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四季不凋零的花

耿玉苗

走过春夏，校园一步一步在落花时节走进初秋。秋，是寂寥的，也是深远明净的。门前路旁的银杏树叶半绿半黄，竟也拥有了花朵的姿态，一片片耐得住寂寞的叶子，听过鸟雀的吟唱，沐浴过深沉的月光，活出了几分诗意。

甬路边，一棵树安静地看着嬉笑奔跑的孩子，他们仿佛是一部永动机，可以终日蜜蜂一样奔忙。一只怯生生伸出触角的蜗牛，匍匐在卷發女孩的细嫩手背上。“老师，你看！小蜗牛。”树露出不易察觉的久违微笑，摇晃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忘记了玉兰花离开身体的疼痛。

雨后，好长好长的蚯蚓爬出来，在足球场或娱乐区一伸一缩地前进。孩子们当然不会忽视微小的事物，小孩子永远关注小东西。有趣的是小孩子拥有比大人们更辽阔的心灵空间，他们更容易原谅一切，更懂得包容，更愿意给予丑陋的虫子和不完美的世界源源不断的善意。一个穿白色T恤的小男孩，捡起一根细木棍，小心翼翼地挑起柔软的蚯蚓，郑重其事地送到小树丛里。蚯蚓在想些什么，我不清楚。小男孩蹲在树丛旁边，注视了好久。他是在与一个和童年有过短暂交集的朋友告别吗？

几个女孩子用落下的叶子做碗盘，煞有介事地开起小吃店。“碗盘”里净是些沙土、枯枝、小石子，生意竟然异常地火爆，大有供不应求之势。食客们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吃得满头大汗，津津有味。

校园的花在静默中一朵一朵落了，就像春天里悄无声息地盛开。植物向来是可爱的，无论它奉献过怎样的色彩，怎样的芬芳，怎样的果实，怎样的美好，都是寂静的。真正的美，是低调的，拒绝喧嚣的。被欢乐的孩子包围着，忽然觉得他们才是一年四季不凋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