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权威理论分析*
2021-12-28孟亚凡
■孟亚凡
【提 要】在风险交织的现代社会,“权威”的内涵更加丰富,“权威”的意蕴更加复杂,“权威”的构建途径也越发值得反思与探讨。马克思的政权权威理论与恩格斯的党中央权威理论既具有共同的理论根基、价值旨趣和践行主体,也有各自的特色,二者相互补充,相互启发,共同构成了独具特色的马克思主义权威理论,这对理解“坚持党的集中统一领导”这一显著制度优势、做到“两个维护”具有重要意义。
在各种风险叠加的当代世界,一个具有强大领导力和影响力的政权、政府或政党的作用正在被凸显,与此相关联的“权威”问题也成为值得我们探讨与反思的重要内容。马克思恩格斯十分重视权威问题,两人的权威理论相辅相成,共同构成了马克思主义权威理论的丰富内容和深刻内涵。这对理解“坚持党的集中统一领导”这一显著制度优势,切实做到“两个维护”具有重要意义。
一、马克思的政权权威理论
马克思在领导无产阶级革命活动过程中,意识到无产阶级作为资本主义的掘墓人,起领导作用的无产阶级政党至关重要,作为一个政党,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掌握最具权威性的国家政权。
马克思的权威理论集中体现在他对巴黎公社的分析中。代表新的、摧毁了现代国家政权的巴黎公社,被误认为是那最初产生于现代国家政权之先、尔后又成为现代国家政权基础的中世纪公社的再现。公社与国家政权的对抗被误认为是反对过分集权这一古老斗争的被夸张了的形式。在这种误解当中,就包含了认为巴黎公社是反对执掌政权、反对权威的观点。由此,导致了这样一个问题:无产阶级是否需要政权权威?
马克思首先分析了公社的性质,公社的出现是对集权化的国家政权的瓦解和扬弃:“公社本身才是帝国的真正对立物,也就是国家政权即集权化行政权力的对立物,第二帝国只不过是这种权力的最完备的表现形式。”[1]“第二帝国”被马克思称之为“国家寄生物”的最后的发展,它充当的是扑灭革命、扼杀人民群众的一切解放要求的工具,是国家政权最后、最高的表现,也是堕落的、唯一可能的形式,不仅是对被束缚的工人阶级的屈辱,也给统治阶级本身带来了屈辱。巴黎公社从根本上否定了这种国家政权,它是为了粉碎阶级统治的凶恶机器本身而进行的革命。马克思称资本主义条件下的中央集权制已经成为一个依靠宪兵和军队而存在、压制现实社会生活的“人为机体”,公社是人民群众把国家政权重新收回,是人民群众获得社会解放的政治形式,是解放劳动和改造社会的开始,是向人的真正本性的复归。工人阶级的解放应该由工人阶级自己去争取,工人阶级的解放斗争争取的是平等的权利和义务,并要消灭一切阶级统治。一切政治手段都是为了实现经济解放这一根本目标服务的,所以,无产阶级必须要掌握政权,同时要树立牢靠的政权权威对抗资产阶级国家政权。
同时,巴黎公社赋予了无产阶级政权权威新的内涵。马克思指出市民社会阶级对抗是“政权”的本质特征,“劳动阶级在发展过程中将创造一个消除阶级和阶级对抗的联合体来代替旧的市民社会;从此再不会有原来意义的政权了。因为政权正是市民社会内部的阶级对抗的正式表现”[2]。只有在没有阶级和阶级对抗的情况下,社会进化才不再是政治革命——建筑在阶级对立上面的“剧烈的矛盾”“人们的肉搏”。而巴黎公社的政权具有全新的内涵,“用最简单的概念来说,公社意味着在旧政府机器的中心所在地——巴黎和法国其他大城市——初步破坏这个机器,代之以真正的自治,这种自治在工人阶级的社会堡垒——巴黎和其他大城市中就是工人阶级的政府”[3]。无产阶级政权的权威来自工人阶级的自治,在这里,“权威”与“自治”并不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关系。中央职能从原来的政府对人民的统治权威转变为“由于一般的共同的需要而必须执行的职能”,行使这一职能的人也不再是凌驾于现实社会之上,社会公职也不再是中央政府赏赐给它的爪牙的私有财产,维护统治阶级利益的暴力机关也被废除。无产阶级的政权权威更大程度上源于“自愿”,而非强制,这是由无产阶级的自身特点决定的。与以往的其他阶级不同,无产阶级身上“表明人的完全丧失,并因而只有通过人的完全回复才能回复自己本身”。因此,无产阶级的利益诉求具有最一般、最普遍的人类性——全人类的解放,即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运动,也是最彻底的运动。所以,无产阶级的主张能够获得最广泛的拥护和支持,并成为领导一切被压迫阶级实现解放的力量。当阶级差别在实践过程中逐步消失,并且全部生产集中在联合起来的个人手中时,公共权力就失去了原来的“一个阶级用以压迫另一个阶级的有组织的暴力”这一政治性质,“国家”被“真正的共同体”——共产主义社会所取代。在“真正的共同体”中,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自愿”原则成为承认共同体领导权的基础。
马克思进而分析了构建并巩固无产阶级政权权威性的途径。首先,无产阶级政权权威的建立只有在物质条件成熟的基础上才会成为可能,而非寄希望于一纸法令,“他们知道,为了谋求自己的解放,并同时创造出现代社会在本身经济因素作用下不可遏止地向其趋归的那种更高形式,他们必须经过长期的斗争,必须经过一系列将把环境和人都加以改造的历史过程。工人阶级不是要实现什么理想,而只是要解放那些由旧的正在崩溃的资产阶级社会本身孕育着的新社会因素”[4]。解放是一种历史活动,是受工业状况、商业状况、农业状况和交往状况等因素共同作用的,是历史在积累了下一发展阶段条件后才会实现的运动。实现解放的主体是无产阶级,因此,共产主义运动就表现为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推翻资本主义的斗争和运动。在这一过程中:“当无产阶级还需要国家的时候,它需要国家不是为了自由,而是为了镇压自己的敌人……”[5]由此可见,无产阶级国家政权存在的意义在于:在革命性无产阶级需要利用强有力的专政逐步夺取资产阶级的全部资本,把一切生产工具集中在自己手中,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总量,为早日进入新的历史发展阶段积累社会财富。关于这一点,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进行了更为清楚的说明:“在资本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之间,有一个从前者变为后者的革命转变时期。同这个时期相适应的也有一个政治上的过渡时期,这个时期的国家只能是无产阶级的革命专政。”[6]因此,无产阶级不仅要掌握国家政权,更要树立政权权威,以此更好地保卫革命果实,实现进一步解放。
其次,巩固政权,树立政权权威,需要“对所有权和资产阶级生产关系实行强制性干涉”,利用经济方面的力量,对政府和资产阶级施压。通过一系列措施实现对全部生产方式的变革,进而取消阶级差别。随着资本主义制度被取代,联合起来的合作社就能按照共同的计划调节全国生产,从而控制全国生产,结束无时不在的无政府状态和周期性的动荡这样一些资本主义生产难以逃脱的劫难。需要指出的是,马克思要消灭的是作为不合理的剥削制度的私人占有,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个体对于财产的占有。他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不正义性就源于不当获取个人剩余价值,这是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根源于资本主义私有制。他要求废除资本主义私有制,用共产主义代替资本主义,并重建个人所有制,实现劳动者对劳动产品的真正占有。这种占有的本质特点就是个人劳动不受他人支配,个人在新的社会安排中实现了真正的自由。与此相对,社会主义社会实行的“按劳分配”的原则就是对劳动者占有自身劳动和劳动产品的承认,即对劳动者财产权的承认。由此,马克思恢复了个人占有财产的正当性,这种正当性建立在人们之间的协作和对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础上,这是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社会制度的扬弃,为构建无产阶级政权权威奠定了物质关系基础和社会关系基础。
再次,巩固政权,树立政权权威,还需要对国家进行相应的政治改革和社会改革,实现与经济基础相适应的上层建筑改革。“掌握政权的第一个条件是改造传统的国家工作机器,把它作为阶级统治的工具加以摧毁。”[7]资本主义国家政权作为奴役无产阶级的政治工具,本质上就是维护占有者阶级对生产者阶级的压迫和剥削的权力,因此它不能成为解放无产阶级的政治工具来使用。只有随着社会进入新阶段,打破旧有的上层建筑,即进行彻底的社会革命,建立属于无产阶级自己的国家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才能保证新政权切实为无产阶级服务,进而获得无产阶级的支持。正如马克思评价巴黎公社:“这次革命的新的特点还在于人民组成了公社,从而把他们这次革命的真正领导权握在自己手中,同时找到了在革命胜利时把这一权力保持在人民自己手中的办法,即用他们自己的政府机器去代替统治阶级的国家机器、政府机器。”[8]
最后,要形成一个广泛的、具有相当领导权的国际合作组织。马克思在《国际工人协会共同章程》中提出:“劳动的解放既不是一个地方的问题,也不是一个国家的问题,而是涉及存在现代社会的一切国家的社会问题,它的解决有赖于最先进的国家在实践上和理论上的合作……”[9]马克思分析当时无产阶级运动之所以没有达到预期目标的原因是因为不同部门工人之间不够团结,各国工人阶级“缺乏亲密的联合”,鉴于此,国际工人协会应运而生。马克思在《国际工人协会共同章程》第一条中就明确提出,协会成立的目的是要成为追求工人阶级发展和解放的合作和联络的中心。在这一目的的指引下,国际工人协会并不是一个松散的组织,而是有着严格的纪律要求和严谨的制度架构的统一组织,即“在统一领导下对欧洲社会状况进行调查”。这一组织的使命就是夺取政权,废除土地巨头和资本巨头用政治特权维护的经济垄断。对于认为工人阶级不应有自己的政党,不应参与政治斗争的观点,马克思称之为“政治冷淡主义”,是“在自由、自治、无政府状态的名义下加以神化的唯心主义幻想”。其本质都是为了维护资产阶级社会的现世的享受和暂时的特权。
二、恩格斯的党中央权威理论
恩格斯的权威理论主要针对在国际工人协会内部巴枯宁等人鼓吹的无政府主义、宗派主义,在斗争中发展了无产阶级党中央权威理论。其理论主要集中在《关于工人阶级的政治行动》《论权威》《流亡者文献》以及一些书信中。
首先,工人阶级必须拥有属于本阶级的独立政党。“工人的政党不应当成为某一个资产阶级政党的尾巴”,否则,很容易将革命胜利成果拱手相让。恩格斯指出巴枯宁的无政府主义主张和宗派主义行为是共产主义和蒲鲁东主义的混合物。巴枯宁之所以反对工人阶级的一切政治行动,是因为这些行动都是“权威的”。至于如何不用“权威的行动”消灭现存的政治压迫和资本的暴虐,巴枯宁并没有说明。由此可见,巴枯宁对权威的理解是抽象的,他并没有看到权威诞生的现实基础即必要性和必然性,这也是他无法针对消灭现存的政治压迫和资本暴虐给出具体的、具有可操作性的解决方案的症结所在。没有深植于现实实践的理论自觉,是巴枯宁无政府主义的根本原因。
其次,工人阶级政党必须坚持集中统一领导,权威是保证党的纯洁性的必要条件。恩格斯指出巴枯宁的宗派主义会威胁国际工人协会的生存,即宗派主义会威胁甚至瓦解权威。反过来说,党中央权威也是对抗宗派主义最强有力的武器。作为一个利己主义者,巴枯宁反对权威,大搞宗派主义的直接原因是为了攫取个人政治利益。宗派主义和无政府主义使得国际工人协会内部的分裂更为突出。1871年9月,由巴枯宁主义者组成的汝拉联合会发表了通告,谴责国际工人协会内部的权威主义和等级制度,指责总委员会已经成为一种统治,因此有必要由通讯局替代,作为联系各国支部的自由联合体。面对巴枯宁之流的挑衅,马克思在1870年致保尔·拉法格的信中明确表示:“我们回答说,总委员会不是教皇,我们容许每个支部对实际运动抱有自己的理论观点,但是有一个前提,即不得提出任何与我们的章程直接抵触的论点。”[10]恩格斯则在1873年致奥古斯塔·倍倍尔的信中总结:“正因如此,最大的宗派主义者、争论成性者和恶徒,在一定的时机会比一切人都更响亮地叫喊团结。在我们的一生中,这些大嚷团结的人给我们造成的麻烦和捣的鬼,比任何人都多。”[11]恩格斯称宗派主义及其影响为“泡沫”,泡沫是一定会破灭的。面对挑战绝不能有任何退缩,因此,要通过加强党中央的权威性,消除宗派主义等不良势力,这对党的健康发展和长远发展的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关于这一点,恩格斯引用黑格尔的观点指出,一个经得起分裂的政党才是胜利的党。无产阶级的运动必然要经过各种发展阶段,政党的纯洁是实践的结果,是辩证发展的结果,是在不断自我否定和持续变革中实现的。只有敢于和各种威胁党中央权威的势力做斗争,才能维护党的纯洁性。
再次,权威是生产社会化的产物,也是维持社会化大生产的必要条件。社会化生产要求有一种负责组织协调生产部门和劳动者的领导力量,这一领导力量被赋予一定的权力和影响力,以此保证整个社会进行高效的生产活动和生活活动。因此,权威是社会化生产的必然要求。恩格斯以现代工业关系和农业关系为例,指出作为现代资产阶级社会基础的那些经济关系越来越呈现出联合活动的趋势,他发问:“但是,联合活动就是组织起来,而没有权威能够组织起来吗?”[12]由于生产力发展水平的不同,权威的性质和表现形式也不尽相同。在“人的依赖关系”为特征的群体本位阶段,即前资本主义阶段,人的生产能力被禁锢在狭隘的范围内和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作为生产者,人依附于家庭或部落等自然共同体,权威依赖于血缘关系基础上的秩序原则。在“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为特征的个体本位阶段,即商品交换普遍发展的资本主义阶段,伴随手工业转向机器大工业生产、自然经济转向市场自由贸易经济,民族地域历史转向世界历史,个人也成为相对独立的主体,但实际上却受到资本的统治和支配,权威作为一种社会关系也物化为受资本力量的支配,人与社会的关系处于异化状态。在“自由人的联合体”阶段,人既不是超越个体之上的“大我”,也不是彼此孤立的单子式存在的“小我”,而是普遍存在于每一个体之中,又把一切个体从本质统一为整体的“类”存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人格上是完全平等的,在个性上是充分自由的。在这一阶段,是否还需要权威存在呢?恩格斯以棉纱厂为例,生产需要多重工序和多个车间协作;各工种都需要对工作时间取得一致;生产资料需要合理分配等这些问题的解决都要依靠权威,即个别人的意志总要表示服从。据此可知,大工厂的自动机器,比雇佣工人的任何小资本家都要专制的多,即按人利用自然力的程度使人服从一种真正的专制,这是由人类社会的生产力水平和科技水平决定的,而与具体的何种社会组织无关。因此,恩格斯得出结论:“想消灭大工业中的权威,就等于想消灭工业本身,即想消灭蒸汽纺织机而恢复手纺车。”[13]恩格斯继续以铁路为例,为了避免不幸事故,无数人必须按照准确规定的时间进行协作。在这里,首要条件就是要有一个能处理一切管辖问题的起支配作用的意志(无论体现这个意志的是一个代表或是一个执行决议的委员会),这个起支配作用的意志就是权威。而最能说明权威必要性的例子就是在汪洋大海中航行的船,在危急关头,大家生命能否得救,就要看所有人能够立即绝对服从一个人的意志,即能否绝对服从权威。由此可见,即使是社会革命推翻了现有的以资本家的权威支配财富生产和分配的统治,权威也不会消失,只会在劳动工具成为工人集体财产的情况下改变自己的形式。至于将要改变成为什么样的形式,这就涉及了关于“权威的本质”的理解。
最后,关于权威的本质,恩格斯在《论权威》开篇就谈到了这个问题:“这里所说的权威,是指把别人的意志强加于我们;另一方面,权威又是以服从为前提的。”[14]首先,权威是有一定的强制性的,只有把主体的意志强加给客体,客体产生服从意识,主体的权威性才能够体现出来,1871年恩格斯在致保尔·拉法格的信中也说道:“不强迫某些人接受别人的意志,也就是说没有权威,也就不可能有任何的一致行动。”[15]尽管,这种关系会使得服从的一方感到难堪,但是,不管社会组织以及生产和产品流通赖以进行的物质条件是怎样的,由于权威将长期存在,这种特性都是无法避免的。恩格斯坦言:“我不知道什么东西能比革命更有权威了,如果用炸弹和枪弹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别人,就像在一切革命中所做的那样,那么,我认为,这就是在行使权威。”[16]巴黎公社遭到灭亡,就是由于缺乏集中和权威。而针对那些认为权威和集中是两种在任何情况下都应当加以诅咒的观点,恩格斯一针见血地指出:说这种话的人,要么不知道什么叫革命,要么只不过是口头革命派。“于是生存斗争的含义只能是,生产者阶级把生产和分配的领导权从迄今为止掌握这种领导权但现在已经无力领导的那个阶级手中夺过来,而这就是社会主义革命。”[17]基于此,在面对巴枯宁等人绝对否定权威并绝对肯定自治的主张时,恩格斯批评道:“把权威说成是绝对坏的东西,而把自治原则说成是绝对好的东西,这是荒谬的。”[18]权威与自治是相对的东西,它们的应用范围是随着社会发展阶段的不同而改变的。在“自由人的联合体”即共产主义社会,权威与自治的关系将达成真正的理想状态:权威不再是某一阶级凌驾于整个社会之上的特权和威权,不再是压制阶级矛盾的工具和强制力,而是变为维护整个社会利益的简单的管理职能;自治也源于人对自身的高度自觉,事实自由成为可能,权威与自治相辅相成,在双向互动中良性发展。从根本上说,权威形式和性质的转变源于生产关系的根本性变革和人的生存状态的根本性变革。在共产主义社会,权威的政治性被取消,但是它在经济、社会和文化等方面的组织管理功能不会消失,只会随着人的活动的扩张而扩张。对于权威的服从也更趋向自愿。这种自愿性来源于命运共同、利益相通、价值趋同和文化认同等多方面形成的同向合力:自觉接受支配方的意志,自愿服从支配方的安排。至此,权威的本质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结语
这两种权威理论构成了马克思主义权威理论的完整体系,赋予其独具个性的理论特质和价值旨趣。
第一,从理论发展的现实轨迹看,马克思的政权权威理论是恩格斯的党中央权威理论的起点,党中央权威是政权权威的延伸。正是在无产阶级谋求解放的过程中,马克思首先注意到了无产阶级政权权威的重要性,特别是巴黎公社给予了马克思丰富的现实素材,这对马克思反思无产阶级如何认识和掌握政权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无产阶级政权必须由独立的无产阶级政党掌握。巴黎公社失败之后,无产阶级政党自身建设问题开始呈现出来。特别是面对国际工人协会内部的宗派主义和无政府主义的冲击,恩格斯开始思考政党权威,尤其是党中央权威的建构与维护问题。
第二,从理论演变的内在逻辑看,马克思的政权权威理论是恩格斯的党中央权威理论的目标导向和价值取向。政党以执政为目的,政党建设围绕夺取政权、维护执政地位展开。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利用自己的政治统治,集中生产工具,增加生产力总量。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必须要利用无产阶级政权权威,对所有权和资产阶级生产关系进行强制性干涉,“消灭私有制”,消灭财产的阶级性质,消灭阶级统治。这是无产阶级政权权威与以往所有政权权威最根本的不同,这是权威性质的变革,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必然。
第三,从理论到现实的实践过程看,恩格斯的党中央权威理论是马克思的政权权威理论的核心内容和实现路径。无产阶级依靠无产阶级政党夺取政权,并在本阶级政党的领导下,实现自身的解放和发展。因此,无产阶级政党是无产阶级政权的核心,政权权威来自党的权威。党作为无产阶级组织的最高形式,党内必须要有严格的统一的铁的纪律,“统一的”是指党内只能有一个纪律;“铁的”强调纪律的严格和权威,严格的纪律是保证党的团结统一,实现党的领导作用,发挥党的战斗力的条件。这表明,党中央必须要树立权威,必须要有一个坚强有力的领导核心,全党的思想与行动必须紧紧围绕这一核心。由此可见,恩格斯的党中央权威理论不仅是马克思政权权威理论的延伸,更是核心内容。
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历程也是对马克思主义权威理论坚持和发展的伟大历程。马克思主义权威理论是理解和践行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的思想基础。坚持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是我国国家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的显著优势中的重要内容,也是实现“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的根本保证。政治上的坚定离不开理论上的清醒,只有在思想上认同权威才会在行动上维护权威,自觉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同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始终坚持和维护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
注释
[1][3][4][5][6][7][8][9][12][13][14][15][1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56页;第221~222页;第159页;第414页;第445页;第218页;第207页;第226页;第335页;第336页;第335页;第372页;第337页。
[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655页。
[10][11][16][1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34页;第391页;第375~376页;第4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