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科·新设计中的“创新共同体”

韩荣，江苏大学艺术学院院长，教授，设计学博士后，硕士生导师，江苏省学校美育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江苏省工业设计学会常务理事。近5年来先后主持并参与国家社科项目、教育部人文一般项目、教育部产学合作协同育人项目、省文化厅研究项目、江苏艺术基金、江苏省教育厅教育教学改革研究与实践项目、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江苏省高等教育教改研究课题等近30项;累计发表教研类论文42篇，其中包括A&HCI、CSSCI、EI检索论文及中文核心期刊论文;曾获全国环境艺术设计双年展最佳指导教师、环亚杯中日设计交流展优秀指导教师、中国建筑艺术“青年设计师奖”最佳指导教师、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江苏省工业设计年度学术奖、全国省大学生计算机设计大赛优秀指导教师、全国数字化艺术大赛优秀指导教师、江苏大学教学成果奖一等奖、江苏大学优秀教师等多个奖项。

韩荣教授认为，设计中的“创新共同体”推动了设计新意义的生成，创造了一个合理的未来构想图像，引导设计学科的变革和设计创新。对此，以往的“设计即一种解决问题的活动”的问题观念已不再适用于快速发展的社会需求。因此，设计学科范式逐渐转变为主动性的创新活动，重新思考设计的根本与支点。从新技术的被动感知者变为它形成过程中的参与者，引领技术的原始创新，实现设计的新发展。“新设计”需要在对文化、经济、技术等社会要素深刻理解的基础之上主动设问，跨越不同领域去识别问题，寻找应用的场景，定义设计的作用，实现未来构想，进而不断扩大设计创新的社会价值，探索适应未来的新的设计价值观念和标准。

设计是谋划与实施并行的“系统思考”。作为参与者，秉承“物我感通”的同时，还需更多的“物我共进”。面对信息聚集、维度变迁，对设计学科的界说考量是文化生产与艺术创新的践行，我们肩负着对地方文化资源的共享、支配、传承的重责，更负有国家文化同构引领与优势富集的使命。

思维优先立场下的资源储备，是新文科设计的一个首要特点。这一问题必然涉及伦理导则，既有合乎时下社会需求，更有形塑主流意识形态（图1）。所以，规范与创新带来的“微扰”是共荣共生的机制，而非矛盾两立。

一、“自语境化”：新设计是符号话语体系的建设者

新文科理念率先由美国Hiram College提出，旨在重组传统文化体系、实现文理交叉，强调把新技术融入哲学、文学、历史等文科课程中，从而实现综合性的跨学科学习平台。2019年，国家联合启动《“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明确提出全面推进新文科建设，切实提升高等教育服务社会经济发展的成长品格。

“新文科”已然自成社会语境，不同学科对此加以思辨、讨论、探究。所谓“新”，体现在三点：一是对“人”主体性的关注和思考;二是打破壁垒，鼓励形成全局性的合力;三是新的学科价值模式与教育方式的推行。设计学科作为以“本源”为孔道，知识共通性与边界模糊性的学科，在新文科建设中起到了关键的纽带作用。面对新兴语境与浪潮，设计学科早已开展了从“学科优势”转向“课程优势”的工作。然而，新文科视角下的设计学科建设难点，不仅在于内容与方法的革新，更在于如何揭示并正视，正、负、潜、显存在状态的“意识流”对新设计的语境影响，如何改变从注重表象到聚焦原委的“视角幅度”问题。故当下，我们极其有必要思考在新的语境下如何识变、应变，如何从格局上突围限制性因素的困囿。

广义上，设计是人类文明进程中，主体能动性认知世界、感性表达的产物。其中最直观的表现形式就是“符号”。在千百年的空间变迁与重构过程中，文化与艺术的践行形成了有秩序的、有组织的行为规律、思维观念，这是人文社会科学共同具备的基础知识体系。上述广义的出发点，揭示了原本就存在的社会性“知识共同体”，设计学科属于此共同体。因此，新文科所倡导的观念，并非是摒弃旧有，建立新的学科体系，而是去肯定、去强调既有的、全局的“知识共同体”。我们也应致力于将设计力量的“培根”与“铸魂”置放其中，以有热情、有温度的眼光持守初心回归。所以，新文科·新设计中“写意”与“定义”的辩证关系似乎成为了话语体系淬炼的拐点，关乎阵地与队伍的自我研判和守正创新。

狭义上，符号是一种主体对意义的建构和赋予，在设计学科的框架下，设计符号包含了设计的能指和所指。“能指”是符号的形式，“所指”是符号形式所指代的概念和含义。设计符号所指的意义虽然包括符号所表达的内涵和内容，但还包括符号形式所指代和传达的意义，而且设计理论在所指意义更侧重后者，主要关注的是所指意义能指形式结合的完整符号，以及符号与符号之间的关系。设计主体通过对历史与当下的体验建构起有意义的形式。这是一种从语境自觉到语境自省的过程。概言之，在新文科的框架下（图2），设计学科的“学科间性”被放置在思潮的顶端，受到学界的重视。对“学科间性”的把握，以及对学科语境的自省是重构设计符号体系的原初立场思辨。

二、“开物成务”：新设计生态中的服务意识解读

“知识共同体”的意识在设计学科的框架之中，是“对立因素”协同理性思考的自觉自省。新文科·新设计不断倡导全维度、去壁垒的教学改革思路，为了避免失衡，我们重视合作与共鸣，加强与其他专业交叉融合，加强多元师资融入，加强资源的整合配置，核心目标是优配与优培。面向新文科的设计学科，通过学科融合构建起多领域的宏观的认识框架。运用协同创新方法，一方面，设计专业本身具备的创新性与创造力，为未来的生活模式提供了丰富的可能性。设计师的主观创造力赋予作品或产品以独特的面貌，并形成了表达情感、触发共鸣的设计形式审美，为用户的未来生活创造了愉悦的体验。另一方面，学科融合视角下的设计，整合智能系统、交互设计的程序和方法，协调、统筹设计的各个环节，发挥出设计主体机能的更大优势，将科学技术转换为一种服务服务。

新文科·新设计践行中的“开物成务”可以从如下两个方面来理解。

一是设计学科社会职责的确立。触发我们重新思考社会、职业、文化等诸多领域与设计构建起的“栽培床”，时刻梳理出通畅的渠道，以备回馈社会、响应需要、坚守立场。同时，设计学科的论证性和论争性，使其自然而然地融入进社会发展的过程管理中去，在人文与科学的對话中扮演着“心流催化剂”的角色。资本逻辑与符号逻辑使得这种催化功用进一步放大，要求新文科·新设计站在更现实、更未来的角度去审视“知识共同体”与服务意识、服务能力相对应的理念领域和应用领域究竟何在。

江苏大学艺术学院将社会性职责的构建为一种从生态视角“开物”，以乡村价值传承“成务” 围绕“创新发展、文化自信、创设美好生活”的目标，以设计赋能“新农业、新乡村”为宗旨，探讨多维空间中“人—产品”“人—环境”“人—文化”之间的关系，服务地方政治、文化、经济的发展，打造学科特色。

1.在一般常规空间中，重点探讨“人—产品”的关系，形成乡村语境与设计的生态底蕴，围绕“生产、生活”形成设计主题。面向农业生产自动化、信息化、智能化的发展需求，围绕“现代农业智能装备”输出系列产品创新设计成果（图3）。面向新乡村建设快速发展现状，研究生活方式的转变，开展“新乡村生活方式优化”体验设计与服务设计，围绕饮食、休闲、娱乐等形成设计成果（图4）。在动画专业聚焦“IP赋能”农产品的创新路径，助力乡村振兴与扶贫攻坚事业发展。输出了梨大人的IP形象（图5），结合扬州地方特色景点、在植入产品形象的同时进行内容传播，主打地域牌，地域自豪感，引起地方文化共鸣，实现区域性传播。学院坚持全球视野与本土关怀相结合的多维路径，立足长三角区域构建重塑乡村活力及乡村价值发展与传承是本主题的重要特征，得到了广泛报道，其中以该主题参加“2021世界工业合计大会”活动得到央视新闻联播的报道（图6）。

2.在乡村生活空间中，重点探讨“人—环境”的关系，以促进乡村人居环境改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为宗旨，形成“乡村建设、乡村规划”设计主题（图7）。

3.在动态文化空间中，重点探讨“人—文化”的关系，以文化服务、文化传承促进可持续发展，形成文化“保护、传承、转化”设计主题（图8）。

艺术学院“乡村融创”设计团队将设计立意面向苏南精美乡村的功能建筑设计，从新鲜的视角带来更多的创新方案，提升人们的参与感、责任感、认同感与归属感。将情感化设计和评判性探究、缜密的创意塑造出民众对乡村文化凝聚力的理解与共鸣。

多个设计团队坚持秉承以“设计下乡、智力下乡、创意下乡”，以促进乡村人居环境改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为宗旨，面向国际视野，吸收先进理念， 坚持以农业工程机械装备的发展为使命，围绕“三农”中的乡村振兴、乡村建设、乡村规划、乡村IP、乡村农产品包装等涉农问题展开理论研究和项目实践（图9、10）。例如疫情期间所举办的“乡村样本国际整合研创”暑期学校，立足地方特色，充分利用地域文化优质资源，从村落规划设计、景观及功能建筑设计、公共服务设施设计、特色旅游纪念品设计、传统特色手工艺、社区协同创新机制设计等角度出发，基于学习的先进知识与理念，大胆设想、小心求证，积极探索重塑乡村地区经济、文化、生态质量的高质量发展的思路、方案、方法，研究探索乡村社区设计理念和实践模式，为特色田园与乡村振兴的建设提供理论支撑、实践依据。

二是设计学科思辨引擎的建设。如果说社会职责是一种“主张”，那么思辨引擎则要求设计学科在交联和统筹中聚合能源，大胆凭借虚构的方式思辨未来，勇敢忽略保值、求利和激进的设计，管理精神熵、信息熵，合理“降熵”，以“高认知共情传播”为孔道，从本源、本位二元划分到增加本义、本质的“四本”组块机制，梳理服务对象多元信息和主要思潮，构建受众在思辨设计中的使命意识和担当意识，进而实现全球化知识学说与民族文化身份的高度认同。

面对学科改革与体系重构，江苏大学艺术学院依托“在地文化”，形成思辨轨迹，通过重构变革课程集群、多维贯穿项目实战，着力打造本地化设计演练平台，实现理论学习和设计实践双辅翼，彰显学有所专和学能致用的双轮动，锻造创新能力与创业谋划的双引擎。在培养目标的建设上，从基本能力层面培养转向跨越能力体系培养，从专业纵向发展转向专业交叉发展，从教研成果固化转向创新共同体缔结，依托博物馆、民艺馆、行业协会各类单位合作建立校地协同的互为格局，完成多家企事业的委托设计项目（图11）。在加强专业教学质量保障体系建设方面，完成以“OBE”导向的培养计划和课程大纲架构，构建“五制并举”的教学质量闭环控制系统，创立“三方评价”的反馈与持续改进机制。学科思辨的建设能够系统解答设计人员如何基于整个问题框架洞察一组解决方案框架，从而向集成的、多远观点的解决方案迈进。

学院在课程体系建设中进行过多次改革，实训项目创新之处在于引导师生学会运用传统科学人文元素与现代信息社会元素的融合与碰撞，运用多维、多渠道的设计手法，打造具有本土性且高辨识度的地域文化品牌，提高地域文化软性竞争力。

团队创作集中体现了对社会责任的担当、传统文化的传播，主要包括对疫情设计的再思考、传统农业文明的传播（图12）、地方非遗的动效设计（图13）、社区服务中心的品牌优化设计，基本实现对在地文化和社会热点问题的创新能力培养。设计创作依托校企合作、校地合作等模式，尤其在传统老字号更新上形成系列研究成果，对其品牌形象（图14）、包装设计（图15）、店面更新进行了综合设计，實现教学成果和落地转换的双重优化。

设计学科的社会职责和思辨框架共同构成了新文科·新设计视角下的学科构建观点。二者的明确进一步解释了、澄清了设计的边界、价值和目标，以及评估解决方案的标准。上述新理念、新方法旨在促生具有服务意识的设计教育特性，以期构建包括技术、文化底蕴、社会映像，再到设计的外延等跨学科、跨行业、跨国界的开阔的设计视野和灵活的设计思维方式的转变。新文科视角下的设计学科应当构建全维度的服务意识（图16），从意义框架开展演绎和归纳。

三、“事理凝合”：新设计与时代价值共生

设计行为与思考中，线性与非线性轨迹的认同是对思维模式的一种回望和反问。其中，线性思维模式的代价是不自主地将设计事件定义为一个个相对独立的部件。设计事件中的“凝和力量”往往是共同意识升华过程中的深度认可，需要更强的合作意识、进步意识和互动意识、创造意识。学科知识本没有界限划分，只是由于认知手段与观念的限制，而采用界限划分的方式，形成了线性与非线性的认同建议，从而对知识进行分类。实际上，线性与非线性的认同轨迹相互交错，为更深入、具体地研究不同体系内的组成，将其层次化划分为专深的学科概念做好了全链路准备。

新文科·新设计紧扣新时代要求，兼顾时代新要求。高品质业态发展更需要科技革命，尊重设计教育规律和活动规律，遵循文科自身发展的内在逻辑，必须通过共同体的聚力注入能源、提供辅翼。共同体的最大价值在于意识共同，思想共同所体现的“集体智慧”。时代价值中新设计正在运筹有目标地废止和创建，例如全面废止利益至上、品质低廉等以后代生存为代价的“透支类设计”，创建更带有未来思考的，更具有品质预期保障的“传承类设计”。因此，在新文科知识体系下，可传播的知识构建是以主动性、创新性、融通性思维为主导，顺应智能融创趋势，将学科研究的视角置于人文与社会的发展上，从整体、全局的视角来审视学科知识体系，将这个时代所赋予人类社会的所有资源共享、互渗、多元。

在地文化创新与创作是对设计本质中“共生性问题”的诠释（图17-18）。文化创意类产品是互文性极强的物质载体，更是对优秀传统文化不同方面的艺术解读。文化基因才是新文科设计的重要元素，可以协同依托带有极大情怀的实际训练项目着重培养学生传承意识、创造意识。

除了认同模式，新设计与时代价值共生“根本问题”与“支点问题”也关乎基因“元”、空间“体”、话语“权”的作用比例。物联、虚拟、数据在技术体系支配下不断产生突破性成果，催生出新理论、新模式、新方法，同时也带来了新产品、新业态、新思考。这引发“人”与“物”之间关系发生根本性地变革。新时代设计基因“元”可被理解为“ 情感方程式”的组成单元，是属性、类别、边界，是带有符号化体系特点的元素辨析研究，是以身度物、同类相感、中和之美的要素所在。空间“体”则是新设计的行为与经验，通过时序关联为架构的理论创新，时空场域对照及要素协同，解决设计研究中的间断和偏差。话语“权”可被认定为新设计体系的方法创新、模式创新。综合“元”、“体”、“ 权”固化的是聚焦社会发展中立足当下与链接未来的互为（图19）。所以新设计中的适应性设计不是终极要求，只是起点要求。在时代进步感召之下，更为迫切的需求是在“知识共同体”基础上“创新共同体”的主动建制。

共同体是一种“共享”理解的方法评估，其目的是创造一个合理的形象，将设计创建的内容多样化和合理化，从而为决策制定和设计过程的指导提供背景。共同体做为一种创建相关问题，在学科建设中有着重要价值和目标。共同体框架是一个使设计能够视事物为意义的构建过程，从而创造特定的对象世界。在共同体的框架下，设计能够通过意义对话揭示协作创新、意义创建和协商框架。“创新共同体”能够让我们更好地理解给定解决方案背后的设计演绎和意义。

江苏大学艺术学院秉承立足地方，深耕文化，在“创新共同体”机制下始终以传播中国故事作为己任，用科学的态度，艺术的路径汇集力量，做好地方文化、国家文化形象的构建服务。关注的是中国文化在国际格局中的角色扮演方式與方法，所以，共同体意识的重要性一览无遗。设计中的“创新共同体”推动了设计新意义的生成，创造了一个合理的未来构想图像，引导设计学科的变革和设计创新。对此，以往的“设计即一种解决问题的活动”的问题观念已不再适用于快速发展的社会需求。因此，设计学科范式逐渐转变为主动性的创新活动，重新思考设计的根本与支点。从新技术的被动感知者变为它形成过程中的参与者，引领技术的原始创新，实现设计的新发展。“新设计”需要在对文化、经济、技术等社会要素深刻理解的基础之上主动设问，跨越不同领域去识别问题，寻找应用的场景，定义设计的作用，实现未来构想，进而不断扩大设计创新的社会价值，探索适应未来的新的设计价值观念和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