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紧急救援
2021-12-29张海龙
张海龙
2016印度洋海域亚丁湾
春节是举国欢庆、合家团圆的日子，但多数军人要坚守岗位，不能回家过年。2015年12月，我作为新闻干事，登上大庆舰跟随中国海军第二十二批护航编队执行护航任务，在万里之外的亚丁湾索马里海域，用镜头和文字记录下了护航官兵别样的过年方式。
筹备
2016年春节前夕，交通运输部特意委托途经亚丁湾的商船“新徐州”轮捎带春节慰问品，与刚执行完商船护送任务的护航编队在亚丁湾西部海域会合。大庆舰、青岛舰和太湖舰共派出6艘小艇、30余名官兵登上商船协助船员吊运慰问物资。
慰问品刚上舰，大庆舰的舰员们便忙碌起来，有的在小艇平台转运物资，有的在菜库整理货架，有的在甲板分拣蔬菜……舱内舱外像个采购年货的“大集”。春节，就以这样特别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忙完年货安置，大庆舰上的全体官兵军容严整，聚集在军舰的前甲板，拉起了红色祝福横幅——海军第二十二批护航编队全体官兵向全国人民拜年，通过随舰采访的电视、报刊、网络等媒体，把祝福传回祖国各地。官兵对着摄像机挥舞着双手，不停地欢呼，声声祝福回荡在海天之间，场面隆重而热烈。
为了能过个好年，官兵除了值班执勤外，还利用休息时间分别忙碌起来。炊事班反复研究年夜饭菜谱，舱段兵开足马力进行海水淡化保障全天热水供应……女兵作为舰艇上的独特风景，自然少不了忙活，挂灯笼、贴对联、吹气球，只要不值班，6名女兵就凑在一起排练节目。其中有3名蒙古族女兵，年纪最长的是女兵班班长，叫乌亚罕；另两名都叫苏日古嘎，舰员为了区分她俩，平日里管一个叫“苏苏”，一个叫“古嘎”。起航前，她们专门选购了蒙古族服饰，下载了许多舞蹈视频，商量在春节时为大家跳上一支蒙古族舞蹈。为了排练好节目，几个女兵花了不少心思。兵舱空间有限，为了不影响他人工作，她们选择在午休时顶着太阳到甲板上排练，为的就是能在除夕夜为战友们奉献出精彩节目，送上更多的欢乐和祝福。
连线
航行在大洋深处，手机没有信号，为了方便舰员联系家人，舰上在餐厅还专门设置了3部卫星电话给大家使用。春节期间，每名舰员为了把珍贵的电话资源留给其他战友，都很自觉地控制通话时长。大年三十上午9点（北京时间下午2点），我用卫星电话拨通了母亲的手机，想着给二老拜个年。电话接通后，母亲说：“张蕾（我的妻子）在厨房准备年夜饭呢，今天她带着毛毛（我的儿子）和我们一起过年，明天一早他们再回娘家。”为了让我开心，母亲还“显摆”起他们的年夜饭如何丰盛。
妻子带着儿子陪父母过年，我的确没想到。妻子接过电话说，她被部队评为了“好军嫂”，前几天还上台领了奖，心里美滋滋的。结婚十年来，妻子像所有军嫂一样，一直默默支撑着我们的家。
年夜饭后，大庆舰飞行甲板上灯火通明，机库顶部高高悬起横幅——海军576编队“家·国·情”春节联欢会。随着欢快的乐曲声响起，伴着拂面的习习海风，一场别开生面的“甲板春晚”拉开大幕。在随波涛不停摇晃的甲板上，护航官兵自编自导自演的乐器合奏、相声、武术表演等30多个节目悉数登场，场上场下融为一体，掌声与叫好声不绝于耳。那一夜，我们置身于欢乐的海洋，几乎忘却了时间和空间。
大年初一的早晨，我6点起床来到甲板上，阳光已经照亮亚丁湾，远处的商船渐渐清晰起来。2月的亚丁湾海风轻拂，气候宜人，自元旦正式接替执行护航任务已有1个多月了，我眺望远方，对接下来的护航任务充满期待。
中国结和红灯笼挂满了舰船的各个通道，官兵换上新的作训服。属于护航水兵的春节，没有烟花爆竹，没有繁华街景，无法走亲访友，但大家相互间的问候情意浓浓。过道中、舱室里，只要迎面相见，都会彼此道一声祝福。尽管大家来自不同单位，有的是舰员，有的是特战队员，有的是飞行员，但大家都相互称为“护友”——护航线上的战友。这种患难与共、同舟共济的经历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味。
我沿着通道来到住舱，战友们三五成群谈论着家乡趣事。教导员于海波捧着手机，脸上绽放着笑容，他指着手机里的两张照片对我说，一张是女儿7个月时的B超照，非常可爱；一张是半个月前女儿刚出生时的婴儿照，像极了他。他还自豪地说，女儿是舰上第一个“护航宝宝”。一家不圆万家圆。执行护航任务的军舰通常一个月靠港补给休整一次，在这些“护航爸爸”的手机里，记录下的不是“护航宝宝”们一点一滴的成长，而是“一截一截”的长大。
海风鼓浪，国歌激荡。早上8时，随着大庆舰信号兵一声长哨，五星红旗在亚丁湾冉冉升起，身着洁白军装的官兵面向国旗庄严敬礼，以军人独特的方式迎接新春第一天。
救援
正月初二，官兵脸上的兴奋逐渐散去，多了几分严肃与紧迫。军人都深知这个道理，越是节假日，越要加强战备值班，随时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晚上11时45分，大庆舰报房突然接到中国籍“福远渔F35”号渔船海事卫星求救电话。他们在印度洋某海域作业时，4名船员不慎受伤，其中一名船员腹部伤情严重，请求中国海军救援。
编队指挥所马上作出反应，立即组织指挥所人员召开会议，研究制定救援救治方案。我则备好摄像器材和采访设备，随时准备和医务人员乘直升机前往。
生命大于天，使命在召唤。时针指向零时，始终处于战备状态的大庆舰开足马力向渔船所在海域疾驰。海图室内，指挥组人员一边制定航线，一边完善救援方案；医务室内，军医和卫生员准备药品和器材，开设急救室；主机舱内，机电兵认真检查机器仪表，确保舰艇处于高速航行状态……
经过一夜的全速航行，正月初三早上8时，大庆舰距离求助渔船的位置进入直升机最远输送距离半径范围。指挥所决定由直升机运送两名军医和我携带便携式心电图机、急救箱等医疗救助设备到渔船，实施医疗救治。
风驰电掣。经过近1个小时的飞行，直升机抵达渔船上方精准悬停，两名军医在机组救生员协助下，利用钢索索降至渔船。登船后，立即对4名受伤船员展开救治。由于直升机留空时间有限，我来不及索降至渔船，便随直升机快速返航。
没能深入救援现场采访有些遗憾，但是军医在索降过程中，船长那期盼、渴望的眼神，令我至今难忘。中国船员在海外受伤，危难关头能够得到中国海军的紧急救助，我想作为海军官兵没有比这更自豪的事了。
因为救治及时，受伤船员全部脱离危险。当小艇接回留在渔船上的军医时，船员们擎着国旗、拉着简单的横幅、挥动着手臂致敬，我想这是对护航官兵的最高褒奖。随后，护航官兵按照计划开始执行下一批次中外商船护航任务。
…………
转眼间5年过去了，但亚丁湾上的那个春节依然历历在目。军人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能在特殊的日子里坚守护航一线，值得我永远铭记和骄傲。
（作者单位：北部战区海军）
编辑/张建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