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起,合当奋意向人生
2022-01-01任红吴冠宇
◎ 文 | 任红 吴冠宇
古云:“冷气积久而寒,小者,未至极也。”时至小寒,这“未至极”的凛意,却令人束手束脚,想去猫冬。翻看资料才知道,近年小寒作为最冷时令的年份反而更多些,完全颠覆了我的气象认知。南北方都已下过雪,有几天广东甚至降到四度。要知道在古代,那里可是“罗浮山下四时春”的岭南呢。
南北方的雪是不同的。南方的雪,静谧轻灵,如盐般洒落。伸手去接一粒,白绒绒地蠕动,怯生生地伸展。但纵是如此,翌日清晨,也同样可以飘白屋顶、道路,创造出一个绮丽的童话世界。北方的雪却不同,它是刷刷有声、振动屋宇、敲击窗棂的,它的花轮更大更沉,它更绵密,更苍凉,它用宇宙间最美的六边形,旋出足以统御万物的冬日图景。
南方下雪的日子,大学寝室里天寒地冻。我曾跟室友裹着厚厚的衣服依偎在一起,看岩井俊二的《情书》,电影里同样是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博子单薄的身影在雪地里艰难前行,她对着远山一声声呼唤:“你好吗?我很好。”看完电影,我们决定出去走走。我们路过漆黑的教学楼,穿过无人的操场;走过夜晚校园长长的林荫小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伸着光秃秃的枝桠,上面覆满了雪,路灯昏暗,相伴无言。
《情书》里,漫天的大雪是博子绵延不绝的思念,最终也是对爱情的释怀。但世间的冰雪缘,却并非只有日式“物哀”这一种。爱情,当然可以像雪花,是短暂的,易碎的,怅惘的;但好的爱情,却更应是一场暴风雪,它是坚韧的,勇敢的,铿锵的,是写给人生的战歌。
关于冰雪之恋,在冬奥赛道上见到的最多。1988 年,卡尔加里冬奥会格林科夫和戈尔捷耶娃夺冠,其冰上表现被描述为“把整个世界都忘了,呈现一个完美的两人世界”;2014 年,索契冬奥会双滑选手沃洛索扎和塔兰科夫被评价为“在比赛中投入了自己的灵魂与爱”,他们夺金后即宣布恋情;2018 年平昌冬奥会上,一对并无恋情的冠军搭档,也因完美演绎,而被社交媒体一众粉丝呼吁“在一起”。在中国,更有申雪、赵宏博,庞清、佟健这样东方传奇般的冰上伉俪组合。冰雪上的爱侣,似乎更符合人们对爱情的期待和想象。
冰上运动员其实呈现的是一种力与美的较量、身与魂的融合。正如诗人艾青在《花样滑冰》中写到,“冬季的花朵/寒冷的狂欢/灰白色的平面上/出现完美的形体”“安详如高空的鹰/轻捷如低飞的燕/力学的梦幻/几何学的迷恋”。甚至运动本身,比诗人所感受到的还要复杂多变。他们在冰上呈现的每一支舞,都要求双方无条件的信任,无言语的默契,无数次的演练。这不正是完美爱情的要素吗?
风雪起,合当奋意向人生。爱情,是一种成长,也是一种力量。它席卷而来,把本来脆弱的人生变得顽强,把本来飘忽的感受变得确定,把本来缺憾的生命变得完整,让两颗孤独的星球互相吸引,互相拥抱,淬炼出生命的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