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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官方与民间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双簧”之道

2021-12-29张明亮

南亚东南亚研究 2021年3期
关键词:集会示威对华

张明亮

2007年12月,越南部分民众在中国驻越南外交机构外因南海问题而向中国抗议的行为——街头集会与示威,①2007年12月11日,中国外交部在强调中国对南海诸岛及其附近海域拥有无可争辩的主权的同时,表示:“越南国内最近出现一些有损中越友好关系的事态,中方对此高度关注。”“事态”指的是此前部分越南民众到中国驻越南外交机构外面集会示威的行为,这是前所未有的。12月18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表示,12月16日越南国内再次出现了有损中越友好关系的事态,中方对此表示密切关注。希望越南政府切实采取有效措施,防止有损中越友好关系的事件再次发生。不仅是越南民间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开端,且开启了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之“双簧”态势(模式)——民间与官方事实上的合作。此前,政府(或“越南官方”)是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唯一主体——也是值得关注的唯一主体,越南民间仅是从属于官方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渠道,几乎未在官方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之外的渠道上就南海问题对华采取行动。①仅就笔者阅读及观察所及,几乎未见过2007年12月之前越南民间在南海问题上对中国采取的行动。此处的越南政府(官方)指的是越南共产党及其政权,其中未包括如下两种情况:1.1975年之前西贡政权(南越)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之模式:(1)公开宣示“越南共和国”的“主权”;(2)抗议中国及其他各方在南海问题上的言行;(3)在南沙群岛和西沙群岛的建设/开发;(4)1959年2月在西沙群岛抓扣中国渔民;(5)1974年1月在西沙群岛之永乐群岛同中国的武装冲突,即西沙海战,也是近些年越南民众公开纪念的所谓“黄沙海战”。2.1975年之前北越在南海问题上间接因应南越主张的行动。2007年12月的街头集会与示威,是越南民间在南海问题上采取有别于越南官方对华博弈策略的首个行动,当然,行动的缘起与目标基本无差别——以强调越南权利并“污名化”中国为宗旨。此后,越南民间的类似行动越来越多,其中2014年的5月事件是一个突出的例子,②2014年5月,越南部分民众走上街头集会示威以抗议中国在西沙群岛中建南海域的勘测活动——又即981钻井平台承担勘测任务,越方认为上述勘测海域为越南所有,并再度把上述勘测行为界定为“中国侵略”。Associated Press,Vietnam PM urges nation to defend fatherland’s sovereignty in row with China,South China Morning Post,May 16,2014.且呈现出常态化之势——如每年在固定的时间点出现,还同越南政府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之策略,汇合在一起,形成了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双簧”之势。

一、导论:解题与探究的必要性

从越南民间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之势的角度来解读的话,之所以要关注目前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状况与趋势,一方面是由于越南民间在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常态化之势中越来越活跃且影响力越来越大,且与越南官方对华博弈南海问题汇同成“双簧”之势。另一方面,越南民间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之行动及其态势,在学界较少被重点关注。

本文借用“双簧”一词,重在描述民间与官方配合的效果,即越南民间在南海问题对华博弈方面同官方已形成事实上的协同效果。“双簧”是一种大众熟悉的艺术形式,重在强调巧妙的配合及其效果。越南民间在南海问题上对华博弈同越南官方之间事实上的协同配合及其达到的客观效果,均类似于“双簧”形式中的效果。这种类比唯有的欠缺在于:“双簧”的表演形式可以确定是演艺者事先沟通之后再默契配合演绎出来的,而对于本文类比到的越南民间与官方在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上的行为,显然很难找到证据来证明越南民间在街头集会与示威之前也与官方存在类似于双簧演绎者之间的沟通。“双簧”之道的“道”,既是道路的“道”,也是“道理”的“道”。之所以要借用“道”这个词,主要是想阐释越南在民间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之势“协同”官方对华博弈的路径和缘由。

越南民间在南海问题上针对中国的街头集会示威,客观上达到了越南官方长期以来在南海问题上以及中国的在越形象方面想要的效果,即强化和放大中国“侵略”越南的形象。在强化与传播中国的负面形象方面,首先,越南民间在南海问题上的直接或间接对华行为,都有助于强化和放大中国的“侵略”形象,也有助于强调越南对于南海争议岛礁的权利主张。从1978年底首度在南海问题上公开批评“中国侵略”,到如今在南海岛礁问题上不断的对华抗议,①Vietnam Protests Beijing’s expansion in disputed South China Sea,Reuters(online),April 19,2020.越南在南海问题上强调与放大“中国侵略”形象的努力从未停止过。上述两方面一起构成了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策略中的主要行动。②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其他策略还包括:(1)强化越控南沙群岛岛礁的基础设施和军备,如2021年3月美国智库公开的关于越南在南沙群岛越控岛礁上强化基础设施和武备的最新进展。(2)提升越南海军与海警实力——在人员和装备以及作战能力上。(3)拉近同美国的安全合作,并争取美国更多的支持——声援与军备。(4)在东盟渠道上强化抑制中国的统一战线。(5)不放弃双边常规渠道上约束与限制中国的行动,并为稳定双边关系奠定基础。

越南民间在对华南海问题上的针对性行动——街头集会与示威,在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行动中的分量与影响力与日俱增。民间行动呈现越来越多的发展态势,一定程度上还可以弥补越南官方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短板。西方主流媒体基本不会报道越南外交部对于南海岛礁权利“归属”越南以及其他原则性表态,但却会报道历次越南民间街头集会抗议中国“侵略”越南的活动。西方媒体的这种做法,客观上符合越南官方的需要。在对华博弈南海问题方面,越南官方需要但无法做到的,却被越南民间实现了。

越南民间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强化与常态化之势——其中包含其重要性和独特性,这是本文的首要立足点。接下来还要论述本文的学术必要性。从越南民间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行动同越南官方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之策略汇合为“双簧”之势看,这个问题较少或基本未被关注。这其中还包括分开论述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主体的必要性。

本文是把越南民间与越南政府在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上视为各自独立的主体来看待的。从历史视角来看,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政治主体(政权),事实上包括四个政权。分别是:(1)1975年之前的西贡政权,1974年1月,西贡政权因在西沙群岛的永乐群岛同中国爆发海战而闻名,其实,早在1959年2月,该政权就曾在上述海战发生之地抓扣过中国渔民。③《中国对西沙群岛的主权绝对不容侵犯》,《人民日报》,1959年2月28日,第4版。(2)1976年之前的越南南方临时共和政权,1974年1月西沙海战之后开始在南海问题上发声。尽管越南南方临时共和政权多方面依靠中国支持,但在南海问题上表达的却是越南的立场。尽管该政权在南海问题上对华博弈仅是昙花一现,却是越南(官方)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重要一环。(3)越南民主共和国政权和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政权——两者同为越南共产党的政权(即:北越政权)。越南官方(越南共产党及其政权)是1975年之后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主体。1975年之前,南越的西贡政权是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主体。而在2007年12月之前,越南民间几乎从未独立于政府渠道之外在南海问题上发声。2007年12月部分越南民众在中国驻越南外交机构外的行动,可能算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若仅从越南共产党及其政权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角度来审视的话。

对于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之历史,相关论述已不少——且大多是将越南官方对华策略和越中关系结合在一起的论述。笔者也曾撰文论述过相关议题,①张明亮:《“南海问题化”的越南外交》,《东南亚研究》,2017年第1期,第19~34页。还曾在《超越僵局:中国在南海的选择》(香港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版)一书中理清了2007年12月越南民间集会示威消息之源的时间脉络;这是较早关注越南民间在南海问题上的相关行动的研究成果。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专注于越南民间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成果,也没有从其对于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之效果角度论述的成果,即还没有可以匹配于本文前述的该议题之重要性的成果。西方媒体几乎每次都关注类似活动②Richard C.Paddock,Vietnamese Protest an Opening for Chinese Territorial Interests, The New York Times(online),June 11,2018.,也有学者将民间行动与越南的对外关系结合在一起论述,③Phuong Hoang,Domestic Protests and Foreign Policy:An Examination of Anti-China Protests in Vietnam and Vietnamese Policy Towards China Regarding the South China Sea,Journal of Asian Security and International Affairs,6(1)1-29,2019.该文选取2007年至2017年间越南反华抗议活动对越南对华政策的影响,并最终认定:这些反华抗议活动并未导致越南对华政策的改变——无论是在越中海上问题危机期间还是从长远视角来看。但均不同于本文的视角。本文选择从新的视角来论述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发展态势。

二、民间行动的常态化

越南民间在南海问题上的对华博弈的策略与行动,主要是街头集会示威——系列行动中仅在2014年5月演化为暴力及打砸抢行为,④此处未包括1975年之前在越南南方,西贡政权治理下的部分越南民众在南海问题上针对中国采取的群体性行动;尤其是1974年1月西沙海战之后,西贡出现过民众集会示威抗议中国的行动——这种行动类似于2007年12月之后在河内和胡志明市等地出现的部分民众在南海问题上抗议中国的集体行动。其间包含强调越南对于南海岛礁及其海域的权利主张与“污名化”中国的口号,这些主张与口号源自于越南官方在南海问题上的立场与其对中国在越形象的持续构建。

2007年12月,越南部分民众在中国驻越南外交机构门外集会,抗议中国“成立”“三沙市”,并认为此举“侵犯”了越南的“主权”。①Vietnamese hold rare demonstration to protest China’s move to control disputed islands,Associated Press,December 9,2007.这是越南民间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开端,是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新动态。越南民间开始“自立”于官方之外,成为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一股新势力。此前,即便是在70年代末和80年代越南对华策略最为负面的时段里——其间还包含越南官方在南海问题上对华博弈时前所未有的激进主张和行动,越南民间基本没有出现异于官方对华博弈轨道的行动。

此后,越南民间的类似行动向着常态化的方向发展。这种常态化指的是在大致固定的时间点,会有部分越南民众在街头等公共场合集会,活动中包含强调越南“主权”——如“黄沙和长沙群岛属于越南”,和持续“污名化”中国的言词——如“中国侵略”。

反对中国“侵略”与突出强调越南对于“黄沙和长沙群岛”的“主权”主张,是2007年12月之后越南民间系列抗议活动中的不变主题。其实,这也是网络上越南民众的主要主张和策略。网络上的言论甚至更多,不过其表现力与影响力都比不上街头集会示威的效果,且网民们在南海问题上的口号与主张,基本上与街头集会示威中的口号与主张雷同。所以,街头集会示威事实上可以等同于网络民意的表达,但后者的影响力显然要比网络民意更大。街头集会示威可以直接冲到中国驻越南外交机构的驻地外面,针对性更强。此外,在越南这样的国家,任何形式的民众街头集会示威活动都会引起外媒的关注,从而其传播效应会无限放大——也能放大传播中国负面形象的效果,这些都是网络民意绝对无法达到的效果。本文把部分民众街头集会示威活动作为越南民间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代表——也是切入点,事实上也代表了网络上的民意。

其中,每年的1月19日与3月14日,是越南民间公开对华博弈南海问题常态化之势中的两个关键时间点。尽管这种情况的出现仅有几年的时间,却能够为判断越南民间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之态势提供很好的素材和证据。

1月19日这个时间点,同1974年1月西沙群岛海战有直接的关系。1974年1月19~20日,前西贡政权军队与中国军队在西沙群岛西半部部分海域发生冲突。②《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声明(一九七四年一月二十日)》,《人民日报》,1974年1月21日,第1版。此前西贡政权在西沙群岛的西半部据有控制优势,此役之后中国完全控制了西沙群岛。这场战争之后,西贡政权完全失去了对西沙群岛的控制,却强化了在南沙群岛的控制格局,且为后来的越南政府占领南沙群岛6岛并确立较长时间内越南在南沙群岛的控制优势奠定了基础。1974年1月,北越(越南共产党及其政权)并未公开直接地就该事件表明立场,①西贡的越南共和国政权在1974年6月发布的《越南共和国大陆架资源备忘录》中批评:“……(越南的)共产主义者却对中国占领(越南的)‘黄沙群岛’的举动保持了沉默 ……”;参见:(日)浦野起央:《南海诸岛国际纷争史》,杨翠柏等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295页。但也未如之前(如1958年的总理公函)那样认可中国的南海立场。1958年,越南北方政权总理在致中国的官方正式文件中,明确承认中国对于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的主权。②吴远富:《越南总理范文同公函的法律效力不容否定》,《光明日报》,2014年6月14日,第8版。事实上,越南共产党及其政权在1974年1月的“沉默”中不仅在积聚新的对华怨气,③李永明:《我的记者生涯:从越南战火到南洋蕉雨—新华社二十五年的回忆录》,新加坡: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151页。而且在1975年4月公开否认了1958年总理公函中的南海立场,这也是数十年后越南政府放纵和鼓励越南民间公开“纪念”1974年1月西沙事件与越方死难者的渊源所在。越南共产党及其政权在1975年之后越南关于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的(白皮书)中,已经开始正面认可西贡政权在1974年1月西沙海战中的做法。

有一点大致可以肯定,越南民间直到2007年12月事件之后才公开“纪念”西沙事件。2014年1月19日,河内出现的“纪念”活动是目前可以获知的最早民间行动,④《越南纪念西沙海战“罕见高调”,民间发起反华示威》,《环球时报》,2014年1月20日。这种“纪念”活动随后逐步常态化——成为年度性的活动。⑤James Lillywhite,South China Sea dispute:Anti-Beijing protesters in Vietnam mark Battle of the Paracel Islands anniversary,International Business Times(Online),January 19,2016.https://www.ibtimes.co.uk/southchina-sea-dispute-anti-beijing-protesters-vietnam-mark-battle-paracel-islands-anniversary-1538765,2021-01-27,14:19.Vietnam police nab protesters in anti-China rally,19 January 2017,https://www.presstv.com/Detail/2017/01/19/506841/Vietnam-protest-rally-China-Paracel-Islands,2021-01-27,14:21.这既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偶然性在于2007年12月事件之后越南民间找到了纪念西沙海战的借口,必然性在于越南官方在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上的积极姿态——实际上是灵活性很高的强硬姿态:包括对于中国的“污名化”宣传,对于旧政权在南海岛礁议题上的言行的认可,以及强化越南海军和海警军备等,越南政府的姿态对民间活动无异于是一种鼓励。2014年初,越南官方媒体甚至前所未有地正面报道了1974年1月的西沙冲突——越南角度解读出来的叙事模式,此举事实上也是记述乃至纪念的一种形式。⑥储百亮、黄安伟:《反华力不从心,越南政府进退两难》,《纽约时报》中文网,2014年5月19日。官方此举事实上也肯定了民间行为,并向民间持续纪念活动释放了更为明确和积极的信号。另外,2007年12月的民间行为模式一直被传承下来。在2007年12月事件与2014年1月“纪念”之间,越南民间在南海问题上的对华抗议行动——如2011年连续十一周的周末民间街头集会示威活动,①Phuong Hoang,Domestic Protests and Foreign Policy:An Examination of Anti-China Protests in Vietnam and Vietnamese Policy Towards China Regarding the South China Sea,Journal of Asian Security and International Affairs,6(1)1-29,March,2019.都不是在固定时间点进行的,到了2014年,民间的街头集会示威才选择了1月19日这个固定的时间点。

另一个被常态化的民间活动是在每年的3月14日,这同1988年3月发生的赤瓜礁海战直接相关。1988年3月14日,越南与中国在南沙群岛赤瓜礁及其附近海域发生短暂的武装冲突,越方死伤较多。②《越南武装舰船侵入南沙群岛海域袭击我船只,我外交部照会越使馆提出强烈抗议》,《人民日报》,1988年3月15日,第1版。这是中国与越南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发生的一场武装冲突。当时中越关系已处在正常化的前夜,越南已在1986年底新领导层就任后采取了具体明确的对华和解姿态,所以越中关系也在缓和进程中。③Kosal Path,Vietnam’s strategic thinking during the third Indochina War,The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2000,pp.200~201.需要指出的是,当时的中越关系总的来说与1974年西沙海战时的形势截然不同,所以说1988年3月的海上冲突是场意外。当时的越南官方也力图低调应对,以免影响越南对华和解战略的实施。当时的形势,也与近年来的形势大不相同,如果当时的越南像最近几年一样大规模“纪念”这场海上冲突,则肯定不利于越南对华和解之大局。越南官方当时力图淡化和降低这场意外冲突对于越南对华和解战略的负面影响,尽管在冲突中越方有所损失。④据笔者从不确定来源的渠道上看到的消息,越南最早出现纪念1988年3月14日事件的活动是在2008年;国外网络上甚至有纪念视频,但无法确定视频的发布者,也无法确定视频内容发生的具体时间。笔者推测:纪念活动可能很早就有,只是未公开而已。所谓的公开“纪念”,可能是可以公开的活动——或者是刻意公开的活动。此后,在双边关系正常化过程中和正常化之后的10多年时间里,1988年3月14日事件几乎没有(或极少)出现在越南公共媒体的报道中。

在2007年12月事件发生后,对于1988年3月14日事件的公开记忆和“纪念”出现了转折。一方面,对于该事件的公开描述与记忆越来越清晰,而且越来越丰富,这是出于越南视角下的解读需要,越方在解读“3·14事件”时把中国视为“侵略”的一方。另一方面,越南出现了更多相关的“纪念活动”。2021年3月14日,名为“越南参考”的微信文章较为完整地收录了2021年3月14日当天的“纪念活动”,①名为“越南参考”的微信公众号于2021年3月14日发了题为《今天越南纪念南沙赤瓜礁海战文多面广煽情重》的文章。文章称:2021年3月14日对于众多越南人来说又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越南各大媒体的网站(仅限越南本土网站),到处都有关于纪念33年前(1988年)3月14日爆发的南沙赤瓜礁海战的文章。两份有中文版面的《西贡解放报》和越通社的《越南加报》(VietnamPlus)都有报道,只是《西贡解放报》只有越南语版的纪念文章,并没有中文版的;越通社的中文版却是刊登了题为《组图:鬼鹿角礁海战33周年:让鬼鹿角礁精神薪火相传》的文章。南沙赤瓜礁的越南语名字叫“GcMa”,这里的Ma在越南语里面是“鬼”的意思,“Gc”则是“鹿角”的意思,越南人把它翻译成中文的时候直译成“鬼鹿角礁”,并不采用我们习惯的名称“赤瓜礁”。此外:(1)越通社《越南加报》越南语版面的文章为:《在历史性三月的日子里心向神圣的鬼鹿角》(Hng v Gc Ma linh thingtrong nhng ngy thng Ba lch s)。(2)越南《劳动者报》的文章题目是:《上百万颗心想念赤瓜礁》(Triu tri tim hưng v Gc Ma)。(3)越南《青年报》(Thanh Nien)刊登文章的题目是:《在纪念赤瓜礁牺牲的64名烈士仪式上 母亲因想念儿子而哭泣》(L tng nim 64 lit s hy sinh Gc Ma: Nh con, m gi bt khc)。(4)越南《西贡解放报》越南语版刊登文章的题目是:《烧香纪念赤瓜礁64名英雄烈士》(Dng hương tưngnh64 anh hng lit s Gc Ma)。(5)越南《壹世界报》刊登文章的题目是:《赤瓜礁:神圣与不朽》(Gc Ma: Thing ling v bt t)。(6)越南《信息报》刊登文章的题目是:《神圣赤瓜礁》(Thing ling Gc Ma!)。(7)越南《前锋报》刊登文章的题目是:《想念赤瓜礁64烈士:在HQ-604号船上面的牌位》(Tưng nim 64lit s Gc Ma: Nhng bi v trn con tu HQ-604)。(8)《越南快讯》(VNExpress)上面刊登文章的题目是:《赤瓜礁的伤痛》(Ni au Gc Ma)。另外海外越南语媒体更是大加渲染,纷纷刊登此类文章。越南对于1988年3月14日赤瓜礁海战的叙事模式是这样的:诬称1988年中越南沙海战是中国军队对越南军队的“侵略”和“屠杀”。这是越南民间开展“纪念活动”的最新记录,也是越南民间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以公开“纪念”的形式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最新动态。

与1月19日民间“纪念”活动不同的是,1988年越方海战亲历者和死难者亲人有时会出现在“纪念”现场,此举无疑强化了“纪念活动”的氛围和效果。1974年1月19日西沙海战的越方参与者,都来自旧政权——这也是越南共产党和政府敌对的政权,且时间相对久远,这些因素都可能导致无法像3月14日的“纪念活动”那样引入亲历者或死难者亲属参与其中。

此外,在2月17日(或2月中旬)的涉华纪念活动中,也包含(或涉及)南海问题上的对华立场——这也是越南民间秉承官方的南海主张的一个例证,也是越南民间以“纪念”的形式常态化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之态势中第三个有固定时间点的活动。1979年2月17日是中越边界冲突爆发日。②《就越南当局不断侵犯我国领土,我边防部队被迫奋起还击,新华社奉我政府之命发布声明》,《人民日报》,1979年2月18日,第1版。越南官方在越中关系正常化之后的较长时间里,有意回避1979年2月17日,不过,越南官方的这种回避姿态在2016年2月17日发生了改变。当年,越南国家主席到军人墓地公开悼念越方死难者。①2016年2月17日当天,越南国家主席张晋创(Truong Tan Sang)前往位于越南北部高平省的军人公墓,悼念阵亡士兵。这是1979年中越边界冲突之后,越南领导人首次公开纪念战争阵亡者。此前的37年间,越南官方从未举行公开纪念活动,甚至禁止公开讨论这场冲突。《越南领导人首次公开纪念中越战争阵亡士兵》,https://www.sohu.com/a/59365385_115368,2021-3-15,12:01。而在此之前,越南民间官方渠道之外,早已开始进行相关的“纪念”活动,甚至在“纪念”活动中加入了有关南海问题的议题。②2016年2月17日,越南民众在河内和胡志明市发起了罕见的公开纪念活动。据美联社报道,有100余人聚集在河内,纪念1979年北部边界的战争。当地民众焚香并在李公蕴(他被越南认定为李朝的开国君主)的石像前放置鲜花,高呼“打倒侵略者”,纪念活动进行了约1小时。参阅:《越南民众在河内举办中越战争37年纪念活动》,观察者网(2016-02-18),https://www.sohu.com/a/59353004_115479,2021-03-15,17:01。此外,值得注意的是,“纪念活动”有意强调和突出“中国侵略”的越南全民认知,这种对于中国的负面认知,同越南政府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中的“污名化”中国之举殊途同归,且相互补充。

与此同时,如2007年12月事件那样的偶发的群体性行为,也时有发生。2011年多次发生过类似事件。据统计:2011年曾连续十一个周末出现过民众街头集会示威抗议中国的行动,③于向东:《近期中越海上问题与中越关系简析》,《亚非纵横》,2012年第5期,第53~58页。Vietnam stops anti-China protest,detains many.Reuters,2011,August 21,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vietnam-protest/vietnam-stops-anti-china-protest-detains-many-idUSTRE77K0FF20110821.在2012和2013年间,类似事件也有零星出现。④Phuong Hoang,Domestic Protests and Foreign Policy:An Examination of Anti-China Protests in Vietnam and Vietnamese Policy Towards China Regarding the South China Sea,Journal of Asian Security and International Affairs,6(1)1-29,March,2019.这种偶发性的群体性事件,以2014年5月越南民众大规模街头集会示威最为突出,是越南民间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一个标志性事件。

2014年5月的大规模群体性集会示威,到5月13日演变成一场暴力行动。⑤《社评:越南打砸抢烧在世界面前丢人现眼》,《环球时报》,2014年5月16日。事件的起因还是越南政府对中越两国海上争议的片面宣传,这与2007年12月的集会示威是一致的,也与2011年越南出现的连续多次周末集会示威活动的诱因基本相同。到5月13日,集会示威活动演变为有针对性的暴力和打砸抢行动。⑥Hodal,K.,Kaiman,J.,At least 21 dead in Vietnam anti-China protests over oil rig.The Guardian,2014 May 15,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14/may/15/vietnam-anti-china-protests-oil-rig-dead-injured,.Associated Press,Vietnam PM urges nation to defend fatherland’s sovereignty in row with China,South China Morning Post,May 16,2014.需要强调的是,2014年的5月事件,包括集会示威和暴力行为,都是越南民间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历史性事件。

三、“土壤”与诉求

由2007年12月开始的越南民间在南海问题上针对中国的种种行径及其公开主张,并不是“无根的浮萍”,而是深深植根于越南政府长期苦心经营并精心培育的,几乎“全民化”的“污名化”中国的社会氛围中。这种社会氛围,既是越南对华政策的“土壤”,也是越南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土壤”,还是生发出越南民间街头集会示威在南海问题上抗议中国的“土壤”。①储百亮、黄安伟:《反华力不从心,越南政府进退两难》,《纽约时报》中文网,2014年5月19日。

长期以来,越南官方精心培育民间对于中国的负面认知——也就是“污名化”中国的表述。中国在越南的负面形象可谓根深蒂固,如安南时代知识和政治精英阶层对北方邻居的负面认知和记忆,以及民间信仰体系中些许的北方负面形象。需要指出的是,在越南官方处心积虑地把中国的负面形象固化为中国在越的唯一形象之前,中国在越南的形象是多元化的。越南知识精英与民众除对中国的负面认知之外,也存在不少对中国的正面认知和客观认知。

从黄春翰和阮辉贵两个有代表性的人物对中国的认知变化来看,越南对中国的正面和理性认知要存续下来确实面临不少的困难。黄春翰和阮辉贵都是越南的知识精英,从时间上看,两人关于越中关系的言论相距半个多世纪,但还是有一定的相似性和连续性。两人有关中国的言论境遇大不相同,这种不同折射出越南对华认知及其氛围的变化——这段时间也是“污名化”中国在越南被逐步强化且成为对华认知之主流的变化过程。

1946年,黄春翰在河内家中告诉来访的中国友人:越南同中国之间在文化上联系密切,越南文化可以看作是中国文化的一个支脉。为此,黄春翰甚至痛斥法国切断越南同中国文化联系的罪行。②朱楔:《越南受降日记》,中华书局2017年版,第33页。尽管那时在越南居优势的是民国政府军队,他的中国友人也是服务于旧政权的,但黄春翰关于越中关系的论述同样适用于后来的越中关系——这才是真正可以造福于越南自身和越中关系的对华认知。不过,从半个世纪后阮辉贵在发表类似观点之后他在越南的遭遇来看,成功且彻底地“污名化”中国之后的越南,稳健且客观的对华认知几乎没有存在的空间。

2011年年初,阮辉贵在发给他的一些同事和朋友的题为《从“环球时报”网上的一篇文章得出的教训》的声明中,解释并修正了他在中国被流传的观点。“阮辉贵长期致力于中国研究以及两国学术界的交流,并经常接受中国记者的采访”。③《媒体称越南对华爱恨交织,民众不敢给孩子喝中国奶》,《凤凰周刊》,2011年4月26日。2010年10月,《环球时报》刊发阮辉贵的访谈——《越南专家:中越应像美英关系那样特别》。①谷棣:《越南专家:中越应像美英关系那样特别》,《环球时报》,2010-12-27,https://opinion.huanqiu.com/article/9CaKrnJpLp9。在发表上述文章之前,阮辉贵也曾见过中国记者,大致相同的论述已出现过。②凌德权:《越南专家:中越关系主轴是友谊、合作和发展》,新华网,2010-08-19;转引自:https://world.huanqiu.com/article/9CaKrnJojE7,2021-03-15,14:11。但“这一次(2010年10月)的采访却令其处境尴尬”,阮辉贵接受《环球时报》采访的报道,“在越南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③这篇采访文章题为《越南专家:中越应像美英关系那样特别》,其中引用阮辉贵的话称,“我是百分之百相信,中国现在不会、将来强大了也不会侵略其他任何一个它承认的国家。可是,对与中国有领土争端问题的国家,是另外一个问题。和中国有领土之争的国家,如果那时中国与它发生冲突,那不是侵略,而是中国为收回主权而采取的行动”。参阅:《媒体称越南对华爱恨交织,民众不敢给孩子喝中国奶》,《凤凰周刊》,2011年4月26日。“2011年1月,阮辉贵不得不就此发表声明,声称是在非正式的场合受到了诱导式访问。对采访内容细致反驳之后,提醒越南读者保持警惕”。④阮辉贵的声明称,“读罢以上的句子我的反感情绪丝毫不亚于其他的越南读者。会有哪个越南人,不管是谁都好,表示假使有一天中国攻克长沙群岛是‘夺回主权’,而不是侵略?”“我认为,在将来,中国也许将不会侵占和吞并中国承认主权的国家。但对于跟中国有领土争端的国家则是另一个问题。当中国侵占各争议领土时,他将表示‘我不是在侵略,而是收回主权’”,《媒体称越南对华爱恨交织,民众不敢给孩子喝中国奶》,《凤凰周刊》,2011年4月26日。

阮辉贵关于越中关系的稳健理性认知,核心理念同黄春翰1946年的论述有相似之处。⑤2006年暑假,笔者有幸在他家中听他讲述越中关系。如凌德权先生在2010年那篇采访阮辉贵的文中所述:阮曾留学北大,就读历史系(参阅:凌德权:《越南专家:中越关系主轴是友谊、合作和发展》,新华网,2010-08-19);那正是我读书的地方。这样一来,他还是我的系友和前辈。去他家之前,我并不知道我和他的这层关系。我后来猜想:在他家里聊出来的这层关系可能是他对我比较客气的原因之一,毕竟他还跟我的老师们认识,还是同学关系。他对越中关系的论述,可谓客观,理性,中庸且稳健,也是对越南和越中关系最有价值的看法,理应成为越南对华认知和对华策略的基础。可能是其相关言论2010年第二次出现在中国的媒体上——《环球时报》具有更大的影响力,从而放大了他的观点传播效应。其实,更主要的原因可能在于:越南那种使阮辉贵接受中国《环球时报》采访之后就“处境尴尬”的社会氛围——充斥着“中国侵略”的认知,已难以容纳他那种对华稳健认知的言论,这是越南官方数十年来以其国家机器持续“污名化”中国的必然结果。从黄春翰到阮辉贵,其间经历的是越南对华认知的急剧负面化进程,以及理性认知中国和越中关系在越空间的逼仄与几乎难以生存的现实。

越南官方“污名化”中国的叙事体系的演变,经历了如下过程:从越南的“反侵略传统”叙事(与宣传)——抗法期间的宣传,先具体化到“北方侵略”叙事模式——从20世纪60年代中期开始,再具体化“中国侵略”叙事——从70年代末开始,并最终清晰化为“中国侵略越南岛礁”的叙述。越南部分民众街头示威就南海问题抗议中国之举措与口号,正是这种官方叙事体系不断发展的必然结果。

越南政府在越南国内追求其政治目标(确立越南共产党在越南全境的绝对统治)的过程中,为突出和强化其作为越南民族主义者的身份——其间包含着淡化其共产主义标签的意图,刻意突出延续与传承“反侵略传统”的叙事模式。即便是在越南对华最为友好的年份,通过官方策动在民间培育对中国负面认知的进程都未中断过。在20世纪50年代上半期,越南在抗法战争中虽然接受了中国援助,但仍坚持从双边关系史角度去命名战役的名称——如以光中与陈兴道这种同中国过去政权之间有过冲突的人物来命名,延续和突出的是越南所谓的“反侵略传统”。①中国军事顾问团历史编写组:《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斗争史实》,解放军出版社1990年版,第27页。其中,虽未明确是哪里的“侵略”,却已为此后叙事中的“北方侵略”和“中国侵略”奠定了基础。当60年代中期越南共产党及其政权对于中国援助的依赖度降低——同时高层对中国积怨进一步累积,“北方侵略”就开始通过越南官方正式渠道——如官方刊物展示出来。1966年夏,中国高层在两党高层会谈中曾向越南提出交涉,但未能阻止越南在“北方侵略”叙述与扩大宣传上的提速之势。②《周恩来、邓小平、康生与黎笋、阮维桢的谈话(1966年4月13日北京)》,李丹慧主编:《中国与印度支那战争》,香港天地图书出版社2000年版,第258~263页。此举虽未直接明确“中国侵略”的叙事,但已超越此前相对低调的“反侵略”叙事模式,距离明确的“中国叙述”模式越来越近。1977年中国再度向越南交涉越南过去大肆宣传“北方侵略”的事实,越方并不否认。③《一九七七年六月十日李先念副总理同范文同总理谈话备忘录》,《人民日报》,1979年3月23日,第1版。1978年9月越南国庆期间,越南总理首度在正式场合公开明确地批评中国,且把“中国侵略”写入到官方公开和正式的文件中。

越南总理在1978年越南国庆期间的公开演讲中公开批评中国,事实上也开启了越南官方公开且大规模地在民间培育“中国侵略”认知的过程,这也是厚植越南“污名化”中国之“土壤”(社会氛围)的宏大工程。经历了此前的“反侵略”叙事和“北方侵略”叙事,明确的“中国侵略”叙事终于水到渠成。1979年的边界冲突之后,“中国侵略”更是成了越南的全民共识。在越中关系恶化的10年间,“污名化”中国的行动在越南全方位铺开。越南在80年代后期开启的对华和解战略,仅是从高层和公开正式层面上回避了“污名化”中国的行为,事实层面上“污名化”中国的行动仍在继续。在南海岛礁问题上强化越南权利意识与其被侵略的叙事体系,在学校教育与公共信息渠道上仍在传播。90年代初的双边关系正常化后,上述在包括南海议题在内的涉华议题上“污名化”中国的努力仍在继续,并且继续强化。越南对中国的负面认知,逐渐发展成根深蒂固且“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像本文所述的越南民间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活动中展现的极度负面化的中国认知,仅是这颗“参天大树”中的部分枝叶而已。

越南民间在上述行动中的主张与口号——中国“侵略”与越南对于南海两群岛及其海域的权利主张,重复并放大了越南政府的类似主张。在对华博弈南海问题初期,越南仅是公开明确了越南对于南海两群岛的权利主张——如1975年5月15日的《人民军队报》并未直接否定中国的权利主张,也未明确指责中国“侵略”。1975年5月,越南官方首度公开明确其对于南海两群岛的权利主张。这是早期越南官方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策略:明确越方权利主张但不公开正式否定中方主张。1978年9月越南总理发表国庆演讲之后,越南在公开强调与强化越南对于南海两群岛的权利主张的前提下,不仅开始公开否定中国对于南海两群岛的权利主张,且在关于“中国侵略”的公开叙述中具体化为中国侵略越南的岛礁与海域。①《社论: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人民日报》,1978年12月25日。这种具体化的“侵略”叙事延续至今,也体现在越南民间2007年12月及其后街头集会示威活动的口号中。

四、结语

越南民间针对中国的街头集会与示威,持续强化,呈常态化之势,这是本文对于越南民间以街头集会示威的方式对华博弈南海问题之势的判断。理由如下:

一方面,这类活动主客观上都符合越南官方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需要,所以越南官方持续地纵容与放任民间的这类活动。越南官方在南海问题对华博弈的一个策略就是放大中国在南海“霸凌”越南的认知和形象。尽管官方在这方面一直都在持续努力,但却并不一定像民间行动那样有更为积极的效果。越南民间在街头集会示威行动中的关于“中国侵略”的叙事,不仅同越南官方对于中国“霸凌”形象一致,而且在传播效果上要优于官方。第三方媒体基本不会在意越南官方的言辞,却会专门报道民间的类似活动。一方面,在越南这样的社会中,民间的街头集会与示威活动极具话题意义,也有新闻价值,再加上是涉及到中国和南海问题的话题,话题意义和新闻价值自然都会增加。

另一方面,类似于2014年越南总理阮晋勇那样的个人政治需求,不仅会持续存在,且会越来越多。2014年5月的群体性对华事件,是越南高层适时“点燃”民间氛围的结果。在5月事件期间,阮晋勇总理在国内政局中的系列被动态势被认为是促使他适时“点燃”越南民间“反华”热情的关键因素之一。①《越南总理为何对华变脸》,《环球人物》,2014年6月19日。2014年5月越南总理发给民众的手机“短信”,貌似意在平息暴力活动,实则更可能是鼓励民间行动。阮晋勇首先盛赞越南的民族情绪,并鼓励越南民众保卫祖国领土,之后才是劝阻所谓的“不法活动”。②Associated Press,Vietnam PM urges nation to defend fatherland’s sovereignty in row with China,South China Morning Post,May 16,2014.Nguyen Phuong Linh,Vietnam PM Nguyn Tan Dung sends mass text to calm anti-China violence,Reuters,May 19,2014.Vietnamese PM urges locals not to join ‘illegal demonstration’,Global Times,2014-5-18.随着越南高层政治生态的不公开博弈氛围越来越重,类似的个人政治需求也会越来越多。与此同时,“污名化”中国的政治正确性也越来越被强化,而越南涉华议题中可以被操作的机会越来越多。将这些结合在一起考虑,则意味着越南民间对华博弈南海问题同官方形成“双簧”之势的可能性越来越高。

此外,频发的“导火线”及其传播渠道的便利化,在传播过程中信息与事件事实的真实性被有意扭曲。如2007年12月,部分越南民众为所谓的“三沙市”而集会示威,并没有确切的事实依据。中国直到2012年才设立三沙市。再如,类似于2011年5月和6月那样的越中海上摩擦——这是引发2011年连续多个周末越南民间集会示威的“导火线”。③于向东:《近期中越海上问题与中越关系简析》,《亚非纵横》,2012年第5期,第53~58页。最后,越南“污名化”中国的社会氛围越来越易于催生出更多类似的活动。反过来,这类活动又会进一步强化越南国内“污名化”中国的社会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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