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金融助推数字经济发展的新思路
2022-02-04陈华沈悦
陈 华 沈 悦
(1.上海对外经贸大学 国际经贸学院,上海 201620;2.西安交通大学 经济与金融学院,西安 710061)
提要: 2021年年末,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绿色金融”和“数字经济”成为未来发展的两大主要方向,2030年实现碳达峰,2060年实现碳中和。随着世界政治与经济发生新的变革,加之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导致全球经济回落,而数字经济则成为改变世界各国经济形势、推动经济复苏、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机遇。基于此,在梳理国内外学者关于绿色金融与数字经济研究进展的基础上,分析了目前我国绿色金融与数字经济发展、关系和融合现状,最后提出加强政府宏观层面政策扶持,提升金融行业产品创新,加强和完善监管部门的监管,培养“数字+金融”复合型人才等我国当前绿色金融推动数字经济发展的新思路。
引 言
2021年,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未来发展的两个新方向是“绿色金融”和“数字经济”。力争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因其关乎中华民族永续发展与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党中央深思熟虑后作出的重大国家战略决策。为此,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已将“扎实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各项工作”列入重点工作;中国人民银行也将绿色金融确定为“十四五”乃至更长时期最重要的工作之一。改革开放40年来,我国经济发展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但经济发展的外部问题即环境污染问题日趋严峻。2019年,生态环境部发布的《中国经济生态生产总值核算发展报告2018》数据显示,2015年我国污染损失成本高达2万亿元,由此证明,制约我国经济社会健康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非环境污染莫属。为积极应对环境污染,一方面,企业需要不断提升环保技术水平,改进生产工艺,降低能源消耗和污染排放;另一方面,企业或者社会组织需要投资和运营大量绿色经济项目。环保技术革新与环保项目投资运营均离不开大量资金支持,因此,金融市场的重要性突显,“绿色金融”应运而生。
2020年至今,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世界政治与经济形势正发生质的变革,而数字经济的发展正成为世界各国促进经济复苏、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机遇。2021年,党中央已在我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十四五”规划纲要中,将数字经济发展列入其中,作为2035年的远景目标之一。并要求在新时代、新形势、新经济的背景下,积极推动数字经济稳步发展,推动经济发展新引擎,加快实现产业向绿色化、融合化、高端化、智能化的方向发展,进一步加速我国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不断实现我国人民群众的理想生活。
当前,我国经济发展已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其经济制度优势凸显,政府治理效能得到进一步提升,社会整体大局稳定,经济从发展周期来看长期向好,物质极大丰富,人力优势积聚,市场发展空间范围广阔,整体而言,其经济发展已具有其优势和条件。在新冠肺炎疫情后时期,世界经济发展基于新的发展理念、新的发展格局下,社会发展走向的必然选择即为“绿色化”和“数字化”。绿色化发展意味着经济社会发展与自然环境和谐共存的可持续发展经济模式,而数字化发展则代表着把握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新机遇的战略选择。构建现代化经济体系,发展绿色经济是其必然要求,但是,数字经济则不同,它是在技术创新和商业模式创新不断迭代中产生的,其发展是以经济利益为核心目标,并不会优先考虑资源消耗与环保问题。因此,在新发展常态下,要想将生态资源转化为生态经济、将数字文明与绿色发展之路有机结合,需综合考量多元化力量,应以绿色金融推动数字经济发展为先。本文基于国内外学者关于绿色金融与数字经济的研究,分析我国两者的发展、关系和融合现状,并提出我国当前绿色金融推动数字经济发展的新思路。
一、研究动态
(一)关于绿色金融的研究
二战后,发达国家迎来了经济增长黄金期,但经济增长伴随着环境污染、资源使用效率低等问题,因此,20世纪60~70年代,欧美公众针对无节制使用资源、大规模污染环境等生产建设行为,自发组织了一系列的抗议活动。抗议活动促使绿色环保理念成为公众的新价值取向,进而影响了公众的消费选择。当环保纳入公众消费需求,环保产品的供给受到刺激,企业在生产经营中,开始侧重绿色产品的生产;金融部门在信贷与投资活动的过程中,亦将环境问题纳入风险评估体系。这一阶段,绿色低碳概念逐步形成,金融部门形成“责任投资”理念,与绿色金融理念贴近。
20世纪90年代,学者提出绿色金融是金融行业与绿色产业结合在一起,将环境效益纳入金融创新的产物。近年来,国际组织和政府部门对绿色金融有了较明确的界定,其中在G20峰会,绿色金融研究小组指出,所谓绿色金融即为能产生环境正效益以此来支持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同时把社会资本引入绿色发展领域。亚洲开发银行将绿色金融定义为旨在促进资金流向可以实现环境改善、减缓气候变化、并提高自然资本保护和资源利用效率的经济活动。中国政府指出绿色金融即投资于绿色交通、绿色建筑、节能、环保、清洁能源等领域的金融服务。绿色金融的内涵和外延随着绿色低碳领域的技术变革、体系创新完善而不断变化。绿色金融依然遵循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本质,在应对气候变化、支持节能减排、提升自然资本保护,倡导资源高效利用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我国对绿色金融服务的试点实践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傅京燕等以绿色金融改革试验区为例对我国的绿色金融发展路径进行了回顾梳理,总结得出我国的绿色金融发展路径是由“自下而上”的改革创新以及“自上而下”的落地实践相结合协同发展,并形成了相适应的监管政策与配套扶持政策[1]。监管政策主要包括业务考核与风险监督政策;配套扶持政策主要是支持绿色产业的货币政策,财政拨款、规划建设绿色产业园,促进产业集聚。我国各地方政府在绿色金融与绿色产业相结合方面都制订了因地制宜的政策。例如,浙江、江西已建立了政策标准,涉及绿色发展的重要环节;贵州、甘肃等地成立了行业自律组织;浙江、甘肃等地正探索建立排污权、水权、用能权等环保交易市场;粤港澳大湾区则是依托区位优势,在绿色金融服务方面不断加强该地区与“一带一路”沿线地区的战略合作,创新推出绿色金融产品(如绿色债券等)的发行与交易。
邱兆祥和刘永元强调了“绿色金融”的认定问题,深度剖析了问题与现状,提出要以绿色金融助推生态文明建设[2]。喻平和张敬佩研究了我国不同地区绿色金融水平与高质量发展水平,发现我国各地区的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与绿色金融发展的协同效应不尽相同,经济发展薄弱地区,绿色金融发展得很快,但高质量发展水平并没有与之相应的提高;在经济发达地区,高质量发展水平与绿色金融发展水平则是快速提升,得出的结论就是开展绿色金融在不同地区的效果具有差异性,而发展绿色金融必须以促进高质量发展为目标,不可将绿色金融作为独立的发展目标[3]。董晓红和年维对各省绿色金融发展进行了网络关联性分析,结果表明,虽然各区域发展水准不同,但省域间通过直接连接与间接连接形成绿色金融对经济支持的综合网络,且该集聚结果与以经济发展水平为依据的集聚结果高度重合。因此,各网络可以建立内部统一的绿色金融平台,协调绿色金融活动,促进共同发展[4]。尹子擘等指出绿色金融对生产率的影响存在滞后性与周期性,为了平滑周期性,缓解收益滞后性,需要研发更加多样的绿色金融工具(如绿色债券、绿色基金、绿色保险等),增强公众对绿色投资的积极性[5]。丁攀等基于对全国各省的绿色金融政策以及当地的绿色企业发展状况调研发现,绿色金融政策将更多的资金从非绿色企业引导到绿色企业,赋予绿色产业从劳动密集型向资本密集型转型的契机,实现产业结构高端化转型[6]。马骏等在考察绿色金融对农业的支持效果过程中,对地方政策中“绿色消费”概念界定不清、部分农产品未被纳入绿色金融,对其支持范畴提出了质疑[7]。周琛影在绿色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研究中指出,过快的转型可能会给支持国民经济的传统行业带来极高的转型成本,打击其进行转型升级的积极性,因此需要政府的有序引导[8]。张小可和葛晶具体到微观企业的角度,研究了不同企业的资本流动、人员流动与产能和自主创新能力变化,发现绿色金融不仅将资源引导到绿色行业,即使在重污染行业内,绿色金融也提高了污染企业间的资源配置效率[9]。张明喜指出,发展绿色金融不能忽视对消费者、投资者的引导,绿色金融的概念起源于人们重视绿色环保价值观,因此需要对消费者和投资者加以引导,将“绿色”逐步加入其效用函数中,进而激励生产者,促使生产者改变生产偏好[10]。
(二)关于数字经济的研究
1.数字经济的提出
20世纪40年代,随着电子计算机与信息网络的快速发展,第三次工业革命爆发。自此,以现代信息通信技术为依托、以互联网为载体,实现资源生产、调配、交换和消费的经济形态产生,即数字经济。20世纪90年代,数字经济概念正式提出,信息技术革新开启了数字革命,数字经济时代来临。
迄今为止,国内外学者关于数字经济的界定研究尚未统一。Brynjolfsson和Kahin认为数字经济是信息的数字化和相应信息技术配套的基础设施[11]。Hans-Dieter Zimmerman则认为数字经济为传统创造经济价值的方式带来了变革,依托信息通信技术,以全新的经济活动方式体现出来,因此数字经济发展不仅为技术革新带来机遇,而且为商业模式和经济结构创新匹配带来新的挑战[12]。李俊江、何枭吟将数字经济崛起看作是一场以数字技术为动力的经济革命,数字技术在不断创新的过程中,逐步改变了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推动了传统产业结构的数字化转型,并逐步形成了新的产业领域,所以数字经济在经济发展中地位不断提高,已成为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13]。邬贺铨认为,数字经济是实体经济数字化的产物,即将数字技术应用在农业、工业、服务业等领域之后所形成的[14]。左越等认为数据是数字经济的主要生产要素,数字技术则是提升经济生产效率的一种手段,数字经济即在上述过程中所涉及的所有经济活动[15]。我国学术界定义数字经济是一种新经济形态,以数字化知识和信息为主要生产要素,以现代信息网络为主要载体,最后,通过数字技术,将其与实体经济有机地结合起来,促进了经济结构优化升级,形成新的治理模式。
2.数字经济的特征
首先是平台化。平台为生产要素和数字技术提供了联结点,在现代化信息产业中,主要是云端、互联网以及终端构成的全新基础设施。在数字经济的发展过程中,平台为各类小微企业提供了信息化的基础设施,为其发展提供了平台保障,最大程度挖掘了小微企业的潜力。有信息化的平台做支撑,使得信息获取成本下降,促成了大型企业和小微企业协同高效发展的模式。其次是数据化。根据数字经济的界定,明确数据是数字经济发展的“能源基础”,并作为主要生产要素而存在。在信息化时代的浪潮中,各种企业、公司所涉及的业务信息都高度数据化,形成了一种新的查询和存储方式。这种数字化的趋势,从小企业关联到大公司,从公民个人到政府机关,逐步形成数据链,甚至在全球范围内均可以快速获取信息。在平台的支撑下,加速推动了数据的流动和共享。再次是普惠化。科技方面,个人和企业获取信息的方式更加智能精确高效,且成本较低。金融方面,通过信息化平台,每个人都可以享受到与其自身情况相匹配的金融服务,并且这种平台具有较高的时效性,可以最快速地了解到最新的信息。经济贸易方面,通过数字化平台,各种贸易活动都能够高效进行,任何地区的商品都能够实现流通,同时,这种平台化贸易更加透明,使得监管更加及时有效,能够更好实现秩序的稳定。最后是高融合性。数字技术在经济社会领域的应用非常广泛,可通过物联网、人工智能、传感测控等创新技术,实现与传统工业、服务业的高度融合,促进产业数字化转型升级,构建智能化、绿色化生产经营模式与管理体系。数字技术还可应用于政府公共服务领域,构建新型平台治理体系,提高政府治理能力,为政府提升公共服务能力提供重要支撑。数字经济依托其基本特征,在推动资源高效整合、促进产业转型升级、增强实体经济发展动能与核心竞争力等多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二、绿色金融与数字经济发展历程
(一)我国绿色金融的发展历程
中国绿色金融的发展历程是由政府强制力作为推手的政策制度变迁史。绿色金融体系框架逐步建立,绿色金融从绿色信贷、绿色债券到绿色产业基金的逐步增长,再到当前绿色金融产品服务的不断创新和全国碳排放交易市场的推进,中国绿色金融前进的脚步从未停止。
1973年,全国第一次环境保护会议上提出将环保纳入国民经济计划。20世纪90年代,中国人民银行发布《关于贯彻信贷政策与加强环境保护工作有关问题的通知》,促成了绿色信贷的诞生。2000年以来,中国经济实现高速增长,但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生态文明建设成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必然选择。2005年国务院发布《关于落实科学发展观加强环境保护的决定》,提出六项基本原则以保障落实环保工作。2009年出台了《关于全面落实绿色信贷政策进一步完善信息共享工作的通知》,要求加强金融与环保的融合度,建立二者信息共享机制。国家发改委于2011年发布《关于开展碳排放交易试点工作的通知》,开启了碳排放交易的试点。原银监会于2011年印发《绿色信贷指引》,明确了我国绿色信贷的授信标准、流程体系和信息披露机制。
总而言之,我国在绿色金融顶层设计、政策建立、市场建设、区域试点等方面作出了一系列积极的尝试,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发展模式,发展空间广阔,处于国际领先地位。
首先,绿色金融发展格局基本确立。中国人民银行联合相关部门提出绿色金融体系“三大功能”和“五大支柱”,完善了绿色金融顶层设计。2021年,又推出实施绿色金融的四项关键点,一是推动碳减排支持工具落地生效;二是支持金融机构降低融资成本,为节能减排的重点地区提供优惠融资利率;三是推出碳排放绿色金融评价和信息披露;四是更加注重气候风险的管理,开展气候风险压力测试。
其次,绿色金融产品市场初具规模。截至2021年9月,我国绿色信贷余额已达14.08万亿元。2020年已居世界首位,绿色债券发行规模占全球总规模的13%,境内绿色债券共计发行217只;2016—2020年境内累计发行绿色债券1.3万亿元,继续位居全球第二大绿色债券发行市场。我国绿色产业基金同样发展迅猛,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备案数量已超过700只,总规模已达数千亿元。
再次,绿色金融发展前景广阔。绿色产业多为新兴产业,主要涉及节能环保、清洁生产、清洁能源、绿色基建、环保服务等领域。新兴产业往往蕴藏着巨大的投融资空间。例如低碳转型领域,预计未来40年的投资市场空间高达140万亿元。若仅靠政府资本投入,产业发展活力或将受限,绿色产业投资需要更多的社会资本与金融机构的力量,因此,绿色金融将给绿色产业带来新的发展空间和业务突破。
(二)我国数字经济的发展
从全球范围内来看,数字经济正在高速扩张,据统计数据显示,47个国家的数字经济总量已占GDP的41.5%,接近产业增加值的二分之一。全球各国纷纷加入数字化革命,欧美发达国家相继出台多项促进数字经济发展的政策与战略。从数字经济基础用户规模看,全球互联网用户规模持续扩大,2017年互联网普及率达48%,其中发达国家为81%。从数字产业化水平看,2020年发达国家产业数字化占数字经济比重达到86.4%,发展中国家为78.3%;服务业数字化转型总体优于工业与农业。从数字经济规模看,2020年发达国家数字经济规模达到24.4万亿美元,发展中国家为8.2万亿美元。
1.数字经济已成为我国寻求经济增长突破的重要着力点
其主要表现在:一是数字产业化增加值达7.1万亿元,同比增速11%,占比持续增长的主要是软件与互联网行业。二是产业数字化增加值为28.8万亿元,所有产业中服务业数字经济渗透率最高,达到37.8%。三是数字化治理方面,我国正加紧数字化政府建设,旨在完成政府治理转向高效、主动、精准的治理生态,促使政府治理能力现代化工作稳步推进。四是从价值化层面来看,数据要素在传统生产要素变革与优化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价值化的数据在从传统产业走向数字化、智能化的过程中,数据起到了的重要动力,并深度影响传统生产经营领域的发展。但是,数字经济核心技术掌握程度的不足,严重影响了我国数字经济的发展。目前,我国在关键技术领域受制于人,对外部技术的依赖度较高,尤其是传感器、芯片、控制器等基础重点领域,核心技术成果突破难度较大,自主创新能力有待提升,数字技术深度应用并创造社会经济价值的路径仍需探索。
2.数字经济有利于优化资源配置、推动产业转型升级、拉动经济增长
在互联网时代,数字经济是服务业实现资源重组、业务增长的重要路径之一,大数据可为产业提供更多信号,还能助力消费者打破专业门槛,进入更多领域。互联网企业几乎通过聚合碎片资源创造高额价值,而其获取成本几乎为零,实现资源利用效率最大化,凸显共享经济发展的优势所在[16];何大安、任晓研究了在互联网、云计算和人工智能等深度融合的当今社会,资源配置机制的变化过程与趋势[17];张昕蔚分析了数字经济条件下创新资源配置方式和创新组织方式的变革过程,并从创新生态系统演化的视角对政府主导型和异质性平台企业主导型的创新生态系统运行模式进行了分析和总结[18];丛屹、俞伯阳认为数字经济重新定义了我国劳动力资源配置的形式,从统计数据来看,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变革互为推动,二者所构建的就业生态提高了劳动力资源配置效率,通过对全国省级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得出数字经济的发展总体上对中国劳动力资源配置效率存在正向促进效应,但促进效应在不同地区表现出显著差异。数字经济发展对于劳动力资源配置效率的影响较显著的是东部地区和北部地区[19]。何大安、许一帆认为数字经济运行模式改变了人类经济选择行为和资源配置方式,最终会反映到产业组织和产业结构变化两个方面,或者说终究会归结到产品和服务的供求决定及其结构上来[20]。何大安通过理论分析,认为以我国现阶段的国情来看,目前我国双循环战略实际上是一种强调经济内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战略决策,大力发展数字经济进而提升产业及企业投资经营的新科技水准,是解决经济现有问题的正确路径[21]。
严若森、钱向阳认为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正深层次地对运营商的竞争环境产生影响,并通过对运营商的业务解析,提出中国运营商需要融入新数字经济生态,创新开拓业务增长模式,依托数字化转型与平台优化升级,在新的市场竞争形势下实现健康可持续发展[22];张于喆认为数字经济是融合型经济,已成为经济增长的动力源泉,是经济转型升级的驱动力,也是全球新一轮产业竞争的制高点[23];李春发、李冬冬等研究了数字经济驱动制造业转型升级的作用机理,分工边界拓展,交易成本降低,价值分配转移,需求变化倒逼,从而驱动制造业转型升级[24]。
从数字经济发展趋势与推动其发展的政策方面,王伟玲、王晶认为数字经济竞争要素将由用户流量向数据转变,因为数字经济发展主要依赖信息技术和信息资源的开发利用,推动企业由批量供给向按需生产转变,所以应进一步加强监管[25];吴晓怡、张雅静基于2003至2017年国内省级面板数据和跨国数据,用主成分分析法和功效得分法,得出我国数字化基础设施与发达国家之间存在显著差距,人才创新能力明显落后于美国,从国内来看,区域差异明显,中西部地区明显比较弱,主要是通信技术承载力和经济技术基础薄弱[26];刘传从数字经济产业发展现状分析入手,就现阶段中国数字经济的政策发展、总体规模、经济总量变化进行了分析,结果表明,一方面数字经济在带动产业升级,促进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引发了新一轮的“再就业”增长,另一方面,未来还应不断完善监管,以推动数据要素市场化、进一步推进实体经济数字化转型[27]。
3.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我国数字经济面临着更多更大的机遇与挑战
樊自甫、程姣姣认为新冠肺炎疫情一方面对经济社会造成较大冲击,另一方面有效带动了在线教育、远程会议、网络诊疗、数字娱乐等新业态的发展。对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5G等技术推动传统产业数字化和城市治理智慧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狠抓后疫情时代的数字化转型,大力发展数字经济成为未来国家恢复经济的关键[28]。王伟玲、吴志刚认为数字经济有利于缓解疫情对经济社会的冲击。其主要表现:一是有利于推动经济增长;二是有利于加速产业结构优化;三是有利于缓解就业压力。疫情防控也为数字经济快速发展提供新契机,为数字化技术创新突破带来新场景,为产业数字化融合发展开辟新空间,为数字消费提供新动能[29]。
三、绿色金融与数字经济的关系
绿色金融是促进社会经济、环境资源等可持续发展的主要手段,随着我国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数字经济时代的来临将为传统产业带来大变革、大发展。两者均是推动当前经济社会发展的关键点,可预见二者将是深度互融,为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一)利用数字经济推动绿色金融的发展
2021年10月,国务院印发《2030年前碳达峰行动方案》,提出要推进工业领域数字化、智能化、绿色化融合发展。数字经济以其“精准性”推动绿色金融高质量发展。数字经济通过大数据、云计算等数字技术,可形成网络状的开放式生态,为绿色金融提供上下游的链接平台,建立信息共享机制,保障信息安全性与有效性,提升投融资匹配效率,降低信息错配带来的风险,从而提升投融资规模,帮助绿色金融更好融入产业链、价值链。
数字经济以其“普惠性”推动绿色金融高质量发展。数字技术的革新可降低数据获取门槛、增强金融投融资普适性,使金融专业知识匮乏群体获得更多优质金融服务。依托数字经济的普惠性,金融机构可整合汇聚更多的社会闲散资金和优质金融资源,并将这些资源投入经济运行,这为绿色金融的高质量发展提供了合理动用更多社会资本的可能。解决了长尾群体获得金融服务的难题,才可能解决经济发展不平衡的问题;也只有获得金融支持,才可为更多落后地区的发展实现飞跃提供经济基础,为形成更加合理的产业体系创造条件。数字经济与绿色金融的融合才能使企业融资的效率得到提高。
(二)绿色金融对数字经济发展的促进
尽管数字经济通过数字化技术帮助能源转型,提升生产效率,促进绿色发展,但其自身的高能耗问题不可忽视,例如诸多数据中心、超算中心和数字货币的“挖矿”都属于高能耗经济活动。根据绿色和平组织报告显示,中国数据中心2018年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为9900万吨。另有研究表明,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的2%~3%是数字设备和基础设施的制造运营导致的。与此同时,世界数据中心运营产生的电子废物多达5500万吨,且回收率不足25%。另外,生产比特币所需的能源是开采同等价值其他金属所需能源的两倍以上。绿色金融可通过与上述相关高能耗数字经济产业融合,大力推进相关产业技术革新、降低能耗,从而帮助数字经济实现低碳可持续发展。
由此可见,绿色发展是解决环境问题之根本,亦是构建现代化经济体系的必然要求。在绿色发展背景下,传统产业转型发展或将成为实现碳达峰的关键点,而传统产业转型为产业数字化提供了应用场景和目标导向。
四、绿色金融与数字经济融合发展
(一)政策方面
为促进绿色金融与数字经济的融合发展,我国已陆续出台多项政策措施。2020年,工信部印发《关于推动工业互联网加快发展的通知》和《中小企业数字化赋能专项行动方案》,旨在以产业数字化运营赋能中小企业实现可持续发展,工信部提出加快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深化融合创新普及与应用领域,加快工业互联网创新发展工程建设,增强发展创新动能。2019年,工信部印发《关于加快推进工业节能与绿色发展的通知》,明确了金融支持工业节能与绿色发展的重要意义,要求充分发挥绿色金融服务重要引导作用,实施节能系统性改造,加快绿色数据中心建设,支持企业建立绿色发展体系,推进高端智能再制造与工业能效提升。目前,绿色金融与数字经济的相关政策较多,但促进二者融合发展仍然缺少良好的政策环境,相关政策法律体系有待完善。同时,地方保护主义、扶持政策分散或滞后以及信息披露不足等现象比较普遍。
我国已将环保相关指标纳入地方政府的政绩考核体系中,但地方政府仍然保留着地方保护主义的相关制度,导致绿色金融的实施缺乏有力的支撑,缺少配套的政策和制度保护。同时,由于环保信息披露方面政策法律力度不足,金融机构等多方信息使用者面临着信息获取成本过高的问题,信息使用者只能通过自行调查或媒体报道等渠道获取信息,信息准确性存疑以及信息不对称问题严重。现行环保政策多以扶持节能环保型企业为主,较少涉及数字经济相关产业,地方政府对数字经济的宽松政策导致其高能耗、低效能以及其他环保相关问题易被忽视,造成一定的环境负担。另外,现行环保政策下,对助力其他领域企业节能减排的数字产业企业激励力度不足,导致数字产业企业能动性较弱,依托数字化技术推进节能减排工作有待加强,亟需构建绿色金融与数字经济融合发展的政策机制。
(二)技术领域
2020年,中国人民银行多次表示要积极促进绿色金融科技发展,提出推动金融科技在绿色金融场景的应用;依托现代数字化技术,加强对绿色金融科技的监管力度,优化设计监管路径与流程;基于现代数字化技术,建设数字化绿色金融基础设施,建立跨越不同部门、产业与地区的融合性数字化平台体系,加快探索融合发展所需的复合型人才培养方案,实现人才队伍的可持续发展。目前国内绿色金融产品较少且门类单一,以绿色债券为例,2016年我国设计建立绿色债券市场以来,其增长态势强劲,但与发达国家相比,相应的衍生品数量还是较少。
目前,我国数字科技技术与绿色金融的融合度有待提升。数字化技术已成为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重要支撑,因此,数字化技术赋能绿色金融,对解决其产品单一、同质化严重等问题具有长远意义,通过推广数字化技术在信用评级、风险控制、个性化产品定制等方面的应用,帮助其建立成熟完善、品种齐全的绿色信贷体系。另外,我国在绿色金融监管方面同样需要数字科技的加持。监管部门对数字科技的应用不足,导致监管实时性、有效性无法得到保障,没有合理的自动预警机制,导致风险预案实施与监察执法准备滞后。
(三)监管方面
我国在绿色金融监管方面制度尚不完善。一是我国尚未建立健全绿色金融法律体系。我国尚未建立国家层面的系统全面的绿色金融法律法规,仅是相关国家部委以及地方政府颁布了一些规章制度;当前我国的数字产业监管的法律法规主要包括《数据安全法》《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电信条例》《网络安全法》以及《个人信息保护法》等。二是监管部门存在职能交叉。我国现阶段没有建立统一的绿色金融监管指标体系,地方政策较为分散,监管机构的义务和责任不够具体、清晰,造成监管缺乏效率。三是对金融机构的监管力度不足,特别是绿色金融信息不对称和产品制度不明确形成监管盲区,造成对金融机构监管不足。四是缺少绿色金融的风险防控机制。市场“漂绿”行为频出,对整个绿色金融市场体系的健康运行与投资者信息造成负面影响。数字经济在重构经济社会发展方式的同时,也带来了数据监管、隐私保护、网络安全、平台管理以及新技术监管等一系列的监管问题。
五、绿色金融推动数字经济发展的建议
(一)加强政府宏观层面的政策扶持
一是完善数字化金融服务政策体系,加强扶持力度,全面深化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助推数字产业步入发展快车道,切实发挥绿色金融服务在数字经济领域的重要作用,促进数字经济蓬勃发展和产业数字化转型升级。二是完善发展绿色金融的相关法律和法规,在决策部署上做实做细。注重绿色金融服务顶层设计规划,营造良好绿色金融服务创新环境,引导金融机构开拓绿色信贷与投资,通过绿色金融引领投资风向,精准解决数字经济产业基础环节的可持续发展难题,为数字经济发展提供更多、更灵活的绿色金融产品,促进产业优化升级。三是充分考虑数字经济与碳中和的关系,在数字经济发展的各个环节,提供更多的绿色金融服务激励机制,增强数字经济与绿色金融的深度融合,加强数字经济产业能源利用效率,特别是可再生能源在数字经济领域的能源供应占比。
(二)提升金融行业产品创新
低碳发展将渗透到经济社会各部门,与生产经营深度绑定,推动各产业可持续发展。而数字经济产业也正在成为“碳排放”重要组成部分。根据国际环保组织发布的研究报告,全球ICT产业的温室气体排放占比将从2007年的1.6%增长到2040年的14%以上。为了顺应碳减排趋势,降低数字经济产业用能成本,相关产业使用可再生能源已成为必然发展目标,故绿色金融产品将会成为数字经济发展必不可少的推手,产品创新将为数字经济发展提供更多可能性。绿色金融产品创新路径可分为两个方面:一是注重推动对现有绿色金融产品与服务的革新。以数字经济需求为导向,积极推动创新产品和服务,充分利用绿色信贷、绿色基金等绿色金融产品以及其他资源配置手段,引导绿色金融资金进入数字经济领域。二是切实助力绿色金融衍生工具创新发展,构建绿色金融衍生品市场,充实现有绿色金融产品品种,调整现有绿色金融产品结构。
(三)监管部门加强和完善监管
数字经济的发展,为传统金融监管带来了新的挑战。助力数字经济健康发展,应建立健全绿色金融监管体系,做好顶层设计、制度创新落地以及部门协调等工作。一是完善法律制度,加速完成绿色金融法律法规制定与落地工作,优化健全法律保障体系。二是金融监管机构应对监管职能进行梳理,重新划分原交叉监管职能,清除在实际监管中推卸责任的可能。三是加强监管政策制度落地管理。充分调研各地实际情况,结合监管目标,形成行之有效的监管制度,避免地方保护主义削弱制度执行有效性。四是健全绿色金融风险防控体系。加快建设覆盖风险监测、预警、评估等关键环节的全面风险防控体系,增加其安全性与可持续性,创造良好的绿色金融发展监管环境。与此同时,还应注重数字经济自身的监管问题。目前,数字产业的快速扩张与宽松的监管体系存在矛盾。数字产业龙头企业易形成垄断地位,从而造成市场机制扭曲、数据治理低效、社会贫富差距扩大等问题。当今全球数字经济治理主要通过推动创设数字经济多变治理平台、征收数字服务税、加强对大型数字平台的反垄断监管、保护知识产权以及普惠数据产品供给等方式。
(四)加快“数字+金融”复合型人才的培养
随着以互联网、云计算、人工智能与大数据等数字技术的高速发展,我国数字技术人才缺口仍有待填补。推动绿色金融赋能数字经济发展,需要更加专业的数字技术人才或数字技术与金融复合型人才。应尽快加强相关专业复合型人才培养,制定“数字+金融”人才发展战略,积极开展产学研结合的培养模式,补足人才缺口,为绿色金融与数字经济的深度融合奠定坚实的基础。学科交叉整体化发展已成为当代科学发展的大趋势。随着区域化、全球化的推进,对科学的判断、理解、掌握以及运用已不能仅考虑某单一地区、国别、学科、时域,而需要更多地考虑多区域、多国界、多学科、多时域对科学的影响与佐证。金融科技人才的短缺是制约绿色金融助推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金融科技人才需要掌握的也不仅仅是金融和技术两个专业,而是需要深度掌握两者专业知识,并更深入地理解两者融合后所产生的新型产业运营模式与发展规则。跨领域、多学科交叉培养的复合型人才才能适应未来金融科技的发展,才是金融科技企业所需储备的人才队伍,其中,以金融和技术专业知识的融通应用技术人才最为重要。因此,从高校金融人才培养开始,培养具有复合型的、创新型的、兼备风险意识、互联网思维的综合性金融人才。从业金融人才应不断培养自己的学习能力,紧跟科技发展的步伐,进行第二次专业学习,加强金融专业外的知识学习和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