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缂丝技艺在现代服饰品设计中的应用研究

王晓娟，李珍，张佩思，彭景，乔南，贾彩锋

（1.河北美术学院设计艺术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700；2.河北美术学院基础教学部，河北 石家庄 050700）

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家高度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工作，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取得显著成绩。定州缂丝在河北省政府传承人及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之下，通过成立大师工作室、师徒传承、校企合作、企业传承等模式的带动下，取得了显著的成绩。让精美昂贵的缂丝走进大众的视野，把传统的定州缂丝与现代服饰品设计相结合，融入高校服装专业课程发展，走出一条年轻现代而又充满活力的缂丝传承发展之路。

1 河北定州缂丝的历史渊源与现状

缂丝亦称“刻丝”，有文人墨客赞誉为“雕刻的丝绸”。以蚕丝为原料，素色生蚕丝作经线，彩色熟丝作纬线，以装有各色丝线的舟形竹梭按照经面上的图案轮廓不断变换梭子来回穿梭织纬，分块缂织。完成的平纹织物，具有花纹图案双面一致性与立体感的特点，古人形容为“承空观之，如雕镂之象，故名缂丝”。作为中国传统丝织艺术中极具观赏性的丝织艺术品，具有“织中之圣”、“一寸缂丝一寸金”的美誉。据河北人文学者梁勇多年研究认定，在古丝绸之路上，宋朝供给世界最富丽精美的丝织品就是缂丝。《通典.食货.六赋税》记载，定州在汉代蚕丝业发达，以织锦生产名扬天下，南北朝时设有绣绫局专管丝绸生产。到唐代，定州已是“桑麻遍野、户户机杼”[1]。蚕丝业的发达促进了定州缂丝的发展，到宋代缂丝发展盛名远杨，具有“河北定州所制最佳”，“宣和时期制作最盛”的佳话[2]。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定州孟家庄人沈子蕃便是其中的翘楚。他把书画艺术与缂丝技艺结合，作品形象逼真，工艺精湛。北宋末年，“靖康之难”后，随着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南移，定州缂丝艺人举家南迁吴郡（现苏州）开始传艺，成为苏州缂丝的鼻祖。与此同时，沈子藩让高徒王良回定州，组织缂丝艺人继续发展北方的缂丝艺术，涌现了定州王姓等缂丝艺人[3]。

河北省政府对于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保护发展尤为重视，在省政府和省非遗保护中心及各界人士的共同努力下，政府对于定州缂丝保护与传承制定了多项保护措施，如在缂丝名家沈子蕃故里孟家庄村建设缂丝文化园、修复缂丝坊、培训缂丝学员、整理缂丝资料等。目前，定州缂丝从业人员主要在定州古城区崇文街思本堂缂丝艺术馆、孟家庄村、赵村乡附近的一些艺人为主。2017 年省文化厅授予“定州缂丝”河北文化产业示范基地荣誉称号。定州缂丝的艺人和工作者以弘扬和发展缂丝为己任，开发创新缂丝产品、通过校企合作、企业合作、参加展览展会等形式宣传和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定州缂丝的发展。

2 尝试缂丝服饰品设计与制作的缘由

关于缂丝的研究，目前设计学研究工作者视角多为关于缂丝的历史起源与理论的追述，很少亲身学习传统工艺并以工艺制作和课堂实验为基础，体验和关注缂丝传统手工艺的革新发展与创新。以中国知网为主要查询对象，以“定州缂丝”为关键词进行检索，仅有张玲《定州缂丝的传承与发展》中对河北定州缂丝的起源与发展、技法与工艺、做了分析。笔者在《定州缂丝的传承与创新》中以思本堂为例对定州缂丝的历史渊源、现代传承方式、创新发展等做了详细阐述。然而专门研究分析定州缂丝的文献与资料可谓凤毛麟角，仅有在文人笔记、小说中有少许描述。现如今传承与发扬定州缂丝需要从不同层面与角度加以认识和阐述，使缂丝技艺的表达更立体与多样化，这是实践的客观原因。

缂丝制作工序繁琐，落经线、牵经线、套口、弯结等十几道工序。在制作作品时没有固定的表现模式，完全依靠物体的形态灵活变化和运用技法。2020 年10 月学院承办文化和旅游部非遗传承人服装与服饰研修班项目，以中山国文化为设计灵感探索古代与现代的联系。通过到定州博物馆实地调研考察，以缂丝和中山国文化为灵感结合服装与服饰设计专业特点进行创意设计是一个新的实践探索。缂丝制作工序繁琐且耗时费力，决定在服装的局部结合服饰的款式和图案进行设计。就目前而言，缂丝的种类主要是在书画艺术品、古物修复、工艺礼品上，缂丝首饰品设计将会是一种新类别。另一方面出于对缂丝的发展现状及现代传承方式的思考，突破一惯的工艺欣赏到实用性的转化，决定尝试把缂丝作品小型化，精品化、实用化，这是实践的主观原因。

3 缂丝服饰品设计与制作尝试

缂丝独特的工艺特点使它区别于其它丝织类，缂织时经线垂直绷紧于织机上，纬线根据图案纹样的轮廓利用小梭子来回往复缂织。这种藏经显纬的工艺效果使缂丝坚厚耐磨、古朴艳丽。缂丝到目前为止是唯一不能被机器代替的丝织工艺，织造工艺的繁琐耗时费力，非一般常人所能坚持。此次以传统的中式服装款式为出发点结合缂丝元素进行设计，服装在符合现代人穿着理念的前提下则更显雅致。图1 定州缂丝《龙螭衔环谷纹缂丝服饰》设计灵感源于中式传统汉服直裾裙及中山国青铜器与金银措的工艺色彩。服装款式在传统直裾裙的基础上进行改良，面料以真丝经手工植物染真丝提花而成，搭配欧更纱面料使整件服装轻盈缥缈，浪漫而时尚。服饰色彩以青铜的绿和装饰的金高贵而又充满神秘感。服饰图案源于定州博物馆之宝龙螭玉璧，以赭石色为主色调金线勾边。缂丝腰带制作主要采用平缂、长短戗、勾线等技法，利用色彩的明度变化突出图案，一龙一螭身体修长，它们翻转扭动，同衔一环，好似相向争斗嬉戏，情趣盎然。

图1 定州缂丝《龙螭衔环谷纹缂丝服饰》

作为日用品，传统的缂丝种类主要有荷包、书籍封面、缂丝服装、缂丝腰带、团扇等。随着缂丝产品的创新和种类的丰富，近几年又出现缂丝手包、挎包、钱包等。基于丰富缂丝产品种类与传承与创新定州缂丝技艺的发展，尝试传统缂丝技艺与现代首饰品设计结合，最终呈现了4 件饰品。如表1 分别是定州缂丝《水波纹缂丝金属手环》《薇爱缂丝金属戒指》《云纹缂丝金属耳饰》《高山图案缂丝金属胸针》。

表1 定州缂丝技艺与现代首饰品设计

作品《水波纹缂丝金属手环》的设计灵感来源于水波纹，水波纹作为独立的装饰纹样在北宋末即存在。通常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是汩汩细流，多数则表现浪涛和波涛。另一种是和水中的游鸭、游鱼、水草、等动植物结合，表现水波纹和它们之间的一种联系性，代表财富，名利、长寿、等美好寓意。图案经提炼概括以线条的粗细变化形成宽窄不同的面示意，色彩以深绿色为主，搭配黄、金、银、等色彩组合。依托微型缂丝机和各色丝线通过平缂技法完成缂丝片的制作。

作品《薇爱缂丝金属戒指》的设计灵感来源于校园操场栅栏里的蔷薇花。蔷薇盛放，绵延不断，红色的蔷薇花一簇一簇地盛开着，阳光而又温暖。蔷薇的花语代表美好的爱情和爱的思念。通过对蔷薇花的形体变异来表现这种爱的蔓延。作品运用了绿、红、金三种颜色，以绿色熟丝为主色调坐底，红色熟丝和金丝线作为点缀，绿的干净、红的火辣、金的明媚。在织造技法上主要采用的结，通常单色或两色以上的纹样，在其纵向和斜向的地方采取有一定规律和面积的穿经合色的一种方法。

作品《云纹缂丝金属耳饰》以云海为设计灵感。雪白的云团像海浪一样，在空中翻滚着，碰撞着，拥挤着。只是没有海的蔚蓝，没有海的惊天动地的呼啸，但它有海的浩瀚，有海的气势。运用天蓝为基础色，根据色彩的明度和纯度变化。表现技法上主要是采用了掼，或也称套色表现，在一定坡度的纹样中，按照颜色的深浅有规律有层次地排列，如同叠上去的合色方法。色彩由深到浅或者由浅到深依次过度。其变幻不定的身影赋予动感。

作品《高山图案缂丝金属胸针》以威严高大的远山为设计灵感。图案用概括的线与面表达，色彩以藏青色为整体色调，山形运用深棕色、金、银色表达。表现技法主要运用了短平缂和勾线法塑造。例如近处深棕色的山形以短平缂织造，然后以金线勾边，层层递进缂织。从缂丝制作技法上讲，短平缂和勾线法在某种意义上具有相同的表现效果，艺人往往会根据图案形体的表达需要灵活应用，不拘泥于技法本身。

4 从服饰品设计与制作引发的思考

从认识层面讲，缂丝技艺虽然已纳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但在现代传承上多限于缂丝艺术品收藏和博物馆展览，作品大多价格高昂。此外一些作品难以摆脱传统定式的思维模式，题材与作品种类较单一，设计上缺乏时尚感难以满足现代人的审美需求[5]。针对此现象一方面以多种艺术式样为粉本探索缂丝与现代设计结合，在保留传统元素的基础上针对当代人的审美情趣进行概括提炼进行创意设计[6]。另一方面艺人应该提高自身的艺术素养，突破传统思维定式，通过展览、企业之间、校企之间、设计师之间的合作拓宽视野，让更多优秀的青年学生力量加入到缂丝的研究与发展当中，使缂丝年轻化、现代化、时尚化。

从材料层面讲，缂丝制作的原料主要采用20/22D 的蚕丝，通过络、捻、拼的工艺流程，制成缂丝制作的两种原料，即经线和纬线[7]。以生蚕丝为经线，尝试运用现代的染织技术与化纤类、棉麻、毛、丝等多种材料为纬线，也可根据产品的等级与用途选择材料。如定州缂丝作品装饰画《国宝》以生丝做经线，现代化纤金线作底、黑白毛线为纬线缂织熊猫的身体，毛茸茸的质感生动形象的再现了活泼好动的大熊猫形象。再如摆件作品《鹊》以蚕丝线和孔雀羽为材料，把彩色的孔雀羽捻在蚕丝线上作为纬线，结合通经断纬的缂丝技法织成的鹊身很耀眼，尤其在鹊的侧脸和颈侧的闪耀蓝色更是迷人。

从工艺技法层面讲，缂丝“织纬”有别。独特的制作方法到目前为止还不能被机器所代替，一丝一拔的纯手工制作赋予缂丝作品更多的情感。目前学习这种传统技艺的工作者数量也较少，而且年龄偏高龄化。而今人工智能技术的快速发展，在各行各业中展露出融合与跨领域的发展，借助计算机模拟视觉过程，综合图像处理、视频输出等手段，让缂丝工艺全方位立体化的展现在学习者面前，让更多的年轻设计者和学生接触到这门技艺，实现缂丝技艺发展的创新与传承。

从制作工具层面讲，传统的缂丝织机一般幅宽较大，前期准备工作较难，但制作起来方便操作，适合大尺幅作品。微型缂织机的体积小，携带方便，通常幅宽在20～25cm，利于课堂演示、展览、和制作小型作品。纬线穿过经面时需要用小拔子拨线，拔线的力度过大经线会抽缩，整个经面幅宽变窄且外显经线。力度过小经面松弛出现空洞影响美观，因此微型织机的力度把控相对较难把握，作品整体打线的力度决定作品的美观，同时也是鉴定一件作品好坏的评判标准之一。

5 结语

回顾定州缂丝的历史渊源与发展历程辉煌而灿烂，在历史发展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作为丝织艺术中的精华，缂丝绚丽的色彩与高雅的品质极具收藏欣赏与使用价值。探索定州缂丝在现代服饰品设计中的应用语发展，一方面对传承与发展定州缂丝技艺、促进地域经济发展、推动民族文化繁荣、具有推广和促进作用。另一方面对现代服饰品设计的高端化、精品化、艺术化、国际化发展提供创作灵感，使传统手工艺在新时代新途径中创新发展与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