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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教育:影视人类学课程的参与体验实践研究

2021-12-11韦玮

西部学刊 2021年22期
关键词:研究教学

摘要:影视人类学是文化人类学的一门分支学科,传媒大学影视人类学的教学侧重梳理摄影、电影等影视媒介在人类学领域使用的历史,在理解掌握影视人类学理论知识的基础上,强调影视民族志影片制作实践。2019—2020学年某高校影视人类学课程让学生们参与体验拍摄《疫情日记》的实践,体验了自我反射式、“真实电影”的拍摄,形成了学生“自我”对自己教育的反思。重要的是,在这种“自我体验”式的实践教学过程中,学生从传统的教学中的拍摄“他者”,变为对“我者”的解读,不仅让民族志电影的拍摄方法更多元化,同时也促进学生们从自身出发,进行自我剖析式的社会文化观察实践,形成了学生自我教育的学习过程。

关键词:影视人类学;参与体验;教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G434;G64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916(2021)22-0081-03

影视人类学,也称为视觉人类学,是文化人类学的一门分支学科,也是影视学和文化人類学的一门交叉学科。在本科生的课程中,影视人类学的教学侧重在梳理摄影、影视等视觉媒介在人类学领域使用的历史,以及通过影视手段记录、表达民族志或人类文化内容观念等拍摄和研究方法。同时结合本土案例,给同学们介绍当代影视人类学的关键概念、基本问题、研究途径和主要观点,在理解掌握影视人类学理论知识的基础上,强调影视民族志影片制作实践。影视人类学课程中的参与式实践教育,要求学生掌握基本影视人类学理论知识后,在影像实践过程中,参与观察社会生活,从日常生活中发现问题,在参与观察的过程中形成自己的观点,以影像的方式进行民族志电影拍摄,从而表达人类学观点。

一、影视人类学的影像实践教育研究

在影视人类学的影像实践中,影视训练和文化人类学训练两种传统脉络沿袭并交织进行。影视训练,强调视觉上的视听语言、镜头表达,运用直接电影、真实电影、自我反射式拍摄等具体的影像拍摄方法及相关理论;文化人类学训练,使用参与观察、深描、分享、反思等人类学的方法。文化人类学与影像学方法在影视人类学课程中不断交融地对学生们进行实践训练,形成“学理式”“描述式”“表现式”和“应用式”等类型的学院派民族志影像[3]192-205。高校的影视人类学影像实践教学培训,诸如云南大学影视人类学实验室开展的田野拍摄训练[4]①、清华大学“清影像工作坊”等影像实践教学都各具特色[5]。

民族志电影是影视人类学实践教学的成果之一。在概念和方法论上,民族志电影的含义有很多[6]。其中,戈尔德·施密特关于民族志电影的定义中就指出“民族志电影是运用镜头的拍摄向一种文化中的人解释另一种文化中的人的行为影像,它是通过像是摄影机和拍摄人员不在现场一样的拍摄人们所做的一切来达到这一目的”[7]。在人类学的研究方法上,哈里斯提出了“主位法”和“客位法”,主位的研究视角通常是我们研究过程中所强调文化持有者的内部视角;客位的研究视角是从研究者的角度出发进行的文化研究。在戈德·施密特的民族志电影定义中,明显地看到“客位”研究方法论理念在其中,试图呈现“观察式影像”的拍摄方法,从研究者客位的角度出发的拍摄研究。从反思人类学开始,研究者更多的强调从主位的角度来分析各种文化现象,然后“主位法”和“客位法”的研究方法并不是一个相互矛盾的研究取向,从客观和主观的角度都可以给相关的文化解释。

本文中参与体验的教学研究,试图打破“主位法”和“客位法”对立的研究视角,将学生们放入既是“客位法”观察角度,也是“主位法”的体验角度,将“他者”和“自我”的研究融合起来,促成多元化的民族志电影。

二、影视人类学参与观察教学设计

2020年初新冠疫情暴发,各大高校为保证教学进度,进行网络教学,开展远程教育。影视人类学教学课程将原教学活动设计教师带领进行实地田野调查实践调整为教师远程教学指导学生参与观察自己身边的具体生活现象,发现问题、解释问题及分析问题。根据国情实际,课程设计了《疫情日记》的教学环节,让学生们在家上网课期间,参与式观察体验自己与这场人类新冠疫情相处的具体生活情况,进行影像实践。

本文中所指的自我教育,强调的是教育的形成是通过学生的自我观察、自我体验后,内化形成的自己对自己的认识,促成对自己的“再教育”,理解、认识世界,形成自己的人类学观点,以达到学习的目标。

由于新冠疫情原因,本次教学的实践过程部分,将传统拍摄训练的中“他者”异文化变为“我者”,参与观察的不仅仅是针对其他人新冠疫情之下的生活,同时也是学生自己在新冠疫情之下的生活。“我者”更加强调学生的自我体验,学生主体性的参与,将拍摄主、客体合并,拍摄的主体既是研究者也是被研究者,引导学生从自己身边关注新冠疫情,做人类学的相关分析,达到研究主、客体的和谐,形成分享人类学,让学生重读自己的生活,重新塑造自我文化,形成对“自我”文化再教育。

三、《疫情日记》学生作品案例分析

影视人类学的影像实训作业《疫情日记》采用参与式教学设计,让学生们参与观察疫情发生后对人们生活方方面面的影响,并形成自己的人类学观点。下面选择几位同学的《疫情日记》民族志电影作业来进行分析,分析他们是如何切入参与观察疫情期间的日常生活,以及民族志电影的拍摄方法。

(一)自我反射式的拍摄体验

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自我反射”式的纪录片不断地被广泛关注,其主要概念是“在构建一个作品时,要让观众认识到创作者、创作过程和作品是一个连续的整体,不仅要让观众理解这些联系,而且要使他们懂得建立这些联系的必要性”[8]。“自我反射”式的拍摄,可以弥补“他者研究”“客位”的方法,也将民族志电影知识生产的过程更具明晰化,是“谁”在民族志电影中构建文化。

C同学从个人家庭影像出发,记录自己家庭的相关故事,阐述其民族志影像形成过程,以及其所思所感——

我通过收集生活中细小有趣的碎片,把它进行归纳整理,从而形成了这样一部小的短片,它记录着我一家人的生活,在不能出门的情况下,如何苦中作乐。在信息如此发达的今天,我们就算足不出户,也能了解到别人在疫情期间出现的困难,并给予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在疫情期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困惑和困扰,例如爸妈是闲不住,在家中跳起了广场舞;姐姐因为毕业作品和毕业论文焦头烂额;在我大姐姐一家,围绕着新生命,对新生命的爱护和成长点滴的记录。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状态,把这些有趣又生动的小碎片集合到一起,这也就是我对生活和生命状态的观察。②

从“我者”角度的参与观察中,D同学采用自我反射式的方法从“自我”的角度来阐述疫情与自己之间的关系。D同学全片都用“自我”口述旁白的方法来进行他《疫情日记》的文化“深描”。

在影像中,D同学用手机收集记录资料,论述现代社会“个人化”的概念。以手机作为媒介的载体,不仅仅是传统的影像资料,还通过手机中个人的社交媒体的动态来看到整个疫情的变化,拓展了传统影视人类学研究的范围,从传统影像转移到新媒体网络社交群体的记录。

在影视人类学的基础上,手机是可以做拓展性的探讨,因为上面所承载的不仅仅是摄像机所拍摄下来的图片与影像,还有相关的朋友圈、QQ空间、微博等社交媒体,更能体现在疫情期间从个人视角出发来观察社会现象,起到一个记录的作用。③

个人化的新媒体记录分析以及个人化的“自我阐述”方法,突破了传统影视人类学的拍摄,现实的公共空间转移到媒体的公共空间,提出了一种更具有反思性的思考。

(二)“真实电影”拍摄体验

让·鲁什1960年通过街头访谈的方式拍摄了纪录片《夏日纪事》,提出了“真实电影”的概念,“强调影片是由一次性拍摄、未经过排练、无戏剧性和没有脚本的影像素材所构成”。我们应该用“电影眼”和“电影耳”,用摄像机去“激发”以及“引导”镜头前的人们对生活的真正认识[3]64-65。

在2020年四五月份疫情管控松动后,家住合肥市的L同学采用的是以街头访谈的方式拍摄《疫情日记》,在合肥市中心“之心城”大型商贸市场里,对流动人员进行随机的访谈,与受访谈者讨论疫情对人们生活的影响。访谈提问顾客群体关心的如“之心城之疫情前后发生的防护措施”“之心城商区环境及人流量问题”,进而延伸到人们“疫情前后生活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针对顾客里学生群体,又讨论到诸如“学生上网课有没有效果”“大学生疫情期间如何在家合理安排作息”“经历过疫情之后,对自己的人生有些什么样的规划”等④。

访谈都是随机性的采访,L同学并没有进行精心的安排,记录了商场里的被采访者回答的真实反应。在大学生们选择继续网课还是回学校上课的采访中,很多人真实地回答了内心的意愿“上网课,不返校”,原因是“自己时间能够更加自由”,“不会被学校里的时间给框定”。无安排的拍摄,用摄像机去激发被拍摄群体,更能呈现出疫情影响之下人们的真实日常。

(三)实验性民族志电影的拍摄体验

“实验民族志起源于后殖民主义人类学的理论,是对民族志领域僵化的经验主义和客观性传统研究的批判。传统民族志电影关注的是‘他者,后殖民主义时期‘他者更广泛地存在于我们的周围,是我们生活于其中的文化,甚至就是我们自己。20世纪末期,电影史中先锋实验性与人类学研究相互交叉,影像开始呈现对技术和方法的实验性探索,对传统民族志电影美学和文化呈现方式的反思”[10]。从客位的研究转向主位的研究,在民族志电影的表达过程中打破传统方式,更具先锋性和实验性。

G同学的《疫情日记》影像很有特点,采用表现主义风格的拍片方法,其影像是由以下几个部分构成:

1.从时间线索上,记录新闻关于武汉疫情不同时段的不同观点的报道;

2.荒凉空荡荡的家乡大街;

3.网络视频拒绝戴口罩的长辈们,以及现实中如何与长辈沟通戴口罩

4.疫情初步解控后人们的表现。

在整个《疫情日记》的记录中,G同学并未采用旁白加入自己的解说,用看似非理性、潜意识、充满直觉的活动画面进行深化主题的表达,颇有先锋实验电影的拍摄风格。

在G同学导演阐述中是如此记录——

一场疫情把全国人民困在家里,不能外出,口罩等医疗物品短缺,物价上涨,我们能获得外界的消息只能靠新闻联播,以及微博等途径。武汉政府的失控、工作人员的消极怠工、救助物资得不到及时送达,那一段时间有过种种无奈、愤怒的情绪,各个重大新闻和假新闻的漩涡中,保持理智保持清醒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至于表达并不想要表达一种什么批判、愤怒或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仅仅只是把我所看到的种种放到视频当中来,也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就像我片尾的那句话一样“保持愤怒保持热爱保持理智”。⑤

影像《疫情日记》直接表达了“我者”的对疫情之下体验及感觉,人们正常的愤怒、热爱以及理智。

结语

麦克尔道格尔提出“参与式电影”的民族志创作手法,即“拍摄者介入当地人的文化生活、被拍摄者参与人类学电影的拍摄活动,唯有二者之间产生互动才能形成真正的文化理解”[3]67。在影视人类学的影像拍摄实训教学中,强调了“参与”和“体验”的拍摄训练,让学生参与到具体的文化生活中,去体验社会文化,形成对文化解读的所思所感。上述同学在《疫情日记》的创造过程中,教师并没有给出具体的创作方法的指导,而只是强调参与观察体验疫情之下的生活,学生通过从主体性出发,去体验日常,并形成自己的观点。这些观点不是教育过程中教师对学生的“输入”,而是学生自己的“悟”。通过体验促成学生对自我的教育,诸如学生在课后总结中所言:“我们往往会忽略身边所发生的看似日常的事,但是只有真正自己去体验了,才愈发地想知道它为什么会发生,才有研究的意识。”在特殊的疫情期间,影视人类学的教学从传统的教学中的拍摄“他者”,变为对“我者”的解读,这更多的是一种记录创作手法的解析。打破常规,不仅让民族志电影的拍摄方法更多元化,同时也促成学生们从自身出发,开始观察世界,进行自我剖析式的观察社会文化。影像本身不仅仅是一种记录,更是形成了学生的自我教育的一个学习过程。

注释:

①云南大学影视人类学实验室的纪录片创作课程均进行民族志影视实践训练,笔者参与2010年秋季学期的中期影像实践,在云南省寺背后村进行为期10天的影像实训,其中包括3天田野调查、3天的影像拍摄、3天的影像剪辑及1天的影像在地放映分享活动。

②C同学影视人类学课程作业《疫情日记》导演阐述相关内容。

③D同学影视人类学课程作业《疫情日记》相关内容。

④L同学影视人类学课程作业《疫情日记》相关内容。

⑤G同学影視人类学课程作业《疫情日记》导演阐述相关内容。

参考文献:

[1] 邓启耀.视觉人类学导论[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13:1.

[2] 布罗尼斯拉夫·马林诺夫斯基.西太平洋上的航海者[M].张云江,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

[3] 朱靖江.田野灵光——人类学影像民族志的历史性考察与理论研究[M].北京:学苑出版社,2014.

[4] 张海.云南大学影视人类学教学实践之路[J].电影评介,2020(18).

[5] 梁君健,雷建军.视觉人类学与九零后的影视教育——以“清影工作坊”为例[J].现代教育技术,2015(9).

[6] 陈学礼.论民族志电影的内涵和外延[J].江汉学术,2017(5).

[7] 大卫·麦克道尔.跨越观察法的电影[M]//保罗·霍金斯.影视人类学原理.王筑生,杨慧,蔡家麒,等译.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1:126-127.

[8] 伊·鲁比.镜中之像:自我反射与纪录片[A]//王迟.纪录与方法:第一辑.王迟,译.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14:93.

[9] 李淑娟.发现“实验”民族志电影[J].电影艺术,2016(3).

作者简介:韦玮(1986—),女,布依族,贵州独山人,人类学博士,贵州民族大学传媒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中国西南少数民族文化、影视人类学。

(责任编辑:董惠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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