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交织抒性灵 美丑对照悟主旨

陈建 涂荣

方 法 引 导

作为浪漫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巴黎圣母院》这部外国小说无论是语言风格、艺术手法、宗教思想还是主题表达都深深打上了西方社会的烙印，呈现出独特而奇妙的风采。对于从小学习中国传统文学的高中生来说，阅读《巴黎圣母院》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初读小说时，学生可以先整体感知，了解小说梗概，梳理小说情节脉络，明确小说人物关系。此时，我们不要求学生深入研究，他们可以在书上看不懂、看不进去的地方做上记号。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阅读习惯和经验，采取略读、浏览、跳读等方法阅读小说，也可以对小说中出现的字词进行简单梳理，了解大意，从整体上感知小说。

在初读的基础上进行第二次阅读时，教师可以设计一些具体的、有梯度的任务，要求学生带着任务去阅读，如引导学生对小说要素进行拆解等。具体安排如下：

一、梳理小说情节，概述小说内容

基础任务：要求全体学生梳理小说情节，用简要的语言概括小说的主要内容，规定字数不超过三百字。

进阶任务：①小说中最吸引你或让你印象最深刻的情节是什么？请学生口头表述或者用文字记录下来，同时谈谈阅读这一情节时自己的感受与体会;②请学生尝试用中国古典小说的章回体式标题形式为《巴黎圣母院》重新拟写标题;③请学生仔细阅读文本，精选小说场景，将之改编为课本剧并表演出来。

二、理清人物关系，概括性格特征

基础任务：要求全体学生理清小说中主要人物的关系，根据小说情节分析人物性格特征。学生可以绘制人物关系思维导图，也可以为人物制作表格、档案等。

进阶任务：①请为你最喜欢的一个人物画一幅插画或设计一个朋友圈;②请以“某某某，我想对你说”为题，给让你感触最深的一个人物写一封信，谈谈你对他（她）的理解和思考;③请为爱斯梅拉达、伽西莫多、克洛德写一段墓志铭。

三、关注环境描写，批注方法作用

基础任务：要求学生在阅读过程中将典型的环境描写（如自然风景、社会活动场景、宗教仪式等）找出来，批注此部分环境描写使用的方法以及作用。学生自选一两条即可。

进阶任务：①思考雨果为何要浓墨重彩地描写巴黎圣母院，你能根据相关文字绘制插图吗？②小说中提到了“主显节”和“愚人节”，请尝试将之和中国传统节日进行比较，分享你的发现与收获;③巴黎圣母院遭遇大火后，有网友称这是上天对法国参与火烧圆明园的报复，请谈谈你的理解和思考。

四、欣赏对照手法，感悟思想主旨

基础任务：请学生找出小说中“美丑对照”原则的具体表现并列表归纳，引导学生初步理解“美丑对照”原则的作用;请学生用自己的语言分析和阐述小说的主题。

进阶任务：①鲁迅先生说：“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请结合小说中某一具体人物，谈谈你对这句话的认知与感受;②雨果在《〈克伦威尔〉序言》中说：“丑就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着优美，粗俗藏在崇高背后，恶与善并存，黑暗与光明相共。”请结合你的阅读体验，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读后感;③通过查阅相关资料，了解小说创作背景和雨果生平经历，各小组交流讨论，谈谈你们对小说主题的认识变化过程。

经 典 再 现

巴黎圣母院（节选）

维克多·雨果

几分钟后，伽西莫多用失望的眼睛扫视了人们一遍，又用更加令人心碎的声音喊道：“给水喝！”

仍然只引起一阵哄笑。

“喝这個吧！”罗班·普斯潘叫喊着，把一块在阴沟里泡过的海绵扔到他脸上，“拿去吧，恶汉！算我欠你的情哪！”

有个妇人把一块石子向他头上扔去：“这是给你在黑夜里用那些倒霉的钟惊醒我们的教训！”

“喂，小子！”一个跛脚使劲拄着拐杖走到他跟前喊道，“你还在圣母院塔顶上咒骂我们不？”

“这只碗给你去喝水！”一个男人把一个破瓦罐向他的胸脯扔去，“我老婆就是因为看见你从她面前走过，才生下了一个两个脑袋的娃娃！”

“我的母猫生下了一只六只脚的小猫！”一个老妇把一块瓦片向他头上扔去，尖声嚷道。

“给水喝！”伽西莫多喘息着喊了第三遍。

这时他看见人群里闪开一条路，走出了一位装束奇特的姑娘，身边带着一只金色犄角的雪白的小山羊，手里拿着一面小鼓。

伽西莫多的独眼闪了一下，原来就是他昨晚曾经想抢走的那个波希米亚姑娘呀。他模糊地意识到正是因为那件事他此刻才在这里受惩罚的呢。何况这种事在这个世界上并不算稀罕，他不是由于不幸耳聋，又由于被一个聋法官审问，才受到了惩处的么？他十分相信她也是来向他报复的，也是像别人一样来打他的。

看见她迅速走上了石级，愤怒和轻视使他透不过气，他真想把刑台打个粉碎，假若他的独眼能够发出雷电，那波希米亚姑娘一定会给雷电击毙，上不了刑台哪。

她一言不发地走近那扭着身子枉自躲避她的犯人，从胸前取出一只葫芦，温柔地举到那可怜人干裂的嘴边。

这时，人们看见他那一直干燥如焚的独眼里，滚出了一大颗眼泪，沿着那长时间被失望弄皱了的难看的脸颊慢慢流下来。这也许是那不幸的人生平第一次流出的眼泪。

这时他竟忘记要喝水了，那埃及姑娘不耐烦地扁了扁小嘴，微笑着把水倒在伽西莫多张着的嘴里，他一口气喝着，他显然是渴到极点了。

喝完水，那可怜人便伸出黑黑的嘴，无疑是想吻一吻那帮助了他的美丽的小手。但那姑娘有些疑惑，想起了前一晚那件未遂的暴行，便像小孩害怕被野兽咬着似的，惊恐地把手缩回去了。

于是那可怜的聋子用充满责怪和无限悲哀的眼光望着她。

那漂亮、鲜艳、纯洁、迷人而又那么娇弱的姑娘，竟会那样好心肠地跑去救助一个如此可怜丑恶的家伙，那情景无论如何是很动人的，而这件事又发生在一个刑台上，那就更为动人了。

观众也都被感动了，大家拍着手喊道：“好极了，好极了！”

（节选自《巴黎圣母院》第一部第六卷 “一滴眼泪换一滴水”）

片 断 赏 析

“一滴眼泪换一滴水”是小说中经典的场景之一。伽西莫多被绑在格雷沃广场上的一个刑台上示众，四周都是围观群众。就在节选部分之前，伽西莫多的养父即副主教克洛德刚刚路过，却没有搭理他，冷漠地走开了。而伽西莫多之所以遭受鞭刑、被人围观和谩骂，全拜他的养父所赐——因克洛德垂涎吉卜赛姑娘爱斯梅拉达的美色，唆使养子伽西莫多趁夜劫持爱斯梅拉达，致使伽西莫多被官兵抓住。

烈日炎炎，长时间被捆绑着的伽西莫多口渴难忍，一直悲惨地呼唤着“给水喝”。周围围观的市民没有一个人同情他。无论是男人还是妇人，有名字的还是没名字的，身体健全的还是跛脚的，大家都无视伽西莫多的需求，尽情地嘲讽他、辱骂他。尽管对围观群众而言，伽西莫多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仅仅因为他长相丑陋，人们便无情地嘲笑与辱骂他。在这里，雨果淋漓尽致地写出了当时群众的冷漠与麻木。然而，就在这时，只有爱斯梅拉达不计前嫌，走上石级，温柔地把水送到伽西莫多的嘴里。这个外形无比丑陋的可怜人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他人的关爱，第一次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在冷漠虚伪的养父和麻木无情的围观群众的对比和衬托下，真诚善良、不计前嫌的爱斯梅拉达不啻为一道光，照亮并唤醒了伽西莫多黑暗而不幸的人生。从这一刻起，他开始懂得什么是美，什么是善。从此，他视爱斯梅拉达为恩人，他学会了感激，学会了爱。而爱斯梅拉达的这一善行也唤醒了周围麻木不仁的群众，人们为这美好的一幕而拍手叫好。

（学生绘画作品   湖北省黄石市第三中学高三（9）班 胡鹏缘）

教 师 读 后 感

赏对照手法  辨人性善恶

涂  荣

曾经，觉得自己与外国小说是无缘的：对那冗长的风景描写感到索然寡味，对那复杂的人物名字感到晕头转向，对那神圣的宗教信仰感到头疼。读《巴黎圣母院》时，我几度搁置，几度拾起，断断续续地读着，我差点以为自己读不完了。

而这一次，我不仅读完了，还读了好几遍，竟沉浸其中，对有些问题难以释怀。人教版教材必修二“名著导读”板块有这样一道习题：“小说中的男主角都爱着爱斯梅拉达，你认为哪一种是真正的爱？说说你的理由。”

可不是吗？皇家弓箭队队长弗比斯爱着爱斯梅拉达，倾慕她，与她幽会;副主教克洛德爱着爱斯梅拉达，派人劫持她、逼迫她;敲钟人伽西莫多爱着爱斯梅拉达，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解救她、守护她……可是，弗比斯的爱轻浮而善变，为着自己的利益他可以轻易舍弃爱斯梅拉达;克洛德的爱沉重而变态，为着自己的私欲他竟打算毁灭不顺从的爱斯梅拉达;只有伽西莫多的爱永恒而忍耐，他不求回报，一切以爱斯梅拉达的喜好为先，尊重她，善待她，宁可牺牲自己。

到底什么是爱？什么又是真正的爱？

《新约》中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也许，这段话就是对“爱”最好的解释。“爱”是小说表现的主题。

愿我们都能读懂和拥有这真正的爱。

小说运用了“美丑对照”原则。雨果曾说：“丑就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着优美，粗俗藏在崇高背后，恶与善并存，黑暗与光明相共。”可以说，“美丑对照”原则是雨果浪漫主义思想的核心。这一艺术手法在书中俯拾皆是。

小说中有人物自身的美丑对照：伽西莫多相貌丑陋、身体畸形，内心却善良美好、纯粹高尚;弗比斯外表英俊、受人追捧，内心却放浪轻浮、粗鄙世俗;克洛德年轻时抚养兄弟、收养弃儿，后来爱而不得、设计陷害女主。小说中还有多个人物之间的美丑对照：有外丑内美的伽西莫多和外美内丑的弗比斯、克洛德之间的对照，这三人与爱斯梅拉达也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小说环境设置上也暗含美丑对照原则。在巴黎有两个“王国”：一个是“地上”的封建王朝，人们尔虞我诈，互相倾轧，士兵血腥屠杀百姓;一个是“地下”的“乞丐王国”，这里法律严明，人民团结友爱。

通过运用强烈鲜明的“美丑对照”原则，小说展现了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塑造了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比如克洛德，初期是以“善人”的身份登场的，他抚育幼弟、收养弃儿，是人们眼中的大善人;可当爱斯梅拉达在格雷沃廣场上翩翩起舞时，他却心生邪念，之后以爱的名义做下多少恶事。

我常想，阅读小说我们能收获些什么？都说小说是反映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那从《巴黎圣母院》这面镜子中，我们又能照见什么呢？是那让人心驰神往的异域风情吗，是那神秘莫测的宗教文化吗，是那瑰丽多姿的浪漫主义艺术画卷吗，还是那永远绕不开的人性善恶……

对小说的阅读暂告一段落，但伽西莫多的钟声却还回荡在整座城市的上空，回荡在我的心间。

学 生 读 后 感

一曲爱与美的悲歌

曹紫雯

“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鲁迅如是说。

《巴黎圣母院》讲述了一个悲剧，故事发生在十五世纪路易十一统治下的法国巴黎。当钟声响彻整个巴黎圣母院时，雨果将那无法湮灭的爱和纯粹永恒的美交织融合在一起，谱成了一曲悲歌。

伽西莫多对爱斯梅拉达的爱是真诚而炽热的，爱斯梅拉达对弗比斯的爱是单纯而圣洁的，而副主教克洛德对爱斯梅拉达的爱是变态而疯狂的。为何这个爱情故事最终是以悲剧结尾？我认为，这是因为每个人对爱有不同的认知，认知影响选择，而选择改变命运，由此，导致悲剧的产生。

有人说：“没有经历过爱情伤痛的人，一旦爱起来就是疯狂的。”偏执的爱情总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可爱情无关对错。副主教爱一个人有错吗？他真的如此可恨吗？别忘了，克洛德初期是以大善人的形象出场的。“好吧！伙计，杀光老百姓，绞死女巫”，是国王下的命令。在这一时代背景下，人性的阴暗面被无限放大。我们可以说，副主教的出现是必然的，他是当时社会的产物，也是一个牺牲者。而正因他被大多数读者所厌恶，小说才有令人深思的一面。

《简·爱》中有一句话：“我贫穷，卑微，不美丽，但当我们的灵魂穿过坟墓时，我们都是平等的。”伽西莫多的外表无疑是丑陋的，畸形的。他被人嘲笑，被人轻视，是名副其实的“丑大王”。小说一开始，他看起来是阴森的，可怖的，但是雨果给了他一颗善良的心，一个纯洁高尚的灵魂。他遇到了爱斯梅拉达，他用那最纯净的灵魂去爱她、去守护她，一切都是值得的。犹记得读全书结尾部分那句话“有人要把他搂抱的骷髅拉开，他的遗骸也就立时化作尘埃了”时，我感动到落泪。他是被遗弃的，却遇上了他的天使。因此，这渺小变成了伟大，畸形散发出美的光芒。

其实，全书中关于美与丑的对比有很多，读之令人深思。面貌丑陋的伽西莫多与美丽善良的爱斯梅拉达之间始终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伽西莫多虽然拥有心灵美，可他的外表终究是丑陋的。爱斯梅拉达一眼就爱上了那个救她的英俊骑士，可对把她从刑场上救下来的伽西莫多只有感恩和怜惜。

人们说，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开一扇窗。可窗也只能是窗，你无法打开大门走进他人的世界，也许你甚至连敲门的机会也没有。可能阳光能透过窗户，让你在被外人观赏的时候感到一丝温暖。

古老的街道弥漫着红玫瑰的芳香，哥特式的教堂传来厚重的钟声。在巴黎圣母院，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但这曲爱与美的悲歌将一直为人们所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