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数字化转型影响因素分析

高天鹏 于婷

摘     要：我国正处于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和新一代信息技术革命的交汇期，推动政府数字化转型是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必然要求。本文借鉴既有研究，借助TOE框架，运用层次分析法和模糊综合评价法，从技术、组织以及环境层面对我国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因素進行了分析和评价。结果显示，政府数字化转型战略规划是推动政府数字化转型进程最为关键的因素;所构建的指标体系中，组织层面对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力为“强”，技术层面和环境层面对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力为“较强”，这说明，政府在转型过程中要特别重视组织方面的作用，同时应注重多管齐下。

关  键  词：数字化;政府数字化;转型;层次分析法;模糊综合评价法

中图分类号：D6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8207（2022）01-0011-11

收稿日期：2021-06-09

作者简介：高天鹏，电子科技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电子政务;于婷，电子科技大学公共管理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电子政务。

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电子政务建设先后经历了办公自动化、“三金”工程、政府上网工程、全面建设四个阶段，[1]一体化政务服务平台、政务微博微信等移动政务不断取得新突破、新进展。随着新一代信息技术的蓬勃发展，数字化浪潮席卷全球，政府数字化转型已成为大势所趋。近年来，我国各地对政府数字化转型进行了有益尝试，如浙江省的“浙里办”、广东省的“粤省事”、江西省的“赣服通”、贵州省的“云上贵州”等在优化政府管理、服务和决策模式，提高政府市场调控能力和促进数字经济发展，让公众有切切实实的“获得感”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但应看到，各地实践在理念、制度、技术等多个方面尚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如数据壁垒导致的“信息孤岛”现象依然存在，保障政府数字化转型的体制机制、政策法规仍不完善，公务员数字化意识不强、数字化能力较弱，数字共享及公众参与渠道不畅，数据安全和公民隐私保护有待加强，等等。当前，我国正处于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和新一代信息技术革命的交汇期，如何抓住机遇推进数字政府建设，已成为各级政府特别是基层政府需要面临和审视的重要问题。在学界，针对政府数字化转型，国内外学者已提出了一些可供参考的理论模型和实施路径。与既有研究从技术、数据、网络等维度切入分析不同，本文借助TOE理论框架，运用层次分析法和模糊综合评价法构建出一套评价指标体系，从技术、组织、环境三个维度来分析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因素。

一、相关研究文献综述

学界早期关于政府数字化转型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信息技术应用对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影响上。如有学者认为，政府数字化转型是公共部门使用信息和通信技术改善信息和服务供给方式，使政府更加负责、透明和有效;[2]还有学者认为，政府数字化转型就是通过数字化技术创新来应对社会、经济、政治和生态环境等多方面的诉求。[3]近年来，学者们开始关注除技术以外的其他影响因素。如有学者认为，政府数字化转型是组织变革和数字化技术创新共同作用的结果;[4]有学者将政府数字化转型看作是一种技术应用、组织逻辑、权力体系、公共服务的结构集合体;[5]亦有学者从“公民即用户”的角度审视和定义政府数字化转型，认为政府数字化转型要突出强调公民的角色，建立起以创造用户价值为核心的数字化顶层设计，并以创造用户价值和优化用户使用体验作为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出发点和归依。[6]

伴随着全球信息化浪潮汹涌而至，世界各国都将推进政府数字化作为实现创新发展的重要动能，国际间、各国地区间政府数字化转型程度、差异、结果的影响因素成为学界关注的焦点。既有研究按照影响因素的数量可分为单要素分析和多要素分析。从单要素角度切入分析的学者多从组织文化、体制机制、政策法规、公民需求、数据质量、技术平台等因素切入，深入探讨其对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如有学者认为，政府在数字化转型过程当中要以实现公众需求为目标，凭借高效、协调、集中的制度优势，逐一去解决复杂的现实问题，最终实现政府数字化转型;[7]有学者认为，当前体制机制和配套基础不健全影响着政府数字化转型。[8]也有学者在分析英国数字政府战略的特点、目标、任务以及经验的基础上认为，我国要实现政府数字化转型应重视并推进数字政府平台的建设;[9]亦有学者认为，实现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关键要素在于实现数据治理;[10]还有学者认为，数字化不仅是指将组织中的人、财、物数字化，更重要的是在组织中建立起数字化决策、执行和监督的思维模式并落实为具体的行动。[11]从多要素角度切入分析的学者大多基于政府数字化转型是一个复杂的长期的举措的认识展开研究的。如有学者基于信息赋能的视角，用环境类、主体类和治理功能类信息组成分析模型以探寻地方政府可持续的转型路径;[12]有学者以技术迭代为视角构建“网络-数据-智能”分析框架，探讨地方政府数字化转型的现状;[13]亦有学者构建与信息技术相配套的领导体制、管理体制、考核机制、跨部门在线协同机制等协同推进机制，探讨如何使数字政府建设真正落地。[14]

通过对既有相关研究文献的梳理可以发现，政府数字化转型是对传统电子政务的进一步升级，其强调的并不是技术本身，而是借助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力量构建数字生态系统，以数字技术来满足公民对公共服务质量提升的要求，加强政府与公民之间的互动，重塑政府的组织架构，实现政府内部的数字化运转，提供一体化服务，从而推动分析框架从社会、技术、外部环境三个维度构建政府在线办理能力影响因素的分析模型，[15]或是基于政府创新扩散理论构建出“政治-经济-社会”三要素模型来探究政府数据开放发展的影响因素，[16]或是通过“技术-组织-环境”理论框架构建出我国地级市政务微信服务能力影响因素的理论模型，[17]或是运用OLS（Ordinary Least Square）回归模型从技术、组织和环境三个层面分析政府电子政务服务能力的影响因素。[18]本文综合参考各分析模型，借助TOE框架（Technology-Organization-Environment Framework）对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因素进行归纳和分析。

TOE框架最初是由企业管理者提出，其本质是一种基于技术应用情景的综合性分析框架。该框架把一个组织实施技术创新的影响因素归纳为三个层面，即技术、组织和环境。技术层面包括信息系统领域的各类技术手段、技术与组织的适配性、技术能否给组织带来潜在收益等因素;组织层面包括組织规模、组织制度文化、组织结构、上级政府支持、组织冗余资源等;[19]环境因素包括竞争压力、公众需求、制度环境等因素。TOE框架具有实用性、灵活性等特点，可根据不同研究领域或研究对象对其进行具体调整和丰富。[20]本文将归纳出的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因素分别归入TOE框架的三个层面，并邀请该领域专家运用层次分析法和模糊综合评价法对不同层级影响因素的重要性两两比较打分后确定指标权重，将主观的评价判断转化为客观的量化结果，以对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因素进行验证和判断。

二、相关影响因素选择

本文基于TOE框架归纳出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因素共计15项，其中技术层面3项、组织层面8项、环境层面4项（见表1）。

（一）技术层面

一是信息技术发展。当今世界新产业革命、技术革命方兴未艾，5G、人工智能、大数据、物联网、生物工程、新能源为代表的新技术迅速崛起，把握好这一契机对于我国数字政府建设至关重要。二是数字政府技术平台建设。数字政府技术平台由五个领域平台构成，即客户体验平台、生态系统平台、物联网平台、信息系统平台和数据分析平台，[21]该平台不仅可提供信息应用、身份管理、数据共享等服务，还能带来“软效益”，如提高政府决策能力和透明度、增强公众的满意度和获得感等。三是数据安全。数据在体现和创造价值的同时也面临着严峻的安全风险。一方面，数据流动打破了安全管理边界，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数据管理主体的风险控制力;另一方面，数据资源的价值性也使得数据窃取、泄露、滥用、劫持等事件频发。[22]政府数字化转型，必须把保障数据安全放在突出位置，不断加强关键信息基础设施安全保护，强化国家关键数据资源保护能力，增强数据安全预警和溯源能力。

（二）组织层面

政府数字化转型战略规划  政府数字化转型不仅仅是技术转型，更重要的是其战略规划，科学的战略规划能够为转型指明方向、重点和范围。具有明确战略的机构在数字化发展上更加成熟，更有能力把握机会和应对威胁。[23]

政府数字化转型法规制度  政府数字化转型需要通过开放共享数据以挖掘和释放其价值，为此需出台与之相配套的地方性法规、政府信息公开制度、数字政府建设标准，对数据开放共享标准、隐私保护与数据安全等加以规范。

政府数字化转型专门机构  从世界范围看，政府数字化转型较为成功的国家通常会设立专门机构，负责为数字政府建设提供技术支持、开发数字化政务服务等。如英国设立了政府数字服务机构（GDS）;美国设立了数字服务机构（USDS）和技术转型服务团队（18F）;澳大利亚设立了数字化转型办公室（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fice），后升格为数字化转型局;加拿大设立了数字服务机构（Canada Digital Service）;等等。

政府数字化转型人才  加强政府数字化转型人才队伍建设，不仅要强化公务人员的数字意识，着力提升其数据处理能力，还要制定数字人才培养规划，创新人才引进方式，广纳政府急需的数字人才。如美、英、澳等国均推出了一系列数字技能提升计划着力培养数字、数据和技术人才，同时加强政府与企业、非政府组织之间的交流合作，吸引数字人才到公共部门供职，以满足政府数字化转型过程中业务、文化与技能变革的需要。

各部门间协同机制  从我国各地的实践来看，政府提供的数字服务主要还是基于单个部门，部门间协同的数字服务较少，因此，应建立各部门协同机制，统筹资源，分工合作，协调调动，以此为政府数字化转型的整体性、持续性提供支撑。领导重视程度  研究显示，地方政府领导重视程度与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呈显著正向相关关系。[24]政府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地方政府领导越早认识到推进数字政府建设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就会越早设立专门机构、制定相应组织配套制度、吸纳培养专门技术人才。

上级政府支持  自上而下的政策支持是公共部门应用创新的最主要外部驱动因素。[25]如在我国，中央确定的试点地区往往因能获得更全面的支持而发展得更好更快。地方政府数字化转型过程中，若能得到上级政府的政策支持，其就会有更多的财政和政策资源用于购买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设备、吸引高技术人才。

财政资源  有研究发现，组织拥有适当的冗余资源有利于组织的创新与发展，且财政资源越丰富的政府其电子政务的水平就越高。[26-28]大数据时代，政府数字化转型需要信息技术设施、专门机构、相关技术和管理人才配备、各行政层级和部门协调等软硬件与之配套，这无疑对政府的财政实力提出了较高的要求。

（三）环境层面

全球数字化转型的推动  数字化时代，加快推进政府数字化转型对于社会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各国更是纷纷将数字化战略上升为国家战略。在我国，地方政府能否把握时代脉搏，主动拥抱数字化至关重要。

横向府际竞争  近年来，我国各地对于政府数字化转型进行了许多新尝试，如“最多跑一次”的浙江模式、“一网通办”的上海模式、“指尖办”的广东模式、以城市“治”理向“智”理的杭州模式等。各地在相互借鉴的同时，也不同程度地存在着竞争。实际上，政府部门感受到的来自同级政府部门的压力越大，[29]其实现数字化转型的意愿就越强。

纵向行政指令  有研究表明，上级领导的批示和指令是地方政府能否成功启动创新发展的关键因素。[30]在推进数字政府建设过程中，上级政府推动数字化转型越积极，下级政府响应政策号召的意愿就越强烈。

公众需求  有观点认为，满足公众需求是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出发点和归依。[31]政府数字化转型要由被动提供粗放式服务向主动提供精细化服务转变，从“千人一面”向“千人千面”转变。

三、研究方法

本文研究有两个步骤：第一步，运用层次分析法首先设计出政府数字化转型评价指标体系的层级并且确定评价指标体系框架，然后通过构建判断矩阵对各层级指标进行重要性比较，最后计算指标权重并通过一致性判断确保有效性。第二步，运用模糊综合评价法计算出政府数字化转型模糊综合评价值，以评价政府数字化转型影响因素的等级。之所以选择层次分析法和模糊综合评价法展开研究，主要是基于以下两方面考虑：一是因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因素涉及到众多部门、机构和人员且随着经济社会发展不断发生变化，加之评价主体的经验是否充足、知识是否丰富、对权重是否敏感等都会影响到其对因素影响力的判断，故政府数字化转型影响因素的不确定性较高，难以精确度量。而层次分析法是通过对决策有关的各个要素进行分解，整合要素划分层次，在此基础之上进行定性和定量分析的决策方法，[32]能够保证政府数字化转型评价指标体系的准确性、全面性和时效性。二是模糊综合评价法本质上是一种基于模糊数学的综合评价方法，其依据模糊数学的隶属度原则把定性评价转化为定量评价，对受到多种因素制约的事物或对象作出总体评价。[33]该研究方法能够较好地验证政府数字化转型评价指标体系的可用性。

四、政府数字化转型影响因素评价模型

本文运用层次分析法将政府数字化转型设定为总体目标层G（即一级指标），借助TOE模型将技术层面、组织层面和环境层面作为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准则层P（即二级指标）并确定指标层N（即三级指标）影响因素，最终形成政府数字化转型影响因素评价指标体系（见图1）。

（一）确定评价指标权重

构建判断矩阵  判断矩阵是层次分析法的出发点。通过构建判断矩阵将主观的评价指标权重决策转变为量化分析，能够提高准确性。在政府数字化转型总体目标层判断矩阵中，ui，uj（i，j=1，2，…，n）表示影响因素，而u（ij）则表示影响因素ui和影响因素uj相互比较的相对重要性。按此方法亦可构建项目层P和指标层N的判断矩阵，影响因素重要性大小取值可采用1-9标度法（见表2）。

计算评价指标权重  为确保计算结果的准确性和全面性，笔者邀请来自信息管理、电子政务等领域的专家共10人对政府数字化转型影响因素的重要性进行两两比较打分，采用SPSS26.0软件对打分结果進行归一化处理后代入到公式Wi=中，求得评价指标权重Wi的值。然后，运用公式Wp=计算出准则层P各指标权重，运用公式Wn=计算出指标层N各指标权重，具体结果如表3所示。

一致性检验  运用公式P*W=λmaxW（P为判断矩阵，W为评价指标权重，λmax为判断矩阵的最大特征值）计算出各判断矩阵的最大特征值，进行归一化处理。基于专家的判断存在一定的主观性，为保证权重计算的信度，使用公式CR=CI/RI对判断矩阵进行一致性进行检验。公式中，CR表示判断矩阵的随机一致性比率，CI表示判断矩阵的一般一致性指标，RI表示判断矩阵随机一致性指标。其中，CI=（λmax-n）/（n-1）1-9。各阶判断矩阵随机一致性RI值（见表4）。一般情况下，CR值小于0.1，说明判断矩阵满足一致性检验;CR值大于0.1，则表示不具有一致性，应对判断矩阵进行适当调整之后再次进行分析检验。笔者对每一位专家的打分进行了一致性检验，结果为：CRP=0.004，CRN1=0.037，CRN2=0.068，CRN3=0.082，均小于0.1，意味着专家对政府数字化转型影响因素评价指标权重判断可信。

（二）模糊综合评价

建立综合评价因素集  因素集是以影响评价对象的各种因素为元素所组成的一个普通集合。本文设定影响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因素集为U={u1，u2，…，un}，其中U代表所有影响因素，元素ui代表影响评价对象的第i个因素，n代表因素的数量。

建立综合评价权重集  在进行模糊综合评价时，评价目标下设各评价因素权重对评价等级具有直接影响。本文设定权数w代表对各因素u赋予的重要程度，则权重集W可表示为W={w1，w2，…wm}。利用之前得出的权重值进行计算，得出权重集如下：Wp =[0.110 0.581 0.309]，WN1=[0.106 0.633 0.261]，WN2=[0.269 0.179 0.069 0.038 0.160 0.065 0.115 0.105]，WN3=[0.061 0.199 0.327 0.413]。

建立综合评价评价集  评价集是由评价者对评价对象可能作出的各种评价结果所组成的集合，通常用V={v1，v2，…vm}表示。其中，元素vj代表第j种评价等级，m代表评级等级数，即评价者认为各种因素对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力共有m种。本文将政府数字化转型关键影响因素划分为强、较强、一般、不强四级，即V={强，较强，一般，不强}。10位专家对各因素影响力程度的评分结果见表5。

单因素模糊评价  若因素集U中第i个元素对评价集V中第1个元素的隶属度为ri1，对第i个元素单因素评价的结果用模糊集合可表示为：Ri={ri1，ri2，…，rim}。本文首先对因素集U中的每个因素ui（i=1，2，…，n）进行量化后，以单因素评价集R1，R2，…Rm为行组成矩阵Rn*m，然后进行单因素评判得到隶属度向量，最后根据公式求得模糊关系矩阵R。

多因素模糊综合评价  本文将各评价因素权重W和各被评因素模糊矩阵R进行合成得到模糊综合评价模型如下：

其中，B为模糊综合评判集，tj为被评价对象从整体角度看对评价集子集Vj的隶属度。根据研究对象的特征以及对各影响因素的判断，采用M（.，☉）模糊算子（加权平均）得到准则层级下的模糊评价结果B1、B2、B3，并将上述结果构成新的矩阵，作为U-V的模糊评价矩阵R，最终计算出政府数字化转型的模糊评价结果B=[0.415  0.395  0.155  0.035]。

判定政府数字化转型影响因素评价等级  以模糊评价结果B对应评价集V，根据最大隶属度原则，取Bmax为综合评价结果。本文中Bmax值为0.415，对应的评价目标等级为“强”，即总体评价结果为“强”（见表6）。具体而言，目标层中，可设评价集{强，较强，一般，不强}的对应分数为{100，75，50，25}，计算得出总评价结果为79.75，位于“较强～强”之间，而且认为总评价结果为强的专家所占比例为81%，因此本文将总评价结果设定为“强”是合理的;准则层组织因素P2的最大隶属度最大为0.60，意味着超过半数的专家认为该因素对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力结果为“强”;指标层中，政府数字化转型战略规划、各部门间协同机制、上级政府支持以及公众需求的最大隶属度均为0.60，意味着有超过半数的专家认为该四种因素对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力结果为“强”。

（三）准则层各指标权重分析

技术层面  权重最高的因素是“数字政府技术平台建设”，为0.633，说明该因素在技术层面中是最重要的。以重庆为例，根据《第47次中国互联网发展统计报告》数据显示，2020年重庆政府网站数量居全国首位，占全国政府网站总数的6.8%。由于拥有丰富的互联网基础设置资源，重庆已初步建成“1+5”公共数据开放服务体系。由重庆市大数据发展局研发的全市公共数据资源开放系统自2020年上线运行以来，汇聚了48个市级部门，共20个主题、800余类数据，目前已开始免费向公众提供与其生产生活息息相关的税务、交通、卫生健康、教育等方面的公共数据。

组织层面  权重最高的因素是“政府数字化转型战略规划”，为0.269，且该因素在准则层所有因素中权重最高，说明该因素在组织层面乃至整个准则层是重要的。以英国为例，其于2012年就颁布了《政府数字化战略》，并于2014年和2015年相继实施《政府数字包容战略》和“数字政府即平台”计划。凭借这一系列举措，英国在2016年联合国电子政务调查评估中位居全球第一。为保持全球领先的地位，英国将政府数字化转型的重点放在推动跨部门业务整体转型、培养数字人才、优化数字治理体系、创建共享平台等方面。2017年，英国出台《政府转型战略（2017-2020）》，提出要以公众需求为核心，改善公众与政府之间的关系;加快推进政府数字化服务，向企业及公众提供最佳的用户体验。

环境层面  權重最大的因素是“公众需求”，为0.413，说明该因素在环境层面中是最重要的。公众对公共服务的需求是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外在驱动力。以我国为例，2018年5月23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深入推进审批服务便民化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要“坚持体制创新与‘互联网+’融合促进”。各地政府积极响应，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着力强化互联网思维，持续推动政府管理创新与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深度融合，不断推进审批服务扁平化、便捷化、智能化，力争让数据多跑路、群众少跑腿。

总体来看，10位专家对技术层面的评价结果为“较强”，其中对“信息技术发展”这一影响因素的评价为“一般”，说明相较于技术层面的其它影响因素，该因素并不是目前最需要关注的问题;对组织层面的评价结果为“强”，表明在政府数字化转型过程中要尤其重视组织因素方面的发展。其中对“政府数字化转型战略规划”和“各部门间协同机制”这两个影响因素的评价均为“强”，说明政府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应加快制定相应法规制度，建立协同机制;对环境层面的评价结果为“较强”，其中对“公众需求”这一影响因素的评价为“强”，说明政府在提供数字化服务时应以满足公众需求为目标，以创造公众价值、优化公众使用体验为政府数字化转型的驱动力和出发点。

五、相关建议

研究表明，相较于技术层面和环境层面的影响因素，组织层面的影响因素对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影响更大。因此，政府数字化转型既要多管齐下，更要重视组织层面的作用。一是统筹协调推进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发展模式。应充分认识到政府数字化转型战略是在数字政府战略基础上的调整和升级，是政府转型过程中的基石和方针，从中央层面推动数字政府协同发展建设;应从国家层面建立数据开放共享、数字服务内容、数字服务质量等标准。二是完善相应法规制度，使政府数字化转型有法可依、有章可循。三是坚持“以人为本”，推进政府内部体系整合。应充分利用信息技术在整合、共享等方面的优势，以为广大群众提供精细化服务为目标，构建“全覆盖”式的协同合作体系，打造“一站式”服务和一体化政府信息共享平台，力争向公众提供无缝流畅的在线服务。

【参考文献】

[1]翟云.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电子政务发展的理论演化与实践探索：从业务上网到服务上网[J].电子政务，2018，（12）：80-89.

[2]Gil-Garcia J R，Dawes S S，Pardo T A.Digital Government and Public Management Research：Finding the Crossroads. Public Management Review，2017，（3）.

[3]Anowski T.Digital government evolution：From transformation to contextualization[J].Government Information Quarterly， 2015，（3）：221-236.

[4]Vial G.Understanding digital transformation：A review and a research agenda[J].The Journal of Strategic Information Systems，

2019，（2）：118-144.

[5]许峰.地方政府数字化转型机理阐释——基于政务改革“浙江经验”的分析[J].电子政务，2020，（10）.

[6][31]钟伟军.公民即用户：政府数字化转型的逻辑、路径与反思[J].中国行政管理，2019，（10）：51-55.

[7]Tassabehji R，Hackney R，Popovic A.Emergent digital era governance：enacting the role of the‘institutional entrepreneur’

in transformational change[J].Government Information Quarterly，2016，（2）：223-236.

[8]王伟玲.以数字化转型加快推动政府治理现代化[J].网络安全和信息化，2020，（9）：4-7.

[9]张晓，鲍静.数字政府即平台：英国政府数字化转型战略研究及其启示[J].中国行政管理，2018，（3）：27-32.

[10]孟天广.政府数字化转型的要素、机制与路径———兼论“技术赋能”与“技术赋权”的双向驱动[J].治理研究，2021，（1）：5-14+2.

[11]北京大学课题组.平台驱动的数字政府：能力、转型与现代化[J].电子政务，2020，（7）：2-30.

[12]戴祥玉，卜凡帥.地方政府数字化转型的治理信息与创新路径——基于信息赋能的视角[J].电子政务，2020，（5）：101-111.

[13]郑跃平，梁灿鑫，连雨璐，曹贤齐.地方政府部门数字化转型的现状与问题——基于城市层面政务热线的实证研究[J].电子政务，2021，（2）：38-51.

[14]张鸣.从行政主导到制度化协同推进——政府数字化转型推进机制构建的浙江实践与经验[J].治理研究，2020，（3）：26-32.

[15][24]汤志伟，郭雨晖，翟元甫.社会-技术框架下的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探究——基于334个地级行政区的数据分析[J].中国行政管理，2019，（1）：37-44.

[16]汤志伟，郭雨晖，顾金周，龚泽鹏.创新扩散视角下政府数据开放平台发展水平研究：基于全国18个地方政府的实证分析[J].图书馆理论与实践，2018，（6）：1-7.

[17]汤志伟，周维.地方政府政务微信服务能力的提升路径研究[J].情报杂志，2020，（12）：126-133+163.

[18]丁依霞，徐倪妮，郭俊华.基于TOE框架的政府电子服务能力影响因素实证研究[J].电子政务，2020，（1）：103-113.

[19]韩娜娜.中国省级政府网上政务服务能力的生成逻辑及模式——基于31省数据的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J].公共行政评论，2019，（4）：82-100+191-192.

[20]汤志伟，王研.TOE框架下政府数据开放平台利用水平的组态分析[J].情报杂志，2020，（6）：187-195.

[21]电子政务研究中心.2019数字政府建设发展报告[R].北京：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2019.

[22]增强数据安全意识共同维护国家安全[EB/OL].中网办网站，http：//www.cac.gov.cn/2018-04/16/c_1122685161.htm.

[23]章燕华，王力平.国外政府数字化转型战略研究及启示[J].电子政务，2020，（11）：14-22.

[25]Andersen，S.C.&Jakobsen，M.L.（2018）.Political Pressure，Conformity Pressure and Performance Information as Drivers of Public Sector Innovation Adoption. International Public Management Journal，（2）：213-242.

[26]Nohria，N.&Gulati，R.（1996）.Is Slack Good or Bad for Innovation？.The 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

[27]Das，A.，Singh，H.& Joseph，D.（2017）.A Longitudinal Study of E-Government Maturity.Information &Management，54（4）：415-426.

[28]马亮.电子政务发展的影响因素：中国地级市的实证研究[J].电子政务，2013，（9）：50-63.

[29]姚敏.江苏政府数字化转型思路探讨[J].中国信息化，2020，（5）：94-95.

[30]陈雪莲，杨雪冬.地方政府创新的驱动模式——地方政府干部视角的考察[J].公共管理学报，2009，（3）：1-11+121.

[32]刘新宪，朱道立.选择与判断：层次分析法[M].上海：上海科学普及出版社，1990：28.

[33]胡永宏.综合评价方法[M].北京：科学出版社，2000：67.

[34]韩普，康宁.国内政府数据开放共享的关键因素分析及评价[J].情报科学，2019，（8）：29-37.

[35]马海群，邹纯龙.政府数据开放程度评价体系研究[J].现代情报，2018，（9）：4-11.

[36]宁靓，赵立波.基于模糊综合评价法的公共服务外包风险因素研究[J].行政论坛，2016，（4）：36-41.

[37]陳则谦，刘坤.地方政府政务APP的可用性调查与分析——以河北省为例[J].电子政务，2017，（3）：83-91.

（责任编辑：刘家彤）

Analysis and Evaluation of Key Influencing Factors of

Governmen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Gao Tianpeng，Yu Ting

Abstract：China is at the intersection of promoting the modernization of national governance and the new generation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 revolution.Promoting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government is an inevitable requirement for realizing the modernization of national governance system and governance capacity.Based on the existing research，with the help of toe framework，this paper analyzes and evaluates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China's Governmen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from the aspects of technology，organization and environment by using 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 and fuzzy comprehensive evaluation method.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strategic planning of governmen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s the most key factor to promote the process of government digital transformation;In the constructed index system，the influence of the organizational level on the government's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s“strong”，and the influence of the technical level and environmental level on the government's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s“strong”，which shows that the government should pay special attention to the role of the organization in the process of transformation，and on this basis， it should take multiple measures.

Key words：digital transformation;government digital transformation;transition;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fuzzy comprehen-

sive evaluation meth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