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治水成难题,是慎重还是放任?
2022-01-17苑苏文
苑苏文
“咋个成了世界遗产后,反倒脸越来越花呐?”冬至日的乐山,薄雾散去,阳光洒向凌云山西侧的大佛,露天茶馆里的张女士眯起眼,望向岷江对岸的佛容——佛脸斑驳,鼻子已经全黑,成了脸正中的“黑三角”。张女士出生于1970年代,在她的记忆里,1996年大佛入选世界自然与文化遗产时,“觉得我们随着大佛也站起来了”,当时刚参加工作的她,认为自己和大佛都有光明的未来。
申遗成功后,乐山大佛成为朝向世界的脸面,大佛的脚下平台、身侧栈道获得修缮,大量游客涌入,宾馆、美食和娱乐设施充满小城。但光鲜表面之下,大佛饱受山体渗水的侵蚀,每次粉刷后,不到三五年,潮湿就令微生物形成黑斑,还令粉刷层空鼓、开裂,甚至剥落。于是,至今佛脸的抹灰已经积累到了第七层。
水害难治,慎重是重要原因。《文物保护法》规定了“保护为主,抢救第一”的方针,但在实践中,这令文物保护有些被动。很难说,对乐山大佛的“慎重”,是不是另一種放任,但目前来看,慎重有充足的理由,“不动就是最好的保护”,有人认为,贸然施工会带来不可逆的损伤。但“抢救”也以损伤作为代价,一名受访专家犀利地指出:“如果文物快倒了再去救,那么抢救性保护其实也是破坏性保护”。
尽管科学研究是减少损伤的良药,但从1991年,黄克忠和马家郁等专家完成前期研究,提出要治理水害、加盖防护等措施后,如今30年已过去,后续研究一直停滞,甚至没有立项。就如同治病,如果缺乏对病人的身体检查,也就无从谈起实施“大佛病害根治术”了。
目前全国的石窟寺和摩崖造像共计5986处,高62米的乐山大佛是单体最大的单位。对乐山大佛研究的停滞,映射出其他石窟寺亦面临的困境。这背后专业人才缺乏是一个重要原因。孙博在前两年牵头研究和抢救佛胸锤灰剥落问题,2010年硕士毕业时,他同专业的同学有近10人,只有他选择留在文保工地。即将拿到博士学位的他说,“到时候,我就是全国在工地里唯一的博士了”。
张女士提起,距离大佛十多公里处,就有化工园区,十年前乐山酸雨频降,侵蚀大佛,尽管近几年空气质量有所改善,但她仍旧心存忧虑。
去年12月29日,我撰写的报道早晨发出,中午时,受访专家告诉我,四川省相关领导已到达乐山,“正在开现场会”。我回复,“希望开会能起作用”,他说,“会有用的,时代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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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2 总第1027期
@李:也许现在唯一能把美国人团结在一起的,是一种过度紧张的海外威胁意识。在美国国内混乱的情况下,两党政客都升级了他们的反华言论,仿佛新冷战能够或多或少缓解美国的本土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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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佛记》
每年将近三个亿的营收,却拿不出来对主体景观、核心景观的修缮资金,匪夷所思呐。(@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