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哈密维吾尔族女性服装的缘饰艺术特征研究

卢向飞 ，王式竹

（1.河南工业大学 漯河工学院，河南 漯河 462000；2.河南科技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3）

哈密地区地域辽阔、人口稀少，多民族聚居，处于敦煌与吐鲁番之间，这一特殊的地理位置也使哈密成为中原文化和西域文化交汇的地方[1]。哈密维吾尔回王1697年（康熙年间）臣服于清朝期间，曾先后27次亲赴北京朝见清朝皇帝，哈密维吾尔族文化与中原汉文化的交流融合对清代哈密维吾尔族服饰影响较大[2]。受到汉、满、蒙等多种文化元素的相互影响，其服饰呈现鲜明的地域特点和文化内涵，男服装均采用平面结构裁剪缝制，中开缝式、窄袖、两侧开衩；女性服装具有工艺精美、色彩明艳、图案多样、寓意吉祥等特点，在服装的领边、前襟、袖口等处均有缘饰，形成独特的民族特色装饰艺术，彰显了清代哈密维吾尔族深厚的历史和文化沉淀。

一、清代哈密维吾尔族女性服装缘饰的艺术特征

缘饰就是服装边缘装饰，用布条、条状花边包滚或镶饰在服装边缘，是对服装的领、襟、袖及下摆等部位进行点缀装饰的一种古老的服装工艺技法[3]。缘饰是清代哈密维吾尔族女性服装造型的主要装饰技法，主要是增强服装边缘牢度，防止服装磨损，后来演变成装饰技法。缘饰以宽窄不同的线性组合为主，这些纵横交错的线性缘饰随着服装结构的起伏和衣襟的曲直勾勒出服装的廓形，既增加服饰的立体感和美感，又是实用与装饰的有机统一。缘饰具有工艺精美、色彩明艳、图案多样、造型稚拙、构图饱满等特征，体现了清代哈密维吾尔族女性服装边缘装饰的深厚底蕴和艺术特征。

（一）缘饰的功能性

缘饰具有保护和塑性功能，一般通过包边、镶边、嵌条等工艺强化领口、前襟、下摆等处的结构布局，既增强这些部位的牢固度与耐磨度，又增强服饰的塑性和美感。由于当时手工织布的幅宽比较窄，缘饰多在门襟、袖口、下摆等部位进行装饰拼接缝制，既满足服装造型，又合理利用面料，最终形成本民族特有的习俗与审美倾向。

（二）缘饰的装饰性

清代哈密维吾尔族女性服装注重装饰效果和民族风韵，采用两道或三道宽窄不同的缘饰线条在衣服的领口、袖口、衣襟、下摆等部位进行沿边装饰，勾勒出服装平面结构的骨架，营造虚实的动态感、节奏感，体现出独特的“线性艺术”。一般采用对比色配色，使不同面积大小的花色与底色配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增强服装的层次感、立体感。

二、清代哈密维吾尔族女性服装的缘饰装饰部位及特点

受到汉、满、蒙等多种文化元素的相互影响和融合，清代哈密维吾尔族服饰具有强烈的民族性、多元性、实用性，逐渐形成了具有地域性的穿衣体系。其女性服装从功能上来划分，主要包括上衣、下裳、首服、足衣、饰物五大类[4]。清代哈密地区维吾尔族女上衣有长袍、短袄、坎肩等，其典型特征是领周、前襟、大襟、袖口、下摆等处饰有宽窄不同的缘饰花纹线条，根据装饰部位分为领缘、襟缘、袖缘、下摆缘。

（一）领部缘饰装饰特点

围绕领子部分的缘边称为领部缘饰。哈密维吾尔族女性服装领部缘饰常在领口、前襟至胸前镶有三道宽窄不等的花边装饰，外侧花卉织锦花边、滚条，中间以黑色绸缎为底的花卉刺绣纹样，内侧以几何纹织锦花边，领口处的刺绣图案都是以黑色棉布衬底，随型走样，前胸处不缀盘扣[5]。整体缘饰繁复多样，色彩艳丽华美，造型协调统一。领口可分为直领对襟式、直领对襟箭纹式、直领如意式、圆领对襟式、圆领斜襟式、立领式等（表1）。

表1 清代哈密地区维吾尔族长袍领部缘饰装饰特点

（二）襟缘、袖缘装饰特点

衣襟装饰为襟缘，在袖口上装饰为袖缘。清代哈密维吾尔族女性服装衣襟从形制上可分为对襟、斜襟、大襟、琵琶襟（表2）。襟缘是在前襟至前胸镶有三道宽窄不等的花边装饰，外侧织锦花边、中间以黑色绸缎为底的花卉刺绣纹样。袖口镶饰与领口相同，采用三段宽窄不等的花边与领口襟边相互呼应：第一段袖口处缝制一圈织锦，织锦的纹样都是几何纹；第二段为黑底刺绣花边；第三段为轻薄型织锦花边。衣襟是指为方便穿着，在衣服前侧开口，一般从领圈处开口，至下摆结束。

表2 清代哈密地区维吾尔族襟缘袖缘装饰特点

（三）下摆缘装饰特点

哈密维吾尔族女子下摆两侧开衩处装饰与领缘、襟缘、袖缘装饰部位相同，采用宽窄不同的花边，并内刺绣一些与其他部位缘饰相似的图案，形成整体协调、统一与对比的装饰特色，下摆两侧采用刺绣图案，以黑色棉布衬底为主。

三、清代哈密维吾尔族女装缘饰的图案构成与配色

从设计美学角度来看，哈密维吾尔族女装缘饰中装饰形式和表现手法保留汉文化的特征，整体装饰繁复精美，遵循对称、均衡美等形式美法则，注重多样的图案造型和强烈对比的配色方式，以此体现其服装的内在艺术审美韵味和廓形之美。在前襟、下摆、袖口的装饰纹样左右对称，不对称装饰多在短袄、坎肩中的大襟、琵琶襟处运用，其图案构成与配色方式受到自然、原始图腾、外来文化和宗教的影响，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6]。

（一）清代哈密维吾尔族女装缘饰图案的构成形式

图案的构成形式是指将画面中若干个局部或个别形象构成和谐而统一的艺术整体的方式[7]。清代哈密维吾尔族女性缘饰图案是清代哈密地区维吾尔族服装装饰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丰富的文化元素和审美观念。其缘饰图案构成形式以线性构图为主，外轮廓具有一定的图形、线条的韵律。可分为写实图案、变形图案、几何图案[8]。

1.图案构图纹样

清代哈密地区维吾尔族服装图案主要包括植物纹样、动物纹样、几何纹样、天象纹样、组合器物纹样等。写实图案以描绘各种动物和花卉为主，如仙鹤、鸳鸯、锦鸡、蝴蝶、牡丹、水仙、玉兰等图案；变形图案多以变形夸张的神态特征为主，用抽象手法神似而形不似，写意而不写实，各位置的图案纹样均可采用变形处理；几何图案的特点是一种形的反复排列，形成可以平面无限延伸的图案，如回纹、席纹、海水纹等。这些图案蕴含着十分丰富的吉祥寓意和文化属性，保留着中原地区图案符号的象征寓意，图案精美、造型逼真、对比强烈、构图饱满、主题突出。如牡丹、鸳鸯等图案蕴含着富贵、吉祥、幸福，寿桃、蝙蝠等图案蕴含着长寿多福。

2.图案构图形式美

清代哈密地区维吾尔族女性服装缘饰的图案构成形式注重对称或均衡形式美，在服饰的领口、袖口、下摆等部位有序地排列几道宽窄不同的线条，通过曲直变化组合，体现其装饰的线性艺术美。在清代哈密地区维吾尔族女性服装领口、袖口、下摆等较窄的部位多用二方连续构图，以一个或多个吉祥图案、几何图案向左右或上下两个方向有规律地重复排列出连续式图案，勾勒出服装的整体轮廓与结构线条，具有强烈的节奏感和韵律感，体现服装图案的主次关系和层次变化。几何图案可以适应不同的外形，形与形、形与线之间交错分布，气韵连贯、层次分明、疏落有致[7]。其外轮廓多为如意形，用一定几何造型和均匀的空间结构在缘饰流线的转折点上进行装饰，达到外形与图案形象的和谐统一，增强衣边缘饰的柔美和廓形。

（二）清代哈密维吾尔族女装缘饰的配色方式

哈密维吾尔族服装的色彩受自然、外来文化、宗教等因素的影响，色彩鲜艳明快，对比强烈，形成独特的地域性、民族性的色彩性格和审美心理。其女性服装以鲜艳、明度、纯度较高的红、蓝、绿等色彩为主，缘饰色大部分选用与服装主色调对比强的色彩或者同类色，多采用对比色、调和色搭配。通过控制服装色彩的面积、大小、宽窄，形成对比互补的多样化的缘饰配色方式。一般在服饰的领边、前襟、下摆、袖口等处有2-3道宽窄不同的花边装饰，一般外侧织锦花边，中间以黑色绸缎为底，纹色则以刺绣图案或施以镶边亮色点缀，体现了色彩调和、层次感强、艳而不俗的形式美，形成了清代哈密维吾尔族服饰独特的审美理念和民族文化特征。

1.对比色搭配

当缘饰的色相与衣料的色相在色相环上的角度间隔120度至180度的配色，称为缘饰的对比色搭配。清代哈密维吾尔族服饰多采用黄色与紫色、红色与绿色、橙色与蓝色等对比色搭配，对比效果鲜明、强烈。如图1所示，大红仙鹤如意纹大襟以大红色为底，在领襟处及前胸、下摆镶有一道向上云头如意纹绿色花边做缘饰，运用黄、蓝、绿等色彩为提亮色。不同的面积、形状的大红与绿进行搭配，形成强烈对比，具有饱和、华丽、活跃的特点，也体现了清代哈密维吾尔族人多样的色彩性格。

图1 大红仙鹤如意纹大襟

2.调和色搭配

当缘饰的色相与衣料的色相在色相环上的角度间隔120度配色时，称为缘饰的调和色搭配。如图2所示，大红直领对襟云头如意式长袍以大红色为基础色，在领襟、前胸、下摆、左右开衩处镶两道黄色宽窄不同的向下或向上云头如意纹花边，与周边多层绲边形成不同纯度的邻近色对比，以黑色棉布衬底的刺绣图案来调和黄色和红色的对比强度，与衣身大红色呼应，整体服装形成和谐的配色与组合，高雅大方。在色相环上，两个色相的夹角为60度的配色会显得更加和谐美观。

图2 大红直领对襟云头如意式长袍

四、清代哈密维吾尔族女性服装缘饰材质及工艺应用特色

清代哈密维吾尔族女性服饰艺术独具民族韵味和审美情趣，对装饰材料的运用极为考究，十分注重服装边缘轮廓处的装饰。装饰有植物性、动物性材料，以及各种花边、织带、绦子、绲边等；主要根据服装的类别、主面料材质、造型、工艺等进行选择，一般选用与衣身同质的面料，也可选用不同材质的缘饰[4]。根据缘饰造型和工艺选择几种材料组合装饰在衣缘上，在视觉上呈现出平面与立体、硬朗与柔美、粗犷与细腻的效果。如在领口、衣襟、下摆等处外层先用织锦镶边装饰，中间以黑色绸缎为底的花卉刺绣纹样，外侧沿着镶边的边沿缝制花卉织锦花边；也可在一些转折点上做出向上或向下的云头如意纹造型的花边和镶边，来加固和界定服装的轮廓线，提升缘饰的线性装饰美感，体现服饰的节奏、韵律之美。

清代哈密维吾尔族女性服装的制作采用手工缝制工艺，其工艺精湛、精美、考究、独特。它继承了清代装饰工艺的方法及风格，一件衣服呈现缝、镶、绲、嵌、刺绣等多种缝制工艺相结合的特点[9]，常见的云头如意纹，采用镶、绲、嵌等工艺组合，产生宽窄、深浅等线性装饰变化，色彩鲜艳而协调，线条突出，富有立体感。

总之，缘饰是清代哈密维吾尔族女性服装重要的装饰手法，受到汉、满、蒙等多种文化元素的相互影响和融合，具有强烈的民族性、多元性、实用性，逐渐形成了具有清代哈密维吾尔族地域性的穿衣体系和艺术特征。其缘饰具有工艺精美、色彩鲜艳、对比强烈、图案丰富多样、寓意吉祥等特点，充分展现了清代哈密维吾尔族所处地理位置和民族审美习惯；也深入认识到清代哈密维吾尔族传统服饰中线性装饰审美思维的多元性与交融性，同时也加深了对传统服饰文化属性的认知，为现代服装设计提供传承和设计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