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新型主流媒体的哲思与探索

崔保国

收到新华日报社双传学社长的新著《建设新型主流媒体——理路与进路》一书甚是欣喜，因为我很关注“新华现象”，并对新华报业集团做过一番比较深入和系统的考察调研。我当时特别纠结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新华报业集团近两年的经营业绩和综合成绩会比报业高峰时期的2011年还好，满世界的报业都在衰退，新华报业怎么还能开足马力前进，我去新华报业集团的调研令我信服，这次再读了传学社长的这本新书，使我对“新华现象”有了许多新的认识和印证，并有了更多理论层面的思考。

这是一本对时代传媒现象具有哲思和深刻思考的新闻学专著；这是一本将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铸融于新闻传播领域，体现着新时代媒体工作者对媒体发展的理性思考和客观认识的学术文集；这是一本凝聚了作者的“理论之思”、“战略之谋”以及“实践之悟”的有活力有温度的理论探索著作。传学社长是哲学博士出身，毕业于南京大学哲学系，在大学教过书，在省委宣传部当过副部长，然后当大报集团的主帅，很注重新闻实践与理论探索的结合，不仅实践上有突破，理论上也有创新。

建设新型主流媒体的理论探索。全书围绕“新型主流媒体”这个关键词，对新时期媒体发展的理论之根、前进之路进行了深入的阐释，用宏观的视野、具体的实战案例，让读者理解了“主流”的媒体、“新型”的媒体在新时期的责任、使命，以及前进的动能所在。

何为主流媒体，作者认为主流媒体“主流”的内涵主要是就其政治影响力而言，不管是什么媒介形式，不论是报纸、期刊、电视、广播还是新媒体，都脱离不了政治属性，而对于最能彰显媒体政治影响力的，莫过于时政新闻和重大主题报道。在互联网环境下，舆论场空前开放，社会思潮多元复杂、价值观念纷争激荡，主流媒体起到的作用就是“主心骨”和“风向标”的作用，主流媒体的“第一天职”就是宣传阐释好新时代的新思想，要起到对主流思想的传播、主流舆论的引导等重要作用，主流媒体担负着立中国声音、破西方迷雾的重任。对于中国媒体来说，“主流”的基础方向就是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但不是简单重复和传递中央的指示，而是从本质上站在党和人民的立场，坚定的履行党性和人民性，以多种多样的报道形势和多姿多彩的报道内容，准确、有效地传达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深入报道人民群众丰富多彩的生活，并对重要事件进行建设性的监督报道。所以，主流媒体“要加强传播手段和话语方式创新”，让党的创新理论“飞入寻常百姓家”。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闻观是新闻舆论工作的灵魂。要深入开展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教育，引导广大新闻舆论工作者做党的政策主张的传播者、时代风云的记录者、社会进步的推动者、公平正义的守望者。”这也是主流媒体工作者应该遵循的根本法则。在《建设新型主流媒体——理路与进路》一书中，我们看到了《新华日报》长期以来坚守主战场、筑牢主阵地的主流媒体担当，让理论与舆论同频共振，凸显了主流媒体的显政功能。

新型媒体的“新型”势必要与“传统”相比较，新型媒体是指在新时期有效整合生产要素，使内容、技術、平台、人才适配于新时代需求的媒体。“新型”不仅是形式要新，而且思想要新、生态要新、着眼点要新，要具有信息时代全球化的格局和洞察时代的敏锐视角。这本书立足于《新华日报》这一传统主流报纸媒体在互联网时代的创新转型，通过融合等实现了从“传统”向“新型”的转变，非常具有代表性。报业可以说是媒体中“传统”色彩最浓的媒体，它在“铅与火”向“光与电”的技术变革中伴随着市场经济的繁荣而快速发展，尤其是在1995—2010年的15年间，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城市化进程的加速推进、大众教育水平的提高等外在因素刺激下报业集团化发展迅速崛起，加上受众市场长期信息匮乏后的惯性需求反弹以及与广电媒体的差异化竞争等，中国报业的快速发展聚足了强有力的支撑，依托于过去几十年改革开放的发展累积，中国报业发展进入了鼎盛时期。但在2010年之后，正当众多报业集团还处于快速发展的时候，互联网带来的变化悄然而至，在互联网冲击下，报业广告增幅下降，“报业寒冬”出现，2011年以后报业开始出现“断崖式”下滑。2014年8月18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四次会议出台《关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这对于中国报业的转型发展具有标志性的意义，这也预示着以报业为代表的传统媒体向新型主流媒体跨越的开始。

党报集团改革发展的创新探索。目前，学界对传媒创新的研究主要从微观、中观和宏观三个层次的视角展开，其中微观层次重点关注内容创新和技术创新，中观层次聚焦于管理创新和组织创新，而宏观层次则涉及制度创新与社会创新。新华报业集团在这三个方面都做出了很多闪光点和创新点。

新华报业集团强化内容供给侧改革，以“精品立报”牵引内容生产流程，坚持“凡重大报道必创新”的原则，不断推出有温度、有品质、有筋骨的内容产品。内容是传媒业的生命线，传媒产品也被称作内容产品，因此内容创新对传媒来说至关重要。

在传播力建设方面，新华报业近年来坚持“创新、融合、跨界、共生”的发展理念，实现新闻宣传和改革发展各项工作良性互动、比翼齐飞，抓导向毫不含糊；在中国新闻奖评选中，连续两年位居全国省级媒体第一方阵。竞争力提升方面，在传统媒体经营普遍大幅下滑背景下，新华报业传媒集团传媒经营逆势飘红，利润指标连年大幅攀升，成为业界点赞的“新华现象”，成为省级报业集团中媒体融合和报业经营发展各方面做得最扎实且有突破性的报业发展模式。在社会创新的视角下，传媒创新需要重新审视自身价值逻辑，融入全新的社会体系中，最终实现媒体与社会的融合，实现新的价值创造和社会发展改革。

新华报业集团在人事制度改革和人力资源管理上有许多创新，这有赖于双传学社长作为变革性领导的素质和魅力以及一整套管理创新思维。在传媒发展创新过程中，领导不仅是传媒组织发展的“火车头”，也是创新活动的“引领者”，是激发员工创造力和推动组织创新的重要因素。领导一方面可以通过自身特质和直接行为来促进组织的创造力与创新，另一方面还能通过调节组织氛围和激励员工间接发挥作用。变革型领导通过宣扬鼓舞人心的理想和价值观来激励员工进而高质量完成工作任务。变革型领导的特质包括不满足于现状，以身作则、不断进取，善于打破常规并积极倡导创新行为，经常为员工描绘美好发展前景，充分赋予员工自主权并推动他们创新。新华报业集团的组织体系和职场氛围中充满了这种创新气氛。

我们能感受到作者哲学思维下理性和逻辑的思考。书中的“理论之思”、“战略之谋”部分，作者结合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对新时期舆论、意识形态、传播规律等赋予了新的个人思考，提出要做好新形势下的宣传工作，必须掌握理论和舆论的辩证法，促进两者的深度融合，用理论升华舆论，锻造思想“主心骨”。今天我们处在一个全球化的社会变革中，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我们要“必须不断接受马克思主义哲学智慧的滋养，更加自觉地坚持和运用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努力把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自己的看家本领”。这一点也体现在作者对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践行中，作者认为真实是新闻媒体公信力的源泉，也是正确引导與论的前提，这是媒体工作者难能可贵的品质。

媒体融合与管理创新的领导力。在新型主流媒体建设中，媒体融合具有重要的作用。媒体融合可以说是传媒业热度持续最久的话题，其实也是个世界性的难题。这一难题在中国被高度重视，上升为国家战略，由习近平总书记作出总体战略部署，从中央到地方，从理论到实践，展开了史无前例的媒体攻坚战。2014年8月18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四次会议上明确指出“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着力打造一批形态多样、手段先进、具有竞争力的新型主流媒体”，这标志着中国媒体融合顶层设计的确立。融合就是要用当下的技术手段、前沿的思维去解决当下传媒运营及发展的问题。在建设新型主流媒体的进路上，融合将持续进行，因为各个时期对“新型”这一媒体定位都会有新的理解。正如本书中所说的从“物理融合”走向“生化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依然需要我们广大的媒体人沿承过往改革的决心与魄力，要持续关注新时期传播内容、方式、渠道的更新换代和优化升级。

在媒体融合方面，《新华日报》“守正”和“创新”并举，为全国广泛的开展媒体融合建设中起到了示范、引领作用。在“守正”方面，首先是强化精品生产，高质量打造“内容重镇”。媒体深融，内容是根本。实践证明，以内容优势赢得发展优势，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新华日报》确立了“精品立报、思想兴媒”的发展导向，推动精品生产深入开展。其次是在融合生产中强调提升党报首位度，重大主題党报牵头、通盘策划，牢牢把握正确的政治方向、舆论导向和价值取向。在“创新”方面，《新华日报》强化移动优先，高质量打造“全媒矩阵”，强化一体运作，高质量打造“制度引擎”。强化品牌效应，高质量打造“双融生态”，从单循环走向双循环，同步打造内部融合和跨界融合两个“生态圈”。在跨界融合经营中，积极推进多元拓展，形成“传媒+企业”、“传媒+投资”、“传媒+智库”、“传媒+政务”、“传媒+活动”等“传媒+”产业集群，在报业广告下滑、经营受困的困境中也走出了一条创新发展之路。特别要提到的是，在新冠肺炎疫情的报道中，《新华日报》等主流媒体也以舆论力量彰显了“抗疫”语境下的中国之治。

综合来看，以《新华日报》等省级党报集团为代表的中国报纸媒体随经济、社会的变革锐意进取、改革创新，大力推进理论创新、体制创新、机制创新、内容创新、形式创新、业态创新，已经转型为新型主流媒体，在舆论引导、新闻报道、经营拓展、产业发展、媒体融合等方面取得较大业绩，在坚守国家舆论阵地、占领信息传播制高点上积极作为、有效作为，已成为国家舆论新格局中的重要力量。

《新华日报》自1938年1月11日创办，是一份传承着红色基因、见证了党的新闻事业发展脉动、积极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闻学实践的媒体。83年来，《新华日报》用文字记录了我们国家波澜壮阔的发展历程，是“一个鼓励前进的号角”。《建设新型主流媒体——理路与进路》中作者认为“思想因时代而兴，理论为国家而强”，《新华日报》很好地践行了主流媒体的责任与义务，强化担当、守正创新，在构建思想理论传播高地中履行主流媒体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的使命任务，为推动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深入人心、让党的创新理论“飞入寻常百姓家”做出了积极贡献。

当今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实践性探索、历史性演进、规律性生成，已在更大范围内引起关注和共鸣，而新型主流媒体将成为国家、人民凝心聚智、刻画时代的重要平台。正如书中作者提到的“无限风光在前方，而今迈步从头越”，在过往的几十年中，中国主流媒体不待扬鞭自奋蹄，而今“十四五”发展已然迈开步伐，新型主流媒体将秉承初心使命，更好地服务新时代，助力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新征程。

作者系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博导，传媒经济与管理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