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奥会滑雪医疗保障梦之队炼成记

阿丽

演习中的付妍（中）

付妍是中国中医科学院西苑医院急诊科医生，从医多年，拥有丰富的抢救经验。为了保障冬奥会的顺利举行，对受伤运动员及时进行救援，2018年冬天，有关部门筹备成立了“中国冬奥滑雪医疗保障梦之队”。十几家医院抽调了72名临床医护人员，开始雪地救援和滑雪技能培训，付妍便是其中之一。

与付妍一起入选的医护人员来自麻醉科、骨科、脑外科、胸外科等科室，都通过了滑雪技能、专业技术和外语水平层层选拔。但会滑雪、医术好却不一定能成为合格的“滑雪医生”。

北京延庆海陀山国家高山滑雪中心是2022年北京冬奥会赛场，这里也将是付妍和队友在赛道上的“手术室”。海坨山地势复杂、风向多变，滑雪难度在世界范围内名列前茅，将在这里进行的高山滑雪比赛又是速度最快、救援难度最大的冬奥项目，因此，滑雪医生的配备至关重要。

付妍和队友们的主要任务是为参赛运动员在训练或比赛过程中提供医疗保障服务。按照国际雪联的标准，在运动员受伤4分钟之内必须到达现场，为运动员诊治，然后迅速将其转移到山下的医疗救助站。他们能依靠的交通工具就是滑雪板，要求有娴熟的滑雪技术。付妍说：“在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的环境中，晚一秒都有可能给运动员带来生命威胁，医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快、更快。”

在集训中，付妍好不容易练到“咬咬牙能跑起来”的程度，但加上急救包、自动体外除颤器等近15公斤的负重，一切又得重新适应。滑雪讲究重心，突增15公斤体重上板更难掌握平衡，摔倒和受伤是家常便饭。

训练中，很多时候需要跪姿滑行，跪在雪地上进行诊治，对膝盖磨损非常严重，每次培训完，膝盖都会有肿胀、淤青的情况。母亲看到后非常心疼，付妍却笑着说：“没事，大家都是这样。”

在一次训练中，教练让大家背着沉重的急救包，扛着雪板，手拿雪杖，从终点往山上爬。教练还告诉他们：“救援和滑雪不同，滑雪只需要想着用最合理的姿态往下滑，而救援则要考虑如何在保存体力的同时快速到达伤员身边，这不仅需要负重滑，更需要负重爬。”

教练还专挑那些犄角旮旯爬，好不容易爬到坡顶，不容喘气就让大家演练救援。看着大家一脸的疑惑，教练严厉地说：“难道运动员摔倒还找个平坦的地方等你们歇够了再救吗？”这句话让付妍明白，只有这样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演练，才能应对赛场上瞬息万变的情况和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

付妍说：“在冬奥高山滑雪的速降比赛中，运动员最快的速度可能超过每小时140公里，在这样高速的滑行中，稍有闪失就可能发生致命的损伤。加上高山滑雪比赛场地环境极为特殊，寒冷的天气、陡峭的雪道坡面、赛道上冰状雪都会成为现场急救的困难和障碍。”

在极端低温环境下，救援人员如果摘下手套，手指可能半分钟就会麻木失去感知能力，而伤员可能处于各种不同的体位，如何在最短时间内有效地完成救治操作，如开放气道、生命支持等，需要长期的培训和模拟演练才能完成。付妍能做的只有不断练习，“在假人身上练，从开始的30秒练到20秒，再到15秒、10秒”。

在国外，滑雪医生就是医护人员中的特种兵。付妍还记得，她在一次训练中被撞飛，摔出去5米远，经诊断，她肩膀骨折，必须静养。作为医生，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情况，但静养就意味着跟不上进度，就有可能被淘汰。当时，家人都不让付妍再滑了，但她坚持继续训练。

相对于滑雪，真正让付妍感到压力的是在极端条件下施展救治的能力。她发现，以前临床上熟练掌握的技术，到了雪道上像被加了封印。以最常见的心肺复苏为例，要求患者平躺，按压要垂直于患者胸壁，按压深度至少5厘米，但在坡面雪道上，选择按压角度就得费番周折，站姿还是跪姿？坡上还是坡下？怎么防止自己摔倒？怎么和队友配合稳定住患者？如果遇上气管插管这样的技术活，医生在雪道上必须跪着、趴着甚至侧躺着操作，一边使劲蹬地保持平衡，一边还要能快速做出准确的动作。

高山滑雪中心赛道险峻，医疗救援难度大，伤员转运困难。国际雪联要求赛时要有直升机救援和转运能力，以确保给予运动员最好的医疗保障和最快的转运条件。

一天，一场全要素的直升机医疗救援演练实战打响了。当时，山谷里突然出现了强烈乱流。由于风太大，救援直升机几进几出仍无法到达急救地点，最后艰难悬停，就在将“伤员”吊起的一瞬间，由于重量增加和向下气流的影响，飞机发生了快速下坠，情况非常危急。

付妍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大家准备冲过去保护“伤员”。只见头顶的飞机努力挣扎着，终于摆脱了乱流。从山上下来，付妍才知道是机长临危不乱，避免了机毁人亡的惨剧，所有人都说这是自己离死神最近的一次。

经过两个冬季的日夜训练，无数次计时4分钟急救演练，付妍终于成为一名合格的滑雪医生。

2021年1月，作为首批高山滑雪医疗保障队队员，付妍团队正式坐镇海坨山，参加了全国第十四届冬季运动会高山滑雪项目保障任务。付妍团队每天天不亮就从驻地出发，早早到达赛场，在比赛期间守候在赛道旁待命。经过三个冬季的严格训练，付妍和队友们个个成了身轻如燕、身手敏捷的“医疗特种兵”。

2022年2月，第24届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将在北京和张家口举办，奥运圣火将再度点亮北京的夜空。从最开始的探讨摸索，到总结出一套完整的医疗救助预案，付妍和队友们有信心在北京冬奥会的转播镜头前接受全世界的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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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钟健 12497681@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