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传播视域下高校网络舆情事件的新态势与演化机制分析
2022-02-08刘博
刘博
(常州大学党委宣传部新闻中心 江苏 213164)
以北京某高校翟某“不识知网”事件、江苏某高校“旭日旗”事件为代表,高校频发的重大突发事件越来越多地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其中一些事件通过全媒体平台实现了裂变式传播,一度成为了全民讨论的焦点议题。然而这类议题的背后,往往充斥着大量情绪化言论,网民的情感宣泄极大地影响了网络舆论场的发展态势。“高校网络舆情事件何以上升为全民讨论的焦点话题?”这一问题构成了本文的研究出发点。基于此,本文以情感传播为研究视域,从高校网络舆情事件呈现的新态势着手分析,进一步研究了高校网络舆情事件的演化机制。
一、情感传播视域下高校网络舆情事件的新态势
(一)场域革新:新型视频平台的强势崛起
近年来,以短视频为载体的新闻传播越来越成为人们日常获知信息的重要途径。截止2020年12月,我国短视频用户规模为8.73亿,较2020年3月增长1.00亿,占网民整体的88.3%。[1]视频表达成为网络舆情的主要表达方式,即“无视频,不新闻”“无视频,不舆论”。[2]
抖音、B站等视频平台上的内容信息流呈现方式大有不同。其一,这类平台的内容呈现以“智能化推送”为主要特征,依据“AI算法推荐”不断推送用户更感兴趣的内容。以“兴趣”为主导规则为用户呈现信息内容,实际上亦是从用户的“情感”入手,试图通过极具个人“情感”倾向的内容来增强用户黏性。其二,相较于文字、图片等符号讯息,以“视频”为主的流媒体讯息更加“简单”、“直白”,往往能够承载更多的情感属性,适时、生动的影像内容通过情感化表达更能深入人心。
(二)权威消解:新媒介技术下意见领袖的削弱
在Web1.0和Web2.0时代,平台信息内容以图文互动为主,网民在意见领袖(话题主持人/发起者)所提供的信息内容下围绕同一个主题进行探讨,高校网络舆情事件在这些平台的传播过程中由少数意见领袖所主导,大多数参与者往往在他们所提供的信息范围内进行讨论。在这一平台下,“权威”人士掌握着舆论的主导权,并对舆论的走向起着重要作用。
第五代移动通信技术(简称“5G”)作为新基建在国内不断普及,进一步推动了媒介技术从实时到全天候的跨越。一方面,“新闻直播”这种形式不再仅仅由专业媒体垄断,每一位用户都可以使用“5G”手机实现超高速率、超低时延的画面传输,这使得“人人都是麦克风”照进现实。另一方面,通过“现场直播”这一形式,人们往往可以通过画面掌握舆情传播扩散的全部过程,而不再仅仅局限于意见领袖所传达的“二手信息”。随着AR/VR等虚拟技术的不断进步,将进一步消解意见领袖对于原始信息的垄断局势。基于此,大众群体拥有了更多传播并影响舆论态势的机会,关注个体情感表达成为了高校网络舆情事件传播的重要一环。
(三)真假难辨:后真相时代情感主导下的真相迷思
虽然主流传统媒体对于舆论传播具有“定海神针”的作用,但由于其对于新闻事件报道的严谨,在舆情传播速度上往往具有一定滞后性。在此期间,自媒体成为了大众群体聚焦的重要阵地之一。相较于以“事实”为准则的传统新闻媒体,“流量为王”则是自媒体传播扩散的主要准则。在这一利益驱使下,大大小小的自媒体通过撰写“引人入胜”的文章来博人眼球。
“后真相”一词在牛津词典如此解释,即“倾诉情感较客观事实更能影响民意”,该词汇强调了“情感”在信息传播过程中的强大影响力。基于个人情感,高校大学生在表达观点意见时,往往倾向于认同自己所认可的“真相”,而排斥与自身观点相异的其他“真相”。在自媒体“流量导向”的谣言影响下,高校网络舆情事件在传播扩散过程中往往会呈现多个“真相”,受这些舆论影响,部分人群甚至会对权威媒体所公布的“真相”进行质疑,诸如自由主义观点、极端个人主义等情绪化言论在网上大量传播和蔓延。
二、情感传播视域下高校网络舆情事件演化机制分析
(一)情感建构:自我圈的形成
诺尔曼·丹森在《情感论》中首次提到了“自我圈”概念。[3]丹森在书中认为,每一个独立个体在成长过程中受外界环境影响形成一种固定生长模式,该模式形塑了个体的价值倾向与行为选择。本文认为,高校舆情事件演化的初始阶段即发生在“自我圈”中,网民受自身成长的外部环境影响,建构出对某一事件的情感倾向,这成为了他们话语表达的第一步。
以江苏某大学“旭日旗”事件为例,“悬挂旭日旗”这一行为符号成为了“日本军国主义”、“战争和屈辱”的意义表征,网民也往往基于此对该事件行为批判谴责。该意义表征的形成便是源于“自我圈”,人们在自身习得的经验领域中产生了对该问题的第一价值倾向。受“自我圈”影响,在此类事件中网民更易于主动关注同自身情感倾向相近的内容,容易忽略掉“陌生”或“相斥”的信息流内容,进一步加剧了信息传播过程中的“信息茧房”效应。[4]而随着新媒介平台“算法推荐”机制的加入,迎合个人情感偏好的信息大量涌现,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个人观点很难被“撼动”。
(二)情感共振:舆情互动中的集体狂欢
“自我圈”形成之后,网民往往会在同一场域内进行话语互动。一方面,该阶段中,网民在具体的网络舆情事件中形成了统一的情感符号,并在此影响下进一步宣泄个人情感,“情感共振”成为了群体统一的价值宣言。以翟某某“不识知网”事件为例,当事人翟某在直播时坦言“不识知网”,便有网民质疑其学术论文水分,然后相继有网友挖掘其学术论文涉嫌抄袭的问题。“打假”便转化为公众统一的情感符号,于是全网掀起了对翟某某“学术造假”的群体批判。
另一方面,负面情感在情感共振阶段的传播力变得更大,这也将进一步激发网民的非理性表达,网络舆论场也更容易出现“一边倒”,进而加剧“群体极化”的形成。[5]受“群体极化”影响,当群体的情感表达趋向于非理性时,群体对于具体事件的看法将更加趋于极端化,“保守发言的人将更加保守,趋向冒险的人将更加冒险。”[6]在“沉默的螺旋”影响下,这类偏激、极端的观点将迅速充斥整个舆论场。以“学生吐槽虞某某被人肉”事件为例,选秀选手虞某某被粉丝人肉,扒出其在读高校,粉丝集体在高校官微下激烈留言,逼迫将其开除。粉丝群体在煽动性言论影响下所做出的极端行为,很容易成为“网络暴力”的源头。
(三)情感共谋:网络“公共领域”的伊始
在高校舆情事件发展的后期,各方所能掌握的事实信息更加充分,具备各种情感倾向的表达也会涌现而出,不同群体之间观点与意见的争锋交流,使得网络空间成为哈贝马斯所述的“一种用于交流讯息和观点的网络”。本文将这一阶段概括为情感共谋阶段,该阶段多数网民针对舆情事件本身“可以通过理性的讨论来展开交锋”,[7]这在一定程度上使网络空间具备了哈贝马斯“公共领域”理论的部分特征。
该阶段,网络媒介空间正逐渐成为哈氏所述的“公共话语平台”。人们讨论议题既包括高校舆情事件爆发初始存在的“表达失范”现象,同时还会进一步挖掘事件背后所存在的社会性问题。以“江苏大学生杨凯”坠楼事件为例,在舆论快速发酵的同时,报道《江苏大学男生坠楼:21岁人生的AB面》如此写道“一个是成绩优秀、和善聪明的高中生杨凯;另一个则是旷课逃学、挂科留级的大学生杨凯”,人们集体反思了事件爆发之初出现的非理性表达现象,并对大学生群体的抗压能力和心理疏导等方面话题进行了深入讨论。
作为网络原住民的生力军,高校大学生由于自身知识层次和技术掌握能力,已经成为了互联网媒介最为活跃的使用群体之一,[8]在大多数高校网络舆情事件中,他们也同时担任网络舆情爆发“点火者”的角色。在高校网络舆情事件不断占据公众焦点议题的当下,网络舆论场的情感化趋势日趋增强。当情感越来越多地裹挟着事实成为影响社会舆论的重要因素时,人们对于事件的评判标准也将更趋于感性。在极具个体情感倾向的信息互动中,以普罗大众为基石的网络舆论场正构建起另类的“情感事实”。如何引导当代大学生理性表达,并正确地运用情感来吐露心声?这应当成为新形势下高校工作者聚焦的重要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