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灸联合附子理中汤治疗脾肾阳虚型慢性疲劳综合征的临床疗效及对疲劳程度和中医证候的影响※

孙 静 张小铁 葛 谈 商 越 张凯熠 齐昌菊

(上海市浦东新区光明中医医院治未病科，上海 201399)

慢性疲劳综合征(chronic fatigue syndrome，CFS)是以反复持续性的主观不适感觉、自觉身体劳累无力为主要特征，伴随食欲不振、睡眠障碍、情绪低落、记忆力减退等多种生理及心理症状的临床综合症候群。CFS的临床诊断和疗效评估主要以量表为主，临床常规检查多无显著特异性表现，但其发病率却逐年上升[1-2]。《内经》指出“针所不为，灸之所宜”，督灸是基于传统中医外治法理论，结合传统灸法特点的一种传统外治法，其涵括了经络、腧穴、药物、艾灸、发疱等多种因素的综合优势，直对病所，以火攻之，有益肾通督、温阳散寒、壮骨透肌、破瘀散结、通痹止痛功效。2019年6月—2020年8月，我们应用督灸联合附子理中汤治疗脾肾阳虚型CFS 30例，并与单纯应用附子理中汤治疗30例对照，观察临床疗效及对疲劳程度和中医证候的影响，结果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病例选择

1.1.1 诊断标准 西医诊断参照1994年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编写的CFS诊断标准[3]：(1)无明显诱因形成的持续或反复发作的倦怠,经充分休息后无法缓解,且在患者的日常生活和社会交往能力等各个方面都比患病前大幅降低。(2)下列8项需同时满足4项或4项以上,至少出现6个月：①短期的记忆力或集中注意力明显减弱；②喉咙干痛；③颈部或腋下淋巴结肿大；④肌肉痠痛；⑤多关节疼痛不伴红肿；⑥头痛的发作方式及严重程度与以往有所差异；⑦精神状态不能通过睡眠明显改善；⑧体育锻炼后精神疲倦需持续24 h以上。中医诊断参照《中医内科学》[4]：未见明显脏器器质性病变；主要表现为精神疲倦、乏力、失眠、健忘；多伴脏腑、气血、阳气不足等相关症状。中医辨证为脾肾阳虚证，主症：精神萎靡，畏寒肢冷，食少便溏，困倦嗜睡，肢软无力；次症：懒言易汗，腰膝冷痛，遗精阳痿，性欲减退；舌脉：舌质淡胖有齿痕，苔白，脉沉迟无力。

1.1.2 纳入标准 符合以上中西医诊断标准及辨证标准；性别不限；年龄18～65岁；病程>6个月；患者1周前未进行CFS治疗；本研究经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批通过，患者自愿签署知情同意书。

1.1.3 排除标准 恶性肿瘤、造血系统功能障碍等疾病；慢性疾病的急性发作期；皮肤及感觉功能障碍者；精神类疾病；对颗粒剂中药成分及艾灸严重过敏者。

1.1.4 剔除标准 不能按期完成随访者；中途接受其他治疗者。

1.2 一般资料 全部60例均为我院治未病科门诊患者，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分为2组。治疗组30例，男16例，女14例；年龄25～65岁，平均(29.48±4.36)岁；病程6～12个月，平均(6.07±1.78)个月。对照组30例，男17例，女13例；年龄30～65岁，平均(33.29±3.64)岁；病程6～12个月，平均(6.38±1.02)个月。2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1.3 治疗方法

1.3.1 对照组 予附子理中汤。药物组成：人参9 g，制附子9 g，白术9 g，干姜9 g，炙甘草9 g。以上均为中药免煎颗粒，由上海康桥制药有限公司提供。日1剂，每次70 mL，每日3次冲服。连服10 d为1个疗程，治疗6个疗程。

1.3.2 治疗组 在对照组治疗基础上加用督灸治疗。操作方法：患者俯卧于硬板床上，尽量取舒适体位，充分暴露背部，取督脉大椎至腰俞的脊柱部位，操作者进行常规消毒后在治疗部位涂抹生姜汁，再在治疗部位撒督灸粉(药物组成：肉桂、制附子、川芎、丁香等，将上药过粉碎机进行粉碎，在粉碎过程中随时抽查药粉的粒度，要达到药粉全部通过8号筛备用)，之后在其上覆盖桑皮纸，再在桑皮纸上铺生姜泥如梯状，最后在生姜泥上放置三角锥形艾炷并点燃，艾炷燃尽后或患者有灼痛感时更换，共灸3壮。若灸后患处皮肤有过敏反应，应视具体情况暂停或减少治疗次数。每3 d灸1次，3次为1个疗程，共治疗6个疗程。

1.4 观察指标及方法 ①参照《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ZYYXH/T157—2009)》[5]，比较2组治疗前后阳虚质转化分。阳虚质转化分=[(阳虚质原始分-条目数)/条目数×4]×100。阳虚质转化分越高说明阳虚程度越明显。②比较2组治疗前后疲劳严重程度量表(FSS)评分[6]变化。FSS由9个条目组成，从不同角度反映疲劳程度，包括当我感到疲劳时我就什么事都不想做了、锻炼让我感到疲劳、我很容易疲劳、疲劳影响我的体能、疲劳带来频繁的不适、疲劳使我不能保持体能、疲劳影响我从事某些工作、疲劳是最影响我活动能力的症状之一、疲劳影响了我的一切活动。从非常同意、比较同意、有点同意、一般、有点不同意、比较不同意、非常不同意分别记1～7分。分值越高表明疲劳程度越明显。③比较2组治疗前后主要中医证候评分[7]变化，将CFS脾肾阳虚型主要中医证候精神萎靡、畏寒肢冷、食少便溏、困倦嗜睡、肢软无力分为4级，按无、轻、中、重，分别记0、1、2、3分。

1.5 疗效标准 治愈：临床症状和体征均消失，主要中医证候评分降低≥95%；显效：临床症状和体征显著改善，主要中医证候评分降低70%～95%；有效：临床症状和体征有所好转，主要中医证候评分降低30%～70%；无效：临床症状和体征均无明显改善，甚至加重，主要中医证候评分降低<30%[7]。总有效率=(治愈例数+显效例数+有效例数)/总例数×100%。

2 结果

2.1 2组疗效比较 见表1。

表1 2组疗效比较 例(%)

由表1可见，2组总有效率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组疗效优于对照组。

2.2 2组阳虚质转化分比较 治疗组30例，治疗前阳虚质转化分(59.19±13.14)分，治疗后阳虚质转化分(39.91±16.08)分；对照组30例，治疗前阳虚质转化分(57.54±12.95)分，治疗后阳虚质转化分(43.41±17.17)分。2组治疗后阳虚质转化分均较本组治疗前降低(P<0.05)，且治疗组降低更明显(P<0.05)。

2.3 2组治疗前后FSS评分比较 治疗组30例，治疗前FSS评分(40.36±6.62)分，治疗后FSS评分(27.44±6.23)分；对照组30例，治疗前FSS评分(38.44±7.14)分，治疗后FSS评分(31.58±6.90)分。2组治疗后FSS评分均较本组治疗前降低(P<0.05)，且治疗组降低更明显(P<0.05)。

2.4 2组治疗前后主要中医证候评分比较 见表2。

表2 2组治疗前后主要中医证候评分比较 分，

由表2可见，2组治疗后中医证候各项评分及总评分均较本组治疗前降低(P<0.05)，治疗组治疗后困倦嗜睡、食少便溏评分及总评分均低于对照组(P<0.05)。

2.5 2组不良反应发生情况比较 2组治疗期间均未见明显不良反应。

3 讨论

近年来，CFS发病率呈上升趋势，并且趋向于年轻化，目前CFS现代医学发病机制尚不明确，发病原因可能与遗传、病毒感染、心理因素、内分泌紊乱等因素有关[8]。现代医学治疗CFS主要采用心理治疗、替代疗法如补充维生素等方式，疗效欠佳。

CFS患者以主观不适感觉，自觉身体劳累、乏力、腰膝痠软为主要表现，属于中医怪病、杂病范畴[9]，虚劳、百合病、郁证等根据CFS不同的病症表现可以代替CFS的中医病名。患者多因先天禀赋不足，肾阴亏虚或后天失养致脾气不足，劳逸过度，内伤五脏，失治误治，久成劳损。病机主要为脏腑亏损，筋脉失养，与人体脾、肾二脏密切相关。《傅青主女科》载“脾为后天，肾为先天，脾非先天之气不能化，肾非后天之气不能生”，同时先天、后天之本在病理上互为因果。有研究资料表明，脾肾阳虚型是CFS的主要证型[10]。中医具有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的特点，采用针灸、推拿、耳针、刮痧、穴位注射、穴位埋线等外治法和内服补肾健脾汤药[11-16]，内外结合，标本兼治，能改善CFS患者症状。附子理中汤出自《三因极一病证方论》，是张仲景《伤寒论》四逆汤加人参、白术而来。制附子温养下焦肾阳，白术健脾燥湿，干姜温胃散寒，助运中焦脾阳，人参补气升阳健脾，炙甘草既可缓解附子之毒，又可调和诸药。诸药合用，共奏补肾回阳、温中散寒之功。现代药理研究表明，附子有调节免疫[17]、扩血管[18]、抗心律失常[19]等作用；人参有增强心肌收缩力、抗氧化、抗肿瘤、抗血栓形成等作用[20]；干姜有促进血液循环、抗缺氧等作用[21]；白术、甘草均有抗炎、抗菌、抗氧化、调节胃肠功能、保肝等作用[22-23]。本研究所用中药采用免煎颗粒剂，相较于传统饮片具有方便携带、易于贮藏等优点，符合中医简、便、验、廉的特点。

《医宗金鉴·刺灸心法要诀》指出“凡灸诸病,要持之以恒,必火足气到始能愈”，督灸具有温肾助阳、扶正祛邪作用，通过调节人体阳脉之海—督脉，达到调节人体一身之阳气、增强体内正气的作用。督灸所用艾炷是艾绒手工捏制而成，艾绒由艾叶经过反复晒杵、捶打、粉碎，筛除杂质、粉尘而得，软细如棉，有温经散寒之功。生姜为药食同源之品，辛，微温，无毒，有解表散寒、温中止呕、温肺止咳之功。督脉循行于背部，与手足三阳经相交于大椎穴，取督脉大椎至腰俞的脊柱部位，灸疗范围广,操作时间长，在药物、生姜、穴位、艾绒的综合刺激下, 既可扶正祛邪，还不至于敛邪，壮元固本，温经散寒，温阳通脉。

本研究结果显示，2组治疗后阳虚质转化分、FSS评分、中医证候各项评分及总评分均较本组治疗前降低(P<0.05)，治疗组治疗后阳虚质转化分、FSS评分、困倦嗜睡、食少便溏评分及总评分均低于对照组(P<0.05)。治疗组总有效率(86.67%)高于对照组(73.33%，P<0.05)，说明2种治疗方法均能有效改善CFS患者症状，治疗组改善程度较对照组明显，且未发现明显不良反应。综上所述，督灸联合附子理中汤治疗脾肾阳虚型CFS，可缓解患者疲劳症状，改善主要中医证候，值得临床推广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