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考师徒恋：我有皮囊焦虑，你有面试社恐

紫筝

辽宁省大连市公考金牌讲师李卓林，有上岸率96.7%的传奇业绩，直到遇上学员吴雨桐，他的面试黄金定律不香了，几次三番都没能将对方从那3.3%失败率中捞起来。可是，他却恋上了这个“钉子户”学员……

考不上，我娶你可好？

2021年，烟花三月，江苏省扬州市瘦西湖畔，无数新人在锦簇的琼花间拍摄婚纱照。来自辽宁省大连市一个公务员考试班的几个女同学立于桥上，笑闹着对远处的几对新人品头论足。

“雨桐，你觉得哪个新郎帅？”面对同学的问询，吴雨桐的目光在“备选”人中荡了几个回合，说：“高个帅。”站在她身旁的李卓林悄悄撇开头……

吴雨桐，1992年出生在吉林省吉林市的一个小镇上。2015年从辽宁师范大学毕业，留在了大学所在地大连。这些年，为了考公务员，她边复习边打零工，收入很不稳定。然而，她连续参考4年，次次都能冲入面试，却次次都惨败收场。

2019年2月，笔试学霸、面试秒淹的吴雨桐，被培训机构宣传单上“无比伟岸”的金牌讲师李卓林吸引到了大连。可当见到李卓林时，她当即笑喷。李卓林長得特别矮，跟1.65米的自己不相上下，与宣传单上至少1.80米的既视感十分违和。吴雨桐心想，这P图也太夸张了，比女人们的美颜还离谱。

李卓林见吴雨桐笑得满脸通红，忍不住打趣道：“这位同学，你是因为在考场上把考官笑毛了，所以被刷下来了吧？”吴雨桐毫不遮掩地回道：“不不。我只是猜不透，李老师如此娇小，是如何驮着上百位考生上岸的呢？”就这样，他们相识了。

李卓林复盘了吴雨桐的考试成绩，诊断为“开口崩病灶”，于是操刀为她拟定了强化版解决方案，每天安排20场模拟面试，场场都让吴雨桐上阵。

谁知私底下谈笑风生的吴雨桐，一坐到“考桌前”就哆嗦，额头不停冒汗，15分钟的考试时间，思考就用掉了12分钟，最后3分钟也基本是单字蹦，连不成句子。同期学员都觉得难以置信，申论成绩堪称传说的吴雨桐，居然是个面试社恐。

三天以后，吴雨桐的表达能力没有丝毫进展。李卓林急了，出狠招，下猛药，摘掉了吴雨桐800度的近视眼镜，让她在模糊的视线里开口。结果，吴雨桐看不清卷子上的问题，又因为紧张听不清考官的口述问题，急哭在考桌前。

李卓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既恨铁不成钢，又有点心疼，走过去递上纸巾。结果，吴雨桐抬头看到李卓林，居然瞬间破涕为笑，说：“老师，坐着看你，伟岸多了。”全班哄堂大笑。李卓林哭笑不得，感觉这个学生真是傻得可爱。

那场面试，吴雨桐成了唯一没上岸的学员。按照培训机构的方案，她交的一次性费用，可以一直学到上岸为止。因此，吴雨桐也成了唯一的留级生。

班级庆功宴上，李卓林亲自下厨为学员助兴。大家惊讶地发现这位金牌讲师，居然还有着国宴水准的厨艺。同学们赞叹不已，集体逼问李老师是如何练就家里家外双套绝技的，李卓林笑着回应：“这可就没什么秘笈了，修炼过程特别简单粗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呗。”

原来，1990年出生的李卓林，原生家庭非常困难，父母是车间工人，常年倒班。因此李卓林还没上小学，就开始承担家务了。他今天的成功，完全是白手起家。2011年，李卓林从南京大学毕业，恰好逢上公考培训的热潮，他便一头扎进面试攻略中，一路摸爬滚打，才有了今天的小小成就。

同学们无不被李卓林的励志折服，纷纷表达敬佩之意。只有吴雨桐沉浸在美食中，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李卓林实在忍不住逗她：“同学，你作为唯一落榜的人，不能忧伤一下吗？”

吴雨桐哈哈大笑起来：“老师，你没看出来，我是故意留级，要把学费赚回本吗？”李卓林苦笑：“可是你影响了我的成功率哦。”吴雨桐摆出若有所思的样子，说：“老师，你可是保上岸的，那我要是一直上不了岸怎么办？”

李卓林微愣，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怦然心动。他居然轻轻回了句：“要是一直考不上，我娶你可好？”同学们屏住呼吸，等着吴雨桐的答案。结果吴雨桐一口水呛出，眼泪都笑了出来，说：“老师啊，如果你能长到1.70米，我就嫁了！”

那一刻，李卓林在尴尬中掐灭了爱的火苗。

打捞你，就唤醒你的动力

吴雨桐成了培训机构的“钉子户”，省考、国考，场场上。可一直到2020年底，她还是没考上。

这对捆绑相伴的师徒，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李卓林欣赏吴雨桐的乐观，吴雨桐喜欢李卓林的才华，偶尔他们还约着一起看看电影。

2021年春节，吴雨桐回老家过年，爸妈不同意她在外再漂泊下去，为她安排了好几场相亲，劝她留在镇上嫁人生子。吴雨桐强烈反抗，她还是喜欢城市，想要再搏一搏！最后，爸妈给她定下一年之限，言明再考不上就回家。

春节过后，带着巨大压力回到辽宁省大连市的吴雨桐，失去了平时的洒脱，心事重重之下喜感渐失。

李卓林很快发现了吴雨桐的变化，仔细问清了缘由。想到她有可能回老家，李卓林的心遭受了重重一锤，长期被抑制的情感又被唤醒了。

为了留住喜欢的姑娘，他开始频频引导吴雨桐：“公考不是唯一的出路，你得为自己准备一条退路。不能一直打零工，让爸妈不放心。”

吴雨桐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却不知道什么职业适合自己。李卓林灵机一动：“你申论那么厉害，不如来我们这里试讲一下申论怎么样？如果能胜任，收入还是挺可观的，足以让你爸妈改观。”

吴雨桐睁大了眼盯着他，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又觉得没把握。她的申论成绩十分出挑，做申论老师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她的表达能力实在堪忧，她不敢想，这样的自己能上讲台吗？

最后，李卓林自告奋勇，做起了吴雨桐的“学生”。白天，李卓林教吴雨桐面试;晚上，吴雨桐拉李老师试讲申论。李卓林惊讶地发现，吴雨桐虽然面试不行，但讲课还不错，也许是没有面对考官的压力，她可以轻松发挥。

从此，捆绑更紧的两个人终日黏在一起，吴雨桐常去李卓林家蹭饭，渐渐对外卖失去了兴趣。

三月，面试结果出来了，吴雨桐虽然成绩好了一大截，但还是没考上，再度成为留级生。这次，机构大出血，奖励上岸学员烟花三月下扬州。李卓林作为带队老师，自费将吴雨桐也加进了名单，鼓励她“进步神速”，还嘱咐同事帮忙隐瞒是他出钱。

三月的扬州，瘦西湖畔琼花锦簇。吴雨桐的心情却十分压抑，直到同学们笑闹着问她，拍婚纱照的新郎中哪个最帅，她心不在焉地回了句“高个子的帅”，却伤到了李卓林……

李卓林望着她的侧颜，扯出一抹笑意，建議道：“那不如今年省考，你报扬州试试看。说不定瘦西湖是你的幸运地呢。”

吴雨桐为那个回答生出一丝歉意，说：“也行哈，反正都是考不上，报哪都一样。”

回到大连后，吴雨桐在李卓林的推荐下，正式成为培训机构的申论老师，薪水是过去的3倍。拿到首笔工资的时候，吴雨桐十分震惊地问李卓林：“我这么值钱吗？”李卓林露出一口白牙：“是，吴老师很值钱！而且还有可能更值钱。”

入职第二个月，吴雨桐给爸妈打了一万块钱，爸妈直接愣了，暂时放松了逼她回家的力道。吴雨桐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久后，江苏省出了招考公务员的消息，吴雨桐真的报了扬州的一个单位。这一次，她又毫无悬念地闯进了面试。李卓林陪着她，一起去江苏赴考。

也许是因为工作收入可观，公考不再是吴雨桐最后的救命稻草;也可能是经常上讲台以后，表达能力有了长足进步，这次面试，她居然没那么紧张了，足足答了12分钟。

从考场出来，吴雨桐满脸轻松地拉着李卓林的胳膊说：“走走走！请李老师吃大餐！考上最好，考不上也无所谓了，反正姐现在也是拿高薪的人。”

李卓林笑着打趣她：“果然，财大气粗啊！”

师徒恋，真爱跨越一切障碍

回到大连后，吴雨桐即刻投入到紧张的带班、授课中。忙碌中，她几乎都忘了面试那回事儿。成绩出来时，还是李卓林帮他查的。这一次，吴雨桐迟到的幸运终于降临了，她擦边上岸了。

得知消息的吴雨桐，惊得手舞足蹈，原地转了两圈后，又抓住李卓林的胳膊，嗷嗷尖叫起来：“我考上了？我居然考上了！天哪，我考上了！”

李卓林看着她的兴奋劲儿，打心里为她高兴。笑容在他的脸上绽开，可他笑着笑着，眼里就泛起了泪花。他的钉子户学生上岸了，可他的爱情却夭折了。他想，他也许只能陪她到这里了……

2021年9月，吴雨桐去扬州报到了。她如愿以偿，住在了瘦西湖畔，尽赏美景。

一个周末，淅沥沥的细雨下个不停。吴雨桐撑着伞到湖边散步。秋雨为瘦西湖涂上了一抹朦胧的颜色，她深感这雨中的秋景竟丝毫不逊于烟花三月。恍惚间，她想起了带她初识扬州的李卓林，一股思念涌上心头。

吴雨桐点开了快一个月没联络的李老师头像。然而，语音通话却没拨出去，她居然被李卓林拉黑了。她当即傻眼，心想这是什么鬼，微信被盗号了？她赶紧又打了电话，结果也被拉黑了。

吴雨桐快步追上一位路人，借了手机，打过去。电话一接通，她连招呼都懒得打，劈头盖脸发起了火：“李卓林，你神经病啊！为什么拉黑我？”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吴雨桐更急了：“你说话啊！到底是不是你？”半晌，李卓林的声音才传来，沙哑中透着哽咽：“你已经上岸了，不再需要我这个老师了。而我，实在没有勇气留在你的朋友圈里，看着你结婚生子……”

吴雨桐愣在伞下，忘记了谁先挂的电话。她就那样空洞而呆滞地盯着细雨之下激起层层涟漪的湖面，许久许久。回忆袭来，她忽然想起那句“考不上，我娶你可好？”……她手中的伞滑落，眼泪夹着雨水从脸颊流至颌下。

那天以后，吴雨桐口中的淮扬菜再也不香了，眼前总是出现李卓林变着花样做出的晚餐。

吴雨桐终于明白，这位送自己上岸的老师，不仅牢牢拴住了她的胃，还拴住了她的心。

十一假期，吴雨桐风尘仆仆飞回大连，在教室外，听着教室里李老师的慷慨陈词，一如初识。她守住了破门而入的冲动，按捺着相思，静静等待。

半小时后，李卓林下课出门，一眼望见了日思夜念的身影……他傻愣愣地杵在原地。吴雨桐走上去，薄唇轻启，问了声：“李老师，你愿意娶下你的笨学生吗？”李卓林惊得水杯都掉到了地上。

下了课的学生、听闻声音的同事都围了过来。两人立在大家中间，久久对望。吴雨桐感觉自己等了一世纪那么长，才听见李卓林哽咽而出：“可是我这辈子都长不到1.70米啊。”

吴雨桐哭笑不得，快步冲过去抱住他，说：“傻瓜！身高能当饭吃啊？”大家围观这一浪漫幸福的场景，齐刷刷地鼓掌，高喊：“在一起！在一起！”

李卓林的心怦怦乱跳，抬起胳膊搂住了她。

为了成就这桩姻缘，经理将李卓林推介到了扬州分公司，瘦西湖畔多了一对来自北方的恋人。

傍晚，李卓林和吴雨桐手挽着手走在湖边。吴雨桐接过一张广告单，正是“无比伟岸”的李卓林。她再一次笑喷：“照片还没换呢？伟岸的李老师，你可别再用这张图诓骗学员。”

李卓林搂上她的肩：“放心，李老师的人生只容得下你这一颗钉子！”

编辑/胡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