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薯”
2021-12-29王明洪
一
“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人家大学刚毕业，是小学老师，家也在固始县。已经替你约好了，今天上午10点在秀水公园见面。”
2014年11月的一天，我休假在家乡河南固始县城办事，忽然接到热心肠干妈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听取我的意见，风风火火的干妈就挂了电话。
我一时哭笑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赴约。
她叫杨孝楠，长得娇小甜美，而且透出一股清纯。虽是初见，我们却相谈甚欢。时间嘀嗒流逝，不觉已中午，我摸摸口袋，心头一凉，早上走得匆忙，身上仅有10元。这时，我远远望见公园门口有卖烤红薯的小贩，便试探性轻声问道：“你喜欢吃烤红薯吗，我去买？”
她腼腆地点点头。我大喜过望，如得圣旨一般，快步走了过去，用仅有的钱买了2个烤红薯、2瓶矿泉水。看她吃得津津有味，我松了口气。
那天回家一进门，父母便迫不及待地打听“战况”，我一五一十地说出实情。不出所料，被他们狂风骤雨般数落一番，责备我怠慢了人家。
“红薯事件”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非常不好意思，以至于没有勇气主动和她联系。眼看30天假期马上要结束，我便打电话约她出来玩。本以为会遭到拒绝，不承想，她却半开玩笑地说：“你终于想起我了啊！”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交谈中了解到，她平日里就喜欢吃烤红薯。我心头一阵窃喜，那天算是歪打正着了。
并肩走在步行街上，微风抚着她的衣角，抖出柔美弧线。我突然间意识到，身边这个美丽女子，就是我生命里那个她。
二
回部队后，我和她通电话时间很少，基本是集中在周末。我们珍惜每次机会，相互诉说着彼此的心声，总是不知不觉忘记时间。2015年3月，她正式成为我的女友。
2015年12月，她生日那天，我正随部队参加演习任务，竟把她的生日忘至脑后。原想在她生日时寄去一些小礼物的计划不但没有落实，就连一个短信也没发。事后翻看日历才想起这事，可已过去一周多。追悔莫及之余忙打电话过去，我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希望得到谅解。
她默默地听着，偶尔“嗯”一声，算是回应。她一向开朗，忽然这么安静，难道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我更加不安起来。
突然，她咯咯咯地笑起来：“我又没有说什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没办法，谁让我选择了军人呢！”
虚惊一场，我本应该高兴，可不知怎么，鼻子突然一酸。
相对于她的宽容和理解，我真的不算大度。2016年6月，我在单位组织的考核中发挥失常，心情很低落。因为一点小事便和她争吵起来。事后我很后悔，打电话过去欲“缴械投降”，可她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愤愤地想：谁怕谁啊，大不了分手！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不通电话，连短信也不发。眼看这份感情就要滑向失败边缘，我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种难言的隐痛。沉思良久，我决定发去“检讨短信”。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我用心编辑短信——开始大约300个字，读一遍感觉不妥，又精心修改；再读，不妥，再改……如此反复几次，最后只剩下两个字：错了。
我灵光一闪，在短信后，又加上了一个烤红薯的照片。
不一会儿，她回复：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末尾还加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三
她在河南商城某小学任教，由于离家远，除节假日外，一般住在学校宿舍。
2017年初，我休假在家。一个飘雪的夜晚，我想去学校看她。临行前，我特意在县城买了3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为了防止变凉，我又去买了一条毛巾把烤红薯紧紧裹住揣在怀里。
从固始县城到她所在的商城县约100公里路，而且路况复杂。我乘上了当天的最后一趟公共汽车，想到她看到我后又惊又喜的样子，一路心花怒放。两个多小时后，等我赶到学校时已是晚上10点多。
夜色沉沉，宿舍楼一楼一间亮着灯光的屋子引起我的注意。我轻轻上前，她美丽的身影透过窗户清晰可见，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凝思苦想。
我本想进去和她聊聊。突然想到此时夜已深，她明天还需早起上班，不忍心去打扰。伫立窗外良久，直到她起身去洗漱，我才从怀里拿出余温尚存的烤红薯，在外面拉开窗户，轻轻放在她的书桌上，而后用毛巾盖上，再小心翼翼关上窗户。一切妥当后，我悄悄离去。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格外舒畅。不多时，她打来电话，询问烤红薯的事情。我哈哈一笑：“怎么不可能？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呢！”
她听后又惊又喜：“真的是你呀！你现在在哪儿？”
“在你心里呢！”我大笑，“实不相瞒，我已经在回家的出租车上了！”
挂了电话，汽车在风雪中缓缓行驶，周遭漆黑寒冷，我内心却暖洋洋的。
那次休假回家，正赶上她的学校期末考试。她加班加点备课、写教案、批阅试题……有时衣不解带，废寝忘食。
考试结束后，她便病倒，不得已回固始家中调养。一个黄昏，我想去探望她，便从厨房里找出两个红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勉强强用煤炉把红薯烤成了“外焦里也焦”。当我难为情地捧着自己的“作品”出现在她床前时，她大为吃惊。
得知这是我烤的，她甚是欢喜，极小心地吃着焦煳状烤红薯，赞不绝口。我的心头莫名感动。
休假返回部队时，她说什么都要去火车站送我，市区离家200多公里，她体质不好，又晕车，我不许。可她不听，硬是不顾我和家人的劝阻，随我乘车赶到市区。
下了车，一阵冷风迎面扑来。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我劝她回去，她不肯，一直陪我到进站。
火车开动了，看着车窗外寂寥的夜色，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突感手提袋里热乎乎的，打开一看，竟是3个被层层包裹着的烤红薯。
2018年2月，我和她携手步入婚姻殿堂。那日，亲戚好友欢聚一堂，我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一字一句地说：“我愿意做那个给你烤红薯的人，用一辈子的时光！”她点点头，晶莹的泪珠滚滚而下。
作者感言
我和妻子从相识到相恋，更多的是相互依恋，相互鼓励，相互支持。正如那些烤红薯，因为保持着温度而有着浓浓的暖意。这种暖，让人生值得！
——王明洪
（作者单位：65316部队）
编辑/张建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