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走偏锋:女婿离婚联盟征服“扶哥魔”
2021-12-16杨小羊
杨小羊
哥哥是巨婴,点个外卖都要我付钱,我妈说:“他心脏不好,你多担待!”
从小,秘欣悦姐妹俩活着,就是为哥哥托底做准备的,因为哥哥是家中独子,身体又不好。各自结婚后,两姐妹更是成为“樊勝美”第二。这下,两姐妹的老公们不干了……
本文为秘欣悦自述。
家有遗传病史,守寡妈妈偏爱独子
两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哥像往常一样喝了两瓶啤酒,点燃一根香烟。可手里的烟还没灭,忽然一阵胸痛袭来,他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我吓得赶紧拨打了120急救。
我叫秘欣悦,河北省邢台市人,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在我13岁那年,父亲突然去世,母亲由于伤心过度,一夜之间花白了头发。父亲走后,我的三个姑姑也先后查出心脏病,再加上爷爷也是年纪轻轻就离世,我妈就天天担心我哥的心脏,害怕自己没了丈夫又没了儿子。这二十年里,“别惹你哥生气”是我妈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因为这一句话,家里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是我和妹妹干,无论日子有多难,都得让我哥过舒坦。
我哥却不知道爱惜自己,烟不离手,酒不离口。为此弄得我妈更加操心。我哥虽然长得一表人才,但读书时十分顽劣,没能考上大学。他一没学历,二没技能,收入并不高。我和妹妹都很懂事,为了减轻我妈的负担,很早就辍学打工了。我们每个月都给家里寄生活费,而我妈转头就把这些钱贴补了我哥。我和妹妹虽然也有怨言,可架不住我妈三天两头抹眼泪,只能听之任之。而我哥似乎从来不考虑这些,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转眼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有女朋友。我妈急了,四处托人说媒,甚至跑到周边地市县去搜罗不错的姑娘来相亲。
2009年,许玲玲跟我哥见了面。许玲玲比我哥小两岁,她一眼就看上了我哥。我妈很高兴,但也担心许玲玲深入了解我家的情况后,会瞧不上我哥。于是在第一次见面后,我妈就叮嘱我哥,在许玲玲面前千万不要提我爸和我爷爷的事。我们一家人在母亲有计划的隐瞒下,让我哥和许玲玲的恋爱突飞猛进。不到半年,我妈就张罗他俩结了婚。
我哥结婚时,我妈在我和妹妹面前哭诉:“咱家条件不好,你哥可能还是个短命的人,婚礼不能太寒碜,不能委屈了许玲玲。之前你们两个攒在我这里的嫁妆钱给你哥先用着!”从小到大,只要是为哥哥好的,我和妹妹就必须爽快地去做。这次也毫无例外,不容我们拒绝,我妈就一意孤行了。
就这样,在举全家之力下,哥哥和许玲玲的婚礼办得很风光。可事后,我和妹妹才知道,之所以要那么隆重,并不是因为我妈,而是我哥要面子。为此,妹妹很生气。在我哥和许玲玲谈恋爱的时候,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本想着等哥哥结婚后,用自己存的嫁妆钱结婚的,如今一分也没有了。更难以启齿的是,妹妹发现自己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无奈之下,只好裸婚了。再后来,我也和胡林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
我哥结婚不久,许玲玲就从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里捕捉到了我家的一些情况,多次找我哥对质后,终于知道了我们家有心脏病遗传病史。许玲玲觉得我们一家人都骗了她。而我妈对她,那真是比祖宗还金贵,不仅给他们夫妻当免费保姆,还贴钱出力地给他们添置这添置那。
哪知,我妈越是退让,许玲玲越是得寸进尺,不仅不出去工作,还把两个女儿都塞给了我妈带。我和妹妹心里都很不舒服,可我妈反过来斥责我们:“就咱家这情况,真是委屈你嫂子了。只要你嫂子心气儿顺了,咱全家的心气儿也就顺了。”
可让我和妹妹更气不打一处来的是,我哥即使成家了仍旧不争气,不是跟这个领导合不来,就是跟那个同事闹别扭,动不动还生气跑回家歇半年,说自己心脏受不了,烟酒却越来越凶。口口声声说压力大,伸手伸得却越来越心安理得。
妈妈的纵容与眼泪,让妹妹成了“扶哥魔”
结婚多年,看着别人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而我哥依然一事无成,还靠啃老过日子,许玲玲受不了了。她当着我们的面,埋怨我哥大事做不来小事不想做,典型的废材,完全不给我哥留一点面子。我妈不敢吱声,而我哥为了耳根子清净,干脆躲了出去,跑到我租的房子里住,彻底把老婆孩子甩给了我妈。
2020年冬天,我和胡林正商量着在市里买套房,我哥突然打来电话,说我妈踩到冰上不小心滑倒,尾椎骨摔坏住院了,急需4万医药费,让我和妹妹赶紧想办法。可我哥竟不拿一分钱,我和妹妹只能先把钱出了。为此,我家房子没买成,我老公气得龇牙咧嘴。
哥哥自知理亏,待妈妈出院后,也跟着回了家,说要照顾妈妈。可是回到家,他就又做起了甩手掌柜,整天使唤许玲玲干这干那。许玲玲感念我妈这些年对她的好,并不推托,但对我哥越来越失望,背着我妈没少跟我哥红脸。我哥受不了许玲玲的脾气,我妈刚能起身下地,他就又跑出去住了。于是这才有了文章开头一幕,我哥突发心梗了。
在我哥被送进医院抢救后,许玲玲一到医院就绷不住了,哭闹不停:“这让我以后带着两个女儿怎么过?你们全家没一个老实人,当初结婚瞒得我严严实实,进了家门我才知道自己掉进了坑里。”
妹妹一向脾气急,这次也不让着她:“你许玲玲有没有良心,嫁到我们家这些年,什么时候亏待过你,这么多年,你在家吃了多少白食,什么时候见你往外拿过一分钱?我跟我姐谁也不敢跟我哥顶一句嘴,每次你跟我哥吵完架,都是我哥被我妈骂一通,我妈掏心掏肺对你,怎么就喂不饱你呢?”两个人越吵嗓门越大,不一会儿门口围了一些人。我赶忙摸出包里银行卡交到许玲玲手上。
我担心真有什么万一,到时候没办法向我妈交代,就让老公和妹夫回家把我妈接了过来。我妈却一边哭一边跟我埋怨:“你怎么就不能看住你哥?让他抽那么多烟喝那么多酒,他才三十五,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嫂子再走一遍我的老路?”我没想到我妈会怪罪于我,一阵委屈、心酸,眼泪不由自主地“吧嗒吧嗒”往下掉。我老公的脸立刻挂不住了,“大哥他天天住我们家躲清净,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我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你哥都是被你爸催命催的,烟酒都随了你爸,说了多少遍要惜命惜命,他怎么就不听呢?”说完,她掩面哭得更伤心了。
幸运的是,三天以后,我哥顺利度过了危险期,转到普通病房。关于离婚,许玲玲再没提过一个字,却开始不停地跟我和妹妹要钱,就连点个外卖、吃个早点也让我们给她微信转账。这是明摆着要把我哥甩给我们,她倒是拍拍屁股走得干净。我妈为了稳住许玲玲,一个劲儿地指挥我和我妹,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家撑下去,只要我哥还没走,就不能让它散了,尽全力满足许玲玲的一切条件。
很快,我收到了银行卡余额为0的短信提醒,紧接着许玲玲就打来了电话:“怎么回事呀?卡上的钱不够这次给你哥交费了,你赶快过来把剩下的钱补上。”那张卡上的七万块钱原本是我和老公打算按揭买房用的,这下全贴到了我哥身上,买房又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我一边心疼,一边犯愁,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跟老公开口要钱。
正犯愁时,妹妹走了过来,塞给我一个信封,我打开一看,是一沓人民币。还没等我开口,妹妹抢着说:“正好2万块,先拿去给哥治病,不够了再想办法。”我妹手头也不宽裕,二宝才六个多月,妹夫因为疫情失业在家,零零散散地打点闲工,吃住都和我在一起。我和胡林忙着工作,顾不上孩子,妹妹不上班,照看着家和孩子们。后来因为哥哥,我只好把另一间房也腾了出来。
我本不想拿妹妹的钱,她却笑着说:“你就拿去给哥用,不用说是我的钱,也不用交到许玲玲手上,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我不知道她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按她说的做。幸运的是,我哥情况不错,做了一次溶栓之后血管都通了。医生告诉我们暂时不用做支架,过两天就能出院了,但以后再也干不了重活儿了,要注意静养。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我妈激动得又是一脸泪水:“谢天谢地,总算保住了一条命。”许玲玲也是一脸高兴,跟在我妈背后擦眼泪。而胡林却黑着脸。
女婿剑走偏锋,离婚联盟治愈了巨婴哥哥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哥出院不久,胡林就叫上妹夫小峰跑到我妈面前诉苦,放下提前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撂下狠话:“这次不是你儿子离婚,就是你两个女儿离婚。你担心儿子心梗,就不担心两个女儿吗?”妹夫小峰也在一旁帮腔,说再这样下去,他的家同样也会散了。而且,这病是家族遗传而来,将来保不齐哪天会落到两姐妹身上,不能大哥的命是命,两个妹妹的命就不是命了。我妈听了那些话,怔愣半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后,胡林给我打了电话,讲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我一时顾不上骂他,火急火燎地奔回家。我妈一见我,就开始跟我诉苦,并大哭起来。
第二天,我妈冷静下来后,把我们兄妹三人,还有许玲玲和两个女婿都叫到了身边,拿出一个泛黄的账本,上面清楚地记着:2020年12月,母亲摔伤住院,大女儿秘欣悦负担医药费2万元,二女儿秘欣怡负担医药费2万元,儿子秘欣华负担医药费零元。2021年7月,儿子秘欣华心梗住院医药费共计9万元,大女儿秘欣悦负担医药费7万元,二女儿秘欣怡负担医药费2万元。除了最近这两件事,哥哥结婚时我和妹妹贴进去的几万元嫁妆钱也记录在内,还有这些年里我和妹妹给兄嫂的各种帮衬,以及每年我妈拿给兄嫂的钱,加起来有30多万。而我哥嫂这边,却一分钱都没有往外掏过。所有这些,我妈全都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
她抹了一把泪说:“妈这辈子不喜欢求人,日子再难,挺一挺就过去了,唯一愧对的是欣悦和欣怡,你们给这个家每花一次钱,妈就心疼一次,上面的每一笔账,都像是剜在我心头的刀,妈心里难受得很,不知道这辈子拿什么还上。这些年最辛苦的是欣悦,她日子过得比你们兄妹两个强,妈总希望她能帮我多承担一些,让她受了不少委屈。”
“玲玲,一个女人没丈夫日子有多难,我比谁都清楚,妈妈担心欣华,更担心你,所以千方百计护着你,如今我老了,护不了你了,不能再让欣华拖累你,你如果有好的人家,妈妈愿意像嫁女儿一样把你嫁过去。我守着欣华和两个孙女,你就把这里当成是娘家,想家了就回来看看孩子们。”
许玲玲一边听一边哭,她说这些年最感念的就是我妈,我妈待她比亲妈还要亲,她也打心眼儿里把我妈当亲妈。她怕我哥哪天撒手人寰,留下她们孤儿寡母没着落,之所以不停地往自己手里捞钱,就是想给孩子们多留下些保障。这两年,她也动过离婚的念头,我哥虽然不上进,但他心细爱孩子,看着俩闺女黏着我哥,又觉得这日子也能凑合过。
最后,许玲玲表态不离婚,以后也不再提,还说等我哥身体好些,她就外出打工,要尽快赚钱还上欠我和我妹的钱。我哥则把头往后一仰,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给憋了回去,哽咽着说:“是我太失败了,活了30多岁,到现在一事无成,还净给你们找麻烦,以前总觉得自己是被老天判了死刑的人,就等着他哪天过来把命取走,得过且过,什么事都不想干。这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才发现自己那么怕死。你们等着,我改!”
没想到,我哥真说到做到。他的身体恢复后,包揽了家里做饭洗衣服的家务活,得空了就陪我妈在家干点厂子里的手工活儿,还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心梗前后的感悟和经验,鼓励和开导别人。许玲玲則去市里找了份家政工作,她还负担起了家里的伙食,每天上下班路上就把全天的菜买回了家。我们三家人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前的热热闹闹。
可是,我心里一直有个结未解,就是老公拉着妹夫去逼我妈那件事。虽然我理解,但是情感上,我还是有些不舒服。
一次,我和妹妹聊起时,她大笑着告诉我,当初胡林拉着小峰去找我妈摊牌,是两人被逼无奈演的一出苦情戏。之所以不提前告诉我,是嫌弃我演技太差,怕在我妈面前露馅。“啊?敢情你们都知道呀,就瞒着我一个人!”我假装生气,冲过去要掐我妹妹。一家人的幸福生活,也许就是这样的,有的人在闹,有的人在笑……
编辑/吕晓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