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机动车驾驶人考试特点分析

赵立波，王秋鸿

（公安部道路交通安全研究中心，北京100062，中国）

公安部道路交通安全研究中心创新资金项目“机动车驾驶人考试员素质能力提升综合平台建设”（CXZJ-2021-04-01）

近年来，道路交通大发展、机动化水平大提升，树立守法意识、遵守通行规则、安全文明出行成为驾驶人和全社会的共同目标。机动车驾驶人考试则是驾驶人规则意识和安全文明驾驶能力养成的重要关口。本文对部分国家和地区驾驶人考试内容和方法进行了梳理分析，以期为我国机动车驾驶人考试内容与方法的调整完善提供参考和借鉴。

1 境外机动车驾驶人考试总体特点

1.1 考试科目设置基本分为三类

根据各国驾驶人考试科目设置，可以将各国情况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以欧盟、美国为代表，这些国家和地区驾驶人考试分为理论考试和实际道路考试两个科目，侧方停车等驾驶技巧类的项目也要求在实际道路上考核；第二类是以日本、韩国为代表，这些国家和地区驾驶人考试在理论考试和实际道路考试之外，还设置了场地驾驶技能考试，在封闭的场地内综合考核驾驶人的基本驾驶技巧；第三类是以英国、爱尔兰及澳大利亚为代表，这些国家和地区驾驶人考试的明显特征是在理论考试和实际道路考试外，增加了危险感知和风险识别能力测试，通过视频方式考核考生识别潜在危险的及时性和准确性。

1.2 考试组织分为主管部门考试和委托考试两种形式

各个国家和地区驾驶人考试组织总体可分为主管部门考试和委托考试两种形式。绝大部分国家是由相关政府主管部门组织考试，如英国的驾驶人考试由交通部驾驶人和车辆标准局负责，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驾驶人考试由道路和海事管理局负责。另一种组织形式是委托考试，具体可分为两种情形，一种是委托驾校或者与驾校协同进行考试，如日本规定考生在公安指定驾校通过驾校组织的考核，就可以免于参加公安组织的驾驶技能考试；而新加坡则是有三所指定驾校①分别与三所交警考试中心同地协同进行考试；另一种是委托第三方进行考试，比如德国驾驶人考试工作由政府部门委托TUV莱茵交通有限公司等有资质的机构进行，加拿大安大略省是由交通部委托Serco公司组织驾驶人考试，且每月对Serco公司各考试中心进行考试质量与工作情况的抽查。

2 境外驾驶人理论考试特点

国外驾驶人理论考试在题库试题总量上明显少于我国，但考核内容更加丰富、考核方式更加多样。

2.1 试题形式更加多样化

境外国家和地区理论考试试题形式和类型呈现多样化，并通过实景视频考核危险感知和风险识别。（1）试题形式多样。常见的试题形式为文字题、图片题、动画题及视频题。英国的部分试题会以阅读理解的形式出现，即呈现一段安全驾驶相关的研究报告或者描述一种典型的交通场景，考生需根据文段内容回答5道相关的试题，包括正确的驾驶操作、当前场景中应当注意的风险点等，考核深入全面。（2）选择题多以三选项为主，美国、德国、澳大利亚等欧美国家的驾驶人考试试题的选择题均为三选项试题，干扰项设置更合理，文字阅读量适中。（3）以动画及视频形式进行危险感知和风险识别能力测试。如英国和澳大利亚使用视频题测试风险识别能力，日本的风险感知考试以动画形式呈现。以澳大利亚为例，风险感知考试时长45分钟，共有28段视频短片，每段30秒左右。考生使用鼠标点击说明应在何时做出反应（如减速制动、超车、转弯等），操作正确率超过54%视为及格。（4）出题视角以第二人称居多，典型设问方式为“如果你是图片中的驾驶人，你应该如何驾驶？”“如果你遇到这种情景，你应该注意什么”等，考生具有较强的代入感。

2.2 考核内容与理念更加突出意识和安全

国外理论考试内容范围与我国基本一致，但是侧重点与我国稍有区别。道路交通法律法规同为各国的考核重点，但许多境外国家对规则意识、路权意识以及驾驶态度等方面的强调非常凸显。（1）侧重驾驶态度、风险意识的考核。如英国驾驶人理论考试将驾驶人的警觉意识、驾驶态度、风险意识纳入考核范围。而德国除了法律法规、标志标线等通用考试内容外，重点增加了安全驾驶意识、交通环保、事故紧急救援等方面的内容要求。（2）考察实用驾驶经验和防御性驾驶理念。如试题中会包含夜间行驶时应注意深色车辆及深色衣服的行人、如何去除风窗玻璃雾气等知识，对防御性驾驶理念的考核要点也涉及较多，包括前视距离的保持要求、盲区的观察等。（3）突出对主动安全的考核。许多境外国家和地区所用的危险感知和风险识别能力测试，实质上是一种基于对道路交通情况全面观察条件下的潜在危险预测，引导考生提前采取措施防止或降低险情程度，属于主动安全领域的意识、经验和技巧。

2.3 理论试题题目数量相对少

境外国家和地区同样设置了考试题库，考试时从题库抽取一定数量的试题进行组卷，但总体来看，（1）题库数量相对较少。如英国、韩国理论考试题库共有试题约1000道，德国试题题库约1500道，且试题一般对外公开。（2）针对不同车型建立了不同的题库。如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分别设置有重型组合车辆驾驶证考试题库、小型汽车驾驶证考试题库、轻型/中型/重型车辆（LR/MR/HR类）驾驶证考试题库、摩托车类驾驶证考试题库等，针对不同类型车辆特点、驾驶要求、管理规定等设置考题，考核针对性较强。（3）在合格标准上与我国相似，大部分要求均在90%左右，但实际考试的组卷题数要少于我国，基本都在50道题及以下。

3 境外驾驶人技能考试特点

境外大部分国家驾驶技能考试主要使用人工评判的方式，根据考生的整体驾驶行为表现对考生驾驶能力进行评价。因设置场地考试项目的国家相对较少，且主要场地考试项目与我国较为相似，因此将场地驾驶技能考试和道路驾驶技能考试一并进行分析。

3.1 注重基本驾驶能力考核

图1 德国、英国驾驶人理论考试答题页面示例

虽然各个国家技能考试的科目设置和考试项目设置不同，但普遍都非常注重基本驾驶能力的考核。设置了场地驾驶技能考试科目的国家和地区，会将一些基本驾驶能力的考核项目纳入场地考试中，特别是坡道定点停车与起步、侧方停车、倒车入库这3项基本驾驶能力考核项，几乎属于各国必考项目。且部分国家通过计算机自动评判的方式，对场地驾驶行为进行相对量化的评估。如韩国在车辆起步考试项目中，除通用扣分项以外，专项扣分项有3点：考试开始20秒没能出发扣5分；考试开始30秒没能出发则考试失败；起步没有开启左转向灯或前行5米距离内没有回转向灯扣5分。在倒车入库考试项目中，专项扣分项有3点：轮胎骑压路边缘线每次扣5分；超过规定时间2分钟后每6秒扣1分；车辆入库不到位扣10分[1]。未设置场地驾驶技能考试的国家和地区，也会将上述车辆基本控制能力考核项目纳入道路驾驶技能考试中，如英国要求路考必须包括侧方停车、停车场停车、倒车停车三个项目中的一个。美国要求路考中必须进行倒车、平行泊车的考核。

3.2 实际道路考试交通环境和场景多样性要求较高

大部分国家和地区实际道路驾驶技能考试对考试时的交通环境和场景多样性要求较高，考试线路由考官随机确定，但是线路的选取必须满足相关要求，特别是交通环境多样性的要求。如法国小型汽车考试线路中必须有1/3位于居民区，必须在具有不同道路基础设施和交通环境充满变化的情况下对考生进行考核评估。奥地利要求大型车辆考试线路至少应驶过工业区（明显多的重型车辆通行）、居民区（典型的交叉路口环境和交通流量）、郊区道路（速度超过50km/h）、高速路（速度超过80km/h，尽量包含加减速车道）4个交通空间中的3个；小型车辆考试线路中至少应驶过交通繁忙区（明显多的行人和骑行人）、居民区（典型的交叉路口环境和交通流量）、郊区道路（超过50km/h）、高速路（标准车速超过100km/h，尽量包含加减速车道）4个交通空间中的3个[2]。此外，部分国家还会对考试的时长进行要求，以确保在足够长的时间内考生能经历更多的驾驶场景。如英国小型汽车实际道路考试总时长要求不得少于40分钟。法国小型汽车实际道路考试总时长不得少于35分钟，实际驾驶考核时长不得少于25分钟。澳大利亚的小型汽车实际道路考试时长要求在35分钟左右。由于这些国家的考试要求中车速不得过慢，所以考生路考的驾驶距离相对较长，经历的交通场景相对丰富。

3.3 考试评判标准明确

部分国家和地区对考试评判标准进行了明确的、统一的要求，特别是在大部分国家和地区技能考试都采用人工评判的前提下，明确考试评判的标准，能够有效的保证考试的公平性和规范性，避免个人经验或偏好过多地影响考试的结果。如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明确考试员评判时按照速度管理、道路定位、决策、车辆控制这四个程序去进行评判。以速度管理为例，首先明确了进行速度评估程序的6种情形，即同向行驶、跟随停车、有限视野位置行驶（坡峰、曲线路段、倾斜路段及拐角处等）、视野减退情形（烟雾、雨及雾等）、横向安全距离减少情形、不良道路条件下行驶（潮湿、砾石表面以及缓冲路拱等）[3-4]。在需要进行速度评估的情形中，按照跟车距离、减速控制、维持车流速度三个要点逐一评估，同时针对每一要点给出评价方法和标准。保证对驾驶人每一项驾驶能力的评估都能做到程序规范、方法明确、标准清晰。

3.4 路考设置多样环节 全面考核驾驶人的基础知识和综合能力

部分国家会在驾驶技能考试中设置多样性的环节，如问答环节、独立驾驶环节。（1）通过问答考试环节考核对车辆安全部件的使用。欧洲国家通常在路考开始之前通过问答方式考核驾驶人对于车辆安全部件的掌握程度，同时在路考过程中也会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要求进行安全部件的操纵。如英国在路考开始之前，考试员会提问考生“如何检查制动器？”“如何找到此车推荐轮胎压力信息以及如何检查轮胎压力？”“如何检查助力转向？”等问题；在考试前或考试中，会要求考生进行清洗前挡风玻璃、开启关闭灯光、使用除雾器等操作，强化对考生车辆安全部件使用的考核。（2）设置独立驾驶考核环节，考核技能综合运用能力。部分欧洲国家在实际道路考试中会设置5分钟左右的独立驾驶考试环节，在该环节考试员通常为考生指定一个地点，考生需要自己根据道路标线和指示标志，自行规划驾驶路线驾车到达指定地点。考生在这个过程中要表现出其具有独立驾驶的能力，并且要同时保持他的驾驶技术能够与考试员在车上时一致的水平。

3.5 考核驾驶人的安全意识、规则意识和综合驾驶能力

部分国家和地区的驾驶技能考试通过对驾驶人驾驶行为、意识和态度等多方面的评估来考核其安全意识、规则意识和综合驾驶能力[5]。如欧盟要求考生必须使考试员在整个考试过程中都感到安全，对直接威胁到考试车辆、车上乘客或其它道路使用者安全的错误驾驶或危险动作，无论考试员或陪考人员是否介入干涉，都应当直接判申请人不及格。澳大利亚路考评判的7方面要求中，其中判断车辆移动是否准确、行驶路线是否正确体现了对路权意识的考核，是否注意观察、对潜在危险的反应是否及时正确体现了对安全意识的考核。此外，还设置有环保驾驶等的考核要求，如奥地利明确将环境友好和节约行驶纳入评判标准项，要求能够合理使用挡位、避免不必要的加减速从而降低油耗，做到节约环保等。法国要求通过考核驾驶人是否能够尽可能快速地使用最高速度挡位驾驶、尽可能使用最高速度挡位来保持恒定的速度、对停车和减速做出预测，避免不必要的制动和换挡、通过松抬油门踏板（无需降挡）来缓慢减速这4方面的行为来判定驾驶人是否具备经济驾驶的能力。

4 对我国机动车驾驶人考试的借鉴

4.1 探索更加场景化的理论考试模式

我国驾驶人理论考试已经经历了从纸质化到电子化、文字化到图片化的转变，但随着新技术的迭代、道路交通场景的日趋复杂，理论考试也应针对性变革。探索利用VR、仿真场景等迅速发展的新技术新方法，将静态文字和图片转为动态交通场景与交通事件，使理论考试场景更加贴合道路交通活动实际、内容更加符合道路运行特点，帮助驾驶人更加直观理解、掌握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规和道路通行规则，从而能够将理论知识在实际道路驾驶过程中综合应用。

4.2 探索更加智慧多元的技能考试模式

技能考试是对驾驶人综合驾驶能力考核的有效手段，当前我国驾驶技能考试分为场地和道路两大类，分别考察驾驶人对车辆的基本操纵能力和综合驾驶能力。但从实际考核情况来看，场地驾驶技能考试往往以结果为导向，缺乏对考生驾驶操作过程的稳定性、连续性、安全性等的考核；道路驾驶技能考试场景也相对固定，考试结果不能全面反映驾驶人在各类道路交通场景下的综合驾驶能力。应当不断完善驾驶技能考试模式，在场地驾驶技能中增加对考生整体车辆操控行为和操控能力的多维度考核，探索自动驾驶等技术手段在道路驾驶技能考试中的应用，通过对考生考试全过程数据的采集，实时分析评判考生驾驶行为，推动道路驾驶技能考试智慧化发展。

4.3 探索更加科学合理的考试评判标准

考试评判标准的设置，体现了驾驶人考试的核心关注点和对驾驶人驾驶能力素质的基本要求。当前我国驾驶人考试评判标准侧重对驾驶人驾驶行为结果的评价，对驾驶人的观察能力、规则意识、风险感知、环保意识等涉及较少。随着我国机动化进程不断加快，道路交通环境日趋复杂，对驾驶人的综合素质要求也不断提升，应当结合道路交通安全形势实际和道路交通安全管理需要，探索更加科学合理的考试评判标准，增加规则意识、风险意识、环保意识等的考核，引导驾驶人全面提升综合驾驶素养。

注释

①分别为Singapore Safety Driving Centre（SSDC），ComfortDelGro Driving Centre（CDC），Bukit Batok Driving Centre（BBD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