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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文化中的“义理”与“人情”内涵演变

2022-02-09

关键词:义理阿三小春

王 蕊

(北京外国语大学 日本学研究中心,北京 100089;淮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义理”与“人情”作为中国文化中的两个重要的概念,传入日本后,成为日本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义理”与“人情”影响着日本人的思维和行为方式,成为规范日本社会人际关系的两大重要因素。研究日本文化中的“义理”与“人情”,有利于进一步深刻理解日本的社会和文化,尤其是日本人的“心性”;也有助于认识两国文化存在的差异,对增进相互了解有重要意义。

日本学界有关“义理”与“人情”的研究成果颇丰,不少学者从不同的视角对该领域进行了研究。如源了圆从思想史角度论述“义理”与“人情”,著有《义理与人情》(1969)以及《义理》(1996)。前者主要分析了不同时期文学作品中体现的“义理”与“人情”;后者着重讨论了“义理”的变迁历史,江户时期及其以后文学作品中“义理”的特征。和歌森太郎从民俗学角度出发,在《和歌森太郎著作集》第9卷《日本民俗学的理论》(1981)一书中,将“义理”解释为一种交际(互酬),认为“义理”是家族内部、邻里之间等平素互相协作时的一种交际。土居健郎在其著作《日本人的心理结构》(2001)中从心理学角度指出“人情”与依赖心理密切相关;“义理”与“人情”既有相互对立的一面,又有相互关联、相互依存且不可分割的一面。此外亦有不少论文成果,如中丸宣明《义理和它的出处——以先行研究为中心》(2014),一龙斋贞弥《义理和人情——日本人的内心》(2020)等等。近年来国内研究日本“义理”与“人情”的成果主要以论文为主,如张艳萍在其论文《义理在日本的传播及影响》(2007)中论述了宋学义理作为哲学概念传入日本之后在日本的传播情况及影响。赵雪在《日本民族双重性格中的“义理”与“人情”》(2015)中重点论述了“义理”在日本的演变以及“义理”与“人情”的关系。王钦在其论文《论“义理”对日本社会的渗透》(2016)中分析了日本赠答习俗、集团生活以及文学作品中的“义理”。许益菲在《元禄时代日本社会文化中的义理与人情》(2021)中分析了元禄时代的“义理”与“人情”及其社会背景。不过学界已有的研究中尚存在一些不充分的地方,特别是国内的研究大多聚焦于对“义理”的研究,较少去综合分析“义理”与“人情”,没有从历时的角度把“义理”与“人情”作为随着其背景和社会结构的变化而变化的历史概念去把握。“义理”与“人情”的概念既抽象又晦涩难懂,即使是日本人也常常对其内涵、范畴等感到难以言喻。因此为了更全面地阐释日本文化中的“义理”与“人情”,本文试图从不同历史阶段出发,通过对各个历史阶段的社会背景等元素的分析,借以探讨“义理”与“人情”在日本的历史变迁。

一、“义理”与“人情”的涵义及二者的关系

“义理”与“人情”这两个词语均源于中国,后传入日本,其内涵发生了一些变化。在中日两国权威的词典中关于这两个词的阐释也是不尽相同的。如中国《汉语大词典》对“义理”[1]与“人情”[2]的解释,“义理”主要指:1.合于一定的伦理道德的行事准则。2.指讲求儒家经义的学问。3.称宋以来之理学为义理之学。4.文辞的思想内容。5.犹道理。“人情”则主要指:1.人的感情。2.人之常情。指世间约定俗成的事理标准。3.人心,众人的情绪、愿望。4.人与人的情分。5.民情;民间风俗。6.情面;交情。7.指应酬,交际往来。日本《大汉和辞典》对“义理”[3]的解释是:1.正确的道理。2.理由;意思;意义。3.与他人交往中保持的体面。4.与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缔结的亲戚关系。对“人情”[4]的解释是:1.人的内心。人的情感。人的情欲。另外,人性。人情味。体谅。人情。2.礼物。遗赠。3.私人情谊。交际。义理。人情。

《日本国语大辞典》对“义理”[5]的解释是:1.事物的正确的道理。人应该遵守的道德规范或道理。2.人们在职业、阶层、父子、主从、子弟等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中,所要扮演的角色和担当的责任。名誉,脸面。3.交际或社交场合等的开场白或寒暄。4.特指当今社会交往中的某种不得已的言行。5.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相互缔结的亲戚关系。6.道理,意思。7.(能)剧的情节、内容以及它的趣味性。“人情”[6]的解释是:人类本来就有的心理活动。另外,人生而具备的情爱。仁慈。怜爱。体谅。综上我们可以发现,虽然对于日本来说,“义理”与“人情”是舶来品,很明显受到了中国文化的影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涵义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具有比较强烈的日本特色。

日本文化中的“义理”主要指人们在社会生活中必须遵守的道德规范;“人情”则是对他人的情感的自然表露。“义理”和“人情”的关系是错综复杂的,有时候表面上会有冲突的地方,但有时也会有一致的地方,不能简单将两者的关系视为对立的关系。南博在其著作《日本的自我》(1983)中写道:“人情为义理牺牲,义理抹杀人情,是不得已的。可是义理和人情,并非或取义理、或取人情的二者择一的关系。义理意识,如果同时没有人情意识加以印证,则不可能成立……义理和人情,构成了一个复合体,在复合体内部,义理和人情的比重不定。假定义理和人情各占五成,义理人情的复合体便会保持平衡。”[7]215源了圆在其著作《义理与人情》中写道:“义理和人情都是个别主义性格的社会与文化的产物。当我们重视同某人某物的关系,想要积极地或消极地维持或强化这种关系时,它的规范性侧面就是义理,而心情作用的侧面就是人情。当这种关系令人满意时,义理是温暖的而且同人情的区别不大严密……但是,当这种关系并不令人满意,而我们为了生存下去又不得不维持这种关系时义理就成为冷淡的义理,而且同人情造成对立。”[8]21由此可见,在日本文化中“义理”与“人情”是既对立又统一的两个概念,二者相互依存不可分割,影响到日本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二、“义理”与“人情”的内涵在日本社会中的演变

“义理”与“人情”来源于中国,随着时代的变迁,其内涵也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镰仓、室町时期,日本社会处于不安定状态,武士阶层急需一种精神理论来治理社会,宋学‘义理’观念作为一种新的思想源泉开始在日本传播。”[9]随着时间的推移,“义理”与“人情”在日本社会逐渐具有了新的内容。因此有必要从历时的角度对日本文化中的“义理”与“人情”进行考察。

(一)幕府时期的“义理”与“人情”

在日本,很多文学作品都对“义理”“人情”的形态进行过描述,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便是井原西鹤的武家物语和近松门左卫门的净琉璃。井原西鹤在武家物语中描写了武士间基于“人情”的“义理”。如《武家义理物语》第二卷第四话的《代替吾子》[10]这一故事便广为人们所熟知。故事的梗概是这样的:丹后国的武士大代传三郎的独生子传之介和臣下七尾久八郎的独生子八十郎带着随从去参拜切户的文殊堂。返程途中,他们因为偶然的冲突发生了争吵,八十郎杀了传之介,随从们也彼此互相残杀。后来八十郎回到家中,把事情的经过原委说了一遍后,父亲久八郎令八十郎做好最后的准备,让他带上任君处分的文书,去到了对方家中。传之介的父亲制止了要去为儿子报仇的妻子,并收养了八十郎。八十郎从此对养父母尽孝,继承了大代的家业,名垂青史。

这个故事的主题就是“武士与武士之间一对一的关系中,对信赖的呼应,前理性的、心情的道德规范。”感情要素与规范要素以及个人要素与关系要素都是未分化或超分化的。这种“义理·人情”形态的基础,毋庸置疑来自于战国乱世。源了圆曾指出“在义理的原始形态确立的武士社会中,集权制和政治价值优先的原理都还没有介入。因此,义理是在对等的人际关系中(武士间)确立的。武士们为信誉、名誉、义气而活着,在他们中间确立的私人的人际关系的义理,就是义理的原始形态”[8]46。

江户时代,日本社会结束了战国时代长期的战乱,社会生活趋于安定,德川幕府迫切需要新的思想来作为社会道德观念和普遍的价值观念。于是,德川幕府便从宋学中寻求建立体制的道德依据。“宋学重大义名分,规定严格的君臣关系和等级关系,而它的天地自然法则及万古不易的世界观,对于规范和稳定社会秩序都会起到一定作用,为幕府的统治者所接受。”[11]武士的规范和道德被赋予了“义理”的名称,君臣之间的“义”被置于其核心位置。朱子学者林罗山用“义理”一词表达规范、道德的意义,强调上下贵贱的秩序、臣对君的忠诚、子对父的孝敬。武士的“义理”内涵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即从情感的、意气用事的道德规范到与情感分离的个人外在的理性社会规范,从对等的双向的形态到上下的单向的形态。

近松门左卫门在幕藩体制全面确立、渗透的过渡时期出现,创作了许多引起读者情感共鸣的优秀作品。其代表作《情死天网岛》,把“义理”和“人情”之间的纠葛或冲突描绘得淋漓尽致。“这部作品中的主人公分别是阿三、小春、治兵卫。治兵卫是一个窘迫的小商人,迷上了妓女小春,从此不专心做生意最终导致破产。与此同时,富有的太兵卫打算为小春赎身。这对治兵卫来说是奇耻大辱,他只有选择死亡。为了不让丈夫寻死,阿三悄悄地给小春写了封信,希望她和自己的丈夫分手。小春答应了阿三的要求。于是,阿三和小春出于对治兵卫的感情,建立起了女人之间的‘义理’。小春为了遵守对阿三的‘义理’,一方面故意疏远治兵卫,即使被其误解也不解释,另一方面暗下决心待自己被赎身之后便独自死去。与此同时,阿三无法对小春的生死坐视不管,同时也为了维护丈夫的面子,于是把自己写信给小春的事情告诉了丈夫。阿三打算即使倾家荡产也要替自己的情敌赎身。后来三人在‘义理’和‘人情’的夹缝中产生了悲剧。治兵卫和小春最终殉情。”[12]在这个故事中,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和“义理·人情”交织在一起,呈现出极其复杂的面貌。治兵卫和阿三夫妻之间具有夫妻之情(“人情”),同时他们有着维系这段关系的义务(“义理”)。为了不让丈夫寻死,阿三悄悄地拜托小春,希望她和自己的丈夫分手,体现了其对丈夫的爱(“人情”)。治兵卫和小春之间的关系是由男女之间的爱情(“人情”)连结在一起的,也由此产生了相约殉情这样的心情道德(“义理”)。小春即便被治兵卫误会也不说出实情,是出于对治兵卫的“人情”(不愿他去死),同时也是对阿三的“义理”(履行离别约定的道德观念)。阿三和小春之间本来是情敌关系,是逞女人意气(“人情”)的对立关系。然而两人之间也存在着“女人间的义理”。阿三鼎力帮助小春,是出于对小春曾自愿抽身而退的好意的回报(“义理”)。“顾虑世俗,也顾虑与他人的义理,所以小春要求与治兵卫分开死去。特别是与阿三之间的人情义理,她最为看重。”[13]由此可以看出,小春至死还在极力践行对阿三的“义理”。小春也曾因对依赖自己生活的母亲的情爱(“人情”)和不孝(“义理”)而感到烦恼。在这部作品中近松所要表达的“义理”包括对世间的“义理”,对家人的道德义务,对好意的回报,履行约定的“义理”等;“人情”则包括爱情,亲情等。事实上近松笔下的义理和人情不是完全对立的,而是相互纠葛在一起的。换言之被概括为“义理和人情的悲剧”的近松的作品,不是规范和感情的对立的一元化剧作,而是多元化的“义理·人情”的纠葛悲剧。

近松以后的净琉璃描述的“义理”与“人情”是背离、对立的,片面膨胀的“义理”受到权力的强制,“人情”受到了最大限度的压抑。“近松以后,义理逐渐带有在自己的外部并强制要求自己遵守的社会约束力的性格……在近松以后的净琉璃中明显出现的问题是公的统治原理向私的世界的渗透。”[8]116-117从元禄到享保时期,德川幕府完成了专制政治权力机构的整顿。与此同时,用权力压制崛起的都市商人,将其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下。“随着商业结构的确立,町人社会变质为拟似的共同体……家族制度在町人社会中确立。”[8]114儒教的、武士的道德观念通过心学、歌舞伎·净琉璃戏剧等,渗透到农工商的身份之中。这一时期“义理”是主从关系、家族关系中对上位者的服务、服从的要素以及在社会关系中维持秩序的要素,作为对好意的回报,对契约的忠实,被片面地、单方面地强调并强制要求,与感情、个人对立,作为外在的社会规范而成立。与“义理”相比,以自然性、人性、感情为显著特征的“人情”被压抑、封闭起来了。有贺喜左卫门在《公和私——“义理”和“人情”》一文中将“义理”解释为规范,制约日本社会关系的生活规范。并认为“义理为公,人情为私,因此义理优先。”[14]

江户末期流行两种描写“义理”和“人情”的小说即人情本和读本。在人情本中,“人情”并没有被否定,“义理”和“人情”以暧昧的形式相互妥协、粘连,形成了“义理人情”。

与人情本不同,代表性作家龙泽马琴的读本,是基于因果报应观主张惩恶扬善的思想的一种历史小说,其中“义理·人情”不过是抽象概念的形象化,极其严格地主张儒教式的武士的规范,非常冷酷地否定了人性的欲望和感情。可以说是游离于现实,在观念上高度高涨的“义理·人情”的极限形态。“马琴所写的义理人情,可以说是表现了被儒教道德渗透过的武士世界的义理人情。”[8]128

(二)天皇制时期的“义理”与“人情”

明治维新以后,德川幕藩体制向天皇制近代国家变革。这一体制于明治中期确立,但是日本人感情和规范的基本仍然是“义理·人情”,其基本结构也是从德川中期以后一直没有变动。通过明治维新,封建制度解体,君臣主从的权力上的相对关系向天皇和臣民的关系转移和扩大。以忠孝观念为中心的武士的、儒教的道德规范随着《教育敕语》的颁布作为国家道德而成立。“《教育敕语》所贯穿的伦理道德仅仅是国民对天皇的忠孝,只强调了幕府时期忠孝的义理,并且是单方面的灭私奉公。”[15]

与德川时代相比,明治时代的日本社会状况发生了显著的变化。首先天皇和国家权力直接掌握国民个人,政治上、权利上的关系超越了具体的、人格上的直接接触关系而变得抽象化、非人格化。其次,根据“四民平等”,每个人之间的关系在原则上和形式上都是对等关系。随着“文明开化”风潮的兴起,近代西欧思想传入日本,个人主义、自由主义、人道主义、近代自我思想观念逐渐形成,迎来了四民平等,文明开化的近代化。但是,最重大的变化是从封建经济转向资本主义,对个人利益的追求得到认可。在这样的变化背景下,随着作为自然感情的“人情”发生了变化,作为一体感、连带感的“人情”也变得淡薄。而且,被权力固定化的“义理”与“人情”的对立进一步深化,外在的约束性进一步加深。

昭和时代逐渐形成了以军部为中心的天皇制独裁体制。在这样的形势下,为了一家老小而舍弃生命、贯彻男人的精神,美化歌颂仁侠的浪曲兴盛起来,“仁侠歌谣”风靡一时。就这样,来自底层的“义理人情”被淹没在美化的来自上层的“义理人情”的大势之中。通过“尽忠报国”“灭私奉公”,“义理”汇聚在对天皇和国家的“义理”之中,强制要求绝对忠诚,而“人情”则完全被压制。正如南博在其著作《日本人的自我》中所论述的那样,“‘义理’产生于武士社会,在江户时代进一步普及到了农民、町人社会。但是从明治以后,效忠天皇成为国民性的‘义理’,这也使它从国家集团渗透到作为国家单位的每一家族集团。被称为‘义理’的这种心理关系,在明治以后日本独特的近代化过程中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得到强化。”[7]215

(三)现代社会中的“义理”与“人情”

战后的日本,面向社会的公共意识淡薄,以个人或家庭为中心的意识逐渐占优势,传统的价值规范被弱化,特别是经济高速增长期以后,竞争和效率等经济价值被越发重视。在都市化进程显著发展,人员流动性提高的现代社会,年轻人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然而,“义理·人情”观念仍然深入人心,虽然人们已不再像封建社会时代的武士那样动辄切腹,但是在日常行为和各种大小场合下,人们仍会注意对“义理·人情”的遵循。“义理·人情”作为日常生活的规范、道德以及情感,伴随着时代的进步,其表现样式和内容也随之不断变化。“建立在近代契约精神上的商业社会,已经不再需要封建社会那种‘义理’和‘人情’了。然而,日常生活中追求‘不欠缺义理’的心理还很常见。”[16]现代日本人普遍认为“义理·人情”是人们在社会生活中与他人交往时必须遵守的一种道德规范。在家族、亲戚、朋友、同事等之间的交往中,需要严格信守“义理·人情”。例如中元节、年末、冠婚葬祭之际的赠答等渗透到了人们的生活习惯之中。日本人喜欢互相赠送礼品,实际上这与日本人的“义理人情”观念是不无关系的。现在的赠答文化和江户时代有所区别。换言之,现在的日本人更注重现实的利益。例如,现在日本非常流行“义理巧克力”。巧克力本来是情人节情人间互送的礼物,现在成为了促进人际关系特别是与上司之间关系的手段。“现代资本主义社会通过法律、契约等手段来维持社会成员的关系,但是,在日本人际交往中仍然保留着传统的习惯,例如上司和部下之间的相互协助、前辈对后辈的提携照顾、熟识者彼此之间的沟通等等,都是因为彼此之间凭借各种义理而结成的人情。”[15]日本人在集团主义方面的表现是“义理人情”观念的另外一种直观体现。“日本人以公司为家,对于公司抱有‘家’的意识,因此更关注自己所属的公司而不是自己所从事的职业,在做自我介绍时往往只说公司的名字而不提自己的职业。”[17]时至今日,日本企业中凡是自我主张过于强烈、背离集体者都有可能被孤立。而重视集体气氛的和睦,组织企业职员的运动会、集体旅行等都是集团主义的表现。

结语

历时的、动态的考察发现“义理”与“人情”从中国传入日本后,其内涵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在日本“义理·人情”原为武士社会的道德规范,后成为身份社会通用的道德规范,至今对日本人的处世待人,仍有很大影响。特别是“义理”,传入日本社会后,经过日本儒学者及町人文学家的改造,至江户时期主要作为武士阶层的武德和工商阶层人际交往的规范,后来进一步扩展到普通日本民众之中。出现了很多以“义理”与“人情”为纠葛的文学作品。明治维新后,“义理”已不再仅仅是武士对君主的忠诚,而是演变为臣民对天皇的孝忠,“义理”抹杀“人情”。现代社会“义理”与“人情”主要表现为个人对所属集团的忠诚之心、人际交往中的情感纽带。可以说“义理”与“人情”其内涵不断地丰富,从这个意义上说,“义理”与“人情”在文化上远远超出了其作为一个词语的本身内涵,无疑具有了十分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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