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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旋律创作的时代意义

2021-12-24敖丽

人民音乐 2021年12期
关键词:红色创作

21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中国文联、中国音乐家协会举办了一系列主题突出、意义重大的活动,在全社会营造了共庆百年华诞、共创历史伟业的热烈氛围。其中,“百年百首”全国优秀原创歌曲征集就是范围广、影响大的活动之一。作为这一活动的重要成果,《“百年百首”全国优秀新创歌曲集》①于2021年8月由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发行。在重要的时间节点,由权威机构举办高质量的作品征集活动并将活动成果集结出版,其作用当然不仅是营造庆祝氛围,它还作为一个时期主旋律歌曲创作的缩影,为业界提供了一份可查、可听、可鉴、可赏的艺术资料。

纵观征集活动入选的100首歌曲(以下简称“百首歌曲”),欣喜于当代主旋律文艺作品在传递主流意识形态中发挥积极作用的同时,还在此前创作的固定模式中不断突破,为此,笔者就这一文化活动和创作成果,择其精要,试做延展探讨。

一、“百首歌曲”的守正与创新

毋庸置疑,文艺的时代性命题始终是推动文艺向前发展的重要动力,特殊的历史时间节点在某种程度上催生了当代艺术的发生和发展。因此,中国音协在建党百年这一关键时间节点发出创作的集结号,单举措本身就具有较高的立点。于是,“消息一经发布,立刻得到了全国广大音乐工作者和中国音协各团体会员的积极响应,创作热情高涨”②。这一回应,充分体现了在主办方正向引导作用下文艺界所形成的良好创作氛围。创作者们“文章合为时而著”的创作态度值得推崇,“讴歌新时代新生活”的责任当担值得钦佩。

不过评价的焦点往往落在作品的艺术品质上,换言之,我们更为关注当今文艺界是否有能力创作见证伟大时代的作品。近年,正式和非正式场合都产生过类似讨论,亦不乏消极论调,认为作品数量虽呈逐年递增态势,但平庸之作也为数不少。但笔者认为,对于作品的成败不应轻易否定,就作品本身而言,时代对其反应也并非完全同频。因此,积累大量的作品并无不妥,关键在于,应在作品中发现优长,总结规律、积累典范,以供后人遵循。

言归正传,一百首歌曲数量可观,一百年历史恢弘厚重。用百首歌曲为党的百年华诞献礼,其意义除数字层面的匹配之外,还在于数量层面的呼应。因为这一百年诞生过许多重要的人物、发生过许多重大的事件、产生过许多重大理论和重要思想,要从方方面面反映百年大党,没有一定数量的支撑,即便单个作品再具艺术水准也“难观全貌”“难尽其意”。值得欣喜的是,“百首歌曲”从不同的侧面和角度映射了一百年不同时期、不同方面、不同色彩的辉煌,如果根据“百首歌曲”所涵盖的内容、事件和人物做一个大致的归类,一条清晰的逻辑线索便赫然显现,从开天辟地到改天换地,从翻天覆地到惊天动地,每一首作品都可以将它的艺术时空与历史时空相谙合,例如《一九一二》《红船初心》《问红船》《一个世纪》《秀水悠悠》《永远的船娘》等歌曲再现了1921年“红船启航”的历史情境,讲述了“红船精神”诞生的历史背景;《七十七双草鞋》《古田之恋》《红色基因》《又唱红军谣》《记得》《向着光明前行》等歌曲就是党团结带领中国人进行28年浴血奋战、一辈辈英雄高举闪耀着镰刀锤头的鲜红旗帜、从胜利走向胜利的真实写照;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建国伟业,换了人间,中国人民站立起来,中华民族走向富强,于是有了《连心歌》《人民选择了你》《心中的你》《心中的旗帜》《可爱的中国》《伟大的力量》《我要跟着你》《总想为你唱首歌》等热爱党、歌颂党、感恩党的深情歌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开启了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定位这一时期的创作者们在题材选择上更加广泛开放,有展现心怀梦想、擘画蓝图的《有梦就要闯》《同心追梦》《人民是天》《中国正青春》《请放心吧,祖国》《追光者》《蓝图》,也有赞美生活、歌颂家园的《太阳晒在山坡坡》《好儿好女好家园》《春色家园》《绿水青山歌声飞》,还有展现扶贫进程和乡村振兴的《好日子说来它就来》《阿秀》《彝家幸福谣》等等。总之,百首歌曲以艺术的形式呈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进行革命、建设、改革与复兴的伟大征程。

如果说百首歌曲在内容上的映射,是创作者们对百年征程深刻解读后的“历史自觉”,那么在形式上的创新就是他们努力与时代同频共振的“文化自觉”。此言得之,“知常明变者赢,守正创新者进”,在百首歌曲的很多方面都可以看到时代赋予它们的新变,例如,单看表演形式,它囊括了许多不同的演唱类型和组合方式,有男女声独唱、童声合唱、四部合唱、不同种类的重唱等等。此外,这些作品在受众群体的广度上有所预设,在叙事方式上追求简洁,在展现重大题材中注重细节,在塑造人物中力求鲜活,在乐曲编配与音色调配上力图新颖。总之,每一首歌曲都有可取之处,它们主题明确、思路清晰,虽各具特色,又在整体风格上追求积极向上,创作者们从不同的角度探索既符合大众情感诉求又适应时代需求的新样貌。

二、“红色经典”的回归与重构

围绕建党百年而展开的主题创作与征集活动,红色歌曲的创作是重中之重。百首歌曲中,有关红色题材的作品数量几乎过半,由此可见这一题材作品的基数之大。但要在批量作品中脱颖而出,而不被同质化,才是这类创作的难点。在现代语境中诞生的红色题材作品既要坚守价值引领还要与大众文化相融合,这自然不是临摹原有红色经典的简单操作,也不是另起炉灶的自成体系。因为,我们不得不承认,曾经有过一段时期,由于文化消费热潮的解构把“红色经典”和“红色创作”推向了尴尬的境地,摆脱这一局面只能靠具有说服力的优秀新创作品说话,这也是推出优秀红色题材新作的意义所在。

值得关注的是,在百首歌曲中,我们看到了创作者理性的回归,他们的确对“红色经典”进行过深入研习并在创作中试图站在现代听众的立场,与其建立有效的链接。例如,由彭子柱作词、陆成作曲的《又唱红军谣》是一首站在现在的时间节点回叙当年红军长征出发这一历史事件的作品,词作者选取“军布鞋”为意象,既映射红军走过的长征路,也映射后辈继承和前行的路,曲作者巧妙地在旋律中植入《哎呀嘞》《送郎调》两首最具革命象征意义的“红色经典”,熟悉的动机瞬间唤醒集体记忆,这种记忆同时具有时间和地点的明确指向,旧雨新知,搭配色调,值得品味。又如,由唐跃生作词、熊纬作曲的《这一面旗》,词作者用最简洁务实的语言形象地讲述一面旗背后的深刻内涵,从物到人,传情明理,而在乐曲的处理上,作者采用先抑后扬的手法凝练情感,高潮处《国际歌》旋律动机的出现,让整体音乐形象坚定有力,这种“借力”让一首歌曲既蕴含哲理,又好記好唱、易于传播。再如,何树强作词、金彪作曲的《不变的色彩》同样讴歌中国共产党人浴血奋战、百折不挠的精神,乐曲运用纯净的童声起句,并以描绘历史、再现历史的温情为切入点,又以《义勇军进行曲》和《国际歌》的音乐元素发展旋律,使听众通过特定的历史情境获得“同情共感”的心灵体验。

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诸如《就是这首歌》《桂花》等,限于篇幅,暂不一一分析。从百首歌曲观之,无论是创作者不谋而合还是业已达成共识,利用红色经典再造当下文化已成为值得总结的创作方式,更是向经典致敬的创作态度。笔者认为,在如此重大的历史节点,需要拥有大量与之相匹配的文化产品的支撑,但是,可以立刻引起大众共鸣、提供文化支撑的作品却不是马上就能产生并发挥作用的。无须说,作曲家们迅速寻找到那些经过岁月洗礼的红色经典来托举这一时代的新作是智慧的选择。

总之,百首歌曲中推出的大量红色题材歌曲,是在新时代语境下书写主旋律、反映革命英雄、时代楷模的新创作品,他们延续了“红色经典”的内涵和功能,而在写作上又运用了许多与时代相结合的手法,也使红色题材作品的外延和意义得到了重构和扩展。

三、“民族元素”的征用与突显

在百首歌曲中,有一类歌曲十分引人瞩目——具有典型民族元素、地域风格的作品。例如,刘德才作词、张世敏作曲的《太阳晒在山坡坡》,乐曲以写意的手法,歌颂了全面小康后苗族同胞的幸福生活,旋律欢快、喜庆、动人,意境优美,“金山坡,银山坡,绿水青山幸福多……”在旋律上借鉴了苗族山歌的音乐风格,在衬词上也大量使用了“舒给衣郎”,这是苗语中的“太阳”之意,以此来标识该作品创作中的苗族文化渊源;又如,邓丹心和白辉宇作词、柳德星作曲的《叫你一声老哥哥》,同样运用了大量的衬词“哎耶耶”“哎嘞嗬嗬”等,在旋律上则通过级进、八度大跳及下滑音等来体现山歌的风格。在配器上,唢呐作为色彩乐器的使用,也恰到好处;马海木加作词、沙鸿作曲的《彝家幸福谣》站在彝族局内人的视角创作,曲调具有彝族民歌的旋法特征,彝语演唱,彝族特色乐器的伴奏,满足了听众对彝家风情的期待与想象;张名河作词、黄朝瑞和曾令荣作曲的《星星伴月亮》根据壮族民歌《天上星伴月亮》改编,以壮族神话中“星星”和“月亮”的关系隐喻“壮族人民心向党”的内涵,自然而贴切。

此外,还有许多具有明确地域和风格指设的作品可圈可点,例如左军和五月作词、李云涛作曲的《新唱包楞调》,作品表现了新时代黄河滩区百姓团结一新奔向小康、向往美好新生活的主题思想,旋律和唱词均保留了原始民歌高亢、乐观的风格特点,听来十分亲切;由李伦作词、谢振强和韩光作曲的《表里山河》具有鲜明特色的戏歌,曲作者遵循了板腔体戏曲音乐的写作模式,具有传统戏曲板式音乐的典型特征,韵味十足且具有极强的代入感,让人过耳不忘。

这类作品的成功,既有政治层面的需求,也有文化层面的导向,更有艺术层面的呼应。2021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再次确认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主线地位,并明确指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的‘纲’,所有工作要向此聚焦”。在重大的文化活动中,代表各民族的象征符号当然不能缺位,具体到音乐领域,民族风格作品的在场就是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指示精神落到实处的具体体现。

笔者认为,作曲家在选择民族元素创作主旋律作品恰似“国家仪式”对“民间仪式”的征用,“民间仪式进入国家的场合,不可能采取闯入的方式,而大都受到某种征召。国家征用民间仪式, 把民间仪式纳入国家事件,成为它的组成部分。在这种情况下, 国家提供舞台, 或者说,国家就是现场,民间仪式应邀走出民间,参与国家的或附属于国家的活动”③。笔者做此类比,无意于说明这类主旋律作品与民间艺术的从属关系,而在于欣赏这一创作模式里两种艺术形态进行互动的积极意义,我们推出的作品通过民族元素(或者说抽象成民族符号的音乐)的在场而让人民在场,而作品在国家层面的推广又反作用于民间,有时候国家在场具有“点石成金”的作用,他的助力可以促进民族音乐乃至文化层面的传承与发展。因此,这一创作模式当然值得鼓励和推广。

余 论

倘若没有“建党百年”的契机,我们大概不会如此集中的品读到这样一批数量可观、同期创作的主旋律作品,也难以体察当代文艺工作者们如此充沛的创作激情和坚定的文化自信。百年百首就是当代主旋律歌曲创作的一个缩影,它的出版发行为历时大半年的“‘百年百首’——全国优秀原创歌曲征集活动”画上圆满句号,而稍早于该书付梓的,由中国音乐家协会、人民音乐出版社、中共党史出版社共同编著的庆祝建党百年主题出版物《中国共产党历史歌典——歌声中的百年风华》④同样引人注目,作为庆祝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的献礼,两本书可谓“出双入对”:前者集结的是当下的、共时性的新创作品;后者辑录的是过往的、历时性的经典作品。两者均意义深远,但其意义又不尽相同,两本书摆在一起,愈发加引人深思——当代主旋律歌曲创作的时代意义与价值。

透过共时性的百首歌曲,我们的确看到有这样一批主旋律歌曲,它们或将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充分融合,或集宏大叙事与细腻情感于一体,或在继承传统的同时又畅想新声,或彰显国家底色的同时又体现民族情怀,它们可以价值多元、品味多样、形式多变、内容多姿,它们反映出这一代人的价值诉求和文化企盼,也指示出文艺工作者继续努力和前行的方向。诚如《“百年百首”全国优秀新创歌曲集》序言中希冀的那样:“让我们共享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奋斗的荣光,踏着豪迈的节拍迈向新征程、阔步新时代、展望新百年!”⑤

①②⑤ 中国音乐家协会《“百年百首”全国优秀新创歌曲集》,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21年版。

③ 高丙中《民间的仪式与国家的在场》,《北京大学学报》2001年第1期。

④ 中國音乐家协会、人民音乐出版社、中共党史出版社《中国共产党历史歌典》,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中共党史出版社2021年版。

敖丽   北京交通大学艺术教育中心讲师

(责任编辑  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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