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佛教在印度的产生、发展与消融

2021-12-29朱明忠

南亚东南亚研究 2021年3期
关键词:印度教佛教印度

朱明忠

在印度文化史中有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产生于公元前6世纪的佛教,大约经过1500多年的发展和演化,到了公元11世纪却在印度本土消失,即被印度教(古称婆罗门教)所同化。与此同时,公元前3世纪阿育王时期传入斯里兰卡和东南亚的小乘佛教和公元1世纪左右传入中国的大乘佛教却蓬勃发展,真可谓是中国人所说的“墙内开花墙外红”。今天的印度佛教是印度近现代佛教复兴运动的产物,尤其是1956年印度教贱民领袖安培德卡尔组织50万贱民宣布脱离印度教,而改信佛教,从此逐渐壮大,发展至今有佛教徒近800万,在印度仍然是个小的宗教。本文主要探讨佛教在印度本土为什么会产生和发展,为什么后来又被印度教所同化?佛教与古代的婆罗门教到底是什么关系,两者是如何相互斗争、相互影响、相互融合的?

一、初期佛教的许多思想来源于奥义书

公元前6世纪到公元前4世纪,是印度各种奴隶制国家普遍形成和发展的时期,史称“列国时代”。在这个时代,经济发展迅速,国家之间战争不断,社会矛盾尖锐复杂。与此同时,新旧思想的斗争也异常激烈,许多代表新兴社会力量的思想和宗教派别纷纷涌现,如佛教、耆那教和顺世论等。这些新兴的思想派别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反对当时占主导地位的婆罗门教思想体系(婆罗门教是印度教的前身)①婆罗门教和印度教是同一个宗教的两个名称。婆罗门教是印度教的前身,产生于公元前15世纪左右,大约到了公元4~5世纪,婆罗门教经过改革和发展,转化为“新婆罗门教”。这种“新婆罗门教”,到了近现代,被西方人称为“印度教”。,故而形成了一个反婆罗门教的思想潮流。这种思想潮流被称之为“沙门思潮”,佛教乃是沙门思潮的主要代表。

公元前6世纪,释迦牟尼创立了佛教,他反对婆罗门至上,否定吠陀权威,并从经验和心理学的角度提出了一系列新的学说,如缘起说、四谛说等。这些学说在当时崇信吠陀天启,盛行祭祀万能的时代里令人耳目一新,是具有创新思想的学说。但是,另一方面,我们也应当看到,释迦牟尼生长在印度的环境中,受到的是印度人的教养,因此他的思想不可能在没有继承的条件下凭空产生,也不可能不受到婆罗门教的影响。故而,印度前总理尼赫鲁在他的《印度发现》中指出:“佛教不但完全是印度的产物,它的哲学和以前的印度思想以及吠檀多(奥义书)哲学是一脉相通的。”②尼赫鲁:《印度的发现》,世界知识出版社1956年版,第219~221页。又说:“所有一切佛教哲学体系皆发源于奥义书,虽然它们不承认吠陀的权威。”③同上,第207~212页。如何理解释迦牟尼的佛教学说发源于奥义书呢?对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四个方面来看:

(一)继承奥义书反祭祀主义的精神

大约在公元前8世纪至前5世纪产生的奥义书是婆罗门教的主要经典之一。奥义书改变了在它之前讨论如何祭祀以及祭祀起源和目的的《婆摩吠陀》《耶柔吠陀》和各种《梵书》的主旨,开始探讨宇宙本源、人的本质以及人死后的命运等哲学问题。早期婆罗门教过分注重祭祀仪式和大量杀害牲畜的献祭活动已给社会造成严重危害,这种劳民伤财的繁琐祭仪也引起婆罗门教内部有识之士的反感。应当说,奥义书的根本精神就是反对祭祀主义,把极端注重仪式的习俗转变为对宇宙和人生本质的追求,从而改变婆罗门教“祭祀万能”的特点。实际上,释迦牟尼继承了奥义书的这种精神,公开地反对婆罗门教的偶像崇拜和繁琐的祭祀仪式,并深刻地探讨了人生的本质、痛苦的原因和解脱的道路。他认为人的烦恼和痛苦来自于无明和欲望,只有增长知识,消除欲望,才能达到永生不灭的“涅槃”境界。一个人要获得解脱,就必须依靠认真学习佛教真理和不断的修行,而不需要婆罗门祭司的导引,也不需要偶像崇拜和各种劳民伤财的祭祀仪式。

(二)承袭奥义书 “智瑜伽” 的思想

由于奥义书坚持反对祭祀主义,所以它提倡通过获得知识的途径来达到解脱,这种解脱的途径被称为“智瑜伽”。奥义书最核心的思想,就是阐述“梵我同一”的学说。这种学说认为,宇宙的最高本体是梵,梵是一种无形无性、不可言表的精神实体,世界万事万物都是它的显现物。人的灵魂,称之为“我”或“阿特曼”,是梵在人体中的显现,它在本质上与梵是同一不二的。因此,产生“梵我同一”的学说。奥义书主张,既然梵与我(人的灵魂)在本质上是同一的,一个人只要在理论上认识到“梵我同一”的真理,并在实践上通过直觉的方法来证悟这一真理,他就可以实现精神的解脱。奥义书的根本主旨,就在于要求人们消除无明,获得知识和真理,通过增长知识的方式(智瑜伽)来实现解脱。其实,释迦牟尼也继承奥义书的这一思想。他宣扬缘起说和四谛说的目的,就是要求人们认识这些真理。在他看来,只要人们认识到万物变化莫测,人生无常的真理,并且在实践上抛弃对外在物质的追求,断除私心邪念,就可以证得“正觉”(大智慧),成为“大彻大悟的觉者”,即“佛”。所以说,从本质上看,释迦牟尼也是号召人们消除无明,获得真理,以此种途径达到解脱。

(三)继承奥义书“自制”的思想

奥义书在提倡“智瑜伽”的同时,还强调“自我克制”的作用,认为“自制”是获得真理,实现解脱的必要前提。所谓“自制”,就是指一个人要严格地控制自己的思想、言论和行为,抑制一切欲望等。释迦牟尼吸收了奥义书的这种思想,提出八种修行方法,即“八正道”。“八正道”包括“正见”(对佛教四谛说等真理的正确见解)、“正思”(符合佛教教义的正确思维)、“正语”(正确的语言)、“正业”(正确的行为)、“正命”(符合佛教戒律的正确生活方式)、“正精进”(修习涅槃的正确道法)、“正念”(任何思想和动念,都明记佛教真理)、“正定”(正确的禅定方法,指心专注于一境,证悟四谛真理)。其实,佛教的“八正道”正是奥义书中“自制”思想的继承和发展。

(四)佛教的“业报轮回”思想来源于奥义书

奥义书认为,人死后其灵魂可以进入另一个躯壳而获得再生,一个人再生形态的好坏取决于他生前的行为,即“业”。根据人生前的善恶行为,奥义书提出“三道四生”说。“三道说”是讲:一个人如果虔诚地崇拜神灵,奉行吠陀的规定,他的灵魂将达到“天道”(神的地位),转世为各种神灵;如果稍差一些,他的灵魂将投入“祖道”(人的地位),转世为婆罗门、刹帝利和吠舍等高级种姓;如果不崇信神明,违反种姓规定,他的灵魂将沦为“兽道”(动物的地位),转世为首陀罗或各种动物。“四生说”是讲:灵魂根据人生前的不同表现,而分别投入四种不同的形态:胎生(指人和哺乳动物)、卵生(指鸡、鸭、鸟等)、湿生(指从湿气中生出的生物,如蚊、虫等)和种生(指从种子中生出的生物,如草、木等)。释迦牟尼宣扬“无我论”,他主张任何事物都是由因缘和合而生,反对人有一个永恒不变的主体,否定人的灵魂——我。但是,另一方面,他却继承了奥义书中“业报轮回”的思想。他认为,一个人现世的形态取决于他前世的行为。“行善者成善,行恶者成恶”,因此他把人的转世形态分为六种,即所谓的“六道”,包括地狱、饿鬼、畜生、人、天和阿修罗。

根据以上四个方面可以看出,释迦牟尼的佛教学说虽然是以反婆罗门教的形态出现的,但是它有许多思想又来源于婆罗门教的古代经典——奥义书。

二、佛教产生后对印度教的影晌

公元前6世纪,佛教作为一种新兴宗教,首先在婆罗门教势力比较薄弱的摩竭陀国(今天的比哈尔邦等地)兴起。由于佛教反对种姓歧视,宣扬平等思想,颇受低种姓者的欢迎,故发展迅速,吸引大批的婆罗门教徒改信佛教。到了孔雀王朝时期(公元前324~前187年),在阿育王的大力扶持和推广下,佛教迎来了它的发展高潮。它不仅成为印度的一种主要宗教,而且开始向海外传播。阿育王亲自派自己的儿子摩哂陀到锡兰岛(今斯里兰卡)传播佛教,获得成功,在那里建立起佛教寺院。此后,佛教逐步向东南亚、中亚以及中国、日本、朝鲜、越南传播,而发展成一种世界性宗教。

佛教的兴起和迅速发展对当时的婆罗门教造成巨大的冲击,同时也对它发生了深刻的影响。尼赫鲁在评述这种影响时说:“这种持久的影响(指佛教的影响)不在于教条或哲学理论,也不在于宗教信仰,而在于佛陀的、伦理的、社会的和实际的理想主义以及他的宗教。这些东西影响了我们的人民,并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正如基督教的伦理观念影响了欧洲一样……”①尼赫鲁:《印度的发现》,世界知识出版社1956年版,第213~218页。

事实上,佛教对印度婆罗门教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可能在伦理道德方面更为突出。下面,我们从几个方面来说明这种影响:

(一)佛教的“非暴力”或“戒杀”思想

佛教从产生就坚决反对婆罗门教大量杀害牲畜或动物的献祭活动,而积极倡导“非暴力”(即“戒杀”)。它主张爱一切生命,对一切有生命的物类不加伤害,并把它作为佛教徒的重要戒律和修持原则。应当说,“戒杀”的观念早在吠陀和奥义书中就出现过,但是并没有受到婆罗门教祭司们的应有重视,因此婆罗门教在祭祀时仍然盛行大量杀生的活动。例如,在《百道梵书》中记载,当时最大型的祭祀活动是马祭。在马祭中,一匹用于献祭的马,不受羁绊,在卫队的护卫下,任其自由漫游一年,它所到过的地方都要归属放马的国王。这匹马回到都城后,要与几百头牧牛一起被杀掉,作为献给神的祭品。然后,国王和他的妻子们在音乐和咒语声中,要围着马的尸体转圈,祈祷和祝福这匹马早日升天。这种大量杀生的祭祀活动,已经给当时的社会生产造成巨大的破坏。佛教和耆那教都坚决反对婆罗门教盛行杀生的祭祀活动,他们主张爱护生命,保护牲畜,发展社会生产力。在佛教和耆那教对“不杀生”的大力宣传下,经过一段时间,婆罗门教也慢慢地接受了这种观念。大约在公元前2世纪以后,印度教主要法典——《摩奴法典》问世,在这部法典中印度教已经把“戒杀”作为自身的一种重要戒律。如《摩奴法典》曰:“杀驴子、骆驼、鹿、象、山羊、绵羊、鱼、蛇或水牛,应被理解为沦为杂种姓罪”,“杀大小虫子或鸟类……是不净罪”。①蒋忠信译:《摩奴法典》,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222页。

(二)佛教提倡禁欲和素食

佛教追求的是解脱,是从世间的苦难中解脱出来,他们向往美好的来世,而不重视现世的生活。因此,佛教主张节制性欲,过独身僧侣生活,并提倡素食。在佛教产生之前,节欲和素食的观念在婆罗门教中就已经存在,但重视的程度很不够。婆罗门教把人生分为四个大的阶段:梵行期、家居期、林栖期和遁世期。其中,成家立业、养儿育女的“家居期”被视为人生的一个重要阶段。在这个阶段中,男婚女嫁以及男女性生活是他们宗教实践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后来,在佛教的影响下,婆罗门教也把节欲和素食提高到十分重要的位置。在对印度教进行长期研究之后,英国学者查尔斯·埃利奥特指出:“在印度没有一个宗教导师能够指望有人听他讲道,除非他首先舍弃世俗生活。”②[英]查尔斯·埃利奥特:《印度教与佛教史纲》,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7页。事实证明,婆罗门教那些有影响、受人尊敬的宗教大师一般都是舍弃世俗生活,终身实行禁欲者。现在印度教最大的派别毗湿奴派各分支大都实行严格的素食和禁欲等规定。

(三)佛教主张通过个人修行达到解脱

初期佛教反对婆罗门教的偶像祟拜和各种繁琐的祭神仪式,反对取悦于神,通过神灵的助佑来获得解脱。他们认为,只有通过个人的努力,即学习佛教真理和坚持不懈的个人修行,才能实现自己的解脱。这种思想在当时具有进步意义的,它反对婆罗门教“祭祀万能”的主张,强调人生的价值和人的行动的重要性,鼓励人们通过自己的行动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不用靠各种祭祀祈求神灵的恩赐。佛教的这种思想对婆罗门教的“祭祀万能”观念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事实上,在佛教的反对和冲击下,婆罗门教的祭祀制度逐渐减弱,婆罗门祭司的地位也随之下降。英国学者查尔斯·埃利奥特在他所著的《印度教和佛教史纲》一书中指出:“佛陀(释迦牟尼)对婆罗门的仪式和哲学都加以抨击。在他的时代以后,祭祀制度虽然没有消亡,但是从未再度获得其旧有的威信。”①[英]查尔斯·埃利奥特:《印度教与佛教史纲》,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3页。

(四)佛教兴起修建寺庙的风气

佛教产生以后,虽然反对偶像崇拜和祭神仪式,但是为了把信徒聚集起来,他们却建立了许多独身的僧伽组织。与此同时,他们也修建了很多寺庙和尼庵。这些寺院不仅是独身僧侣的居住地,而且是举行宗教活动的场所,也是传播教义培养宗教人才的教育机构。佛教这种重视修建庙宇的风气也渐渐地影响到婆罗门教。在佛教产生以前,印婆罗门教的高僧或苦行者一般都隐居于森林中,并把净修林作为自己静修和培养弟子的场所。查尔斯·埃利奥特认为:“在佛教之前,印度没有产生寺庙、神像或其他的宗教古迹,大概也不会发现这些古迹。”②同上,第151页。在佛教的影响下,印度教也慢慢地盛行起修建神庙寺庙的风气。婆罗门教是何时兴起修建寺庙的风气,现在已无从考证。大约在笈多王朝时期(公元320~550年),在笈多诸王的大力扶植下,婆罗门教掀起了建造神庙的高潮。印度教大大小小的派别都为自己崇拜的神灵兴建庙宇,并把神庙作为举行宗教活动的中心和朝圣地。后来,婆罗门教的寺庙建筑慢慢地超过了佛教。

三、大乘佛教与印度教逐步接近

公元1世纪左右,佛教发生分裂,出现了“大小乘”之分,原来的部派佛教社团被称为“小乘佛教”;新产生的佛教社团,自称为“大乘佛教”。大乘佛教在发展过程中又演化出两大派系:由龙树、提婆创立的中观派(又称“空宗”),产生较早,约在3世纪;由无著、世亲创立的瑜伽行派(又称“有宗”)产生较晚,约在5~6世纪。

自佛教创立以后,佛教与印度教一直处于相互斗争、相互影响和相互渗透的状态中。大量的印度教徒皈依佛门,不可避免地就把印度教的思想和观念带到佛教中。另外,即使在佛教发展最辉煌的时期,它的势力在印度许多地区都没有超过印度教,印度教仍然是印度最大的宗教,佛教一直在印度教包围的状态下生存着。所以,佛教思想的发展不可能不受到印度教的影响。实际上,到了大乘佛教时期,在印度教的长期影响和渗透下,佛教在许多方面已经逐渐接近印度教。关于这一点,可以从以下几方面来看:

(一)大乘佛教在理论上向超理性方面发展

释迦牟尼在理论上提出了缘起说和四谛说等,这些理论都是从经验和理性的立场出发的。但是,到了大乘佛教时期,他们改变了初期佛教注重经验和理性的观点,而向超经验和超理性的方向发展。大乘佛教的哲学逐渐玄虚化,出现了与印度教的哲学相接近的趋势。例如,大乘中观派的创始人龙树,他本人就是从印度教改信佛教的。他出生于南印度的一个婆罗门家庭,自幼诵读吠陀,领解其义,青年时曾为婆罗门学者,后来才皈依佛门,精通三藏。他的思想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印度教的影响。他创立的“空宗”学说,反对部派佛教中一些流派“万物实有”的观点,主张世界万物皆为“假有性空”,都是虚幻不实的假象。他认为,人生的痛苦就在于人们对一切事物没有真正的了解,因而产生颠倒的认识。要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最根本的办法就是要体会事物的“本质”,认清一切事物并无实体,也就是无“自性”(“自性”指“永恒的实在性”,无“自性”就是无“永恒的实体”),即“空”。关于“空”,龙树进一步解释道:“众因缘生法,我说即是空,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这句话是说,一切由因缘而生的事物,都是不真实的,皆为假借的名称,或虚幻的假象。龙树的“一切皆空”的思想与奥义书和吠檀多论的“世界虚幻”说(又称“摩耶说”)十分相似。早在奥义书中就出现了万物虚幻不实的观点。根据《广林奥义书》,“摩耶”是一种幻力或魔力,最高本体——梵通过“摩耶”,幻现为万物,万物只不过是虚幻的假象。由此可见,龙树从缘起说出发,发展出“缘起性空”“一切皆空”的宇宙观;而印度教的奥义书和吠檀多论,从梵幻现世界的观点出发,产生出万物虚幻不实的世界观。两者的出发点虽然不同,但结论是一样的,都认为宇宙万物是虚幻不实的假象。

(二)大乘佛教承认变相的轮回主体

初期佛教否定轮回的主体,主张“人无我”,认为人是五蕴和合而成,没有永恒常在的灵魂——“我”或“阿特曼”。但是,在生死轮回的主体问题上,后来的佛教逐渐改变了初期佛教的立场和观点,而与印度教的观点逐渐靠近。例如,部派佛教时期的犊子部提出了“不可说的补特伽罗”(即“不可说的我”)。他们认为,“补特伽罗”是从前世转到后世的联系者,从而成了变相的轮回主体。到了大乘佛教时期,瑜伽行派(有宗)提出“阿赖耶识”的概念,“阿赖耶识”在联系因果业报中又称为“执持识”(即执持心身环境的识)。它被认为是各类生物轮回转生的主宰和维持者。肉体是有生死的,但阿赖耶识却是永生的。由此看来,在业报轮回的问题上,大乘佛教也进一步趋向印度教的观点。

(三)大乘佛教从无神论转向有神论

初期佛教主张无神论,反对印度教的神灵崇拜和祭神之风,他们把创始人释迦牟尼视为“觉者”、教祖或传教师。但是,到了大乘佛教时期,他们则把释迦牟尼视为超人的存在,在释迦牟尼身上罩上了团团神话的迷雾,奉他为全智全能的最高人格神,彼岸世界的统治者,为他建造宏伟的神殿,开始顶礼膜拜。除此之外,大乘佛教还主张十方三世有无数的佛,如“竖三世佛”,包括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佛:过去佛为燃灯佛、现在佛为释迦牟尼佛、未来佛为弥勒佛。“横三世佛”,包括东方琉璃世界的药师佛、婆娑世界的释迦牟尼佛和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这些佛都是人格化的神灵。为了充实神灵的数量,大乘佛教还从印度教万神殿中吸纳了许多神,把印度教的神灵奉为佛教的护法神。例如,佛教寺庙大殿两侧供奉的“二十四天”,即二十四个护法天神,原本都是印度教的神灵。值得一提的是,“二十四天”中的“帝释天”,就是从古代印度教最有名的雷电之神——因陀罗转化而来的。另外,还有许多印度教的女神,也被大乘佛教所吸纳。如,印度教的萨拉斯瓦蒂女神(梵天大神之妻),引入佛教后,被称为“辩才天女”。印度教的杜尔迦女神,在佛教中被称为“难近母”;印度教的迦利女神,在佛教被称为“时母”等。由无神论向有神论的这种转化,正好说明大乘佛教向有神崇拜的印度教逐渐靠近。

(四)大乘佛教主张现世解脱,提倡“普渡众生”的菩萨思想

在修持方法上,早期佛教认为人生痛苦是由于种种行为(“业”)和种种烦恼(“惑”)而产生的,因此主张一个人要实现解脱,就应当脱离社会,出家为僧,过禁欲生活。但是,到了大乘佛教时期,他们认为人生的问题不应孤立解决,一个人不仅自己要解除痛苦,还要帮助他人解除痛苦,只有帮助众生都获得了解脱,他自己的解脱才能巩固和长久。因此,他们提出“普渡众生”的“菩萨”思想。“菩萨”一词,意为“觉悟众生”,更明确地说,是“帮助众生觉悟”。所谓“菩萨”,就是指一个人经过修行,首先使自己觉悟,然后不脱离世间,再帮助他人觉悟,使他人也摆脱轮回的痛苦。这些帮助他人觉悟的人,称之为“菩萨”,他们不必脱离世间,继续在世间生活,以启迪和帮助众生解脱。这种“菩萨行”,实际上,是把世间和出世间有机地结合在一起。

大乘佛教反对小乘佛教脱离世间的思想,主张积极入世。佛教原初是以脱离世间为宗旨,以出家禁欲、实现涅槃为最终归宿的。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脱离世间的宗教很难长存,也不可能被大众所普遍接受。因此,到了大乘佛教时期,大乘佛教的学者反对把世间与出世间割裂开,力图把两者结合起来。大乘佛教这种变化,实际上,是与把宗教修行与世俗生活紧密结合起来的印度教逐渐接近。印度教一直把世间和出世间结合在一起,他们把人生分为四个时期,在这四期中既有生儿育女的“家居期”,又有追求解脱的“遁世期”,世间与出世间在印度教那里从来没有割裂开。

四、商羯罗改革后,印度教与佛教的触合

5世纪中叶,中亚的鞑靼人入侵北印度,繁荣昌盛的笈多王朝瓦解。印度又重新分裂成许多小国,各国之间相互征战,使经济遭到破坏。笈多王朝之后,印度教和佛教都陷入沉寂或衰退的状态。到了8世纪,印度教改革家商羯罗在吸收大乘佛教教义教规的基础上,对印度教进行一系列的改革,促使印度教与佛教进一步融合。因此,商羯罗曾被当时的印度教徒称之为“假面的佛教徒”。改革后的印度教,实际上,是印度教和佛教相互融合的产物。对此,从以下几个方面说明:

(一)商羯罗吸收龙树思想,创立吠檀多不二论

在理论上,商羯罗把印度教吠檀多哲学中“梵”与“幻”的学说与龙树的“空宗”学说相结合,建立起他的吠檀多不二论体系。商羯罗效仿龙树的“真俗二谛说”,首先提出了 “上梵、下梵”的理论。他主张,梵是宇宙的本原,万物的始基。它是永恒绝对的精神实体,既超越主客观的差别,又超越时间、空间、运动和因果等经验范畴,是不可见、不可说、不可思议的一种绝对实在。虽然梵本身是没有任何属性的抽象实体,但是常人用世俗经验观察它时,就给它附上了各种属性,如全智、全能、无所不在、无所不包等。由此,便产生两种梵:一个是无属性、无差别、无制限的梵,称为“上梵”;一个是有属性、有差别、有制限的梵,称为“下梵”。在他看来,“上梵”是绝对实在,是万物的本原和创造者;而“下梵”则是经过人主观化了的“上梵”,是一种现象或经验的东西,实质上是不真实的,正如人们把绳子幻现为蛇一样。由此,商羯罗建立起一个绝对唯心主义的一元论体系,只有“上梵”是宇宙唯一绝对的实在,而世界其他一切现象都是人主观化的幻现。

依照龙树的“真俗二谛说”,商羯罗又提出了“上智、下智”的理论。他认为,以圣者之见(上智),即从消除无明而获得真智的人来看,梵是永恒、绝对的实在,不具有任何形式和属性,这种梵才是“上梵”。但是,以凡夫之见(下智),即以受到无明和世俗意识限制的人来看,本来无形式无属性的梵就变成了有形式有属性的梵,这种有形式有属性的梵就是“下梵”。上梵是超越主客观的绝对实在,而下梵则是被无明的人所主观化了的现象存在。在他看来,世界万物就是这种被人主观化了或幻化了的下梵,是不真实的。人产生这种幻觉的原因,就在于无明。因此,他主张一个人要获得解脱,就必须认真修炼,消除无明,变愚智(下智)为真智(上智),证悟到绝对的实在——上梵。商羯罗这种绝对唯心主义一元论,实质上,就是吠檀多的“梵我同一”说与龙树的二谛说相结合的产物。商羯罗的宗教改革以后,他的吠檀多不二论则逐渐成为印度教的主流思想体系,对后来印度教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二)商羯罗效仿佛教,建立宗教组织

佛教在创立之初,就建立了宗教组织,他们的僧团组织称之为“僧伽”。佛教的僧团组织,一般要四人以上才能建立。凡加入僧团者,必须是志同道合、对佛教具有虔诚信仰,并遵守戒律的人。他们自愿出家为僧,到寺院过集体生活。在僧团组织中有四种人:比丘(男僧)、比丘尼(女僧)、沙弥(男僧)和沙弥尼(女僧)。按佛教规定,能够做比丘或比丘尼的人,必须是年满20岁,受过具足戒,坚守戒律、品德良好的出家人;“沙弥”,是指7岁到20岁以下,受过十戒的男僧;“沙弥尼”,指7岁到20岁以下,受过十戒的女僧。佛教这种有严格戒律的僧团组织,对印度教有很大的影响。在这方面,商羯罗也效仿佛教,在印度教中建立了第一个僧团组织,名为“十名教团”。此前,印度教并没有严格的宗教组织。一般来说,印度教徒只是依据崇拜的神灵不同、地区不同,而分为各种不同的教派,一个教徒生下来就属于父母所信仰的教派。商羯罗的改革,从此结束印度教以前没有宗教组织的历史。此外。商羯罗还照佛教那样,在印度东西南北四个地方,建立起四大寺院。这四个寺院分别位于:南方迈索尔的斯林吉里、东海岸的普里、西海岸卡提拉瓦半岛的德瓦拉卡和喜马拉雅山麓的德利纳特。这些寺院不仅作为出家僧人的居住地,而且是学习和传播印度教教义的场所。

(三)印度教把佛陀作为神的化身来崇拜

到了大乘佛教时期,佛教已经把佛陀当作神灵来崇拜。商羯罗改革后的印度教不仅吸收了佛教的教义教规,而且把佛祖——释迦牟尼也作为自己宗教的崇拜对象。大家知道,印度教的毗湿奴大神有十个化身,其中第九个化身竟然是佛教创始人佛陀。这是为什么呢?按照印度教的传说:以恶魔罗刹为代表的邪恶势力,曾一度极为嚣张,不可一世。毗湿奴大神为了消灭恶魔,拯救人类,就以佛陀为化身降临人世,创立了佛教。佛陀鼓吹一种错误的理论,引导罗刹藐视吠陀圣典,放弃种姓制度和各种祭神仪式。罗刹听信了这种理论,并且实行之。时间一长,它们便失去了力量的源泉,逐步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毫无疑义,这个神话传说是从反对佛教的立场出发的,认为佛教反对吠陀天启和种姓制度就必然会遭到失败。

但是,佛教的教祖作为毗湿奴的第九个化身,成为印度教徒崇拜的对象,这一事实则表明印度教与佛教虽然相互斗争,但也一直在相互影响、相互融合着。印度教有一个传统:当它扩展到一个新的地方,就把当地部族崇拜的神灵吸纳过来,作为印度教某个大神的化身,这样一来,既可以使当地部族的群众容易融合于印度教,也可以使印度教徒易于包容这些新的教徒。这种传统正是印度教具有包容性和多元文化的原因,也是后来印度教能够同化佛教的思想基础。

五、佛教最终消融于印度教

到了7世纪,大乘佛教已走向颓势。当时,正值我国唐代高僧玄奘出访印度的时候,他在印度留学15年(630~645年),遍游印度各地。虽然在他求学的那烂陀寺(当时最大的佛教寺院)还是一片繁盛景象,有常住僧人4000余人。但是在其他地方,他发现有许多佛教寺院已经荒废,佛塔残破不堪,僧徒甚少。这说明当时印度的佛教已处于严重衰败的状态。

7世纪以后,随着大乘佛教的衰退,它又被一个新的佛教派别所代替,这个派别名为“密教”。从此,佛教进入密教的时代。密教在理论上没有创新,只是大量吸收印度教性力派的思想,把大乘佛教的一些理论与印度教的性力崇拜融合在一起。其基本教义是“三密加持,即身成佛”。所谓“三密”,是指口密(口念咒语)、身密(手结印契——做各种特定的手势)和意密(意念观想)。他们主张,只要修持三密,就可以现身成佛。实际上,佛教发展到密教时期,已经十分衰落,它无法再坚持佛教自身的理论,只能进一步向印度教靠拢,吸收印度教性力派的思想,来维持自己的存在。随着佛教逐步密教化,它在印度的势力越来越衰微。11世纪,伊斯兰教对印度的入侵和宗教迫害又给衰微的佛教一个致命的打击,许多著名的佛寺,如那烂陀寺、超岩寺等被毁坏,大批的佛教高僧被迫逃到尼泊尔、西藏或东南亚避难。此后,佛教在印度基本消失。大量的佛教徒又回归于印度教,佛教最终被印度教所同化。

佛教从公元前6世纪产生到11世纪消亡,在印度流行了1600年左右。佛教作为一个反对婆罗门教的新兴宗教,在与婆罗门教或印度教的长期斗争中,为什么会败下阵来,为什么被印度教所同化?佛教在印度的消亡,有内在的原因,也有外在的原因。主要在于其内在原因:

(一)不断的分裂损耗了佛教的凝聚力

大约在释迦牟尼逝世100后,佛教内部就发生了大分裂,由于对教义和戒律的认识产生分歧,而分化出18个或20个部派,相互争斗不休。公元1世纪以后,佛教又分化为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大小乘之间相互斗争,大小乘内部的许多派别也在相互争吵。长期的分裂和内部斗争,损耗了佛教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二)大乘佛教的理论逐渐玄虚化

大乘佛教时期,佛教的教理发展到高深莫测的程度。尤其是瑜伽行派(唯识派)提倡的“八识”“五位百法”等学说繁琐、玄奥、晦涩难懂,是普通民众难以理解的,严重地脱离了广大信徒。实际上,理论越深奥,就越不受广大民众欢迎,信众越减少。另一方面,大乘佛教在印度教的影响下,也把佛祖释迦牟尼神格化,使他上升为神,同时还崇拜许多其他的佛和菩萨,与早期佛教无神论精神背道而驰。我国著名梵文学家季羡林先生,在谈到印度佛教的衰亡时说:“在大乘佛教的传播中,已埋伏下衰亡的种子。大乘佛教接受了印度教的一些宗教仪式,一些恶习,有时简直同印度教无所差别。从五、六世纪起,印度教开始同化正在转变中的佛教,佛教也逐渐改变性质了。”①季羡林:《中印文化关系史论文集》,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2年版,第261页。

(三)密教化的佛教在理论和修行上失去了自身的独立性

到了密教时期,佛教无论在理论和实践上都失去了自身的独立性,进一步向印度教贴近和靠拢。在理论上,密教吸收了印度教生殖崇拜和女神崇拜思想;在修行实践上,也吸纳了印度教性力派的许多仪礼、咒术、咒语和神秘的崇拜方式。这样,就使佛教与印度教的界限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难以区分,为佛教最终被印度教同化准备了条件。日本学者在考察了印度佛教发展史之后,指出:“婆罗门教转化为印度教而复兴后,佛教逐渐与它接近,以至于出现了与印度教的融合,出现了在本质上与印度教已难区别的金刚乘(密教一支)。因此,虽然给佛教以决定性打击的是伊斯兰教,但此前的佛教可以说已在印度教中消失。”②佐佐木教悟、高崎直道等著,杨曾文、姚长寿译:《印度佛教史概说》,复旦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93页。

(四)后期佛教严重脱离民众

早期佛教高僧活动在民间,积极向民众传教,而后期佛教的高僧主要集中在寺院中,慢慢远离了民众。后期佛教的寺院,不仅从事宗教活动,而且从事经济活动。寺院占有相当多的土地,同时还经商放高利贷,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导致上层僧侣的生活腐化堕落。在僧团的内部,教阶森严,上下级僧侣之间,待遇差别很大。此时的佛教还承认种姓的划分,不允许下层民众加入僧团,并采用梵语讲经说法等等,因此严重脱离民众,使佛教寺院丧失了原有的吸引力和凝聚力。

六、佛教衰落的外在原因

以上所述是佛教衰落的内在原因,内因是主要的。此外,佛教衰落的外部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在孔雀王朝时期(公元前324~前187年)由于阿育王的大力倡导和支持,佛教迅速发展,在印度曾一度成为仅次于印度教的一种宗教。但是,随着孔雀王朝的瓦解,许多王朝又重新信奉婆罗门教,促使婆罗门教又逐步振兴起来。例如,公元前2世纪,在恒河中下游一带建立起来的僎伽王朝(公元前185~前73年)。该王朝的国王是婆罗门教的坚定拥护者,他们迫害佛教徒,破坏阿育王时期建立的佛教寺院和佛塔。4世纪,北印度建立起一个统一的大帝国——笈多王朝,这个王朝延续了200多年(320~550年,是印度教发展的“黄金时期”。笈多王朝的历代统治者尊崇印度教,大量扶植印度教,他们对佛教采取排斥和打击的态度,迫使许多佛教徒又改信印度教,从而加快了佛教的衰退。二是7世纪以后,信仰伊斯兰教的阿拉伯人不断入侵印度,他们大肆烧毁佛教寺院,迫害佛教徒,使佛教遭受了致命的打击。

鉴于以上原因,到了11世纪,佛教从兴旺逐渐走向衰败,甚至消亡,这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佛教在印度的消亡,并不是佛教徒都逃走了,而是大量佛教徒改信了印度教,本来他们都来自印度教,现在又回归于印度教。换句话说,广大的佛教徒消融于印度教的汪洋大海中,被印度教彻底同化了。

在这里说一说:同样面对伊斯兰教的入侵和打击,为什么印度教能够生存下来,而佛教却消亡了呢?概括地说,一是印度教是一个松散的、兼容并蓄的、具有巨大包容性的宗教,它也是多元文化相混溶的综合体,具有海纳百川的特点。原初,印度教就是雅利安文化与达罗毗荼文化相融合的产物。后来,印度教从印度河流域发展到恒河流域,在这个过程中它吸纳了许多地方的民间文化和宗教,而成为更大的综合体。在印度教内部有许许多多的派别,这些派别虽然有共同观点,如承认吠陀的权威、遵守种姓制度等,但是它们在教义、教规、礼仪等方面又不一致,甚至是相互矛盾和对立的。这些矛盾和对立的内容能够被印度教徒所容忍,正表明印度教的多样性和包容性。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佛教的鼻祖——佛陀后来也成了毗湿奴的一个化身,变成印度教的一个神灵。应当说,正是因为印度教具有这种多元性和包容性,所以印度教才能够经得起佛教、耆那教和伊斯兰教对它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和打击。二是印度教的根基,是扎在广大农村和种姓制度上。佛教的根基扎在寺院中,佛教的高僧和学者都集中在寺院里,一旦寺院被毁坏,高僧被驱赶,佛教就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基础。而印度教的根基不是在神庙,而是在广大农村和根深蒂固的种姓制度中。大批的婆罗门分散地居住在广大的农村中,可以说,每个村庄都有婆罗门的势力存在。只要婆罗门和种姓制度存在,即使印度教的神庙被焚毁,印度教也不会垮掉。

从11世纪起,佛教在印度本土消失了近千年。那么,今天的印度教是怎么来的呢?今天的印度佛教,是近代从斯里兰卡佛教界那里反传回来的。19世纪,斯里兰卡佛教复兴运动兴起。1891年初,被称为“斯里兰卡佛教复兴之父”的阿纳迦利卡·达摩波罗(1864~1933年)访问印度,巡礼印度各地的佛教遗迹。同年5月,他在科伦坡创立了“摩诃菩提会”,其目的是恢复印度的佛教遗址,以促进佛教在印度的复兴。1920年,他在加尔各答建立了摩诃菩提会的第一个寺院——“法王精舍”。1932年,又在鹿野苑建成了“根本香室精舍”。此后,在达摩波罗和“摩诃菩提会”的推动下,印度的佛教复兴运动迅速发展起来。1956年10月4日,印度教贱民领袖的安培德卡尔,在马哈拉施特拉邦的那格浦尔带领50万贱民,借纪念释迦牟尼诞辰2500年的机会,宣布彻底脱离印度教,而皈依佛教。从此,贱民集体脱离印度教的活动不断增加,佛教徒在印度迅速增长,至今已有七、八百万人。

纵观佛教的发展史,我们发现,佛教本来是从印度教的宗教土壤中产生出来的,它当时代表一种新兴力量,反对种姓歧视,具有平等思想和无神论精神,因此吸引了大量印度教低级种姓者改信佛教。但是,经过一千多年它与印度教的反复斗争和较量,佛教不断地演变,逐渐接近印度教,最终又被印度教所同化。这就是印度佛教的发展历史,这其中必有一些道理或规律,值得人们思考和探讨。

猜你喜欢

印度教佛教印度
《世说新语》与两晋佛教
印度教艺术
佛教艺术
五彩缤纷的洒红节 印度
佛教艺术
喜迎春天
泉州开元寺印度教古石雕考
山哈·印度摄影
论佛教与朴占的结合
印度式拆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