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本《晏子春秋》考论*
2022-02-08贺馨雨巩曰国
贺馨雨 巩曰国
(1.山东理工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山东淄博 255000)(2.山东理工大学齐文化研究院 山东淄博 255000)
1 四库本《晏子春秋》之概况
《晏子春秋》的宋元版本已亡佚,现存《晏子春秋》之明清版本分为两个系统。一是明正德刻本系统。明嘉靖柯乔刻本,《子汇》本,明万历十六年(1588年)之吴怀保本以及清嘉庆二十一年(1816年)吴鼒、顾广圻刻本均是以正德刻本为底本进行翻刻或重新编校。绵眇阁本与凌澄初朱墨套印本又以《子汇》本为底本进行重新编校。吴勉学《二十二子》本对绵眇阁本进行翻刻,吴中珩本与黄之宷本是由吴勉学本翻印而来。二是明万历十三年(1585年)的沈启南刻本系统。孙星衍刻本就是以此本为底本广校而成。明正德刻本是据明活字本模刻而成,沈启南刻本亦是以明活字本为底本,又以《子汇》本作为参校。故,“现存《晏子春秋》明清各版本以活字本为祖本已无疑问”[1]。
四库本《晏子春秋》八卷,凡二百零二章,《四库全书总目》:“此为明季氏绵眇阁刻本,内篇分谏上、谏下、问上、问下、杂上、杂下六篇,外篇上、下二篇,与《汉志》八篇之数相合。 若世所传乌程闵氏刻本,以一事而内篇、外篇复见。所记大同小异者,悉移而夹注内篇下,殊为变乱无绪。今故仍从此本著录,庶几犹略近古焉。”[2]据此可知,四库本《晏子春秋》所用底本为绵眇阁本。该版本与朱墨套印本均出自《子汇》本,属于明正德刻本系统。将四库本与绵眇阁本相比照,两本篇章卷目保持一致,均删去内容重复篇目,每卷列篇名,无每章概括大意的标题,甚有次第。绵眇阁本原有刘向、余有丁、李茹更的序,四库本直录原文,卷前序全部删去。
2 四库本对底本的校改
四库馆臣在校阅《晏子春秋》过程中对底本绵眇阁本多有改动,其中凡是需要考证处,编纂官多据他书加以校改:有的是校正文字讹误,有的是修改文意不通之处,还有的是通假或同义字替换。
2.1 校文字讹误
《四库全书》成书受严谨治学的乾嘉学风影响,成书过程中,乾隆皇帝屡次下达要求认真校雠的诏令并加以批阅检查,再加上负责纂修的四库馆臣多为学问丰厚的学者,以及四库全书馆制定了严格明确的《功过处分条例》以保证抄本质量。因此《晏子春秋》的文本得到了较为细致的校勘,对底本的部分讹误处作修正,这对提高《晏子春秋》文本质量具有重要意义,现兹举数例:
《内篇谏下·景公藉重而狱多欲托晏子晏子谏第一》“今夫胡貉戎狄之蓄狗也”,绵眇阁本作“今夫胡狢戎狄之蓄狗也”。孙星衍云:“‘狢’当为‘貉’。”[3]99《说文解字》:“‘貉’,北方豸种。”“豸种”是旧时对我国北方某些少数民族的贬称。《史记·匈奴列传》“赵襄子踰句注而破并代以临胡貉”[4]2885,《水经注》“又命将军大夫通子戍吏,皆貉服矣”[5]。“貉服”即“胡服”。“狢”《玉篇》为“狐狢”,《穆天子传》为“白狐元狢”。“狢”仅有兽义而无部落族名之义,故四库本改“狢”为“貉”。
《内篇谏下·景公路寝台成逢于何愿合葬晏子谏而许第二十》“元冠纰武”,绵眇阁本为“元冠茈武”。“茈”,《说文解字》曰“草也”。于鬯云:“‘茈’盖本作‘芘’,芘者,‘纰’之借字也。《尔雅·释言》云:‘纰,饰也。’《广雅·释诂》:‘纰,缘也。’”[3]487《礼记·玉藻》与《逸周书·器服解》亦有“缟冠素纰”,《礼记·玉藻》:“缟冠元武”,郑注:“武,冠卷也。”[3]154“元冠纰武”即边缘饰以布帛丝缕的黑色帽子。故四库本改“茈”为“纰”。
《内篇问上·景公问贤君治国若何晏子对以任贤爱民第十七》“不事骄行而尚同”,绵眇阁本为“不事骄行而尚司”。卢文弨云:“疑‘同’,《墨子》有‘上同篇’。”[3]221银雀山简本《晏子春秋》与四库本同。骈宇骞云:“今案卢说甚是,与简本合。‘尚同’,‘尚’即崇尚,‘同’指同一或统一。简本作‘同’义长。”[6]43此处文意为:“君主不做骄横的事情,崇尚上下一致。”若为“司”,则文意不顺。
《内篇杂下·柏常骞禳枭死将为景公请寿晏子识其妄第四》“且令君知之”,绵眇阁本为“且无令君知之”。俞樾曰:“案柏常骞知地之将动,而借此以欺景公,自必不令君知,何必晏子戒之乎?当从《说苑》作‘且令君知之’,盖此与《外篇》所载太卜事相类,彼必使太卜自言‘臣非能动地,地固将动’,即‘令君知之’之意,所谓恐君之惶也。后人不达,臆加‘无’字。则晏子与骞比周以欺其君矣,有是理乎?”[6]77俞说是,四库本删衍文。
以上四库本对底本讹误的校正,是四库馆臣在编纂过程中利用其他书籍或其他版本参校的侧面印证:“貉”与《史记》相同,“尚同”与简本相一致,“且令君知之”与《说苑》同。这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文本准确性,对恢复《晏子春秋》文本原貌具有重要意义。
2.2 使文意更通顺
四库馆臣较为注重文意是否通顺,故对底本中扞格不通或尚无定论之处加以修改,在有助于理解文意的同时,为确定《晏子春秋》文本原貌提供新思路。
《内篇问下·景公问何修则夫先王之游晏子对以省耕实第一》“夫从上历时而不反谓之流,从下而不反谓之连”句,绵眇阁本为“夫从南历时而不反谓之流,从下而不反谓之连”。王念孙云:“‘南’字意不可通,乃‘高’字之误,‘高’与‘下’正相对。《孟子》作‘从流下而忘反谓之流,从流上而忘反谓之连。’‘上’,亦‘高’也。”[7]1382自上游至下游游玩,乐而忘归为“流”,自下游至上游,乐而忘归为“连”。《说文解字》曰:“‘高’亦‘上’也。”《群书治要》亦作“从高”。“从南”文意不通,四库本改为“从上”,与“从高”文意相近。
《内篇问下·叔向问正士邪人之行如何晏子对以使下顺逆第十九》“不矜爵禄”,绵眇阁本为“不正爵禄”。王念孙云:“案‘不正爵禄’义不可通。‘正’当为‘匄’,《广雅》曰‘匄,求也。’谓以礼与忠事君,而不求爵禄也。”[7]1386“匄”乃“丐”之俗字,此处绵眇阁本之“正”是因字形与“丐”近而误。四库本虽未完全纠正讹误处,但由“正”改为同样有“求”之意的“矜”字,与王念孙之校勘意相契合。
《内篇问下·叔向问傲世乐业能行道乎晏子对以狂惑也第二十五》“有明上,不以为下”句,绵眇阁本为“有明上,可以为下”。此处当为“有明上,不可以为下”,与下文“遭乱世,不可以治乱”相对应。王念孙云:“‘可以为下’上亦当有‘不’字,言此反天地之衰,倍先圣之道,塞政教之途者,有明上则足以危身,遭乱世则足以惑世,故曰:‘有明上不以为下,遭乱世不可以治乱。’‘遭乱世不可以治乱’,即上文所云‘世行之则乱’也;‘有明上不以为下’,即上文所云‘身行之则危’也。”[7]1388四库本脱“可”,绵眇阁本脱“不”,同为脱字,绵眇阁本义不可通,而四库本与文意相符。
《外篇上·吴王问齐君僈暴吾子何容焉晏子对以岂能以道食人第十七》“晏子逡巡而对曰”,绵眇阁本为“晏子遵而对曰”。孙星衍云:“当为‘遵循’,即‘逡巡’。”[3]475《说苑》亦为“逡巡”。《内篇问下·晏子使吴吴王问可处可去晏子对以视国治乱第十》中亦有“晏子逡巡而对曰”,绵眇阁本因脱文文意不通,四库本改“遵”为“逡巡”。
以上四例可以看出,四库本对底本的改动更利于理解文意,且修改之处皆为学者众说纷纭,尚无定论之处,改动虽不能称之为精准,却也与后世著名学者王念孙等人的校勘意见相契合。四库本一定程度上也减少了文本误读现象,同时在《晏子春秋》诸本各异、无所适从之时,四库本也不失为一种可以参考的版本依据。
2.3 通假或同义字替换
通假字与同义字属古代文献中同源通用与同音借用现象,自古以来便是校勘与训诂研究的重要方面。《晏子春秋》中的通假字与同义字替换现象为《晏子春秋》的文本校勘与版本研究提供重要参考。
《内篇谏上·景公饮酒不恤天灾致能歌者晏子谏第五》“百姓老弱,冻寒不得裋褐,饥饿不得糟糠”,“裋褐”,绵眇阁本作“短褐”。《史记·秦始皇本纪》“夫寒者利裋褐”,《索隐》:“裋,一音竖。谓褐布竖裁,为劳役之衣,短而且狭,故谓之短褐,亦曰竖褐。”[4]283孙诒让云:“‘短褐’即‘裋褐’之借字。”[8]
《内篇杂下·田无宇胜栾氏高氏欲分其家晏子使致之公第十四》“皆有争心,蕴利生孽”,绵眇阁本为“皆有争心,怨利生孽”。王念孙云:“《左传》作“蕴利”,本字也。此作‘怨利’,借字也。前《谏上篇》‘外无怨治,内无乱行’,言君勤于政,则外无蕴积之治,内无昏乱之行也。是《晏子》书固以‘怨’为‘蕴’矣。《荀子·哀公篇》‘富有天下而无怨财’,杨倞曰:‘怨,读为蕴。’言虽有富有天下,而无蕴畜私财也。彼言‘怨财’,犹此言‘怨利’。”[3]404“蕴”是“怨”的本字,绵眇阁本是用了假借字,四库本则为本字。
《外篇上·景公见道殣自惭无德晏子谏第八》“此馁而死”,绵眇阁本为“此餧而死”。《说文解字》曰:“‘餧’,饥也。”《集韵》曰:“‘餧’或作‘馁’。”[9]731苏时学亦云:“‘餧’与‘馁’同。”[3]452
《外篇上·景公诛断所爱橚者晏子谏第九》“纩纮充耳,恶多所闻也”句,绵眇阁本为“纩纮珫耳,恶多所闻也”。“充”与“珫”同。孙星衍曰:“‘珫’即‘充’俗字。”[3]454《集韵》亦曰:“‘珫’,通作‘充’。”[9]23
四库馆臣对《晏子春秋》校正错讹的过程同样是对《晏子春秋》文意解读的过程,四库本对假借字与同义字的取舍既是四库馆臣个人判断标准的外在表现,也是受当时社会文化与社会背景影响的体现。
3 四库本之讹误
四库本在校改底本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些新的讹误。有的是臆改致误,有的是形近致误,还有衍文和脱文。
3.1 臆改致误
四库馆臣有时依照常理判断文本正误,其中有些符合理校之法,有些却因判断失误造成臆改。
《内篇谏上·庄公矜勇力不顾行义晏子谏第一》“贵戚不荐善,近臣不引过”句,绵眇阁本为“逼迩不引过”,其他各重要版本也作“逼迩不引过”。“逼迩”为“近臣”之意,《晏子春秋》多处出现,如《内篇问下·鲁昭公问鲁一国迷何也晏子对以化为一心第十三》“及左右逼迩”“夫逼迩于君之侧者”,这两处“逼迩”,四库本均未做修改。内篇谏上以意改“逼迩”为“近臣”,没有依据。
《内篇谏上·景公饮酒不恤天灾致能歌者晏子谏第五》“公然后就内寝食”,绵眇阁本为“公然后就内退食”。吴则虞案:“《国风·召南·羔羊》‘退食自公’中郑玄注‘退食,谓减膳也’。《后汉书·杨秉传注》同。孔颖达疏引孙毓云:‘自非天灾,无减膳之制。’”[3]22“景公之时,霖雨十有七日”乃齐国之天灾,景公“内退食”合天灾时减少膳食用度的礼制,而“寝食”并不涉及礼制,四库本误改。
《内篇谏上·景公病久不愈欲诛祝史以谢晏子谏第十二》“梁丘据毋治宾旅之事”句中“宾旅”一词,绵眇阁本作“宾客”。“宾旅”犹言“羁旅之臣”,即寄居异乡之人。“宾客”则是别国来的使者。《论语·公冶长篇》曰:“可使与宾客言也”,杨伯峻注云:“一般是贵客叫宾,因之天子诸侯的客人叫宾;一般客人叫客。”[10]据文意,是梁丘据不再负责外交事务,当作“梁丘据毋治宾客之事”。四库本误。
《外篇上·晏子再治东阿上计景公迎贺晏子辞第二十》“再拜,稽首”句,绵眇阁本为“再拜,便僻”。苏舆云:“《拾补》作‘辟’,注云:‘僻’讹。”[3]480《说苑》为“偏辟”,张纯一曰:“‘辟’,读‘避’,谓将避去。”无论“便僻”或“偏辟”,四库本“稽首”显讹,当据改。
《四库全书考证》中关于四库本对底本的校雠依据仅有两条,因此多处校勘来源无法确知,除经过与《左传》《说苑》对照相一致之处,可印证四库本参校众书以外;其他依常理判断径改致误情况也是时有发生,以上四例乃四库馆臣下意识的判断,未能与前后文以及全书章节相互对照而致误的体现,也是《四库全书》修纂官校勘水平良莠不齐的体现。
3.2 形近致误
四库本形近致误现象颇多,但《四库全书》是蕴含中国传统文化最完备的一部手抄本,工程浩大。在抄录过程中,难免会出现因字形相近而造成的讹误现象,如:
《内篇问下·叔向问正士邪人之行如何晏子对以使下顺逆第十九》“其为生愤于刑”,绵眇阁本为“其为生偾于刑”。吴则虞案:“‘偾于刑’即上文‘用于上则虐民’,下文‘用于上则诛’,‘生患则危’也。”[3]277“偾”是坏事之意,而“愤”乃“愤懑”,与“他们治理百姓会让百姓触犯刑法”文意不符。四库本之“愤”与“偾”形近而讹。
《内篇杂下·柏常骞禳枭死将为景公请寿晏子识其妄第四》“景公为路寝之台,成,而不通焉”句,绵眇阁本为“景公为路寝之台,成,而不踊焉”。王念孙云:“案作‘踊’者是也。成二年《公羊传》‘萧同姪子踊于棓而窥客’,何注曰:‘踊,上也。凡无高下有绝加蹑板曰棓。’然则‘踊于棓’则登于棓,故何训‘踊’为‘上’也。此言‘不踊’,亦谓台成而公不登也。《说苑·辨物》作‘通’者,非字之误,即声之通。”[7]1401四库本音形近而讹。
《外篇上·晏子死景公驰往哭哀毕而去第十六》“公乘侈舆服繁组驱之”,绵眇阁本为“公乘侈舆服繁驵驱之”。《说文解字》曰:“驵,壮马也。”孙星衍云:“‘繁驵’,马名。”[3]518“组”当作“驵”,四库本形近而讹。
《外篇下·仲尼见景公景公欲封之晏子以为不可第一》“以侈齐国之俗”,绵眇阁本为“以移齐国之俗”,银雀山汉简本为“今君封之移齐俗”[6]88。《史记·孔子世家》作“君欲用之以移齐俗”。吴则虞案:“作‘移’者是。”[3]496四库本形近而讹。
四库本因形致误颇多,这在《四库全书》整体编纂中并不算个例。《四库全书》作为抄本,于誊抄之际的抄写之误属于无意之失,也难以避免。但抄写致误过多或是因为抄录者学力不逮,致使准确度不高;或是因为四库馆臣监督力度不够,未能像刻本般进行细细审读。
3.3 衍文与脱文
四库本衍文与脱文现象寥寥,所脱衍者对文意的理解影响不大,如:
《内篇谏上·景公敕五子之傅而失言晏子谏第十》“今有车之家,此一国之权臣也”,绵眇阁本为“今有之家,此一国之权臣也”。“车”字乃四库本所衍。于省吾云:“之,犹是也,详《经传释词》。是家即承上文‘有车百乘者’言,非有夺文也。”[3]38
《内篇问下·景公问何修则夫先王之游晏子对以省耕实第一》:“振赡,然后归也。”绵眇阁本为:“振赡之,然后归也。”四库本脱“之”字。据文意:景公赈济那七十位衰老病弱之人,“之”乃上文“癃老者七十人”。
从上例可以看出,四库本之衍“车”字与脱“之”字均有指代意,前后文中均有相同意义之词,因此所脱衍者对整体文意无伤。
4 结语
《四库全书》是乾嘉学风的集中体现,编纂倾一国之力,又有重重校勘工序,加上乾隆皇帝亲自监督,使得《四库全书》拥有“卷页浩繁,中多舛错,特令总纂等,复加详细雠校,俾无鲁鱼亥豕之讹,兹已釐订藏公,悉甄完善”[11]的美誉。四库本《晏子春秋》底本乃世藏善本、四世翰林之翰林院编修励守谦之家藏本,抄录时经过范来宗详校编修、许兆椿复勘,校勘颇为精细,有不少有价值的校勘成果:勘正了部分讹误,可以提高文本准确性;顺通文意,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文本难以卒读的现象;通假字替换对《晏子春秋》词汇训诂亦有重要参考价值。四库本校勘虽功不可没,但作为抄本,难免有疏漏误舛,臆改、形近致误颇多,“宾客”“宾旅”,“逼迩”“近臣”,“纰”“茈”等全文不统一,可见四库本抄成于众手,且校勘者水平参差不齐,致使个别处文字校勘不精。总体来看,四库本之校勘虽有不足,但基本保留绵眇阁本原貌,校正了其中的部分讹误。其校勘如改“狢”为“貉”、改“司”为“同”、改“无令”为“令”等多处校勘与后世著名学者王念孙、俞樾、孙星衍等人意见吻合,可见校勘之精细与校勘者非凡的学识。四库本还借《说苑》《左传》等书校正文字;有的校勘虽未提供校勘依据,却是学识渊博的四库馆臣据逻辑判断而来;这些都是四库馆臣有意识地使用科学校勘方法的体现。因此,我们应当视四库本《晏子春秋》为《晏子春秋》文本研究的珍贵资料,辨证对待四库本对文本的改动,取其精华而除其谬误,需要的时候视四库本为一种可以参考的版本依据。杜泽逊云:“《四库全书》因政治原因删改古书,遭世人批评已经很久并且较多。而《四库》本在文字校雠上的贡献,则言之者较少,表扬者尤少。实则《四库》本于校雠文字,订讹补脱,贡献巨大,远迈前修。对于后来,亦启迪良多。在古籍校勘史上,可称里程碑。”[12]四库本《晏子春秋》虽不如活字本珍贵,却也有重要学术价值,是《晏子春秋》文本校勘与版本研究的宝贵资料,对后世《晏子春秋》文本形成过程研究具有重要参考价值。又因四库本与影响深远的孙星衍刻本分属不同系统,故可将二者参校,以求早日探得《晏子春秋》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