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乡土中国》,从熟悉的课文着手
2021-12-28台州中学
台州中学
费孝通的《乡土中国》引入高中教材,是一个历史性的创举。作为一部社会学理论著作,《乡土中国》仅有6 万多文字,且相对通俗易懂,因而对于初涉学术类著作的高中生来说,是比较适合的。
先不论其他经典的文学作品和生活中的现象,就是我们最熟悉的课文中,也有不少内容能用《乡土中国》中的理论来解释和评析。把它们联系起来,你就会对《乡土中国》有更深刻的认识和理解,就不会觉得《乡土中国》里的理论是“抽象”“有距离”的了。
“男女有别”——《百合花》里的小战士与“我”
统编教材必修上册课文《百合花》中,通讯员小战士与“我”同行,为何要与“我”保持“几丈远”的距离?关于这一点,原文解说道:“我晓得这一定又因为我是个女同志。”
《乡土中国·男女有别》对此现象有分析:“家族在中国的乡土社会里是一个事业社群,凡是做事业的社群,纪律是必须维持的,纪律排斥了私情”,从而“男女间的关系必须有一种安排,使他们之间不发生激动性的感情”。
男女有别的界限,使传统社会中结拜兄弟、结拜姐妹的很多,异性间的交往比较少;夫妻之间强调举案齐眉的“敬”,少提两情相悦的契合。现实生活中,男子如果计较儿女情长则被视为没出息,会受到父母的斥责。男女有私情是不被允许的,如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一悲剧性的传奇故事。夫妻心灵契合者则上升为难得的佳话,如李清照与赵明诚、《浮生六记》 的作者沈复与其妻陈芸。了解了这些,就容易明白刚参加工作的通讯员为何在女性面前表现得如此“忸怩”。
“文字下乡”——对“泥腿子院士”的两层感情
统编教材必修上册课文《喜看稻菽千重浪》里,作者是这样描述袁隆平的:“我跟随在他身后不禁产生了瞬间的错觉:这难道就是几天后就要赴京,领取由国家主席亲自签署、颁发的国家最高科技奖的科学家吗?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地道的湖南农民,这使我想起了农民送给他的‘泥腿子专家’‘泥腿子院士’的称谓。”
农民们在“专家”“院士”前加上“泥腿子”这个修饰语,有何潜在的情感含义?
费孝通在《再论文字下乡》里说:“最早的文字就是庙堂性的,一直到目前还不是我们乡下人的东西。”这句话揭示了一种传统观念:不识字的农民与识字的文化人属于两个阶层:“专家”“院士”是知识分子,是文化阶层;而“泥腿子”是没有文化的农民。在这种观念下,两个阶层不但身份差异巨大,而且前者往往轻视后者。
此外,费老还曾论述过知识的两种分类:“一是知道事物是怎样的,一是知道应当怎样去处理事物。前者是自然知识,后者是规范知识。《论语》所申述的知是属于规范知识。依孔子看来,凡是专长于规范知识的人可以不必有自然知识。”这里的自然知识即是农圃百工赖以为生的技能知识,规范知识即是以仁、义、礼、智、信为代表的行为规范知识。
依照孔孟观点,专长于规范知识的人是“劳心者阶层”;专长于自然知识的人是“劳力者阶层”。近两千年的封建社会,都是劳心者地位高,劳力者地位低。袁隆平用行动打破了这两个阶层的界限,跨越了身份鸿沟。因而“泥腿子专家”“泥腿子院士”的称呼里包含的第一层情感,是农民对袁隆平的亲近之情。
生活在乡土社会的农民因为世代黏着土地,熟悉朝夕相处的土地和庄稼,耕种只要根据老经验即可,即所谓“经验无需不断累积,只需老是保存”。而袁隆平用科学知识改良水稻,打破因袭经验的传统,在农民所专长的领域超越农民,这是一种技能上的突破。因而“泥腿子专家”“泥腿子院士”的第二层情感含义是农民对袁隆平的敬佩之情。
“血缘与地缘”——《祝福》里冷漠的鲁镇人
统编教材必修下册课文《祝福》中,祥林嫂再次丧夫又丧子,遭遇悲惨,鲁镇人却将此当作消遣,无人安慰她。鲁镇人为何如此冷漠?
《乡土本色》这一章节中提到,乡土社会人口不流动是常态,中国农民聚村而居,村落内部是熟悉的,村落与村落之间是孤立、隔膜的。这决定了乡村是封闭的而非开放的。《血缘和地缘》中又指出,那些漂流到别的地方去的人很难融入村落社群中去,“因为他们常常得不到一个普通公民的权利,他们不被视作自己人,不被人所信托”。并且,在以血缘关系为纽带联结的传统宗法社会,“人和人的权利和义务根据亲属关系来决定”。
因此,无亲无故的祥林嫂对于鲁镇来说就是一个外来者,她作为一个底层的被雇佣者无法融入鲁镇社会。鲁镇人极度冷漠,虽说令人感到反常,但却是有“理”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