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研究的崭新视野

成 龙

由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武汉大学人文社会科学资深教授、哲学学院博士生导师、《武汉大学学报》主编汪信砚撰著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理论与方法》一书，于2021年8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这是汪信砚教授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近20年的心得之作，与武汉大学李达先生、陶德麟先生开拓创新、上下求索的精神可谓一脉相承。捧读再三，深为其强烈的问题意识、坚实的理论功底、浓厚的现实情怀、深刻的哲学沉思所折服。该著展现了一个崭新的理论视野，为建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提供了重要方法论启迪。其引人入胜、启发深思的最为可贵之处突出表现在四个方面。

一、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精神实质的多维开掘

在一般人的心目中，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似乎是一个不言而喻的问题，因而往往停留于单维现象层面的理解。作者在其多年研究的基础上，深入到多维深层内蕴的开掘。作者在一系列理论辨析的基础上，深入阐述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可能性和必要性，批驳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种种质疑，指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不是一个虚假的问题，也不是一个反马克思主义的命题，更不是一个不科学或不准确的命题。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决不仅仅是一个学术层面的对于中国文化的改造，决不仅仅是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一个特殊领域，也决不仅仅关乎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从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关系看，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民族化的一种重要形式；从与中国哲学的关系看，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是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传统和中国哲学的现代传统；从与中国现代哲学的关系看，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是中国马克思主义者重建中国现代哲学的基本方案；从与中国道路的关系看，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是对中国道路的哲学探索；从与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未来发展的关系看，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也是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应有的研究范式。作者这种多维度多视角的开掘，揭示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思想内涵的丰富性、深刻性，为我们深入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提供了广阔的思维视野。

二、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思想源流的深层剖析

在国内外学术界，直到今天仍有人认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提法“不科学”、“不准确”、“应当慎用”，甚至认为它是一个民族主义、民粹主义和反马克思主义的命题，其主要论据之一就是认为，马克思、恩格斯、列宁从来都没有说过要把马克思主义民族化，如列宁就没有提出过马克思主义的俄国化或苏联化。这实际上就是否定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可能性。针对这类观点，作者展开从里到外的全面分析。首先，从马克思主义哲学本身来看，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始人，马克思、恩格斯都是一贯反对把他们的理论当成教义、教条或现成的公式照搬照抄，要求人们把他们的理论与各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列宁则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民族化提供了成功的示范。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实际结合以致中国化，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本性所在。其次，从中国哲学传统来看，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文化传统结合，不仅形成了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传统，而且构成了中国哲学的现代传统。作者深入考察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现实实际”和“历史实际”结合的具体过程。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传统的鲜明特点就是：用马克思主义哲学改造中国，探索和回答“中国向何处去”这个时代的中心问题；坚持理论联系实际，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应用于中国的具体环境；立足中国实际，建构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中国话语；把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扩展到人文社会科学各个学科，着力于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整体研究。再次，从西学东渐的影响来看，西学东渐客观上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的传播创造了有利条件，并由此构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历史发生的重要前提。作者的这种分析，全面展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深层理论基础和思想条件，为我们深入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可能性、必要性、现实性提供了新的认识视角。

三、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历史进程的辩证解读

学术界有一种观点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传播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史的两个不同维度，甚至构成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史上前后相继不同的阶段，其中，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的传播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前提和基础，而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传播的积极成果。作者认为，这种看法实际上是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的传播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关系的“非此即彼”的简单化、片面化理解。一方面，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传播的过程也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过程。中国马克思主义者传播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目标定位、内容选择、与各种非马克思主义和反马克思主义思潮的论战都是围绕着如何改造中国社会的问题展开的。另一方面，如果没有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即把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是不可能有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的广泛传播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之所以能在中国得到广泛认可，关键在于它适应了近代中国人民救亡图存的需要、正确回答了“中国向何处去”的问题。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与中国共产党人反教条主义有十分密切的关系。正是在反教条主义的斗争中，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在理论上形成了毛泽东哲学、邓小平哲学和习近平哲学等重大理论成果，在实践上找到了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作者的这种研究，为我们历史地认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从理论与实践、目标与举措的结合理解中国道路，领会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重要性提供了一个新的境界。

四、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建构方法的大格局探究

作者回顾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建设的历史和现实，针对“真理多元论”，马克思主义哲学“过时论”，马克思主义哲学“取消论”等种种论调，作者逐一剖析，指出马克思主义哲学在当代中国哲学学科建设以及现代化建设中不可动摇的指导地位，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应该成为整个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根本范式。这需要哲学工作者坚持“一体两翼”的建构思路，既自觉破除“回到文本”的文本崇拜的老教条，也要破除“以西解马”“以西评马”“以西誉马”的洋教条。为此，必须遵循三个原则：一是在学术性与现实性之间保持必要的张力；二是在科学性与意识形态性之间找到恰当的平衡点；三是在马、中、西的对话中保持自己独立的理论品格。必须明确和强化三种意识：一是强化民族意识，推进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实际相结合；二是强化世界意识，推动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走向世界；三是强化人类意识，自觉捍卫和维护人类的共同利益。必须推进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方法论创新：一要开阔视野，揭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完整内涵和深刻意义；二要扩展论域，把握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问题的丰富内容；三要创新方法，把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问题的研究提高到总结规律的水平。作者的这种研究，基于整体格局，历史地审视对待马克思主义哲学态度的问题，澄清是非，回到原本，为全面提升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研究提供了重要方法论遵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