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宗喀巴文集》编纂特点
2022-01-11夏吾李加尼西措
夏吾李加 尼西措
(①西南民族大学哲学学院②西南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 四川成都 610041)
引言
吐蕃第三十三代赞普松赞干布时期吞米桑布扎创制藏文及其语法理论体系,尤其到第三十八代赞普赤松德赞时期邀请以寂护和莲花戒为代表的南亚各地班智达在桑耶寺开展文明交流,作为其方法论的因明学随之传入,由此语言学和因明学双轨并进,出炉了破惑显理的藏文经典书系。国际著名东方学家中村元在《东方民族的思维方法·西藏篇》中讲到:“我们不能不承认西藏人努力的硕果,尽管粗粗看来西藏语似乎缺乏逻辑的明晰性,但他们相当成功地表达了逻辑性,并明快地转达了梵文文句的意思。西藏知识者在这方面的努力,可以使人联想自古以来非逻辑性的日本语,也可以沿着更具逻辑性的方向来改造。”[1]该领域达至登峰造极高度的代表作当属《萨班·贡噶坚赞文集》《布顿文集》《宗喀巴师徒三尊文集》等书系[2],特别是宗喀巴面对十四世纪藏传佛教思想界普遍陷入断见的问题,重新构建量理次第道论体系,有效应用于闻思修、讲辩著、戒定慧三学的各领域全过程,以缜密的逻辑理论匡正时弊。这样不仅使藏传佛教思想界拨云见日归于正道,更使因明理论贯穿于著书立说每一环节,揭示事物的本质属性。循此问世的海量藏文论著经得起逻辑推理的考量和检验。所以,宗喀巴在《论无上三宝》中讲:“世间名利漂流闪如电,青春流逝又如崖间水;循此悟后伟大贤哲们,欲知吾习理论有哪些?分辨细微理路之逻辑,显现清晰理论之实践,善巧措辞修饰之语言,盖为彰显世间之三宝。此乃极为难寻又满愿,能够增长希有之欢喜,故此众贤冠名宝中宝,除此并无智者钟爱宝。善言之主二位大圣者,邪说镇主陈那及法称,依此生成理路之甘露,心眼染垢再三不洗涤,何以显见甚深之关要。即使观察量理之要义,大都易生颠倒性分别,倘若仅靠正确的立宗,虽获信念却未破立之,量理思辩斩断诸疑惑,必然成为泥中砸桩般,难以树立坚固正习气。”[3]由此可见,宗喀巴发起并推广的这种量理引入觉悟之道的次第闻思修学体系,不囿于某一时某一地方见成效,而如今我们面对着各式各样的虚无主义此消彼长的形势,不得不深入挖掘宗喀巴以量理次第破除断见的真知灼见。显然,这些都在其传世经典书系之中,需要我们从十余种不同版本的《宗喀巴文集》编纂入手,层层推进,方可取得进展,故选此题目。
一、《宗喀巴文集》传统编纂形式
无论是《宗喀巴文集》木刻本还是当代版,其内部结构设计大同小异。谓大同在于整个文集内部结构设计都按传统的藏文古籍的编纂体例即按照目录、篇序、正文、后跋顺序设计。《宗喀巴文集》内含各部都是按这个结构精心设计的,可以说贯穿于整个文集中,也类似于数学公式套用于文集的各函部,由此可知当时学者们对文集内部结构设计如此严谨而缜密。谓小异在于有些木刻版篇序前还附有插图,但有些木刻版无所谓插图这类。对于有些当代版而言,文集内部结构设计是目录、篇序、正文、后跋,还附有后期学者专门为此文集写的总回向,这类回向文附在每函文集后面,而不是附在每部作品后,起到了总结式的作用。在此把文集内部结构设计,按目录、插图、篇序、后跋、总回向顺序进行论述,以期对宗喀巴师徒三尊书系编纂研究领域提供可资借鉴之用。
(一)目录
《宗喀巴文集》木刻版的目录结构设计相较于当代版而言,显得高度凝练而精到,在扉页上可以提取到书名、函号、叶数等信息,或最后一函末尾附简目[4]。木刻版的目录信息主要来源于明目,明目是藏文古籍特有的“编目七纲”()之一①一为避拼写混淆便有字间标号;二使词句免于混杂就有句间标号;三使文义免于互容则有章节标号;四使偈颂免于交错便有分卷标号;五使书册免于混杂就有卷目标号;六使页面周边免于絮乱便有周边框线标号;七使函卷免于混乱就有书签或明目标号。。东噶·洛桑赤列在《藏文典籍目录学》中谈到“对典籍文献编目不可或缺的‘编目七系’():1.类属;2.标题;3.作者姓名;4.部数;5.函数;6.叶(页)数;7.是否完整等,此乃每个研究者和授课者以及文献管理员都务必掌握的基础性知识。”[5]《宗喀巴文集·宗喀巴传记起信津梁》德格版目录结构见表1。
表1 《宗喀巴文集·宗喀巴传记起信津梁》德格版目录结构
以上是德格木刻本简目,当然这些信息需仔细查找方可搜全,相较于当代版的目录而言独具匠心。近年来相继出版的当代版的目录结构设计更趋于细化,譬如民族出版社版的目录异常细致,具体结构设计为“();;<1>;(1);1>;1);1;1.1;1.1.1”[6]等。尽管这种细化方式源于正文,且似有层层深入之势,但亦有节外生枝之虞。
(二)插图
插图是藏文古籍的一大特色,具有图文并茂的风格。插图有首部画像和尾部画像之分,被合称为首尾插图。顾名思义,前者是插在古籍的第一叶上,后者插在最后一叶上,当然也有中间插图甚至连环画。就德格本而言,有些函的这一叶左、右都有插图,有些函的左、中、右都有插图。而且具有多样性的特点,其插图具体像有阿底峡和宗喀巴师徒三尊,还有与文本主题有关的人物画像。如其“”函中宗喀巴传记类的《起信津梁》首部插图是“”①宗喀巴文集(藏文第1函),《起信津梁》第1叶上、下,德格木刻本。,尾部插图是“”②宗喀巴文集(藏文第1函),《起信津梁》第74叶上,德格木刻本。。但有些木刻本函部中只有首部插图,而无尾部插图,有些既无首部插图又无尾部插图。在当代版中有些封面插有宗喀巴或宗喀巴师徒三尊像,如中国藏学出版社版封面上插有宗喀巴像。有些当代版就在封面与正文之间插有宗喀巴及其弟子之像,这种当代版式的插画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承袭了藏文古籍传统的插图之体例,这种插图在外表看来具有图文并茂之美感,内部则起到了以图示意之效,可谓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三)篇序
通过翻阅《宗喀巴文集》发现,文集中的序就种类而言属于总序和篇序(类序)两大类,就作者而言既有他人所撰总序亦有作者所造篇序。总序是指历次编纂《宗喀巴文集》时增加的搜集校理等说明的文本;篇序是成书时固有的,这是总序和篇序在写作时间和所处位置上的不同之处。那么,篇序指的是《宗喀巴文集》中置于各部类之前的序文,运用这些序文来引正文,这类序文内容呈多样性特色,一是用偈颂体来赞颂自己导师的功德及用身语意来礼赞导师;二是用梵藏合璧标题来引正文;三是对该部的题解;四是阐明撰文背景、目标、意义、学术源流等内容。有些篇序只具备其中一项内容,有些具备两种乃至三四种内容都兼而有之。由篇序所涉及的内容来看篇序为我们提供了便捷有效的信息,是我们获取与该部有关信息的重要窗口,这不仅具有导读作用还起到了溯其源、辨其流之效。所以,序跋始终成为古籍研究者绝妙的切入点,但文献学意义上的序跋之“序”与藏文论典中的“”所指是否具有一致性,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四)后跋
后跋指的是置于各部类之后,即正文结束后的跋语。这是作者专门对论著所作的补充性说明的题记,但在藏文典籍中主要有等多重跋语。那么,在《宗喀巴文集》中几乎都涉及到,如文本的题目、作者、译者、校勘者、审定者、笔受者、委托者、木刻者、绘画者、赞助者以及与之相关的时间和地点等重要信息。我们对《宗喀巴文集》整理编目时却发现,其中有160 篇论著的跋语中并不具备上述所有信息。但有些信息通过旁证的方式可以获取,若无明确写作时间,就以笔受者和委托者的生卒年代来进行推算其大致时间,也可以通过上述这些人物所处的历史时段来推断,以此可以了解具体时间。基于这样的问题,阿拉善·阿旺丹德尔在《讲辩著三业善说能显明日》中讲:“在典籍文献跋语中未详细记载作者和笔受者姓名,或者把自己的真实姓名隐匿而用无人知晓的笔名等做法都是很大的问题。由于有些典籍的作者或笔受者姓名记载不详,虽然是经典著作但学者们怀疑其可靠性而很少引证此类文本的内容。”[7]由此可知在跋语中明确记录作者和笔受者的姓名显得极为重要。跋语不仅是《宗喀巴文集》所具有的特色,也是藏文古籍共有的体例。我们校理《宗喀巴文集》过程中发现,其中关于宗喀巴写作地点呈现出多样性,由此可知当时宗喀巴游学卫藏各地著书立说。其中记载最多的是甘丹寺,显然很多论著都是在此地亲自撰写,也有在此讲学后其高足笔受而成。究其原因,甘丹寺是宗喀巴所创立的格鲁派第一座寺院,从此宗喀巴以此为根本据点。与此同时,更能领会到宗喀巴始终践行他在自传中所倡导的“首先广为寻求博学闻,其次所有理论现教授,最后不分昼夜勤实践,总之一切回向为弘法,越思此相究竟意乐妙,特别感谢文殊师大恩”的治学精神[8]。其后的印跋祈愿文,具体内容因正文内容而异,有感念师恩而祈愿的,也有为众生离苦得乐而祈愿的。为了说明版本情况,故内容因版本而异,其内容单列于一段,如塔尔寺木刻本此类跋语为“”[9],由此可知这部分内容由印经院刻印文集时专人撰写而成。但有些文集各部就无所谓此类内容,仅以“”等梵语来收文[10],以示圆满结束。由此可见,跋语对古籍鉴定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五)总回向
在藏文古籍中印跋和回向文合二为一的方式呈现者居多,但亦有后期重编者新增总回向文的特例。因而《宗喀巴文集》木刻本内部结构大致都按上述次序设计的,但有些木刻本在文集各函尾页还附有总回向文。这种回向文也是后期专人编写而成,即由编纂该版本有关负责人或名人撰写的,其后面明确标有回向文的作者性名。这类回向文的体裁一般由偈颂体和散文体相结合而成,均附于文集及每函末尾,即跋语后面或者单独另一页上,文集各函的回向文内容和结构几乎都一致。这也是进一步了解和把握版本信息的一项重要内容。
综上所述,《宗喀巴文集》木刻本内部结构设计的几项组成部分篇幅虽然不长,但其中所包含的信息量颇丰富,可谓提纲挈领,言简意赅。这样不仅使文集内部结构设计井然有序,还为读者翻阅查看文本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二、《宗喀巴文集》现代编纂模式
我们翻阅不同版本的《宗喀巴文集》后发现,不同时代的学者对文集编纂方式各有其特点,因而在此主要以“辑编”和“重编”两种编纂模式来探讨《宗喀巴文集》现代版编纂模式。
(一)辑编
“所谓‘辑编’就是‘辑录+编纂’,是指文集的编纂者首先从各类典籍和史料中将某一位学者或某几位作家的作品辑录出来,然后再将辑录的作品按照一定的原则编纂成集”。[11]《宗喀巴文集》的“辑编”又可以分为两大类辑编模式,一是有“底本”基础的辑编;二是无“底本”基础的辑编。
1.无“底本”基础的辑编
从《宗喀巴文集》刻本历程来看,甘丹旧版是《宗喀巴文集》最早的木刻版本,后来随着印书事业的不断发展和人们对文化需求的不断激增,《宗喀巴文集》出现了十余种木刻版。在这些木刻版雕刻过程中,虽有以写本为载体的底本,但这些写本处于一种零星的状态,还未形成系统和完整的文集,每个印经院刊刻时需要对各种零星散乱的写本和单行刻本进行分集分函分部,从而使整个文集在顺序上井然有序,有章可循,随之生成的便是明显带有各印经院刊刻编纂特色的一种全新的文集,因此我们认为木刻版的问世可视为真正形成“文集”的标志和滥觞。在印书事业方兴未艾之时,各地印经院盛行一种独树一帜、自成一家之文集编纂风气,彰显各自文集编纂特点以示刊刻技术的高超。这种在无“底本”基础上辑编出来的文集相较于有“底本”辑编出来的文集而言,不管是人力、财力还是物力各方面花费巨大。当然,循此辑编出来的文集的价值和影响力更大更广更深,同时也为后人留下了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
2.有“底本”基础的辑编
无“底本”基础上辑编出来的文集为后来编纂当代版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为此开辟了一条捷径。显然,《宗喀巴文集》当代版都是在有木刻版“底本”之基础上所编纂出来的一种既融现代出版元素又符合国际编纂标准的文集。看似有“底本”基础上编纂出来的文集比无“底本”基础而编纂出来的文集要容易得多,其实也不然。青海民族出版社的《宗喀巴文集》“”函结尾说明了此文集是以塔尔寺木刻版为底本整理出版而成[12],该附录中保留了塔尔寺木刻版的函号、部名、部数、叶数及总叶数等信息。西藏色昭佛教古籍编委会在中国藏学出版社出版的《宗喀巴文集》前言中,阐明了该文集以拉萨雪木刻版为底本[13]。民族出版社出版的《宗喀巴师徒三尊文集(对勘本)》中,说明了该以扎什伦布寺版为底本[14]。除此之外,宗喀巴师徒三尊文集编务室推出的《至尊宗喀巴师徒三尊文集(对勘本)》,就以塔尔寺版为底本编纂而成①索日·洛桑达杰:宗喀巴师徒三尊文集版本研究·出版说明(藏文),宗喀巴师徒三尊文集编务室,2019:4-5.。这些底本为当代版的编纂提供了极大便利,但整理者在辑录、对勘、编纂的每一环节付出了大量“辑佚”的心力,当代文集的最终形成离不开他们的辛勤辑编。因此,把上述几种《宗喀巴文集》当代版编纂模式归为有“底本”基础之辑编一类,这也是该文集编纂特点之一。由此可见,《宗喀巴文集》从无“底本”到有“底本”基础的辑编,此演变过程可视为新时代藏文古籍整理编纂事业繁荣昌盛的一个缩影,将来这些琳琅满目的辑录编纂成果更加具有权威性好阅善读的版本及其数字资源可以在一体化建设上凝心聚力,踔厉奋发,踵事增华。
(二)重编
近年来各大出版社相继发行的《宗喀巴文集》当代版,呈现出编纂方式的多样性。具体而言,主要形成了在一个主校本的基础上与多个参校本详加对勘校注后重新编纂以及在一套文集内按照一定的编纂原则或编纂标准对系列论著重新编排校勘后再编纂的两种重编模式。
1.在一个主校本基础上与多个参校本详加对勘校注后重新编纂
“重编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将版本质量不高的文集或多个不同版本的文集重新编成一个质量较好的文集,以利于传播。因此,重编的文集,大多会经历一个校勘的过程,即常常融入了‘审’‘辩’‘校’‘注’等环节。”[15]那么,上述几种《宗喀巴文集》当代版中,属于这一类的有中国藏学出版社版、民族出版社版、宗喀巴师徒三尊文集编务室版共三种。
中国藏学出版社发行的《宗喀巴文集》是由西藏色昭佛教古籍编委会首先以拉萨雪版为主校本,其次与塔尔寺版进行校勘整理,最后未能得以解决的疑难问题再与甘丹旧版、甘丹平措林版、扎什伦布寺版等多个参校本开展了对勘校注审订。民族出版社版先以扎什伦布寺版为主校本,再以拉卜楞寺版、塔尔寺版、拉萨雪版等多个版本为参校本进行对勘校注而成。宗喀巴师徒三尊文集编务室版先以塔尔寺版为主校本,复以扎什伦布寺版、拉萨雪版等为参校本进行对勘校注,故各有特色。
2.在一套文集内重新编排系列论著后再编纂
在一套文集内重新编排系列论著,也是《宗喀巴文集》重编的一种模式。最具代表性的是,青海民族出版社发行的《宗喀巴文集》。它以塔尔寺版为底本重编而成,虽无主校本和参校本之分,但有些论典遴选更加权威的善本为底本,如《菩提道次第广论》就选取夏琼寺木刻本[16],并请该寺主持并任青海民族大学教授的夏日东·洛桑协智嘉措负责审定,足见其重视程度。这样对塔尔寺版文集为主的内容重新编纂,把该木刻本以当代版的形式呈现出来,凸显其原汁原味性。因此,我们把该版文集编纂归到这类重编模式,亦有其独到之处。
由此看来,中国藏学出版社版和民族出版社版、宗喀巴师徒三尊文集编务室版,都在校、辩、注等方面倾注了大量心力。譬如民族出版社版文集中对14 处残余字词、19 处残余句子、6 处残余部(卷)、8 处异字词、6 处不同部名、7 处不同回向文、11处部(帙)编排顺序不同等一一进行校勘并做了相应的脚注。而之前的青海民族出版社和中国藏学出版社反复重印再版的《宗喀巴文集》,早已成为广大读者的枕边书。
三、《宗喀巴文集》编纂原则
综观《宗喀巴文集》编纂历程,无论是其木刻版的付梓还是当代版的出版,在刻印和出版过程中都遵循了各自的原则:一是求完整性,二是求真实性,三是求权威性。
(一)求“完整性”原则
在《宗喀巴文集》刻印过程中,不同编纂者通过多种路径寻求各方力量搜全《宗喀巴文集》,力求文集的完整性。在遵循完整性原则时,一是确保单篇论著的完整性,从文集编纂历程可以窥探出文集编纂是一项系列工程,不仅需要多人参与还需要雄厚财力来支撑。从最初的写本到刻本,再到当代版,其流传过程中经历了不同时代的变迁,文集中的单篇论著难免会有内容不全和遗漏,但这些问题在不同时期的刻版和当代版编纂过程中逐渐得到了有效解决,使文集更趋于完整。二是确保文集整体的完整性,即文集函数的完整无缺。《宗喀巴文集》以木刻版而言,扎什伦布寺版有19函、塔尔寺版有19函、拉卜楞寺版有18 函、拉萨雪版有18 函、德格版有19 函等。以当代版而言,青海民族出版社版有19函、中国藏学出版社版有18函、民族出版社版有19 函、宗喀巴师徒三尊文集编务室版有19 函。由此得知《宗喀巴文集》的函数几乎在19函和18函之间摇摆不定①雍正皇帝主持编纂《丹珠尔》225函、《宗喀巴文集》20函、《章嘉文集》7函以及三套合编《总目》1函木刻版,1725年首先给七世达赖喇嘛和五世班禅额尔德尼各送一套。由此看来,《宗喀巴文集》北京版共有20函,与现有各版函数不一致。七世达赖喇嘛传(藏文),西藏人民出版社,1990:214;第五世班禅洛桑益喜文集(藏文第1函),中国藏学出版社,2019:618-619.,有些版本虽只有18 函,但其中几乎囊括了19 函中的每一部论著,只是没有单独立一函而已。有些版本把文集中属于涉密类论著归为一函,通常不予流通,确保金刚妙乘的不得灌顶则秘而不传的严密性,故称其为密函()。由此导致了18 函与19 函的多寡不一,循此得以管窥宗喀巴一脉对密乘尤其无上续藏修学的极度严谨性。
(二)求“真实性”原则
真实性原则即对《宗喀巴文集》版本进行缜密的考据辨析,披沙沥金。在此所涉当代版中,通过在多种版本之间对勘考辩进行去粗取精、去伪存真。虽然我们不是亲身参与其中或亲眼目睹编纂每一环节,但从文集出版物中可以看出不同版本的编纂者所付出的心力。其最大的特点有四:一是对勘和校编阵容强大,理论素养、业务能力过硬。二是版本种类多,学科跨度大,理论深邃性强。三是对勘流程繁杂、校注条目精细、编校质量求精。四是校勘要求高、时间周期长、审订难度大。所谓百变不离其宗,以此校勘文集最终都是为了确保《宗喀巴文集》的真实性,以免文集以讹传讹导致对文集编纂及其研究带来困境乃至负面影响。
(三)求“权威性”原则
权威性原则即依据历史事实,科学确定底本和主校本及参校本。《宗喀巴文集》当代版的编纂,都基于精准的底本编纂而成。自《宗喀巴文集》始编以来,金银朱砂墨汁写本和刻本异彩纷呈,仅在《宗喀巴师徒三尊文集版本研究》中逐一列举了13种木刻版②索日·洛桑达杰:宗喀巴师徒三尊文集版本研究(藏文),宗喀巴师徒三尊文集编务室,2019:11-139.。从木刻版付梓历程中可以看出有些刻版所收录的内容不全、有些刻版在历史上销声匿迹。其中只有经久不衰的刻版,得以完整流传至今。现已出版的几种当代版都从历史上出现的多种版本中,经过不断筛选和甄别后,根据完整性、真实性的原则确定具有权威性的底本和主校本及参校本。如扎什伦布寺版是《宗喀巴师徒三尊文集》的最初版本,第五世班禅额尔德尼·洛桑益喜负责编纂,循此逐渐出现了《宗喀巴师徒三尊文集》合编的多种版本[17]。因此,民族出版社版遴选扎什伦布寺版为底本,具有权威性。青海民族出版社版主要以塔尔寺版为底本,刻印于1825年第四十九代赤钦翁巴阿旺曲吉尼玛任职时期,确定此为底本之因:一是塔尔寺版本相较于其他版本其刻印历史渊源流长;二是其函部数完整无缺,字体优美,校勘精湛,故德格印经院也以此为底本进行了复刻。中国藏学出版社版以拉萨雪版为底本,此版刻印于第十二世达赖喇嘛·赤列嘉措时期,集拉萨三大寺各大善知识的校勘审稿智慧于一体。由此可见,三种当代版遴选的母本都能追溯其渊源,其次在权威人士主持下刻印的,三是收录的文献几近完整无缺,四是刻印历程清晰可循,五是具有影响力的印经院的版本为底本和主校本及参校本,故其权威性不言而喻,可靠性亦毋庸置疑。
四、《宗喀巴文集》分类命名方式
藏文古籍分类法可追溯到吐蕃时期三大目录,而且其中对文集的分类法及其命名方式亦有所涉猎,但作为全面而系统地呈现的是元代的《觉旦日瑞文集》和《布顿文集》及其目录[18],从此藏族历代学者个人文集编纂事业步步高升,逐渐被推向高潮。
(一)文集分类
宁玛派的大德桑桑勒仁巴奇美饶杰讲到:“(宗喀巴)大师论著,凡是有智慧和才能,而且是正直的善说知识,或有敬信者,一再阅读大师的著述,并仔细思察时,总感觉真是嘉言,其中具有甚深要义。”[19]“因此,对于宗喀巴的论著,当知是嘉言,而且毫无过失,具足纯洁,完全是有缘份者的行境。”[20]那么,现有《宗喀巴文集》按函数共有19函和18 函等两种,根据察哈尔格西洛桑次成的分类法来看,《宗喀巴文集》内容的大致分类如表2所示。
表2 《宗喀巴文集》内容
从以上简表可知《宗喀巴文集》显宗领域有168 部,密宗方面有136 部,显密两类共约304 部,再加上文殊教授类有34 部,总共有338 部(篇)①据察哈尔格西洛桑次成所造《宗喀巴大师传》记载“这些合计313部,再加上文殊教授类34部”,以此总共347部,但其所列各部合计只有338部。这样的差额源自作者本身还是校勘问题不得而知,因而在正文中按实际数量计算所得叙述,具体情况留待考证。宗喀巴大师传(藏文),中国藏学出版社,2006:342.。文殊教授类是指文殊师利传授给宗喀巴后,由乌玛巴宗主僧格、朵丹绛白嘉措等名家付之笔端。由此形成了万萨耳传和塞举耳传为主的宗喀巴显密双运的殊胜教授传承体系,史称“甘丹耳传体系”。然而在此还没有收录宗喀巴所造《量理道次第论》《莲花戒所造〈修习次第终篇〉摄略义理》《甘丹寺始建度量经》《庄严师徒〈释量论〉阐释中观应成法》《辨了不了义论之唯识宗笔记》《〈现观庄严论〉关要疑难解说》《时轮总义》《六支加行论》等重要论著[21]。如果按照藏族传统十大学科门类或者现代学科分类,宗喀巴论著不仅限于上述列表所示分类法,故将来以此用于《宗喀巴文集》资源数字一体化建设必有助益。
(二)文集命名方式
按照以上察哈尔格西洛桑次成的分类法,《宗喀巴文集》的主旨不外乎显密两大类。但是,按照大小五明学科来看,声明、工巧明、医方明、诗学、历算等方面的论著尚未列举。再如现代学科分类,历史、传记、文学、绘画、塑像、建筑、生命科学等领域的著作未能单独列出。诸如此类,《宗喀巴文集》高度凝练了他一生著书立说、建寺立宗、培养人才等方面的结晶,在文集中无不彰显宗喀巴的创新精神。故《宗喀巴文集》不仅内容丰富,而且数量庞大而种类繁多。宗喀巴文集中总共收有300 余种论著。我们试着从论著命名方式入手寻觅其规律,总结了与“主题”有关的命名方式、与“体裁”有关的命名方式、与“人名”有关的命名方式三种。当然,《宗喀巴文集》中未必所有书名都能套用上述几种命名方式,但可以确定的是文集中大多数书名基本上遵循并运用了这几类命名方式,故宗喀巴论著的命名方式仍有可挖掘的空间和意义。
1.与主题有关的命名方式
所谓“主题”命名方式指的是文集中的论著名称就以其主旨命名,没有任何其他词语予以修饰。从众多论著的命名方式来看,这是最普遍且运用范围最广的一种命名方式,也是最基础、最简便的命名方式,可称为文本命名中的轻骑兵。在《宗喀巴文集》中,理论著述也好文学创作也罢,都遵循了这样的命名规则,其余命名方式都在此基础上衍生、扩展而成,故可视为命名方式之第一性。
2.与体裁有关的命名方式
第二种在上述“第一性”的基础上,与体裁有关的命名方式。这是论著的类型和样式,类似于通知、通告、公告、请示、函、意见、批复等公务文书种类。就《宗喀巴文集》而言,主要体裁有赞颂、传记、广疏、释难、解说、再阐释、笔记、备忘录、祈愿文、答疑、箴言、书信、印跋式回向文等。其所采取的命名方式是主题加体裁类型,这样不仅使读者一看便知论著的主旨和内容,而且得知著作类型和样式,也为文集分类和收藏管理带来了便利。其中至少可以包含如下几类:
(1)以笔记为命名
笔记类文献是藏文古籍中最典型的一类,也是藏族先哲当时记录自己所见所闻所思所感的一种方式。就《宗喀巴文集》而言,其中也有不少笔记类的论著,而且其数量可观。这些笔记类的论著是宗喀巴在闻思修学过程中记录下来的所闻所思所习及其在诸位导师门下听受的教学内容以及自己的讲学内容由高足如实记录下来的文本类型。就笔受者的立场而言,此类文本的生成具有多人合作完成的特性,在各自的跋语中可得到证明。故其中有些笔记是由宗喀巴亲自付之笔端,有些是由其高足笔受而成,足见其学术价值。
在笔记类命名过程中,有些命名方式为“主题+笔记”,这类命名方式仅以主题后加“笔记”两个字样,具有一看便知其体裁类型之便。有些命名方式为“主题+笔受者名”,这类命名方式以主题后加有笔受者姓名构成的,这类命名方式又可以复分两类,即“主题+宗喀巴姓名”和“主题+高足姓名”两种。还有一类命名方式为“主题+笔记+主讲人名”,这类命名方式中主讲人名仅限于宗喀巴本人。这样一来,对于读者而言,后二种一看便知当时笔受者,而前一类仅以标题无法得知其笔记付之笔端者姓名,有必要时只能翻阅正文方知究竟。
(2)以备忘录为命名
这类命名方式与上一种大同小异,只是体裁有异而已。从性质而言,笔记和备忘录之间有细微差别,且有各自的侧重点。笔记重在记,记录所见所闻所感所思所悟;而备忘录重在备忘,以免忘记。当然,备忘录中偶尔也可能会萌生出一些感悟,进而成为笔记的一部分。这也是文集在命名过程中要把两者分别开来的原因所在。《宗喀巴文集》中以“备忘录”为命名的方式亦可分三类,细分方法跟上述笔记类复分法基本相似,即以“主题+备忘录”、“主题+记录备忘录者姓名”两种。其中,后者又可分为宗喀巴亲自笔受和其高足笔受两类。由此可见,宗喀巴毕生付诸于教书育人、断惑证真的善举。
(3)以注疏为命名
注疏类的论著也是藏文古籍中不容忽视的一类体裁,注疏在作者和读者之间架起了互动的桥梁,更在不同文化背景下实现了话语转换。从阐释者角度而言,同样是注疏,但不同诠释者出于不同的初心,其中有些是作者专门请更有学识的贤哲为其作注疏,还有些是聚焦疑难问题自觉造疏论。第一种出于作者为利益他人目的,第二种出于缅怀先哲精神和显示自己的才智以及方便读者等多种目的。那么,《宗喀巴文集》中的注疏类仅限于第一种,命名方式为“主题+注疏”,其命名方式中的藏文关键词“”都从不同维度呈现解读阐释之意。但各自的侧重点有所不同,故用诠释学理论与方法剖析才能得其要旨。
(4)以赞颂为命名
至诚赞颂先哲的利益他人的慈悲和求真明理的智慧是藏族传统美德,因而在《宗喀巴文集》中以此类命名的作品几乎都集中在其文集“”函中的散集部分,总共有141部(篇)。这些散集篇幅相对而言较短,尤其以“赞颂”为命名的作品所占比重较高。其具体命名方式为“赞颂对象+赞颂”,如宗喀巴的创新之作《缘起理赞()》。这是一篇典型的哲理诗,也是宗喀巴思想实现突破性进展的代表作,更是藏传佛教应成中观究竟抉择非遮还是无遮的分水岭,故成为世代传诵的名篇杰作。
(5)以传记为命名
(6)以隐喻为命名
这类命名方式的具体结构为“本体+喻体”,提到修饰语时不得不把话题转向世界文学名著《诗镜》义理上,在此提到的修饰语是《诗镜》中三十五种意义修饰中的第三种即隐喻()。隐喻中有不用比喻词和运用比喻词两种修辞手法,《宗喀巴文集》中以“隐喻”为命名的论著几乎都属于前者,即不用比喻词的隐喻修辞法。由此折射出藏文典籍文化的逻辑性和诗性并行不悖、相得益彰的独具匠心之光芒。
(7)以祈愿为命名
《宗喀巴文集》中以“祈愿”为命名的论著的主要祈愿对象有两种,一种是向自己的导师祈愿,另一种是向自己所要修习主体祈愿,其命名方式为“导师+祈愿”或“修习主体+祈愿”,其中向自己的导师祈愿的精品力作占据多数,如《》。以此彰显藏族传统社会尊师重教的优良美德,视导师为一切善业之源,学会求真明理之根,故正行之道的入门便是拜师之道,循此形成自成体系的崇师重道的文化习性。
(8)以答复文为命名
答复文一般用于书信、答复、回答别人的问题和诉求。在《宗喀巴文集》中以“答复文”为命名的论著有三类,一是宗喀巴对弟子的答复,其中包括对弟子的具体问题的回答和信函的回信。二是宗喀巴对自己师友的答复,即对自己的良师益友的问题和诉求的答复。三是宗喀巴为帝王将相释疑解惑而所做的复信等。在藏文中以“”等词语来表示,这些藏文词语,虽然皆属答复文,但细看它们之间亦有明显差异。此类论著的命名方式和具体结构为“弟子+答复文”“师友+答复文”“帝王将相+答复文”,如《》等等。这些不仅能体现宗喀巴的学术影响和社会地位,而且亦能体现西藏自古以来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事实。
(9)以箴言为命名
箴言类的文献是藏文古籍中富有启迪性的一种体裁类型,也是一种规劝告诫向善利他的诗篇名作。《宗喀巴文集》中的箴言类作品是宗喀巴对学生规劝告诫的一种富有人生哲理和高维智慧的真知灼见,在藏文中以“”和“”等词语来表示,即如何寻求宇宙的奥妙和生命的真谛。其命名方式和具体结构为“人名+箴言”,具体例子见表3。
表3 《宗喀巴文集》分类命名方式
(10)以印跋为命名
印跋是藏文古典文献编纂形式和结构设计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通常附在论著结尾,为读者提供了版本鉴定的关键信息,有些还起到导读的作用。在《宗喀巴文集》中,以印跋为命名的论著为数不多,其篇幅相对于上述文集传统编纂形式和结构设计中的回向文而言较长,这一类的命名方式和具体结构为“主题+印跋”。循此有助于了解藏族传统社会文化产业链条和组织结构,以及出版流程和规范化细则。
3.与人名有关的命名方式
藏族历代学者的文集命名中主题后直接引用有关人名的现象甚少,在此所指的人名包括作者本人、翻译者、委托者、笔受者、绘画者等几种。这些有关人名信息可以从藏文古籍序跋中得知,这也是藏文典籍普遍具有的特色。从另一方面又可以得知当时藏文古籍是由多种不同专业人员的参与下协作完成并逐渐趋于完善。关于以笔受者和备忘录人名为命名方式在以上阐明,虽然此类命名方式亦可归类到与人名有关的命名方式这一模块中,但考虑到重复性问题,故不再对此冗述。在此仅涉及到以有关主题和相关人名为命名的文集,主要包括以“主题+作者名”“主题+笔受者名”“主题+委托者名”为命名的,文本名中不仅存在一种人名,还出现两种人名并存的现象。此类命名方式是《宗喀巴文集》独到之处,故对此有必要予以关注。
为了使上述几种命名方式及其结构更具体化,有关命名方式和论著数量以及相应的例证等情况如表3所示。
以上命名方式在《宗喀巴文集》中具有结构相通的共性,故有其规律可循。其余论著的命名方式虽有独具匠心的特性,但尚未寻求到类似于上述命名规则,因而对于这些论著暂时难以归纳出具有规律性的命名方式,留待进一步探索。
五、《宗喀巴文集》编纂意义
基于《宗喀巴文集》历久弥新的学术价值和理论意义,其不同的写本和刻本层出不穷,循此推出琳琅满目的现代版,使其更加趋于系统化、规范化。我们于此展开研究的意义,结合时代特征而言主要有如下几点:
一是弘扬优秀传统文化的历史意义。文集编纂不仅是藏族由来已久的优良传统,更是有效弘扬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举措。藏族先哲所创造的优秀传统文化都集中体现在以藏文《甘珠尔》和《丹珠尔》以及历代学者的个人文集为代表的藏文典籍中,这些文献承载着厚重的历史记忆和文化内涵。《宗喀巴文集》便是其中的重要代表之一,凝聚了以大小五明学科为主的传统文化之精髓。因此将对藏族传统经典哲学五部大论为核心的优秀传统文化发扬光大提供了原始文本和理论支撑,使后人能够穿越时空隧道了解千百年来不断传承下来的利他思想和正行之道,进而更有效地造福现实社会。
二是具有实现自他二利的社会意义。宗喀巴自幼广发菩提心赴藏求学深造,先后在聂塘德瓦坚寺、桑普寺、蔡公堂寺、泽当寺、乃宁寺、那塘寺、萨迦寺、昂仁寺等地巡回辩论十余次,循此举办思想大交锋的祈愿大会,开创了具有本土化、民族化、时代化的创新理论体系,使以大明永乐为首的帝王将相的邀请函纷至沓来,进而陆续传到祖国大地上开花结果,从此成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内容无疑蕴藏在《宗喀巴文集》各种版本的字里行间,将来以此文集为代表的藏文典籍数字资源一体化建设并予以推广,不仅有利于挖掘、整理、宣传西藏自古以来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事实,更利于在充分展示新时代西藏深厚的文化积淀、独特的文化魅力和富有朝气的文化活力中坚定文化自信,增强文化自觉,提升凝聚力和向心力,把青藏高原打造成为全国乃至国际生态文明高地提供源源不断的文化资源和精神动力。
三是具有破除极端思维的理论意义。通过《宗喀巴文集》义理得以窥见宗喀巴在藏族传统十大学科领域都有卓越建树,其中最为凸显的是金刚密集和中观应成领域。仅以中观而言,宗喀巴面对十四世纪藏传佛教思想界明显趋于断见的现状,没有采取龙树和月称等论师抉择中观时破常见为重心的逻辑理路,而聚焦于当时西藏本土思想界的倾向,选取侧重于破断见之路径。这种理论范式就把量理引入次第证得觉悟解脱之道,通过建立闻思修、讲辩著、戒定慧三学一环扣一环的概念体系、话语体系、学术体系、教育体系,以理破除具有一体三面特性的断见,使其反语言、反逻辑、反智等极端思维得以清空。因此,宗喀巴已然成为世界性的佛教哲学思想抉择的有效把关者,尤其擅长于分辨以断边见混淆空性义理、以反智伪冒般若智者[22]。这对揭露和对治如今此消彼长的历史虚无主义、道德虚无主义、民族虚无主义、文化虚无主义、法律虚无主义等思潮具有重要的理论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