪地方史》；2007年中共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著《中国共产党海南历史》第一卷；2009年中共吴川市委党史研究室著《中国共产党吴川地方史·第一卷（1925—1949）》；2009年中共茂名市委党史研究室编《中国共产党茂名地方史·第一卷》；2011年中共防城港市委党史研究室著《中国共产党防城港历史·第一卷》（1921—1949）；2012年中共湛江市委党史研究室编《中国共产党湛江历史》第一卷；2012年中共湛江市坡头区委党史研究室著《中国共产党湛江市坡头区历史·第一卷（1925—1949）》；2012年中共阳江市委党史研究室编《中国共产党阳江地方史·第一卷》；2013年中共江门市委党史研究室编《中国共产党江门地方史·第一卷》；2020年中共广西壮族自治区委员会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广西历史第一卷：1921—1949》；2001年中共钦州、北海、防城港党史研究室出版《中共钦州、北海、防城港地方史大事记》（1923—1950年）等。广西人民出版社也出版了2001年中共防城港市委党史研究室著《中共广西地方历史专题（防城港市卷）》；2005年中共北海市委党史研究室编《中国共产党北海历史》第一卷（1926—1949）等。这些研究成果对中共广东南路党组织的建立以及对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组织发动的研究挖掘了不少新史料。

1999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中共广东省委党史研究室著《中国共产党广东地方史》（第一卷）；2021年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了中共广东省委党史研究室著《中国共产党广东历史》第一卷（1921—1949），后者在原来研究基础上补充了更为完整、翔实的材料，记述了1921年至1949年间，广东省党组织在中共中央领导下，带领广东地区广大人民群众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历程和经验，系统梳理了东江、南路、中区、琼崖、西江和北江地区的党组织建立及其活动情况，对了解广东农民运动以及南路农民运动提供了重要线索。

二、广东农民运动研究视野中的南路农民运动

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研究始于1920年代广东农民运动的研究。早在广东农民运动落下帷幕前，论述其著作已问世，中共广东区委于1926年6月编写的《广东农民运动报告》对广东南路的情况有所提及，但仅寥寥数语：“南路海康县的县长，时常可以拿许多钱，因为海康县有某某两姓的讼案久未解决，每易一县长，每姓都各送许多钱去，都不愿解决，历任的县长，也乐得搁置下去。”[2]“谁也知道，南路有许多的土匪头，随时有八支手机关随住的，大概除开第一军外，没有那（哪）一军的枪械比得上土匪那样犀利，南路沙田的土匪最多。”另在“土地不能有平均分配”方面仅有数字“雷州甚至还减少”；“逃离农村到香港卖身当猪仔”方面也仅寥寥数字，即“雷州方面的人亦然”。此外，国民党中央农民部于1926年10月中央各省区联席会议前所编《中国农民运动近况》、广州岭南大学张自强1927年9月所著《广东农民运动》，对广东南路方面的情况关注极少。此后多年，关于广东农民运动的著作再无出现，新中国成立后在各种版本的中共党史、中国革命史中都有谈及广东农民运动，但对广东南路的情况涉及不多。

改革开放后，陆续出版的关于或论及广东农民运动的著述，对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关注篇幅逐渐增加，有了专门的小节论及广东南路的情况。如1988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杨绍练、余炎光编的《广东农民运动：1922年—1927年》第三章“广东农民运动的发展”第三节（五）“南路地区”中介绍了南路农民协会建立和反抗斗争的情况；第四章“广东农民运动的高涨”第二节（六）“南路地区”中介绍了南路地区农民组织迅速发展的情况；第四节（四）“第二次东征和南征”中肯定了南路农民配合广州国民政府南征做出的贡献[3]。此外，1988年求实出版社出版高熙著的《中国农民运动纪事》；1990年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曾宪林、谭克绳合著的《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农民运动史》；1990年人民出版社出版王宗华主编的《中国大革命史》，这些著述主要从中共领导的角度阐述广东农民运动，不讲或少讲国民党与广东农民运动的关系，对广东南路农民运动有简要表述。1996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曾庆榴著的《广州国民政府》，1998年广东教育出版社出版黄修荣著的《国共关系七十年》，2001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萧超然主编的《中国新民主革命通史》（第二卷），都有较多篇幅介绍广东农民运动，并论及国民党，对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叙述增多。2004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梁尚贤著的《国民党与广东农民运动》，充分利用国民党方面原始档案材料研究国民党与广东农民运动关系，把广东农民运动置于国共合作大背景下，通过对国共两党在这场运动中地位的考察，驳斥了学界流传已久的“中共包办把持广东农运说”，并在第三章“继续推进广东农民运动”第二节中论述了广东南路收复后之农民运动[4]，用了较多新的史料，篇幅大幅增加。

三、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专题研究

广东南路农民运动专题研究起步较晚，1990年代后陆续出版了一些较高水平的专著和论文，考察这些研究成果，学者们关注的焦点主要集中在中共广东南路党组织建立情况、中共对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发动组织、广东南路农民运动领袖黄学增的活动实践与评价、广州国民政府南征与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关系等几个热点问题。

（一）中共广东南路党组织建立情况的研究

广东南路的地理区域包括化县（今化州）、遂溪、合浦、电白、茂名（今高州）、吴川、海康、徐闻、阳江、阳春、信宜、廉江、灵山、防城、钦县（后三县今属广西）等15县与梅菉、北海（今属广西）两市，以及广州湾（曾为法租界，今湛江市）[5]。由于地理区域较广，政治形势不断变化，中共在南路的党组织建立及发展比较复杂，学界研究出现了不同的观点。郭波认为雷州青年同志社是中国乡村最早传播马克思主义的组织，也是南路党组织的准备[6]。陈国威认为雷州青年同志社是广东乡村比较早期宣传马克思主义思想的社团，社团中的共产党员是广东南路党组织及农民运动的组织者与领导者[7]。关于南路最早的党组织的建立，党史部门有两种说法：一是1925年10月成立的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雷州支部（代号“雷枝”）为党团混合支部，是南路最早的党组织[8]；二是1925年6月成立的中共电白县支部[9]；关于中共广东南路第一个地方委员会的成立时间也有两种说法：一是1925年9月之说[10]，二是1927年1月之说[8]。学者们通过现存的当时的党内文件，不断挖掘新的史料，对中共广东南路党组织建立情况展开了研究，无论是研究的广度还是深度都取得了很好的成果。

（二）中共对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发动组织的研究

从现有成果看，学界更侧重从中共对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发动组织这一角度开展探讨，并取得了若干代表性成果。2012年，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了中共湛江市委党史研究室所编《广东南路农民运动史略》[11]，该著述收集了大量的文献（文件、报告、报刊杂志上的文章），整理了一些曾经参加过革命的老同志的回忆录，旧址、印章、留影等图片14幅，报纸报道截图14张，全书分九章，以较翔实的史料，对广东南路农民运动作了较为全面的梳理，论述了广东南路几十万农民，在中共广东区委的领导和一批共产党员、革命仁人志士的积极带领下，同南路工人及其他革命群众一起进行了规模巨大的广泛的反帝反封建斗争，为统一广东、巩固革命后方、支援国民革命军北伐等方面做出了应有的贡献。该著述是研究广东南路农民运动较为系统的第一本著述，为后人提供了重要的研究取向。2019年陈国威、黄海合著的《黄学增与广东南路革命研究》[12]，以大革命时期与土地革命时期广东南路红色革命为主线，展示了以黄学增为首的共产党人，在广东南路地区建立起党组织，领导南路人民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武装斗争的历史。在论文成果方面，梁小娟论述了中共广东区委派出的党团员在广东南路农村各地组织农民运动发挥的作用以及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发展经过[13]。陈国威等考察了广东南路农民运动中央特派员的作用，肯定了以中共党员为主的南路农民运动中央特派员有力促进了南路农民运动的兴起及壮大，在广州国民政府统一广东、巩固革命基础方面作出了巨大的贡献[14]。

（三）广东南路农民运动领袖黄学增的活动实践与评价研究

重要历史人物是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关于广东南路农民运动领袖黄学增的研究也取得较多成果。陈国威著《黄学增评传》，[15]以档案史料、文献史料以及黄学增著述为依据，叙述考证分析了黄学增的一生，展示了黄学增红色道路的探索和追寻的历史过程；张弸论述了黄学增对中共南路党组织建设的历史贡献；[16]张亚楠认为黄学增在推动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兴起与发展方面，作出了独特的历史性贡献；[17]窦春芳从五个方面阐述了黄学增在广东农民运动中的实践活动和理论贡献；[18]陈国威论述了黄学增入读于陈独秀创办的广东省宣讲员养成所期间系统地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学习并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家乡创办了雷州青年同志社等活动经历；[19]高良坚从深圳地区党组织的创始人、对花县党组织的创建与发展的影响、重建西江党委的主要负责人、是土地革命时期广东西江、苏维埃政权的创始人之一等角度对黄学增的活动和贡献进行了探讨；[20]陈木标、巩建华论述了黄学增对马克思主义在广东南路的广泛传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21]学者们从多方面、多角度对黄学增的一生和贡献作了实事求是的研究和梳理。

（四）广州国民政府南征与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关系研究

大革命时期的广州国民政府的南征对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迅速发展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随着南征军的到来，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由秘密走向公开，迅速高涨。学界关于广州国民政府南征的研究成果不多，有关著述中均有简单扼要的介绍。1995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广东省人民武装斗争史编纂委员会编著的《广东人民武装斗争史》；1995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蒋祖缘、方志钦主编的《简明广东史》；1996年中山大学出版社出版王宗华、马菊英主编的《中国大革命史纲》（1924—1927）；2001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萧超然编的《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通史》等，这些著述对广州国民政府南征做了扼要的论述。1996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曾庆榴著《广州国民政府》运用当时的有关报刊、文件、文史资料等史料，在第七章的第六节中将广州国民政府的南征进行了超出前人的探讨，较具体地介绍了南征这一事件的主要经过，并肯定了南征对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推动作用。2004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丁身尊等主编的《广东民国史》（上）一书，论述了南征军在南路的整顿、国共两党联合战线在南路和海南岛的发展、工农运动的发展等情况，进一步丰富了广州国民政府南征对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积极影响的探讨。2008年线装书局出版社出版莫华生、梁小娟合著的《广州国民政府南征》，站在国共合作的角度，通过回顾广州国民政府南征讨伐南路军阀邓本殷的起因、进展及胜利的历史轨迹，分析了广州国民政府南征对广东南路农民以及各界运动的重要影响以及南路农民对南征军的支持和帮助。

关于广东南路农民运动发生时南路的社会状况，从现有的研究成果来看，对当时统治广东南路的地方军阀邓本殷及其八属联军在广东南路的所作所为等方面的研究不多。一些著述关于邓本殷的介绍只局限于词条式的简介，对邓本殷的生卒年的记载也有不同。1994年广州出版社出版陈予欢编著的《民国广东将领志》和1990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广东省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的《粤军史实纪要》均认为邓本殷出生于1878年；1993年广西民族出版社出版防城各族自治县县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编的《防城县志》和1985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防城各族自治县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的《防城文史资料》第5辑中邓朝桢所写《邓本殷传略》中认为邓本殷出生于1879年。此外，1990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广东省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粤军史实纪要》收录了部分反映广州国民政府讨伐广东南路军阀邓本殷军队活动的回忆性文章，其中蔡廷锴的《第一次北伐到讨伐南路邓本殷的回忆》简要介绍了国民革命军讨伐南路军阀邓本殷的简况；林君勣的《第一次东征与南路讨伐》回忆了开平单水口战役的经过；阚宗骅的《广东南路八属联军的形成及其覆灭》介绍了南路八属联军的形成、八属联军内部邓本殷和申葆藩、苏廷有等人之间的矛盾及八属联军的履灭。2002年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林亚杰、邱捷主编的《文史资料存稿选编》收录了冯璜的《讨伐军阀邓本殷的回忆》一文，作者根据亲身经历回忆了在化县合江之战和高州（茂名）战役的情形；还收录了廖燎的《邓本殷统治时期灵山钦县地区的贩毒略况》一文，提供了解当时灵山钦县地区的社会现状的史料。1997年广州出版社出版广东文史资料编辑部编《旧广东匪盗实录》，对广南南路的雷州半岛、阳江等地匪灾做了记录。

全国各级政协编辑出版的文史资料中，1961年政协广东省广州市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的《广州文史资料》（第四辑）收录了龚志鎏的《邓本殷八属联军的始末》一文；1984年政协万宁县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的《万宁文史资料》（第1辑）收录了魏宗周等人的《邓本殷拍卖“军官”和李鼎京、吴镜衡等扮演“空头司令”的丑剧》一文；1986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临高县委员会编《临高文史》（第二辑）收录了王承乾的《国民革命军驱逐“八属”兵痞记》一文；1987年北海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著《北海文史》收录了衍庭的《“八属军”在钦廉的活动及覆灭经过》一文；1990年海南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曾令明主编的《海南文史资料》（第3辑）收录了魏宗周口述、蔡德佳整理的《邓本殷踞琼时的苛政和卖官》一文；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湛江市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编的《湛江文史资料》第四辑、第五辑、第六辑，第九辑等都刊载了不少当时广东南路社会状况的记载。在论文成果方面，黄宗炎简述了邓本殷、申葆藩军阀集团的形成和覆灭经过[22]；佟义东回顾了邓本殷从大革命时期到抗日战争时期的历史活动[23]梁小娟对邓本殷统治时期广东南路和海南岛的社会情况进行了探讨[24]。

四、研究存在的不足及进一步的开拓

总体来看，在学者们的不断努力下，大革命时期广东南路农民运动历史的研究，从历史文献整理与研究成果来看，呈现出三个特点：一是整理出版了一批有价值的文献资料，为广东南路农民运动历史的研究打下了一定的基础。二是出版了一批较高水准的研究著述和论文成果，涉及到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诸多方面，为挖掘中共早期南路党组织的建立发展、中共早期农民运动理论与实践、革命仁人志士、进行爱国主义和红色文化教育增加了学术积累，为进一步开展学术交流、弘扬地方红色文化、为社会各机构团体等有关方面开展各种宣传纪念活动提供了素材和蓝本,为创新高校思政课堂补充红色文化内容。三是研究视野不断开阔，研究内容不断走向深入，学者们不拘泥于以往的研究角度，随着新的史料的发现和挖掘，之前不被关注的问题逐渐被挖掘出来，存疑的一些问题也逐渐清晰化，研究领域得到进一步的拓展。

但另一方面，广东南路农民运动历史的研究也还存在不足之处，主要有这样几点：首先，研究的成果分布不均匀，有的较为深入充分，有的较为薄弱。例如农民运动领袖黄学增的研究或资料比较充实，学者们通过论著论文深入研究其他农运骨干的研究和资料都颇不理想。其次，研究视角值得探讨。现有学者的著述或论文，大多忽视了大革命时期国共合作的历史背景，以及共产党员通常以跨党党员身份从事农民运动的事实，多采用农民运动是中共的农民运动的传统观点；另外，深入乡间的共产党人如何结合农民性格、民俗、宗族等地域性要素进行具体的动员工作等角度基本未有涉及。

有鉴于此，如何进一步推动广东南路农民运动历史的研究，笔者认为，可以从以下两方面入手：

第一，继续发掘和使用新史料。由于当时中共党员兼有国民党党员身份，因此相当部分的报告与呈文都保存在国民党中央的“五部档”中，“五部档”与武汉国民政府时期的“汉口档”相关史料等档案都保存在台湾国民党党史会，这些史料是研究1920年代广东群众运动最直接和最珍贵的史料，但由于交通往来诸多条件限制，国内地方院校的学者查阅这些史料的难度较大。同时，对分散在报刊杂志中的史料的整理以及复制，进行编目、复制、电子扫描、编辑出版，即可达到搜集史料的目的、又可抢救文献，为研究这一课题保存文献史料。

第二，创新研究视角。广东南路农民运动是在大革命时期国共合作的背景下得到发展，农民运动的政策和措施、重大问题的处置、运动经费的拨付，都是国民党中央所决定，而其具体的运作，则多由共产党人完成。因此改变大革命时期广东南路农民运动是中国共产党的农民运动的传统观点，从国民党宏观领导、共产党具体操作的视角切入更符合实际。共产党人如何结合农民性格、民俗、宗族等地域性要素和农民进行互动，从原生的社会环境中考察农民运动发生发展的的历史过程，融合政治学、社会学、民俗学等方法于一体，才能更准确揭示这一时期广东南路农民运动的真实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