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攻
2021-12-29张巍
“我们不合适，分手吧！”阿敏用微信发来的短短一行字，让我如坠冰窟，痛苦万分。
2017年的夏天是个酷暑，火辣辣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坐在树荫下，我身心俱疲。那时，我刚任武警湖南总队湘西支队某中队中队长，工作上有压力，感情也将遭遇“滑铁卢”。2年，700多个日夜的相念相守，就将被阿敏的这句话终结？
一
阿敏和我同姓张，我们的相识颇具戏剧性。
2015年1月，我从湘西休假前往长沙参加同学聚会，同学小倩带着她的学妹阿敏一同前来。我一见阿敏，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便要来联系方式。
当我看到阿敏微信头像和名称“肉肉”时才恍然大悟：这不是曾经在网上某学习小组和我争执的那个大四学生吗？当时，她认为日久生情颇为关键，我则以为一见钟情才是“王道”……想不到世界如此小，我们俩兜兜转转又在线下碰到一起。
休假归队后，我念念不忘美丽动人的阿敏，便鼓足勇气给她发去第一条微信。接下来的一整天，我有空便看下手机，生怕漏掉她的回复，可手机迟迟不见动静。
不知阿敏是没收到信息，还是有意不搭理我。我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决定再试一次，但拿起手机却有点犹豫，对编辑的信息来回删改。当我壮着胆子按下发送键后，便反手将手机丢在床上，似乎这样就能减轻内心的焦灼和尴尬。
“哦！”阿敏简单回复的一个字，让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沸腾。我能感觉到阿敏的敷衍，但依然安慰自己：有回复便是一个好的开端——女神在招手，坚持就会胜利。
我独自抱着手机傻乐半天，在脑海里搜索着各种话题，饶是绞尽脑汁，始终难以引起她的兴趣。
我知道阿敏的冷淡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但这反而激发了我的斗志。早晨我准时发去“早安”，临睡前也不忘问声“晚安”，虽然绝大部分留言石沉大海，但我乐此不疲，觉得总有一天会把她感动。
事实证明，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半个月后，阿敏对我的执着忍无可忍，将我臭骂一顿：“每天像苍蝇一样嗡嗡，很烦人知道吗？你这不是浪漫，你这是颗炸弹，希望你有自知之明！”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我才明白每天的问候就像闹钟一样烦人。我自知无趣，再也不敢找阿敏说话，准备把这份情感埋在心底。
二
2018年春天，我从阿敏的微信朋友圈中得知她生病了。我满怀担忧，想安慰阿敏，又怕适得其反。最终，我还是忍不住发去慰问的信息，没想到居然收到回复，态度还温和了许多。这种转变，让我深埋心底的爱的种子死灰复燃，我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慢慢地，我和阿敏熟络起来。也许是因为越来越熟的关系，阿敏说话直接，言语上总喜欢打压我。
“我的理想男友身高得一米八，你看你一米七五，还……”
“你的字写成那样，像鸡扒一样！”
…………
情人眼里出西施。阿敏对我的揭短，在我看来都无比可爱。
同年，“五一”假期临近，为了再见到阿敏，我开始想办法，电话里再三邀约她来驻地游玩。但阿敏很纠结。
阿敏的母亲无意中听到我们的语音聊天，问她电话那头的男生是谁，得知我是现役军人后，便极力鼓励她应邀前来。
在未来“丈母娘”的支持下，我迎来了和阿敏的第二次见面。
对于阿敏的到来，我既兴奋又有点压力，成败在此一举。我找司务长老宋帮忙筹划，还聘请他为导游。
黄昏将至，从长沙来的大巴终于抵达，我兴奋不已。当身着靓丽粉红裙装的阿敏，下车后缓步向我走来时，我激动、紧张得有些恍惚。与阿敏并肩走在街上，我的手心直冒汗，说话结结巴巴，完全没有微信聊天时的侃侃而谈。
第二天一大早，我拉着老宋，三人一行奔上一座山。这是我和老宋的筹划，湘西多山，爬山既能锻炼身体，还能增进感情，一举两得。
下车后，山路蜿蜒，并不好走，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领着阿敏。路边有一棵高大而古老的百年白果树，我鼓起勇气拉着阿敏在树下留下了甜蜜的合照，想以树的古老来见证我们感情的恒久。但这点小心思哪能逃过阿敏的法眼，拍完照后她掩面而笑。
爬完山下来，天色已晚，阿敏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返回的车上，直言把自己一辈子的山都爬完了。当我表示明天再去征服另一座山时，她幽怨的眼神让我面红耳赤。我这才明白，带女孩子爬山是多么不明智的选择。
当时，我在脑海里不断搜索着补救措施，无奈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老宋。好在老宋是个“万事通”，第三天带我们去了一座古镇。
古色古香的小镇，琳琅满目的小吃，让阿敏应接不暇：羊肉串来一串，臭豆腐来一盒，桐叶蒿菜糍粑来一个……一路走来，热闹和美味似乎驱散了前一天爬山的劳累，阿敏脸上的笑容渐渐增多——这次旅行不至于太糟糕。
随着了解的深入，阿敏接受了我的爱。不过，她一直觉得我追得太轻松，我却自认为费了不少心思。
拿送礼物来说，每次我都是绞尽脑汁，但阿敏觉得我太“直男”，每次都毫无新意。我曾送过阿敏一枝镀金玫瑰，自认为既能表达浪漫，又符合她的“实用主义”。本以为她会感动一番，不曾想收到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我还给阿敏送去用红绳编制的有部队特色的吊坠、手环，这些礼物虽费尽心思，却没有一样送到她的心坎上。
阿敏却是个有心的人。我本来不太注意形象，换上她寄来的便装变得精神焕发。一年四季的衣服，阿敏总能按时送来，大到外套，小到内衣、袜子，一样不落，让我很感动。
有一次与阿敏在一起时，我一拍大腿说道：“以后孩子都跟你姓。”
阿敏瞥了我一眼，笑着说：“跟我姓不就是跟你姓，说这些还不如学学做饭来得实在些！”
我嘿嘿一笑，乖乖地闭上嘴。
三
2016年底，我第一次到阿敏家。阿敏父母的热情款待让我手足无措，都说丈母娘见女婿越看越顺眼，他们对我很满意，三番两次催着阿敏领证。
我能感觉到阿敏的犹豫。因为从那以后，她和我聊天开始敷衍起来，不再和我斗嘴，对我的生活也不感兴趣。经常以“是”“哦”“知道了”回复我，甚至有时候以工作忙为借口消失不见。我想找阿敏好好谈一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更找不到假期去见她一面。
阿敏父母总是有意无意提起某某家女儿结婚，某某同学生了崽，阿敏感受到家人的变相催促，脾气越来越暴躁，将所有不满发在我身上，一言不和就“冷战”。
那天，还没等我想出如何哄好阿敏的办法，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转眼间，我就被阿敏给拉黑了，一切让我措手不及。
习惯真的很可怕，早起、临睡，我总会不自觉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却再也找不到阿敏的头像，心里空落落的。
那半个月对我来说很煎熬，每每想来总是心痛，甚至工作中也频频出错。上级的批评、下级的质疑，再加上内心的焦虑，让我几近崩溃，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指导员老田了解情况后，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时间会冲淡一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很失落，阿敏怎么一声不响就和我走散了呢？我想问个究竟，可信息总是删删改改，却始终没能发出去。
阿敏母亲察觉到女儿情绪的异常，旁敲侧击了解到她的顾虑后，主动联系我，鼓励我多和阿敏沟通，打消她的顾虑。有了阿敏母亲的指点和帮助，我终于加回阿敏的微信。那一晚，我们敞开心扉，彻夜长聊。
阿敏说，远距离的恋爱尚且辛苦，更别提两地分居的军婚，那有多累；很多朋友告诉她军嫂很累，家务、孩子都是自己的事，一个人要扛下一个家；更重要的是，她并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对家人的催促倍感压力，索性快刀斩乱麻，和我断了联系。阿敏说，分开的这些日子，夜晚她也是辗转反侧，与我在一起的画面历历在目……
我理解阿敏，作为家里的娇娇女嫁给军人，犹豫是难免的。我告诉阿敏，两个人的幸福不在于距离有多远，而在于心有多近。我还告诉她，我会尽力承担责任，分担家庭事务；而且我不着急，可以等她做好准备，无论多久，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
因为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加上阿敏母亲和其他家人的支持，我们终于和好如初。经历这场起伏，让我们彼此更加珍惜。
2017年10月，阿敏考上了岳阳市湘阴县某镇的教师。我与她的距离虽然远了，但随着我们往来的车票越来越厚，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2018年1月15日，我们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领了结婚证。
婚后的生活，比阿敏想象的还要艰难。她时常来回奔波，足迹遍及我工作过的多个城市。尤其有了孩子后，她一人分饰两角，来来回回奔波，其中的辛酸可想而知。
一次，望着身陷柴米油盐和家庭琐事的阿敏，我满怀愧疚。她反而安慰我说：“有情饮水饱，有你有家，一切都好！”
军恋不易，军婚更难，曾经的娇娇女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军嫂。
感恩父母的培育，使我成为军人；感恩岳父母对军人的认可、对我的支持，“助攻”我牵住阿敏的手；感谢阿敏对我工作的理解、对小家的付出，使我们的生活步入正轨。
聚少离多的日子，艰辛又甜蜜，且行且珍惜。
主人公感言
对他，并非一见钟情的惊艳，却在早晚相伴中日久生情。我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个，更喜欢和他一起充满烟火气的清淡与真实。
从恋爱到结婚，一路磕磕绊绊。成为军嫂，并不容易，一边抱怨，却也一边包容。既然选择当军嫂，多苦多累我都得承担。他负责守国，我坚守小家。为了同一个梦想，我们一起努力。和所爱的人共同努力，本就是一件幸福的事——爱，也随之越酿越醇！
——张巍妻子张敏
当听说女儿谈了一名军人男朋友时，我十分高兴，我相信由国家、军队严格挑选的人肯定很优秀；对于他们的感情，我也十分支持，把女儿交给军人我放心。女婿张巍有着军人的坚毅，军营中的摸爬滚打让他耐心、细致、有担当，为人处世也很得体。
我也知道军人家庭聚少离多。我女儿作为军嫂，艰辛我看在眼里，没有丈夫在身边，独自一人操劳家务着实不易。但军人本就以牺牲、奉献为天职，我理解他们，也不遗余力地支持他们。我为有一名军人女婿而自豪！
——张巍岳母何宏辉
（作者单位：武警湖南总队常德支队某中队）
编辑/吴萍霞（实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