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菜窖
2022-01-20李志斌
李志斌
我的家乡地处太行之巅,因山高地势险要,与天为党,故曰上党。儿时记忆中,物资匮乏,冬天的餐桌单调得很。
每年秋天,母亲会把从地里收回的白菜、白萝卜、红萝卜、土豆,储存到院里的菜窖里。菜窖宽2 米左右,长5 米,深约3 米,地窖四周是裸露的黄土,地窖下面的土略带潮湿,人站在下面能嗅到泥土的芬芳。蔬菜会在菜窖里有序摆放好,菜窖预留的口上面会苫上用谷子秆编织好的草垫,然后再用石块压好防止外面冷空气进入。
整个冬季,母亲会从菜窖里拿出它们,变着戏法做出各种美食。调和饭(俗称菜饭)是家常便饭,它招庄稼人喜爱。做调和饭首先是从菜窖里拿出一个白萝卜,切成薄片和小米一同下锅煮,有时也会放点土豆块。根据口味轻重放少许食盐,待锅里的米和菜煮到七分熟,母亲就会把擀好的细面条放进锅里。饭煮熟后,母亲把锅端到火台上进行下一道工序。这道工序叫烹锅。所谓烹锅就是用大号铁汤勺放少许食用油,油达到一定温度后放入葱花炸黄再倒入酱油。此时,铁勺连同焦黄的葱花一同迅速放入锅里,随之发出吱吱的声音,浓浓的葱香带着人间烟火从厨房迅速弥漫到外面。
民间常说,冬吃萝卜赛人参,不求大夫开药方。母亲对白萝卜有偏爱,煮、炒、炖样样能制作出美味。用玉米淀粉做的水汆丸子、榆皮面做的萝卜、豆腐馅蒸饺或水饺;用花椒、大料、大葱、蒜炖的白萝卜汤……在母亲手里成百变白萝卜。
土豆的使命多,用擦丝器擦一个土豆放进酸菜里,酸菜变得更加可口。玉米糊糊放进土豆丝在鏊子上摊开,用温火烤熟,就是一张香脆可口的烙餅。蒸的土豆泥也是口齿留香。冬天,从外面玩耍回来,围坐在火炉旁,烤着从菜窖里拿出的土豆,闻着土豆的香气,令人满口生津。
每当春暖花开,菜窖里的蔬菜都纷纷退场,只有土豆还在等待着新的使命。初春,母亲会从菜窖中把土豆挨个请出,放在阴凉处,待长出芽眼后,把它们切成三四块,找个好天气种到已耕作好的田里。土豆接受使命,又一次奔向四季轮回。
菜窖在母亲手里就像魔术师的百变箱,当你厌食时,她总会做出一道美味,勾起你的食欲。就是在那样的艰苦岁月中,母亲把我们兄弟姊妹养得结结实实。现在我已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但是院里的那口菜窖已镌刻在我的生命里,我时常怀念儿时的那口菜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