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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发展格局的理论与实践

2022-02-05刘帅帅

大连干部学刊 2022年6期
关键词:格局经济发展

刘帅帅

(中共大连市委党校 经济学教研部, 辽宁 大连 116013)

在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上, 构建新发展格局正式成为中国“十四五” 时期暨未来很长一段时期必须遵循的原则性指导思想。 新发展格局, 即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 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经济格局。 推动构建新发展格局是中国在新发展阶段秉持新发展理念的实践路径, 是根据国内现状、 国际环境及各方面条件变化做出的重大战略抉择。 构建新发展格局事关长远, 事关全局, 将会对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产生深远影响, 带来一系列系统性深刻变革。

准确把握历史是更好开创未来的前提。 作为中国在新形势下主动作为的一项长期战略, 新发展格局的构想并非凭空而来, 它深植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的历史进展中, 深植于中国经济社会改革开放发展实践的历史演进中。 因此, 无论是要深刻认识新发展格局的理论内容, 还是要准确落实新发展格局的政策实践, 都要求我们必须从历史出发, 在历史的视角中深入学习领会其思想内涵和生发逻辑。 只有通过历史逻辑搞清楚新发展格局的来龙去脉, 才能真正做到考虑长远和把握全局, 才能真正认识到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时代性和实践性。

一、 关于经济循环的理论史思考

对于经济循环理论,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当代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前者以“循环” 为基本理论框架来展开研究, 以经济社会中资本的动态循环为理论的基本图景; 后者目前仍主要尊崇新古典经济学, 在追求深度数学化的过程中淡化了古典政治经济学隐含的经济循环动态视角后, 以静态的“均衡” 为基本理论框架。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非常强调 “循环”。 马克思在《资本论》 中始终把动态作为资本的本质属性之一——资本是运动的, 在循环的过程中不断增殖。 在马克思看来, 人类社会生活的经济方面的存在形式就是 “循环”, 生产、 分配、 交换、 消费各环节组成了一个资本不断循环其中的整体, 无论是增长还是衰退, 发展还是停滞, 都是在资本循环中呈现的整体状态。 他写道, “资本经过一系列互相联系的、 互为条件的转化, 经过一系列的形态变化, 最后, 在终结阶段, 它回到总过程开始时它原有的形式, 因此, 这个总过程是循环过程。”[1]这种循环过程的载体——资本在循环过程中展现出阶段性和连续性的统一, 它在循环中经历购、 产、 销三个阶段的变化, 相应地表现成三种形态: 货币资本、 生产资本和商品资本, 连续性是指三种形态要“在时间上继起”, 阶段性则体现为不同形态 “空间上并存”。 资本不停地从一个阶段转入下一个阶段,周而复始地变形, 而社会经济生活就是在这个循环往复的过程中得以呈现的。 马克思剖析了单个资本循环与周转的过程, 又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揭示了社会总资本的循环与周转, 即社会再生产过程。

马克思提出的资本循环和周转理论为后人理解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形态提供了一个基础性的动态理论模型。 如果说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抓住了资本增殖的根源, 那么资本循环周转论则直观揭示了资本增殖的动态过程, 并且展现出了资本与生俱来的扩张性及由此进一步产生的经济社会问题。 虽然马克思在《资本论》 中构建的是资本主义社会经济的一般理论, 并没有进一步探讨国别条件下的经济循环, 更没有区分国内与国际循环, 但新发展格局的思想基础毫无疑问脱胎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 一脉相承于《资本论》 中的经济循环理论。 而且从马克思本人最初的写作计划①中可以看到,《资本论》 的内容只是他宏大经济思想的基础部分,如果给他时间继续研究和撰写, 他的理论最终一定会涵盖国别条件下的国际经济问题, 经济循环一定会更具体地分为国内循环与国际循环。

伴随着资本增殖积累的经济循环一定是范围由小到大, 程度由浅入深的, 它在发展中一定存在一个由国内经济体走向国际社会的社会历史过程。 当资本循环在一国范围内发展到一定程度, 不同利益阶层的冲突激化达到极限时, 资本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必然会寻求向国外扩张, 这种需求的不断涌现必然最终促使资本循环在国际范围开展, 形成国际经济循环。 当国际经济循环在全球范围内闭环完成时, 就意味着进入了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帝国主义阶段, 这时的国际资本循环是由垄断资本主导的。 在帝国主义阶段, 资本循环虽然已经从国内发展到国际, 但资本本质并未发生改变, 它对人类社会的影响仍然属于资本主义的发展逻辑, 只不过范围更广、 程度更深了: 国际资本循环主导了国家间利益冲突, 原来很大程度上受到国别限制的资本主义的矛盾、 剥削和两极分化发展趋势都国际化、 全球化了。

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是从分工出发来认识经济问题的, 亚当·斯密在 《国富论》 中阐述了分工理论, 并在分工的基础上确立了从国内延伸到国际的自由放任市场经济理念。 从宏观意义来说, 斯密的经济学一定程度上表达出了经济循环的理念, 其核心诉求就是以自由放任原则促进要素、 服务和商品在国内乃至国际市场上的循环流动, 实现资源配置效率最大化。 大卫·李嘉图在国际经贸方面比斯密更进一步, 把绝对优势论发展为比较优势论: 无论经济发展水平如何, 任何国家都能在参与国际分工和融入国际循环的过程中实现经济增长。 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认为, 自由放任足以保证经济循环的优化发展, 任何国家、 企业和个人都可以在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中收获分工红利, 这显然是一种过度理想化的理论思想, 并不符合人类经济社会, 尤其是有国别经济社会的现实需要。 之后的李斯特及德国历史学派就在对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进行系统批判的基础上提出了国家干预和保护主义理论, 并且在多国的经济实践中取得了立竿见影的积极效果。

新古典经济学继承了古典政治经济学关于自由放任市场的理想化信念, 但对其隐含的经济循环观念不感冒。 新古典搭建出的经济学最基础理论框架从一开始就没有给 “循环” 留有位置, 在数学方法的帮助下, 如一幅静止画面般的 “均衡” 极具美感, 供需力量在均衡点相互契合, 效用、 效率、 福利……统统获得最优解。 当代主流西方经济学最基础内容仍然是新古典理论框架, 而且已经在数学化的道路上跑得更远, 在各种精巧的数学模型中几乎找不到关于“循环” 的蛛丝马迹。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 伴随着经济全球化以及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加速发展, 受到李斯特及德国历史学派经济思想深刻影响的发展经济学逐渐兴起。 在全球化过程中, 资本国际循环的速度、 流量都迅速增长, 各国家地区相互之间的经济依赖性不断加强。 关注经济循环视角的发展经济学把目光对准发展中国家国内国际循环的各种问题, 如内生经济增长理论, 分析了技术对循环中价值密度和流量质量的内生性作用, 强调技术对提高循环水平有重大意义。 发展经济学的研究成果表明, 发展中国家融入国际循环是提升本国经济实力的必由之路, 只有融入国际循环才有可能解决自身资本不足和技术缺乏的问题, 但是, 这条路上也潜伏着巨大的风险, 稍有不慎就会使国民经济掉进“陷阱”。 根据 “中心-外围” 理论, 世界经济是分层级的, 中心地带盘踞着发达国家, 外围站着发展中国家, 中心和外围不平等, 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在全球化进程中有着各种优势, 发展中国家融入国际循环极可能形成被吸血的局面, 短暂有限发展后失去了长期持续发展的能力和机会。

总的来说,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中国当前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 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 的新发展格局的理论基础, 有重大的理论指导意义。 分析新发展格局必须以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为主导, 避免由古典政治经济学自由放任原则引申而来的当代西方主流经济学对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消极影响。 与此同时, 在一些西方非主流经济学基础上建立的发展经济学, 其某些理论和政策取向也具有重大借鉴意义。

二、 关于经济循环的实践史思考

中国改革开放40 多年, 就是中国经济循环发展的40 多年。 40 多年间, 中国的经济循环格局在不断地调整演进, 到目前为止, 已经完整经历了一个大发展阶段: “国际循环带动国内循环” 和一个过渡阶段: “国际循环为主转向国内循环为主”。现在正式确立构建新发展格局, 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 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 标志着中国的经济循环发展到了一个新阶段。

(一) 国际循环带动国内循环

改革开放后, 中国经济循环进展第一阶段的特征是国际循环为主, 国际循环带动国内循环, 时间段为1978 年至2008 年。 这30 年间, 中国不断融入国际经贸, 参与国际循环的程度不断增强, 在国际循环的带动下, 国内循环也显著发展。

回过头来看, 这段时间的政策走向非常清晰。先设立经济特区和沿海开放城市, 1980 年设立深圳、 珠海、 汕头和厦门4 个经济特区, 1984 年进一步把政策扩展到14 个沿海开放城市; 然后以特区和开放城市为支点大力引进外资, 开办 “三资企业”; 在吸引外资的基础上打造产业 “两头在外”、贸易大进大出的国际循环融入模式, 重点发展以“三来一补” 为主要特点的劳动密集型产业; 通过劳动密集型产业带动国内就业, 增加国民收入, 进而拉动国内的城镇化进程和市场经济体系建设, 带动国内循环。

20 世纪90 年代, 全球化进程中发达国家的资本和工业产能加速流向发展中国家, 中国以国际循环为主带动国内循环的格局完全形成, 特别是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后, 中国经济充分释放出自身活力,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深度融入了国际经贸。 深度融入国际循环使中国有效解决了缺资金、 缺技术的难题, 使中国能有效利用国内国际市场和资源实现更好更快发展。 以国际循环带动国内循环的发展实践让中国经济与全球产业链、 价值链、 金融市场以及规则体系全面对接, 取得了巨大成功。

然而, 成功的同时, 经济过度依赖出口和外资的弊端也渐渐显现。 改革开放以来, 中国经济增长的对外依存度不断增加, 2006 年到达67%, 对大国经济体来说, 在经济史上这是非常罕见的。 对外依存度不断提高的同时, 中国国内发展不平衡不充分, 产业升级困难、 生态环境恶化、 区域不平衡加剧等问题日益突出。

(二) 国际循环为主转向国内循环为主

2008 年爆发的国际金融危机在使西方经济遭到重创之余, 也让中国经济面临困境, 因为当时中国经济还严重依赖国际循环, 而且这种依赖的弊端愈发明显。 首先, 世界经济停滞, 外贸扩张空间急剧缩小; 其次, 中国经济 “刘易斯拐点” 到来, 人口红利殆尽, 劳动密集型产业逐渐失去国际竞争优势。在这种情况下, 外部压力倒逼内部加速改革。 “十一五” 时期提出: 立足扩大国内需求, 把扩大国内需求特别是消费需求作为基本立足点, 这标志着中国经济开始从国际循环为主向国内循环为主过渡。

2015 年中央明确提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这对加快构建国内循环发挥了决定性作用。 到2018 年,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已取得重大进展的基础上, 12月13 日中央政治局会议进一步部署 “促进形成强大国内市场”, 一周后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又进一步明确提出 “畅通国民经济循环”, 要 “加快建设统一开放、 竞争有序的现代市场体系, 提高金融体系服务实体经济能力, 形成国内市场和生产主体、经济增长和就业扩大、 金融和实体经济良性循环”。

在中央政策的有效引领下, 国内循环在几年时间内就得到了长足发展, 截至2019 年, 中国外贸依存度下降到31.9%, 消费对增长贡献率从2008 年的34%提高到57.8%。 对此, 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 “自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 我国经济已经在向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转变, 经常项目顺差同国内生产总值的比率由2007 年的9.9%降至现在的不到1%, 国内需求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有7 个年份超过100%。”[2]

(三) 新发展格局: 国内为主、 双循环相互促进

2020 年5 月, 中央第一次完整明确勾勒出中国经济的新发展格局: 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 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 标志着中国经济循环格局发展到了一个新阶段。 新发展格局的提出是中国前进道路上又一次意义重大的战略抉择, 其中既蕴含对世界经济历史上大国发展的规律性认识, 又体现出对马克思主义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深入领悟, 是中国改革开放历史逻辑和实践逻辑在新发展阶段的体现。

当前明确擘画构建新发展格局很大程度上是水到渠成的历史必然, 既有必要性, 又有紧迫性和可行性。 首先, 新冠疫情席卷全球造成了国际局势的风云变幻, 大大加速了中国转变经济循环格局的现实进程。 2016 年以来, 尤其是中美贸易战开打后,国际经贸关系持续紧张, 地缘政治风险急剧上升,而2020 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的突然出现并迅速蔓延全球, 使本就已深陷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的世界经济受到极大冲击, 几乎陷入停滞状态。 国际经济循环不畅明显影响了中国的出口加工和外贸行业, 而这些消极影响又进一步引起了我们对制造业产业链安全性与稳定性的重视, 进一步促使我们意识到加快构建国内大循环、 以国内为主的紧迫性, 使中国本已启动的向以国内循环为主转变的实践进程自觉加速。 其次, 现实证明, 中国已完全具备构建国内大循环为主的经济社会基础。 40 多年的改革开放取得了巨大成就, 长期高速增长积累下了比较雄厚的物质基础, 中国经济的韧性和回旋空间在此基础上已长足提升, 在经济发展面对如此严重外部冲击的背景下, 中国经济仍然有能力保持稳健发展态势。

从内需角度来看。 近20 年, 中国的国内消费市场迅猛扩张了30 倍, 与美国消费市场的差距不断缩小。 中国2001 年的零售销售总额只有0.5 万亿美元, 这个数字2019 年大幅提升到了6 万亿, 比美国的零售销售总额只少0.2 万亿美元, 很有可能在短期内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的消费市场, 并且还会继续保持快速增长的趋势。 这说明中国人民的生活水平和追求美好生活的满足程度在显著且持续提升, 中国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 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有坚实的内需支撑。

从供给角度来看。 中国如今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 “世界工厂”, 超过美日之和的制造业生产体量可以充分发挥规模效应, 门类齐全的工业体系提供了能力全面的生产网络, 中国国内已形成了极具韧性与稳定性的产业供应链。 正是因为这种韧性与稳定性, 中国在率先暴发疫情的不利情形下, 制造业仍然保持世界罕见的良好发展势头。

过去以国际循环为主带动国内循环的模式主要是受限于缺资金、 缺技术, 以及供给能力和需求水平低下的现实, 而现在国内消费市场和制造业的巨大规模以及良好发展势头, 体现出中国经济已由量变产生质变, 到了必须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阶段。 中国经济的进一步升级, 内需必须为主, 内需的满足必须而且能够以国内供给为主。

三、 关于新发展格局的实践思考

在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实践中要牢记一个核心原则: 供给侧和需求侧同步发力, 以发展强化国内循环为根本出发点, 兼顾参与国际循环方式的升级。中国经济的结构和国内国际循环格局正在发生一系列重大历史性转变, 必须有针对性地重点推进内需、供给、 市场、 开放这四大关键领域的实践工作。

(一) 统筹安排, 扩大内需

第一, 提高国内消费。 中国是世界第一人口大国, 14 亿人口体量的超大消费规模是构建国内大循环的底气所在, 中国的国民消费仍有巨大潜力可挖。 释放国民消费潜力的发力点不外乎两个: 能力和意愿。 具体来说, 要增强国民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必须做好以下三点。 一是提高国民收入水平, 这是增强消费能力和意愿的基础, 必须坚决落实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扩大中等收入群体、 增加低收入者收入、 调节过高收入、 取缔非法收入” 的要求, 这不仅关乎公平, 也极大影响效率。 近些年, 中国政府着力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尤其是注重完善税收调节机制, 已取得一定成效, 中国城乡居民收入与GDP 基本保持同步增长。 二是稳住房地产市场价格, 坚决贯彻 “房住不炒” 的基本原则。 高房价对消费会产生非常强的挤出效应, 房子回归居住属性对释放国民消费潜力有重大意义。 三是进一步完善社会保障制度, 解决国民消费的后顾之忧问题。 当城乡居民都拥有稳定的社会预期, 对未来生活将面临的各种风险有信心化解的时候, 就会敢于消费, 提升国内整体消费水平。

第二, 扩大有效投资。 无论在理论还是实践中, 投资在一国经济发展中的地位都极其重要, 尤其在发展中国家, 投资不仅要在总量上推动经济增长, 更肩负着促进结构优化的重大任务。 因此, 强调投资, 既要增量, 也要提质。 扩大有效投资是中国强化国内大循环的重要驱动, 是供给和需求两侧同步发力的连接点。 具体来说, 就是要持续加强公共投资和民间投资, 实现方向精准和效率提升。 公共投资要重点围绕调结构和惠民生, 把新基建、 重大工程和新型城镇化作为重点领域, 加大5G 应用、大数据中心、 工业互联网、 人工智能、 新能源等建设投入, 加快推进老旧社区改造和新农村建设工作。 民间投资则要重点倾向于激活积极性, 盘活民间存量资本, 这就需要想方设法去创新投资机制,切实优化营商环境。

第三, 推进城乡协调发展。 虽然目前中国城乡差距正在缩小, 但很多问题仍然存在, 如要素流动不畅、 人口流动受限、 公共服务差距明显等。 城乡协调发展对于中国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意义非常重要, 是未来扩大内需、 强化国内大循环的关键着力点。 目前, 中国城镇常住人口中有2.3 亿仍是农村户口, 其人均消费支出比城市人口低32%, 这些“准市民” 还有很大的消费潜力等待着进一步释放。此外, 农村公共服务和公共基础设施建设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城乡公共服务和基础设施联动发展也还有巨大的投资空间。

(二) 夯实基础, 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第一, 保障物资供应安全。 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 物资供应安全是重中之重, 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和战略意义。 构建新发展格局, 首要的前提就是确保基础性、 战略性物资稳定且可持续的供给, 尤其是粮食和能源。 确保粮食安全, 关键在于粮食的生产和储备能力不断提高。 一是必须守住耕地总量红线, 发展现代化农业, 全力保证粮食产量; 二是要进一步完善国家储备粮体系, 促进粮食储备提质增效。 确保能源安全, 要做到四点: 一是不断提高新能源技术研发水平; 二是持续提升新能源产业化程度; 三是建立并加固重要能源贸易渠道; 四是保证能源自给的合理能力。

第二, 打造稳健的制造业产业链供应链。 制造业产业链供应链是国内大循环的骨骼筋脉, 其稳健程度直接关系到新格局构建的成功与否, 稳定且有国际竞争力的产业链供应链才能真正承载以国内大循环为主并带动国际循环的新格局。 因此, 稳定性和竞争力必须兼顾, 国内产业链供应链既要以我为主、 保证安全, 又不能与国际脱钩, 要在国际竞争中占有一席之地。 中国制造业要想以国内循环为主打通内外循环, 必须在现有基础上做到补 “短板”、连 “断板”、 强 “长板”, 而做到这些的关键就是“创新”。 必须改变原有的科研模式, 从以模仿为主转向以原创为主, 发挥举国体制的优势, 大力加强基础科学技术和关键核心技术的自主创新研发。

第三, 推动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 中国的供给结构、 产业层次尚处于中低端发展阶段, 中低端供给过剩, 中高端供给不足, 供给缺乏适应性和灵活性, 亟待优化和提升。 构建新发展格局, 必须提高国内国际循环的供给能力, 提升双循环的效能和层次, 形成高效灵活的现代化产业体系, 为构建现代化经济体系, 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强大动能。目前, 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关键是数字经济, 数字经济对供需两侧同步升级具有全面赋能作用, 一定要紧抓数字经济迅猛发展的时代机遇, 大力落实发展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 大力推动治理能力的数字化升级。

(三) 提升活力, 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机制

第一, 进一步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基础性制度体系。 2020 年5 月18 日, 中央出台 《关于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 明确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基础性制度体系, 包括市场准入、 产权、 公平竞争等制度。 构建国内大循环为主的新格局是深化改革的必然选择, 绝不是用一系列短期行政或市场手段刺激经济, 构建新格局的实践一定是一番制度优化的历程, 是一场建立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体系的实践, 必须从制度上着手去突破妨碍市场发挥良性作用的枷锁, 打通循环的堵点、 难点。 如在市场准入方面, 以负面清单制度为依托建立完善各级各领域市场准入制度体系; 在产权制度方面, 要进一步建立完善农村承包地 “三权分置” 制度、 国有资产产权管理制度、 知识产权保护制度等, 在新发展阶段搭建起适配新发展格局的产权制度体系; 在公平竞争方面, 应从推进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全面落地工作入手, 建立完善更有效促进公平竞争的制度体系。

第二, 进一步增强企业活力。 进一步增强企业活力——包括国有、 民营和外资企业的活力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内容。 企业是经济循环的微观主体, 企业有活力是经济循环健康发展的基础。 企业活力下降, 不只影响本身效益, 消极影响还可能传导扩散到宏观层面, 降低就业、 税收, 进而造成局部或整体经济循环不畅, 经济发展放缓、 停滞, 甚至倒退。 深化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 加速从管企业转向管资本, 强化国有企业活力和竞争力。 对待民营企业要坚决贯彻“两个毫不动摇”, 放宽市场准入, 想方设法使市场竞争环境更公平。 实施好外商投资法, 稳定外资企业预期, 创造更优质的国际化营商环境, 激发和引导外资的积极性和创造性。

第三, 进一步完善要素市场化体制机制。 要提高要素配置效率, 激发市场活力和创造力, 必须进一步实现和完善要素市场化配置, 实现和加强要素自主高效流动, 要素市场化体制机制的进一步完善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内在组成部分。 当前, 不可否认的是, 在要素市场化问题上还存在不少短板, 影响了中国经济的市场活力。 在促进要素流动的过程中, 要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决定性作用, 加快形成资本、 技术、 劳动力、 土地、 数据等要素的市场价格机制。 此外, 还要更好发挥政府作用, 根据各种要素的属性差异, 加强与完善政府对要素市场的服务和监管。

(四) 提档增效, 实现高水平对外开放

构建新发展格局, 以国内大循环为主, 并不意味着降低对外开放在国策中的地位, 国内大循环不是要取代国际循环, 而是要引领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 所以说, 中国经济没有改变对外开放的决心, 不会放弃对外开放的国策。 然而, 决心不变打法变, 新格局下的开放也要进入新阶段, 体现出不同于过去的政策倾向, 实现更高水平的对外开放。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 “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绝不是关起门来封闭运行, 而是通过发挥内需潜力, 使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更好联通, 更好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 两种资源, 实现更加强劲可持续的发展。”[3]

第一, 在国际市场中推动 “中国制造” 向 “中国智造” 转变。 不能再延续 “两头在外、 大进大出” 的开放模式, 要依托国内大循环提升国际竞争力和产业能级, 进一步融入全球价值链并不断向上攀升。

第二, 推动内、 外需间的关系从替代走向互补。 在对外开放水平比较低的时期, 内、 外需求之间的关系主要是相互替代, 提高对外开放水平, 意味着二者要打破非此即彼, 走向互相成就。 企业应善于利用国内市场的超大规模优势, 提高自身的国际竞争力, 而不是为了一个牺牲另一个。 特别是后疫情时代, 以国内市场优势保住并拓展国际市场成为企业共识。

第三, 在全球经贸格局重塑的过程中发挥更大的积极作用。 在实行对外开放的前期, 在全球经贸格局中, 中国往往是被动接受由西方发达国家主导的国际经贸规则, 而在新的时代背景下, 中国必然要更多地参与国际规则的制定, 承担更大的责任,发挥更大的积极作用。

注释:

①马克思在19 世纪50 年代后期计划写作包括6 个分册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每册一个主题:资本、土地所有制、雇佣劳动、国家、对外贸易、世界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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