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可回头

■ 国网浙江省电力公司景宁县供电公司 刘远平

“清明时节祭祖先，心头往事已万千”。奶奶离开我们已近30个年头了，不知道她老人家在天堂是否过得好。奶奶一生没有生育，父亲是奶奶抱养的。虽非己出，却视我父亲如掌上之宝，比亲生骨肉还疼爱。因为我父亲被抱养的时候已经有六七岁，父亲称呼奶奶并不叫“娘”，而叫“婶”。

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奶奶就把父亲送到离家有5 k m之外的英川去上小学，每星期都要来回跑15 km以上的路程接送。要知道那时村里很多人家连饭都吃不上，是没有几家有能耐送孩子上学的。那是因为爷爷奶奶勤劳，家里人口又少，所以父亲才过得这么幸福。直到父亲16岁在景宁读中学时，家里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我的奶奶因夜间点火篾而酿成了一场灾难：一天夜晚，劳累了一整天的爷爷、奶奶在火篾的光照下编畚箕、剁猪草，干着干着就打上盹了。这时夹在铁丫子的火篾歪倒下来，掉在灶台旁的柴草上。等到他们察觉时，已来不及扑救，熊熊烈火吞噬了房子，周边几户人家也受到牵连，损失惨重。奶奶家成了“火烧头”之后，成为了众矢之的。

虽然该道歉的都道歉了，但对于失去家的邻居来说，道歉已显得苍白无力，微不足道。他们路头路尾对肇事的爷爷奶奶，常常白眼相对，恶语相向。待不下去的爷爷、奶奶只得背井离乡去了江西。奶奶家出事后，爷爷奶奶怕年少的父亲跟随他们受累吃苦，又叫我原来的奶奶家把父亲接回去。爷爷奶奶在外颠沛了几十年，直到1972年才回老家。那年我8岁了，是我和父亲去江西把他们接回来的。爷爷奶奶回来后仍安顿在原来那个村，没有和我们住在一起。回村后的爷爷奶奶啥都没有，等于白手起家。甚至连菜园地也被别人家占去了。因觉得自己曾亏欠过乡亲们，他们也没去要回原来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们就去山上没日没夜地去开荒，并在田头地角种植茶叶。没几年，别人家有的他们都有了，甚至还有猪卖，还有茶叶卖。

“勤劳致富”在爷爷奶奶白手起家的道路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奶奶很勤劳，也很善良。村里谁家有红白事，不用别人开口，奶奶就去帮忙，洗碗洗菜、磨米磨豆腐，有时一帮就是好几天，直忙到事情结束。村里过年过节每家每户都要做黄米粿，做豆腐，做这些都是非常累的体力活。村里那些媳妇有病的或是年老体弱的人家，奶奶都会去帮忙，自己家的是放在最后去做。

过去的农村是讲究势力的，人丁多就势力旺，兄弟多的人家没人敢欺负，而兄弟少的人家就不得不吞声忍气。而我奶奶就我父亲一个儿子，又在外工作，但因为我奶奶待人真诚又肯帮助乡亲，所以村里的人不但不欺负他们，还很照顾他们。村里人的亲热地叫她为“陈菜叔婆”。

1991年5月22日，是我一生不能忘却、惭愧自责的日子。那时的我在距离奶奶家只有5 km远的一个供电所上班。前些天奶奶托人带信给我，叫我抽空帮她挖下地里种的番薯，她说她挖不动了。那段时间我刚好在另一个村忙“三类线路”整改，一时没空去帮奶奶。那时的爷爷已经干不了活了。奶奶等了几天，见我还未回去，就在22日早上独自去山上挖地了。在穿过梯田的田埂时，从上丘田摔到下丘田，昏了过去，在水里泡了三个来小时，等村人发现抱回家时，已不会说话了，最终也没能挽回奶奶的生命。我一直对奶奶的过世有着深深的自责，悔不该当初没请个假去帮一下奶奶。要不然，奶奶不会那么早离我们而去。如果时间可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