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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国家治理现代化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2021-12-09王拯

南方论刊 2021年11期
关键词:现代化政府国家

王拯

(北京大学 北京 100871)

国家治理现代化问题的基础是国家现代化问题。关于国家现代化的定义,胡鞍钢有较为清晰的论述,现代化即“全社会范围,一系列现代要素以及组合方式连续发生的由低级到高级的突破性的变化或变革的过程”。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国家治理体系是在党的领导下管理国家的制度体系,包括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和党的建设等各领域体制机制、法律法规安排,也就是一整套紧密联系、互相协调的国家制度。”[1]中国的国家治理体系就是在党的领导下,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坚持独立自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道路,团结全国各族人民,紧密团结在党中央周围,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不懈奋斗。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国共产党逐步摆脱以往僵化封闭的发展模式,开始将改革开放作为一项基本国策。1992年10月召开的党的十四大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中国改革进入新的时期。2013年中国开始实施全面深化改革的战略举措,改革进入深水期,而经济体制的改革更是成为这一时期各方关注的焦点。十八届三中全会指出:改革的核心问题是如何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地发挥政府作用;坚持和完善基本经济制度,加快完善现代市场体系、宏观调控体系、开放型经济体系,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加快建设创新型国家,推动经济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发展;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发挥经济体制改革牵引作用,推动生产关系同生产力、上层建筑同经济基础相适应,推动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

一、政府与市场的关系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早已指出了资本主义经济制度自身存在的缺陷,即无限扩大的再生产、资源的有限性以及市场调节的滞后性最终将不可避免地导致经济危机的产生。兰格在《社会主义经济理论》中集中论述了市场体系、市场机制和市场调控的关系。他认为,市场体系应建立消费品和劳动市场,不存在资金市场和生产资料市场;市场机制要求消费品和劳动力价格应通过供求决定,资金和生产资料市场则无法满足这项条件;市场在中央宏观调控的模式下发挥能动作用。[2]这也同后来大多数国家实行的政府结合市场进行经济调控的举措相关。

西方经济学家凯恩斯提出将国家宏观管控纳入市场自发调节的运作体系当中,主张用具体的行政力量调整经济运行模式,这一理论即为世界大多数国家所普遍接受的凯恩斯主义。他形象地将这两种手段称为推动经济合理健康发展的“两只手”,即看得见的政府之手和看不见的市场之手,二者缺一不可:只靠政府管控经济,会把国民经济搞僵搞死;只靠市场自发调节,其滞后性将暴露无遗,最终将酿成循环性的经济危机。

在现代国家的发展改革进程中,政府和市场调节无疑是引导国民经济良性健康运作的两种重要手段。正如邓小平同志1992年南巡讲话中所提到的:“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3]哈耶克曾指出,“中央计划不可能了解和掌握进行决策所需的所有信息”,“无法适应信息的变动性,无法把握各种具体的时间、地点的状况”[4]。经济制度的效率问题归根结底在于能否充分、合理利用信息。

2014年5月26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中央政治局第15次集体学习时指出:“在市场作用和政府作用的问题上,要讲辩证法、两点论,‘看不见的手’和‘看得见的手’都要用好,努力形成市场作用和政府作用的有机统一、互相补充、互相协调、相互促进的格局,推动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习近平将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同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相结合,阐明了二者的统一性、互补性和协调性。辩证法要求全面客观看待问题,在整体视域下坚持两点论,面对具体问题和现实情况要兼顾重点论,发挥主观能动作用,切实协调好新时期下改革、发展、稳定三者之间的逻辑关系。政府和市场是“目前中国发展的两大核心手段,二者在不同领域、不同层面发挥不同作用”。因此,解决改革过程中出现的具体问题,要求我们对政府和市场“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如何发挥好这“两只手”的作用,关键在于有效推动政府的良性管控作用,进而在具体的实践改革过程中构建政府和市场的有效互动联系机制,而何者居于第一性的问题往往是我们需要认真关注的重点。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并非一成不变,这不仅取决于市场失灵程度和政府执政能力建设水平,还取决于国家发展的时代性特点和实践性要求。总的来说,为经济运行营造良好健康环境需要充分发挥“两只手”各自的优势,尽量避免各自的劣势,互相协调、互相补充、互相推动、互相作用,以达到推动经济高效发展和国家治理现代化建设的宏观目标。

二、公有经济与私营经济的关系

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国家,这是由我国的经济基础所决定的。公有制经济在我国的各种经济成分中所占据的主体地位不可动摇,因此正确把握好国有经济与私营经济的关系,对于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以及实现国家治理现代化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公有制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都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都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基础。”[5]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基本经济制度开始逐渐转型。我国确立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基本经济制度,那就是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

无论国有经济还是私营经济,都是国家在走向现代化进程中所必须兼顾的所有制形式。1988年宪法修正案在宪法第十一条中增加规定:“国家允许私营经济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存在和发展。私营经济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补充。国家保护私营经济的合法权利和利益,对私营经济实行引导、监督和管理。”[6]中国改革开放不仅对社会主义经济体制进行全面改革,而且广泛吸引外资。在此基础之上,发展中外合作,学习西方先进的生产技术、管理经验,积极沟通交流,引进大量现代化经营要素,推动了混合所有制经济的发展。

多种所有制经济迅速发展的同时,国有经济也逐渐突显出其强大的活力和企业竞争力,国有资产总量大幅增加,国有资本结构和布局不断优化。国企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关键推手,并在世界上占据了领先地位。2000年,中国大陆有9家国有企业的综合排名进入世界500强,到2012年中国大陆有70家企业进入世界500强,且这一数据到2014年增长为92(见表1)。

表1:主要国家世界500强企业数(1990-2014年)

国家大力引导和发展非公有制经济,并为其提供了诸多优惠鼓励性政策,民营企业快速发展。在2002—2013年间,私营经济(私营企业)增长明显,私营企业所占比重从2002年的35.93%提高到2013年的80.43%。与此同时,个体工商户从2002年的2377万户增至2013年的4436万户;全国实有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合计由2002年的3111万户增至2013年的5964万户(见表2)。

表2:全国实有企业和个体工商户数(2002-2013年)

中国企业,无论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都是推动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基本力量,都为中国经济的发展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中国现在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大出口国,取得了令世界瞩目的成就。中国经济的腾飞离不开国有经济成分和私有经济成分的共同促进,这也是中国综合国力不断提升的主要原因。经济体制改革是中国国家治理现代化中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环。

三、集中治理结构下中央与地方的关系

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单一制共和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区域发展不平衡等是中国长久以来的特点。能否正确处理好中央与地方的关系,将对中国国家治理的现代化产生重要影响。相比于一般国家,中国是一个大国,“任何一个小问题,放大十三亿都可能成为大问题。”着眼当下,健全中央集权制度,抓好中央治理和地方治理,发挥比较优势对全面深化改革具有重要意义。

熊彼特把现代国家称为“税收国家”,财政汲取能力已然成为现代国家最为重要的治理能力之一,这也是现代国家其他能力实现的基础。而在中央—地方这一范畴下,财政收支情况无疑成为二者关系的具体量化标准。

1978年改革开放之后,中国中央—地方结构进一步向“地方分权”型转变。为了提高地方融资投资积极性,扩大社会再生产的规模,中央开始进行税收体系调整。此次改革一方面扩大了地方政府的财政自主权,提高了地方政府因地制宜、发展相关特色产业的能力,调动了地方政府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的积极性,促进了地方之间的经济合作与发展竞争;另一方面也加剧了不同地区之间的恶性竞争和经济壁垒,贸易地方保护主义盛行,不利于市场经济的健康良性发展。更为重要的是,这一调整直接导致国家财政收支在GDP中所占比重不断下降,中央财政收支占全国财政收支比重也出现下降趋势。[7]

1993年4月,江泽民同志在中央财经领导小组会议上向中央有关部委提出要求:合理分权,建立中央税和地方税两套完整的税收体系,理顺中央与地方的税收分配关系。同年9月,江泽民同志在中南、西南十省区经济工作座谈会上向地方有关负责人提出要求:在明确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事权的基础上,确定中央税、地方税、共享税的税种、税率,实行分税制。这也是后来区分“国税”“地税”,建立两套税收体系的中央指示。

1994年分税制改革不得不说是一次十分成功的制度创新,“国税”“地税”的出现极大地提高了国家汲取财政收入能力,财政收入占GDP的比重逐年攀高,2012年达到了22.6%,这就为国家基本设施建设、完善更加全面的社会保障体系以及发展社会主义事业、最终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提供了基本保障;在这项制度创新的实践过程中,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都获得了有利于自身发展的积极因素,中央财政和地方财政实现了“双增长”的理想目标,年平均增长率分别为17.1%和18.3%;中央财政对地方总的转移支付占地方财政支出比重从1995年38.17%,上升至2012年43.02%,真正起到了财政调节器、缓冲器的作用,有利于促进各地区基础公共服务同步发展,促进区域均衡协调,逐步缩小地区之间的差距(见表3)。

表3:中央与地方财政变化情况(1994-2012年)

经济体制改革是处理改革、发展、稳定关系的关键抓手。无论是利改税还是分税制的推行,都是国家为了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而进行的上层建筑变革,其目的都是为了使同经济基础相适应的上层建筑进一步完善,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健康持续发展。利改税和分税制的推行如同“车之两轮”“鸟之双翼”,理清了国家财政收入的制度性规范,提高了企业自主创新的能力,刺激了地方政府利用资金加大投资的积极性,扩大了中央政府财政收入总量,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过程中探索出来的符合中国国情的现实举措,是中国共产党贯彻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实事求是、在实践中检验真理发展真理的思想路线所取得的又一伟大胜利。

四、结语

综上所述,在国家治理走向现代化的进程中,经济发展水平以及国民经济实力逐步成为衡量一个国家治理成效的重要标尺。尤其是社会主义国家,在经历了苏东剧变及苏联解体后其经济发展都或多或少受到一定影响。而对于社会主义中国来说,在经济转轨的改革过程中如何正确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国企和民企的关系、中央和地方的关系成为经济体制改革过程中必须认真考虑的问题。要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真正实现“小政府,大市场”的经济管理模式,政府合理放权,扩大企业经营自主性,提高企业自主创新能力。国企改制过程中要坚持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防止国有资产的流失,完善国企内部的经营管理体制,提高国企整体运作效率;进一步鼓励、推动社会主义民营企业的发展,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注入活力,带动整体经济水平的提升。同时要加强法治建设,健全法律体系,对于市场中出现的恶性竞争、违法犯罪行为进行及时处理,维护市场秩序,保障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在法治基础之上繁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厘清中央与地方的关系,中央政府如“首脑”,地方政府如“躯干”,“首脑”离开了“躯干”就会“政令不通”,政策无法付诸实践;同样,“躯干”离开了“首脑”就会缺失思想上的指引,不知何为。实现“双赢”的辩证发展对于现代化的国家治理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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