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装,那些年的最爱
2022-01-14陈建兴
陈建兴
国庆期间,我看了电影《长津湖》,志愿军战士用血肉之躯筑成了抵御外敌的钢铁长城,看得我热泪盈眶,再次对“最可爱的人”产生了深深的敬意。同时,它也让我感叹岁月沧桑芳华去,往事依稀又复年。军装,曾经是我学生时代的最爱。
我对军装的喜爱来自于从小就耳濡目染的《上甘岭》《英雄儿女》《小兵张嘎》《地道战》《铁道游击队》等电影里的英雄人物。當一名军人是我们那个年代很多学生最大的梦想。军营是我最向往的地方,我最喜欢的颜色是草绿色,最喜欢的服装是军装,包括军人用的各种装备。一身绿军装,头戴军帽,腰扎武装带,肩挎军用书包和军用水壶,脚上穿一双草绿色的胶鞋,是那个年代最时尚的形象。
我家对门的邻居同学,哥哥在部队当兵,带回了两套旧军装给弟弟,我知道后天天缠着同学借军装穿,且只要那套洗得有点发白的军装,邻居同学就是不松口。每当同学的妈妈把洗好的军装晾在竹竿上时,我是多么羡慕啊。
上世纪70年代,弄堂人家都烧煤饼,为了节约钞票,不少人家都买来煤灰,借来模具,自家敲制煤饼,可那是一个又脏又累的活儿。有一天,邻居同学坐在他家门口,笑嘻嘻地对我说:“你帮我敲30只煤饼好么,我把军装借你一个礼拜。”我知道,30只煤饼是弄堂人家一周烧煤的用量,敲这么多个那是要花大力气的,可我还是一口应允了。星期日,邻居同学家拌好了煤灰,搬出了模具,我也搬了只自家的小矮凳坐到了他家门口,戴好袖套便开始帮他家敲煤饼。那时,我已是一个中学生了,力气还是有点的。当我敲好十几只煤饼的时候,母亲从给水站汏好衣裳回家,看到我满头大汗在帮人家敲煤饼,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拎着我的耳朵往家拖,嘴里还骂着:“你吃饱饭啦,帮人家这么卖力?”我又不敢细说,只能跟着母亲回家。没过多久,母亲又拎着篮子上菜场去了,我又跑到邻居家门口,把没敲完的煤饼全部敲完了。中午,我终于拿到了那套旧军装。
穿着军装,我还真把自己当军人了,看到弄堂里有老人吃力地背米回家,我抢过米袋子帮他送回家;煤球店拉煤球的劳动车进弄堂了,我帮着推上一段路;看到驼背的老太拎着马桶,我也会从老太手中接过来帮她拎到倒桶站。
一周后,军装还是还给邻居同学了,没有军装穿的那种失落感油然而生。学校隔壁班级的一个同学知道我收藏了一些邮票、烟标、年历片等,便拿来他穿得已非常旧的一套军装,狮子大开口,要换我一本邮票集、一本烟标、一套《摘苹果的时候》的年历片,还要加上一只海绵乒乓球拍。我看这套旧军装虽然也是仿制的,但还包括了军帽、武装带、书包、水壶等一整套行头,不免有些动心。我与他讨价还价,邮票集中留下了一张“毛主席去安源”和几张毛主席诗词的邮票,完成了“交易”。军装换来了,可我穿着有些短,巧手的母亲把衣裤的“贴边”给放了下来,让我勉强能穿上了。
哥从农场返沪后,看到我穿着一套不合身的旧军装,便答应给我做一套合身的。他回崇明农场后没过多久便给我来信说,军装做好了,可农场正值农忙季节,他没空帮我送回家。在一个星期日,征得父母的同意,我只身坐车到吴淞码头,登上了仰慕已久的双体客轮。到了南门港,乘车后又步行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哥的连队。我迫不及待让哥拿出了军装,居然还是当时颇为时髦的“的确良”面料。哥说这套军装是拆掉了战友的一套破军装当裁片,再按事先量好的尺寸裁剪,在连里唯一的一台旧缝纫机上,花了三天时间缝制而成的。我穿在身上,暖在心里,当即向哥敬了个礼。
穿上这身橄榄绿,内心的那份荣光不言而喻,我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回到学校,同学们纷纷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