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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运河两岸语言景观建设研究

2021-12-23赵杭飞

关键词:语码标牌字体

黄 慧,赵杭飞

(浙江旅游职业学院 旅游外语学院,浙江 杭州 310000 )

杭州市语言景观之前的研究以个案研究为主,然而涉及多语语言景观的建设仍有待加强,[1-2]如尚未出现大运河杭州段沿岸的语言景观调查研究。作为大运河起讫点的杭州,一直以文化为引领规划沿岸景观资源,其语言景观与城市规划密切相关,反映出该地的语言使用状况、整体风貌,折射出该地的意识形态、语言政策等深层次的历史文化[3]24。在旅游景区话语符号的空间建构过程中,语言景观所属的信息功能和象征功能在讲好中国故事及展现文明窗口方面有非常积极的意义。因此,本研究拟运用场所符号学理论,从语码取向、字刻、置放等方面,通过所获得的418个有效样本,对杭州运河两岸五个世界文化遗产点的语言景观展开调查和分析,探讨语言景观在符号功能、意识形态的差异及与旅游空间的互动状态,并建议从语言景观的语码取向、字刻、置放等方面着手改进,不断推动语言景观的完善、建设与发展,增强其在文化旅游发展下的价值引领作用,进而提升城市运河文化认同感。

一、杭州运河两岸语言景观研究背景

鉴于杭州市语言景观的研究现状及语言景观在空间意义建构中的重要性,本研究将采用语言景观理论分析框架中的场所符号学理论,对大运河杭州段沿岸的语言景观展开调查和分析。

(一)语言景观研究回顾

近年来,语言景观的研究已成为应用语言学和社会语言学的热门话题之一。语言景观的定义(Linguistic Landscape)最早始于20世纪70年代,即某一特定区域使用且能看见的书面语言,主要指公共场所的路牌、广告牌、街道名、地名、商店名称所使用的语言,有人称之为政府机构所使用的符号构成的某一特定区域、地区或城市群的语言景观。[3]

所有符号都必须存在于现实世界,用来表征信息和知识。[4]vii一块制作好的标牌若只置放于仓库,那么它传达的只是抽象的语言意义,而当它被置放于固定的地方时,便能产生与该区域相连结的特定含义。[4]1Scollon等人认为,人们若要解释公共场所的文本(如路标、告示和品牌标识)的意义,需要考虑这些文本周边所处的社会和物理世界。[4]i语言景观中的“景观”意为一个带有地理符号的区域或一个区域的视觉表征(如山水画),其所蕴涵或暗示的是社会文化(也即意识形态上的)意义。[4]9语言学在研究符号的指示性方面已有完善的基础,且已被广泛研究。因此,在语言景观研究中,主要探究语言符号系统如何指示表征语言周边世界的其他符号系统。相较于符号的指示性,语言景观更注重符号化的世界,[4]5关注图片内容包括(标志、图像、图形、文本、照片、绘画和所有这些的组合以及其他要素)如何在视觉释义下产生整体意义。[4]8语言景观主要有信息功能和象征功能,[3]前者为显性功能,它提供语言现状信息,包括特定群体使用的语言特点、位置、方向等基本信息;后者为隐性功能,指该语言群体使用者对语言价值和语言地位的理解,映射语言在现实环境中所反映的权势关系、社会地位、意识形态等。语言景观最初被分为私人标牌和官方标牌两大类,[3]后来也被分为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两大类标牌,[5]前者标牌的设立者多为政府机构,后者则多为个体社会行为者。

综观国内外相关研究,目前语言景观的研究侧重考察城市公共空间中的语言使用情况,集中在语言的多样性、多语言、语言规划和政策、语言意识形态争夺、少数民族语言使用等方面。[6-7]在语言商品化下,语言景观不仅发挥信息和象征功能,还具备赋予旅游目的地经济效益的功能。语言景观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游客的旅游体验及其行为选择,如语言景观实践下的动态性质可以提高旅游地的受欢迎程度,[8]通过提供其信息功能,影响游客的主客交际行为,促进旅游活动的商品和服务流通。[9]当前,语言景观的研究重点在于通过理论内涵,深入挖掘公共标牌的隐性功能,如美学和文化功能,探究其在旅游语境下的社会意义。[10]

(二)场所符号学的理论基础

众多语言景观研究的理论分析框架中,由Scollon和Scollon在代表作《Discourses in Place: Language in the Material World》(2003)[4]中所提出的场所符号学(Place Semiotics)较为完整系统且应用较为广泛。该理论基于社会行为(social action)视域下Goffman的互动论(Interaction Order)以及Kress and van Leeuwen的视觉社会符号学理论(Visual Semiotics),它关注特定场所下人们如何通过可视化实物表达社会意义。从研究内容来看,主要涉及两方面:一是场所符号学理论的综合探究,[11]如提出理论框架体系的质化分析科学化,研究对象的广泛化等新展望。[7]二是场所符号学理论的实践应用,[12]其研究对象主要分三类:旅游地公共服务设施、景区内公共场所以及虚拟空间场所。在公共服务设施方面,研究涉及双语平行语料库的建设;在景区场所内,多语语码转换类型缺乏互补性,配译内容信息仍需提升;在虚拟空间中,商业网站在语言景观多样性需进一步引导提升,网站空间环境有待美化。[7]

综上,国内在该理论的运用上以拍照方式来搜集语料并开展实证分析为主,研究对象的范围通常以线性区域为主,但仅涉及历史街区、商业街道、交通地铁等,[13]也存在城乡两地语言景观的对比研究。另外,一些硕、博士论文研究的视角更为广泛和细致,如在区分官方标牌和私人标牌的基础上进一步分析了标牌的材质。[14]然而,国内研究涉及的语言种类少,所得的分析结论单一,且主要为语言规范方面的拼写和语言翻译问题。

(三)杭州运河两岸语言景观研究的必要性

语言景观的早期研究主要通过一些视角进行探讨,其中包括语言在国际度假胜地标识中的重要性问题等。有关针对自然语言呈现的研究可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Masai[15]对东京标牌的研究中首次使用了“语言景观”,随后其相关思路成了解释双语城市中社会语言事实的有效方法。[16]作为符号嵌入型的服务,旅游实际生产或消费的一个关键部分是服务的符号语境。[17]同时,旅游又是跨文化的社会活动之一,其环境中的语言展示更是营造度假者独特体验的核心要素之一。[18]可见,语言景观作为公共空间的语言展示形式,本身作为文化资源的组成部分,也是旅游发展的核心内力,对于景区的人文景观内涵提升意义重大。[19]有关资料表明,旅游地语言景观研究多针对语言使用、多语现象等研究问题,如讨论旅游区域的景区名、路牌、介绍牌等典型性语言景观语,[20]较少关注景区内非典型性语言景观符号,如涂鸦、电子屏、移动车身等。此外,其研究视角也较为宏观,理论基础较为薄弱,缺乏对旅游语言景观背后隐含原因的解释。因此,旅游地语言景观在探究语言政策、意识形态、身份认同等方面仍需深化。[8-9,21-22]

鉴于此,本文借鉴已有的研究经验,采用田野调查法和实地访谈法,考察大运河杭州段五处世界遗产点的语言景观建设现状。在调查和访谈的基础上,运用场所符号学理论,分析该河段沿岸的标牌和展现方式在符号功能、语言政策、意识形态的差异及其与旅游空间的互动状态,并对该地的多语语言景观建设与管理提出相应的建议。

二、杭州运河两岸语言景观解析

基于场所符号学理论视角,本研究所涉语言景观语言符号指的是不同语种的语言和非书面语语言,一是指不同民族语种的书面语,二是指不同民族语言文化环境下的非书面语。后者即不同民族语种文化的口语、手势语、绘画语等。所调查的语言景观为运河杭州段的五段河道和五个遗产点,涉及拱宸桥、杭州桥西历史文化街区、杭州富义仓、杭州凤山水城门遗址和西兴过塘行码头,以公共标识牌和民间标识牌为主,如路标、地名、商铺招牌等,共为418个有效样本。其中,本研究对语言景观标牌的分析和解读将从语码取向、字刻和置放[7]等以下三个方面展开。

图1 运河杭州申遗点段6个遗产点、5段河道资料来源: 浙江省文化和旅游厅。

(一)语码的取向

语码取向是指在含有两个及以上的语码标牌中,语言排列的不同顺序和空间位置反映该语言所处的地位。[7]语码可以指向所处的地理位置,也可象征一类社会群体及与其他群体间存在的社会文化联系。多数情况下,纵向排列时,被偏好的语码位于次要或边缘语码之上。横向排列时,被偏好的语码位于左侧,其余放置于右侧。圈式排列时,被偏好的语码位于中心,其余放置于周围。[4]30此外,语码的选择反映该语言文字在语言社区内的社会地位。在语言选择方面,杭州运河两岸遗产的样本统计分析表明,语言类语码主要有汉语、英语、日语、韩语,其他类型的符号有字母、数字和图等。语言语码种类主要有单语、双语和多语语言景观,其语言景观的语码符号组合至少有10种方式,且具有多样性特征。

除桥西历史文化街区符号组合(表1)中已有的8种组合外,还有汉语+英语+图+数字、英语+图等2种组成方式。官方和私人标牌都分别采用了汉语+英语、汉语+英语+图的组合,反映了英语语码作为国际通用语的优势地位。从多语组合种类和数量上看,官方标牌(8种/81块)比私人标牌(3种/17块)多,可见,政府相关部门在国际化建设中仍起主导作用。另外,标牌的位置主要发挥指示性功能,决定信息性功能的突显性,在城市语言服务中发挥重要作用。从物理空间位置来看,语码的排列顺序在统一化制作标牌内,从上到下的语言语码依次为汉、英、韩、日,汉语作为主语码均处于顶端位置,凸显出其在话语环境的中心地位,且以汉语+英语+图的语码组合方式占比最大。可见,英语语言在该城市国际化进程中也发挥着相当的象征功能。在突出语用功能的同时,也是现代化价值取向的代表。在多语语言景观语的官方和私人标牌里,汉语均为最重要的语码,它为游客构建充满汉语传统文化元素和特色的街区氛围,使游客与所处旅游空间产生更多互动。因此,语言景观在成为景区资源吸引物的过程中也发挥着经济功能。

表1 桥西历史文化街区符号组合与数量

受发展历程、规划管理等因素的影响,官方标牌中设有的多语语言景观在遗产点各地占比更大。如桥西历史文化街区(表1)保存着完整的清末民初沿河民居建筑以及大量近现代工业遗存,如旧厂房改建的运河工业三馆——中国伞博物馆、中国扇博物馆、中国刀剪剑博物馆。而凤山水城门遗址和西兴过塘行码头等地主要以路牌、宣传语和景点介绍的形式为主,且呈现为多语语码,这些标牌充分发挥了标牌的指示和信息功能,其多语性为国外游客带来便利的同时也体现了政府国际化都市建造的理念。

(二)语码的字刻

字刻取向是指标牌语言的不同呈现方式,体现在材料、字体、叠加和状态变化等方面。[7]语码的字刻包含所选字体的意义,涉及字体(fonts)、字形(letter form)、字的载体材质(material qualities)。材质又可分为永久性或可持久性材质、短暂性或新增材质。分层性(layering)的变化,如附加上的或延展开的,即状态改变(state change)的材质。[4]1就字体和字形而言,张捷等将文字,尤其是书法视为旅游发展中的文化资源和文化现象,与旅游业互动发展。[23]以下将从语言文字的字体、语言繁简、书写顺序和字体颜色等方面分析。

1.文字字体的对比。运河两岸语言景观的英文字体在官方标牌和私人标牌上存在明显差异(图2),私人标牌的数量总体较少,出于商业需求考虑,字体更加丰富。官方标牌因存在统一规划,故字体集中于Arial和Adobe Garamond两类,分别出现44次和15次。

图2 英文字体与数量资料来源: 作者自行整理。

鉴于电脑屏幕上不同分辨率下的可读性,Arial字体属于万能字体,虽然较为普通,但用在各种场合下不易出现违和感。[25]对于符号的视觉效果,官方出于满足旅游群体的大众需求,在设计印刷上,遗产点附近的官方标牌几乎都采用该字体。而旧衬线体的代表性字体Adobe Garamond字体,则源于法国的铅字铸造师,被公认为拥有最好的可辨识性和可读性,[24]它增加了与国外游客的互动几率,创设了舒适性、可识读性高的旅游空间环境,凸显语言景观符号的信息意义。

调查发现,运河两岸标牌使用的字体以黑体、宋体为主(表2),分别出现44次和14次,且以官方标牌为主,也兼有其他艺术字体。黑体字在字的构架上吸收了宋体字结构严谨的优点,横竖笔画粗细一致,一般用于印刷、书面报告等比较正式的场合,多用于标牌的标题或标识的重点部分,应用最多的场景为路牌,主要发挥信息价值,便于游客识记。

相较于黑体,宋体笔画有粗细变化,末端有装饰部分,常用于书籍、杂志、报纸印刷,给人一种清晰舒适的视觉感,该字体在多语标牌中应用最多的场景为遗址点的介绍,它便于游客识读。另外,多语标牌中的日语语码在字体表现形式上灵活多样,主要体现在平假名、片假名、罗马字、汉字等组合性上。在标注汉字读音时, 平假名也在描述景点和连接各成分构成短句等标牌中出现;片假名在发挥表音作用的同时,也传达了其他象征意义,各具特色的标牌字体显示出运河两岸文化的多样性和传统性。

表2 汉语字体与数量

2.字体繁简的对比。运河两岸的多语标牌以汉语简体字为主语码(表3),共出现94次,且以官方标牌为主。出于历史上的汉语文字改革,繁体字虽在大环境下有所减少,但在一些古韵味的传统建筑区依旧沿用,为店铺增添了浓厚的历史气息,两种字体的共存使得街区更具特色,而简体的绝对数目也体现了现代市场经济和社会生活运行下,标牌在旅游空间中所发挥的信息引导功能,便于大众游客出行的选择。

表3 汉字繁简与数量

3.书写顺序的对比。标牌文字的书写顺序对于游客的视觉体验亦产生重要影响。古人以右为尊的思想使得汉字的书写顺序为从右向左,[25]而随着现代社会的快速发展,尤其是城镇化建设标牌的大量使用,老习惯的书写标牌大幅减少。在桥西历史文化街区,老店铺依旧沿用旧时的书写方式,以凸显其悠久的历史和特殊文化,给游客创设驻足思考的空间环境。现代店铺则使用左行书并加入特色元素的方式,以提升店铺的竞争力,且按照现代人的阅读习惯,从左至右的包围式排版能充分发挥标牌的信息功能,让游客快速获取基本信息,易于做出游购抉择。

4.字体颜色的对比。运河两岸的多语标牌颜色以黑、白为主(表4),分别出现41次和28次,以官方标牌为主。黑色代表高雅、低调、庄重、权威,主要出现在现代标牌中,以突显历史的厚重感,同时深色也更易引起游客关注,彰显标牌的象征意义;白色寓意公正、纯洁、端正,主要出现在黑色底面上。运河千年的历史公平地给予了两岸居民生活的物质基础又低调地经历了千年的历史演变,可见,标牌颜色的运用与运河文化遥相呼应。

表4 语言字体颜色和数量

(三)语码的置放

置放取向是指标牌放置在某个位置所体现的含义。[7]置放是场所符号学关注最根本的问题之一。尚国文[7]214等认为,置放有三种形式:去语境化放置、越轨式放置及场景化放置。去语境化即标牌不受置放环境的制约,保持其原有的形式;越轨式即标牌放置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场景化即标牌在适宜的地点发挥应有的功能。

从私人标牌的功能看,商家通过发挥标牌的信息服务功能,达到宣传和吸引顾客的目的。私人标牌中部分标牌不受语境的限制,无论是字体还是文字颜色均未发生变化。如桥西历史文化街区上韩日创意甜品连锁店因形成品牌规模,无论是实体商店还是宣传海报上,其语言景观的标牌形式一致,即为去语境化放置。在历史街区的旅游空间中,对品牌外的其他元素进行适当编排,能进一步发挥其象征意义。在多语语言景观中,以简体中文+英文字体的语码组合居多,有的私人标牌将双语店名印刻在木制牌匾,以符合桥西历史街区的古老特色,即为语境化放置,实现其双语的信息价值。而作为现代广告,未经批准出现在历史街区的墙体上,与该地的历史风貌形成强烈反差,即为越轨式放置,不利于发挥语言景观的象征功能。

三、杭州运河两岸语言景观建设存在的问题与整改建议

通过实地调研分析,杭州运河两岸多语语言景观设计存在多语译文的冗余现象、各遗产点语言景观的发展状况有待平衡及语言景观与景区融合度需进一步深化,我们对之给出了整改建议。

(一)存在的问题

1.多语译文的冗余。语言景观的功能之一为传递信息,具有长久性和一对多的特点。因此,语言景观的制作必须准确、生动,信息不得失真、失范。[26]如河道边禁止游泳的标牌建议用相应的简笔画图案符号来标示,其语言符号“河深堤滑”的译文为“Depth of the dike”,中文实为“堤防的深度”,若改为“DANGER Deep Water”,则更能简明扼要地传达信息,发挥标牌的基本功能。另外,垃圾桶上的标识虽已有全世界通用的符号,但因过于严格执行多语标准,仍被附上四种语言的译文,则显得冗余,建议展示“可回收”和“不可回收”的符号并附上英译文即可。由于冗余与信息量呈反比关系,冗余成分越多,真正有效的信息就会越少,反之则信息量变大。[27]因此,在原有采用四种语言的基础上,有关景点介绍的标牌若能舍去部分小语种译文,在有限的篇幅中进一步深化该地介绍的英译文,则更能传播该景点遗址所蕴含的中华优秀文化。此外,桥西历史街区内的同一博物馆的英译表达也建议统一,以便更好得发挥标牌信息功能,方便游客获取准确一致的信息。

2.各遗产点语言景观的建设与维护不统一。景区应从提高景区服务效率的角度出发,以满足游客需求和利益为基准点。以西兴过塘行码头为例,该地遗址缺少明确的标识,更新维护不及时,问题如下:一是城隍庙等遗址被拆除后未得到及时修复;二是标牌老化,木制标牌上的信息内容均有破损现象,弱化了语言服务功能。同时,富义仓遗址也面临类似问题,如有关内容讲解的部分均无法使用微信二维码打开公众号查看。此外,富义仓里面的主体仓房少有外文介绍,标牌的信息功能难以得到充分发挥。因此,建议在该区块的语言景观上借助现代科技力量提升实体标牌的信息化功能。相比之下,拱宸桥和桥西历史文化街区的标牌设计更为规范,体现在宣传册、各景点的多语标识更为详实,充分体现了标牌的信息价值所在,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了保护与开发的平衡发展。

3.语言景观与景区的融合不够。语言景观与景区的融合要求语言景观与景区文化主题具有融合度,且贯穿于旅游活动中的各个环节,语言景观为景区文化和旅游资源赋能的同时,为景区内涵的提升提供新思路。例如书法景观能使景区拥有更高的审美文化价值,可通过书法所采用的材质和色彩、图形、字体等设计视觉元素增强游客对景区的场所认同感,进而影响游客的积极旅游行为。[28]本研究发现,大部分标牌符合运河两岸历史文化的传承形式,但部分标牌过于现代化,建议更换为木制或石刻的物质载体,提升视觉效果以增加与当地人文环境的融合度。此外,部分标牌内容过于简化,存在景区的地方文化内涵与特点挖掘不深现象,未能反映景区内的主题特色和地域文化特色。因此,建议深入探索其内在功能,通过融入本地元素,增强游客对于当地文化的认同感。相比官方标牌,私人标牌采用的形式则更加丰富。不过,访谈结果显示,多达70%的游客认为私人标牌虽在材质、字体颜色等方面符合历史街区古朴的风格,但建议深化标牌内涵,以提升该地语言景观与景区融合度。这也是当今语言景观研究的难点之一,即研究者往往难以直接获取标牌设计者的设计理念和目的。

(二)整改建议

1.提高语言景观的译文质量。在译文质量把关方面,译者应以高度负责的精神,尽量保证译文的准确和实用。在准确理解原文意思基础上,仿照国外相同情景下表达形式,注意简化中文表达。标牌的空间有限,多语设置要合理,必要时可以舍弃过多汉字表达,采用世界通用符号展示。而在语言文字规范实施中,健全工作机制,相关部门应严格把关译文工作流程的各个环节,从外宣文本、译者的选择、英译文本的审阅、校对、排版、印刷到出版等流程做到规范、责任到位,使每个环节有序可控,以保证语言景观外宣翻译质量,增进语言景观的地域文化特色,用国际通用的表达方式的方式去阐释民族文化,进而提升中国大运河的国际影响力和话语权。

2.活化语言景观的符号和场景。通过活化语言景观的符号和场景,能助力大运河文化遗产的真正“活化”,唤起运河社群民众和游客的运河记忆。符号作为人类社会化的工具,通过符号交换经验获取共同了解发生共同行动和生活。在活化语言景观的符号过程中,整合开发大运河这个国家文化象征的大符号,沿线各区域应因地制宜挖掘地方特色,提取、创造既有古趣又有现代时尚审美的小符号,如在墙体上加入越轨式置放的方言等语言景观。让地域特色符号融入运河沿岸的文化生活,重新唤醒运河居民对大运河的文化认同和自豪感。文化遗产在新的时代节点,经过符号的设计能以各种创新方式响应现代旅游消费诉求,延续成为当下的生产和生活新场景。对运河文化遗产的旅游业态、旅游产品的开发即是场景活化的典型,例如运河夜游、运河边弹唱等。基于文化遗产“记忆之场”的载体,吸引“记忆实践”的流量,来转换成新消费场景和体验的满足点。[29]寻找文化共性,激发人性共鸣,努力做到“中国故事、国际表达”,让当地特色话语对接国外习惯,构建新的话语体系。

3.加强管理部门之间的协调合作。标牌的置放要结合语声景观等多模态表征方式,争取场景化放置,构建贴近旅游地人文历史的物质空间,深化游客与各类空间符号的对话,从而满足游客心理诉求,以吸引眼球,引发共鸣,在潜移默化中提升旅游舒适度和体验度,进而增强社会凝聚力和民族文化认同,实现文化享受。与此同时,加强文化旅游部门、杭州市运河综合保护开发建设有限责任公司、浙江省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之间的合作,规划整合运河两岸所包含的历史人文、民俗风俗等研究,提炼其文化精髓,建设有地域特色的运河浙江段的外宣文本体系。一定程度上,语言景观的水平反映了旅游地所在城市文化的品味、价值取向。建设好符合旅游地人文历史的语言景观需要长期探索,在选择标牌上的运河文化故事时,更应注重人类共通的经验与思维。

此外,语言景区的融合度也是需要特别注意的问题,这依赖于景区标识设计制作公司和景区管理方等主体在构建语言生态环境时的多方面共同努力。这方面的调查与分析,我们将其独立作为一个课题作后续研究。

综上所述,大运河杭州段是流动的人类文明遗产,在千百年的历史中,融汇了中国南北各地的特色物产、饮食服饰、风情民俗、官民礼仪等,且留下了诸多历史人文景观。杭州运河两岸遗产点的语言景观在较大程度上保留了运河两岸的文化意蕴,也符合该地的发展规划,当然也还存在诸多问题。运河文化的形成与国家认同、地方感、记忆传承、身份构建等息息相关,其语言景观的建设应立足大运河文化带建设全局发展战略,综合考虑多方面因素。本研究建议在《国家语言文字规范标准》和景区标牌设计标准综合要求基础上,从语言景观的语码取向、字刻、置放等方面着手改进,不断推动语言景观的完善、建设与发展,旨在给政府或有关部门提供参考依据,对促进完善大运河杭州段的译写规范提出设计和策略,为大运河两岸历史文化与旅游业深度融合发展和进一步的深度实践性研究提供有益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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