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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的翅膀

2022-01-17王水秀

参花·青春文学 2022年1期
关键词:王锋李红电话

一段爱情的往事,因为刻骨铭心,不经意中,在穿越的时光里,似乎成了迷离的诗行贴在心窝,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拈起这张时过境迁的泛黄船票。

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在我半睡半醒中,太阳已从窗口进来,我感到闷热,春天的太阳竟然这样让我烦躁。电扇的风速已经开到最大,想暂时躲开尘世,沉醉在梦中,可我无法入睡。林娜的话在耳边排山倒海:我已辞职,去外地闯荡。我和她十年恋爱,容忍了她所有的缺点,婚房也有了,她却要走了。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当时只感到全身无力,倒在沙发上,已经装修好的婚房和家具在旋转。在一起相处十年,我知道她的个性,一旦决定了的事,不会改变,但我还是想挽留她。

“林娜,我们去领结婚证,举行婚礼后,我陪你闯天涯。”

“我只做你的红颜知己,十年的情会藏在我心里。这些天我很痛苦……你脸上的伤疤,我可以接受,但外人的目光,我忍受不了。”

前不久,我受伤了,一道紫色的疤痕留在右边脸上,我这副丑相有辱她的美貌。这时,我才知道了爱情的脆弱,看着她走出家门的背影,我的心麻木了许久。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我的爱全倾注给她了,衣食起居甚至连她用的化妆品,我都给她买最好的。为她付出太多,我的感情成了随手可扔的垃圾。

爱情这本复杂的书,我要静下心仔细地琢磨。

我是大梦一场吗?

在那纯洁的学生时代……

刚露脸的太阳,缕缕金红的光柱,穿入浓密郁葱的梧桐叶缝隙,洒在校园的草坪上,昨天高考结束,我们班全体同学在这里毕业合影。大家留恋母校,难舍学友情,三三两两散步,谈昨天的考试,说未来理想,这是我们最轻松的时光。

看着母校的树木花草,我想全部映入脑海,让它们伴随我踏上新的征途。心里奔腾着激情,高考紧张后的轻松心情,只有親历者才能享受那难以言传的愉悦。我仰望小鸟在校园上空飞鸣,心中充满了激情。

“王锋,看什么呢?”只见林娜来到我身边。

“我希望自己能像小鸟一样飞翔。”我开心地说。

“你会飞得很高,一定能考上大学。”

“别那么肯定,也要想到会落榜。林娜,多往坏处想,天塌下来也能顶住。”

其实我对自己能考取大学,是有一定把握的。至于林娜,高考前,她生了一场病,老师全面给学生复习的时候,她两个月没来上课,但愿她榜上有名。

“王锋,落榜肯定是我。那就复读再考,明年考不上,我就参加自学考试。”林娜说。

我和林娜三年都是同桌,便成了最知心的同窗学友,我们一起谈理想、憧憬未来。现在高中毕业了,天各一方,我会觉得我们的友谊深处蕴藏着什么。这异性的友谊,既神秘又甜蜜,此时此刻,我心中荡漾喜悦,青春的浪漫似乎在编织美妙的情丝。

林娜果真没有被大学录取,对复读也没兴趣,担心下次又考不上,她母亲提前退休,她顶替她母亲进了服装厂工作。我背着行李去武汉大学,她和几个落榜的同学来送我。在我踏上绿皮车厢时,唯独她眼含泪水随我上了火车,我们在武汉车站的候车室坐了一晚。没考上大学,她很失落,我劝她边工作,边参加成人高考。

交心说了整夜的话,清晨走在陌生的城市,我是来有所归,心里满满的激情,而她,天涯泪人。一路沉默走到了大学门前,我只有把行李放在门卫,说明原因和很多感谢的话,陪林娜在校园转了一圈。

当天晚上,我送林娜上火车的刹那间,车门关了,车轮滚动,她从车窗伸手挥动,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天各一方开始了。

那时手机还没普及,为了方便她联系我,从伙食费节省了钱买了传呼机。传呼机是林娜的专机,机号连我父母也没给。真心相爱,没有影响我的学习,甜蜜的爱情是一幅美丽的画卷,是精神催促剂,我对各门功课的学习热情都很高。传呼机的歌声经常在中午响起,我立即端着饭或者放下剩余不多的饭菜在食堂饭桌上,赶去校园外面电话亭给林娜打电话。岂料我这行动被一位女同学长期关注了,这事直到大学毕业,我才知道。这是后话,也是我生命中的传奇。

大学期间,我和林娜全靠书信和电话交流,没有见面的机会。因我上大学的那年,父母开始去深圳工作,寒暑假我回了深圳。

大学毕业典礼后,林娜担心我去深圳,从洪城赶来武汉接我。在火车上,遇见同班学友李红,她坐我们后排的位置上。我和她平时交流少,但知道她学习成绩优秀,原来她也是洪城人。林娜很敏感,没完没了地和我说这说那,不让我和李红有说话的机会。这时,播音喇叭传来:需要卧铺的旅客速来七号车厢办理。林娜拉着我去补了卧铺票,和李红没来得及打招呼就来了卧铺车厢,我感到了林娜过分强势。回洪城的当天,李红来了电话,她告诉我,在大学时一直关注我,说起当年中午在食堂听到传呼机的铃声,我们开怀地笑了,这时林娜过来,我把电话挂断了。和李红这一别,在同一个城市,却十多年未见。

“谁的电话啊?我来你就挂!”

“同学的电话,你来正好说完。”

我仰望天空,还是几年前的高洁和蔚蓝,然而我清楚,这毕竟是自然界,可人是会变的。林娜带我见她母亲,我不太情愿,但还是去了她家。

“妈,王锋来啦!刚大学毕业。”林娜神情是非常自豪的,她贴着母亲耳朵说话,一点余音飘进我的耳朵“……漂亮吗?”

她母亲热情招呼我,留我吃饭,接着去厨房忙。我感觉自己成为贵客了。我的五官搭配还可以,林娜变俗气了,冲着我的容貌而来,这让我想起前几个月她给我写的信:服装厂有几个小伙子追求我,他们气质容貌都不如你。

“你在想什么?”林娜脸上堆满了笑,已站在我跟前了,她说,“妈妈在为你烧美味菜肴。来,先参观参观我的卧室。”

我被她带进飘着刺鼻奇香的卧室,这里的摆设足以可见她的业余时间都消磨在这里了,鲜花呀、布娃娃呀,还有十二生肖动物排成一行……就是没有书籍。她自己的肖像占据了一个墙面。

“我的房间别致吗?”她自豪而又得意地问。

“我还没有发现,因为别致是褒义词。”我认真地说。

“大学生说话就是不一样。王锋,我的房间布置,有人说别具一格,我自己也特别欣赏。”她娇媚地说。

“看来,我们的审美观很不一样。”我想就这个话题同她进行讨论。

“不说伤感的话,以后我们会一致的。”她娇嗔地说。

我笑了笑:“但愿吧!”

八月是夏季最热的时候,我马不停蹄地忙找工作,父母希望我去深圳找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把洪城的房子卖了,在深圳购置一套婚房。我当然也想去正在开发崛起的深圳,但是,林娜总是泪流满面不让我走。

“那天,服装厂的同事看见你,夸我有眼力,会选爱人。说我俩是一对金凤凰。”林娜说,“如果你也打扮一下,比如,春秋季,白色的西装,红色的领带。寒冬,银灰色的皮大衣。夏天,天蓝色或白色的休闲衫,墨镜,留长点的发型,那可更有风度呢……”

“林娜!”我不得不打断她的话,“几年不见,你变了,我喜欢你原来的模样。”

她袒胸露背,绿色耳环在两耳晃荡。

“你呀!那是学生时代,我现在走上了社会,就该赶潮流、赶时髦。一个人有几度青春呀?我追求的是青春期间的幸福。王锋,你马上步入社会,也会变的。”

“保尔·柯察金的名言:‘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你还记得吗?”她不作声,我再问,“你曾说,‘真正的幸福是在实现理想而奋斗的征途中。这也忘了吗?”

“王锋,我们都四年没见面,为什么没有久别重逢的拥抱,而要争论这些东西?”林娜说,“那是我学生时代的狂热,当然不可否认,那是梦想,那是幸福,但是遥不可及,你知道吗?我在服装厂做统计工作很理想,上班可以借口办公事去逛街、购物。”她拉起我的手,“再说,有你这么英俊的爱人,我已心满意足,还要去追求什么理想抱负呢?”

我不想再说什么,感到从未有过的落寞。时间不早了,太阳已西斜,林娜说去外面吃饭,然后逛步行街。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拒绝了。

“我有点累,不想出去,煮面条吃吧!”我说着去厨房。

两人吃着凉拌面,电风扇呼哧呼哧,林娜夸我厨艺好,日后结婚了要我烧饭。我笑笑,不知该说什么。

送她回家后,我在赣江堤岸的草坪上躺了一夜。一弯勾月照在浩瀚的天河上,碎豆腐似的云朵在飘游。晨曦中,一轮红日冉冉升起,赣水闪耀万道金光。我心豁然醒悟,回到家准备好行李,出发去深圳找工作。

在洪城车站候车室刚坐下,林娜来电话。她说正站在我房子门口敲门,要我不要为昨天的事生气。我说:“我没在家,去深圳看望父母。”然后就听到她伤心哭泣,这让我不知所措,手机一直在接听中,我不敢中断电话,担心出什么事,说也说不清。仅仅半小时,她打的士来候车室了,两眼泪汪汪不让我走。我很无奈地回了家,放下行李马上冲冷水澡,冲了很久,再冲也冲不走烦愁。洗澡出来,见到惊喜的一幕,完全出乎我意料,饭桌上菜肴飘香。

“我们喝啤酒。”林娜很快乐地举起杯,“以后烧饭由我负责,你一心工作。”

我把和林娜的恋爱关系,从头到尾汇报给父母,他们说婚姻大事,自己慎重。父亲帮我在洪城联系了工作,我去洪城土特产公司报道,我的工作是质检师,与我所学专业对口。

工作有了,和林娜的恋爱关系基本稳定。相处在一起,我处处忍让她。工作几年了,我把所有积蓄用来装修房子和购置家具家电。准备明年领结婚证,国庆期间旅行结婚。林娜偏偏不同意,要在大酒家举行婚礼,婚庆公司她都定好了,还要求二十辆轿车把她接到新房。这不属于原则性的事,我让步同意了。

“林娜,我有一事要得到你的理解和支持。”我说,“目前,我在搞一项实验,我们改为一星期见一次,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我早就盼你功成名扬。”她喜笑颜开地说,“那时我可以夸耀,我的爱人才貌双全。”

“你三句不离本行,如果有一天我斷了一只胳膊……”

“不许你说不吉祥的话!”她的手蒙住我嘴巴不让说。

可是,爱的长河有多深,谁知道呢?它不同于自然河流,有清澈似海洋的,也有混沌、日渐干枯的,我和林娜这条情河……

两个月后的一天,正在实验室的我,被一阵阵“起火啦……”的慌乱声引出来,一看,前面棉花仓库已经大火熊熊,我首先拨通消防大队的电话,便和仓库工人们一起去灭火。

一场大火熄灭了,我也受伤了。仓库房顶的瓦片把我的脸颊划了一道口,在医院缝了八针。林娜来看我时,她脸上罩着忧虑。我出院两个星期了,她一直没来,有时来个电话。

她躲避我,我有预感。预感是对的,她把我当垃圾扔了,看着她走出家门离我而去,我的心是麻木的。

我的大学同学李红给我来了关爱的电话。自从在列车上,林娜强行拉我去了卧铺车厢,十多年和她没有碰过面。我俩视频电话后,第二天她来了我家,我们一见如故、心照不宣,很自然进入了恋爱的状态。

李红说,在火车上和林娜一面之见,预感到了我和林娜不可能长相守。她在洪城师范院校任教,十多年从未恋爱过,默默为我守望,我不能不感动,与她牵手在红尘,这份情深,一定是安暖相伴。在缘分的天空,我们伸展爱情的翅膀。

我和李红已经错过了青春期的甜蜜爱恋,都期盼早日喜结连理。就在这年,趁李红学校放寒假,我们旅行结婚了。首先,来深圳我父母的家,举办了简单的结婚仪式,一星期后,我们乘动车来了武汉,来到离别多年的母校,拜见了老师。

武汉大雪纷飞的那天,我们挥手告别培养了我们的武汉大学。回到深圳,这里气温高,万里晴空艳阳天。我俩继续着浓情新婚的甜美,春节后,回了洪城的家。

作者简介:王水秀,系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西省电影家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出版长篇小说《乱世客元堂》、电影及电视连续剧剧本《干戈几阵腊梅红》《爱一次足够》《王水秀影视作品集》二十余部。

(责任编辑 刘冬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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